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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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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五所說的善後之事,指的是對邴文淵的處理。

這半個月她為了與邴文淵周旋, 廢盡了心思, 不過到了要除掉他的時刻,事情反而簡單了。

她假借著密談如何趁著洛陽大亂之時, 除掉玄友廉控制征北軍的理由,將邴文淵約到了軍營五裏外的一個山間寺廟內。此時上至皇帝下至平民皆信佛尊佛,這寺廟雖離軍營只有五裏之遙, 卻一點未受到士兵騷擾,算是一個幽靜文雅的去所。

邴文淵沒有生疑,按時赴了約。當他帶著十幾名護衛進了寺廟後一路來到了正殿門口。然而除了接引的小和尚, 他沒見到別的和尚時, 隱隱意識到有些不對勁,再想要退後時,從大雄寶殿瞬間湧出數十名士兵,四面八方也同時湧出無數士兵,將他和他的侍衛團團圍住。

邴文淵終於意識到了自己被李五算計了,怒吼道:“李五, 你這個小人, 你給我出來!”

士兵讓出一條路, 李五緩緩走出來,冷冷道:“邴文淵, 這寺廟已經被我的人包圍了,此時此地就是你死期,你若自盡, 我還能留你一個全屍,否則就別怪刀劍鋒利,屍骨不存!”

邴文淵瞪著李五,氣得眼珠子快要裂開了:“為什麽,李五,你為什麽這麽對我!”

李五道:“怪就怪你一心想殺乾西王,我警告過你很多次,不要動他,結果你不僅與平陽王暗中勾結,還將乾西王回城路線出賣給晉軍,甚至連乾西王中箭重傷昏迷,也是你一手策劃,邴文淵,你該死,早就該死!”

“哈哈哈……”邴文淵慘笑起來,“真沒想到,李五,你竟然還是個情種,你這種恬不知恥、毫無自尊,出賣自己身體謀取利益的人,要不是知道你私底下是多麽的齷齪骯臟,我此刻倒真要被你對玄友廉的感情感動了。”

站在李五身側的徐敬儀聽到邴文淵出口侮辱李五,直接拔刀向他沖了過去。

大雄寶殿前的廣場瞬間成了一片血海,邴文淵與他的侍衛一共十三人奮力抵抗,卻不敵密密麻麻湧上來的士兵,陸續倒下,而邴文淵也身中數刀,被浸成了一個血人。

他絕望地掃視了圍攻他的士兵,最後將目光落到李五臉上,惡狠狠地道:“李五,你會下地獄的,你轉身看看你身後的大雄寶殿,諸天佛祖在此目睹你的暴行,你一定會下地獄的!不得善終!”

李五面無表情道:“當我們拿起刀劍決定上戰場的那一刻,已入地獄。”

李五舉起刀用力向邴文淵砍去,在刀即將落下的那一瞬,邴文淵癲狂笑道:“你以為我死了你的秘密就沒人知道了嗎?玄友廉會殺了你,他一定會殺了你——”

刀勢不減,血濺三尺,一個圓滾滾的頭顱滾到了一名士兵的腳下。

那名士兵立即將邴文淵的頭顱撿起,道:“李將軍。”

李五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將刀收起,道:“邴文淵通敵叛國謀害乾西王,已就地正`法,頭顱懸掛城門半月,已警眾人!”

“是。”

李五轉身便走,徐敬儀立即跟了上來,看著李五漸漸陰沈的臉色,猶豫了一下道:“其實,我們不一定非要選在寺廟動手,選在別的地點也可,不過稍微麻煩些。”

邴文淵行事謹慎,出入必有大量隨從跟隨,李五為求萬無一失,不給邴文淵任何絕地反擊的機會,選在了最不可能殺人的地方殺人。世人信佛畏佛,視佛寺為最聖潔的地方,在佛寺大開殺戒,對佛祖來說是極大的不敬。然而也正是因為徐敬儀沒想到李五敢冒著瀆佛的罪過,在佛寺對他動手,將大部分隨從留在了山門外,只帶了十二名隨從入寺。

李五搖搖頭道:“我不是擔心自己這番舉動會遭到神明怪罪,而是在想邴文淵說的最後一句話。”

[你以為我死了你的秘密就沒人知道了嗎?玄友廉會殺了你,他一定會殺了你——]

徐敬儀當時聽到這句話時,只當是邴文淵臨死前的惡毒詛咒,可聽到李五提起,突然覺得邴文淵似乎話中有話,他想了想道:“你是擔心邴文淵會將我們的秘密洩露出去?”

李五神色凝重道:“邴文淵身邊的人一個都不能留,斬草除根!”

徐敬儀道:“你放心,我心裏有數。”

李五殺了邴文淵後,又用三天時間將邴文淵在軍隊裏的勢力徹底肅清,隨即將邴文淵手下的兩營軍隊打散混編到各營中去了。等處理完邴文淵,李五與申屠元建各帶著四萬大軍,將餘下的四萬大軍留在高陵城中守城,追隨著玄友廉浩浩蕩蕩地回京救駕。

回京的路上,李五與玄友廉遇到了京城來的內侍宣讀聖旨,讓乾西王將征北軍兵權立即上繳。

內侍宣讀完詔書,向眼前的馬車內看去。這是一輛特別定制的馬車,又大又寬敞,車廂內就是一個舒適的木榻,鋪著厚厚的墊子,被褥枕頭齊全,而乾西王玄友廉就陷在這柔軟華貴的被褥之中,只露著一張極度蒼白虛弱的臉。

內侍心想乾西王重傷未愈的消息看來不假,都已經病成這副德行,居然還敢趕路回京?也不怕在路上把小命給顛沒了麽。

“乾西王,咱家憐你身體虛弱未讓你下車接旨,如今聖旨宣讀完畢,還請你不要為難咱家,立即將虎符交出。”

那內侍見玄友廉沒有回應,只是輕咳了一聲,隨即一個容貌與他一般艷麗俊美的將領面無表情地走到了他的身邊,剛張嘴要問他想幹什麽,一把刀就明晃晃地朝他落了下來。

那傳詔內侍連慘叫聲都未發出,就倒在了李五刀下。

玄友廉連多看一眼內侍的屍首都嫌浪費時間,又咳了咳道:“繼續趕路。”

李五收刀,轉身上了馬車,看了看他因不住咳嗽而微微泛紅的臉,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發現有點燙,擔心道:“有點發熱,要不今天先休息一日,你這幾天跟著軍隊行軍太辛苦了,你的身體重要。”

玄友廉搖搖頭:“我沒事,時間緊迫,救出父皇最重要。”

說實話,李五對玄涼沒有任何好感,如果玄風益將玄涼殺了,她甚至會暗喜一番。當初玄涼與成元水合力攻破長安,血流成河,要是玄涼最後被自己的兒子殺死,那也算是他的報應了。

但是,這是玄友廉最不想看到的結果。李五跟在玄友廉身邊多年,看得十分明白,玄友廉幼年時不得父愛,所以長大後一直努力博取著玄涼的關註,努力做一個好兒子,讓玄涼認可他。當然他的付出也算是有回報,相比幼時所遭的冷落厭棄,如今他能征善戰、謀略過人,備受玄涼的信任與寵愛。

當然,如果他此番能將玄涼成功救出,平了元東王之亂,三王已去其二,他有極大的可能被立為太子,成為儲君。

這是一場平亂救父之戰,也是一場兄弟奪`權之爭。

七日後,八萬大軍兵臨城下,將洛陽城四面八方包圍了起來。

玄風益得知玄友廉帶著八萬征北軍回洛陽的消息,以玄涼的口吻下詔怒斥乾西王不忠不孝,發動征北軍造反意圖世軍篡位,號召各府州縣派兵勤王。

玄風益在洛陽城中苦等著援軍,然而竟無一兵一卒來救,只得命八千禁衛軍關閉洛陽各城門,死守洛陽。

征北軍圍困了洛陽城整整一月,最後攻破通門湧入城中,禁衛軍不敵,節節潰敗,退守洛陽宮。李五以曾經的右玄衛衛將軍之名,號令禁衛軍投降,承諾棄暗投明者既往不咎,退守洛陽宮的禁衛們經不過誘惑,紛紛逃出宮投降。

玄風益大勢已去。

玄友廉害怕玄風益狗急跳墻殺害玄涼,並沒有逼得太狠,而是寫了一封親筆信送入宮中勸降。信上言讓他不要在負隅頑抗,大家都是手足父子,只要他願意出宮投降釋放父皇,父皇念及父子之情,一定會寬大處理。

玄風益看了信後猙獰大笑,對坐在身側的劉玲兒道:“手足父子?他居然還敢說手兄父子?呵,呵呵……有這樣的手足父子嗎?”

劉玲兒看著玄風益癲狂的模樣,嚇得渾身發抖,流著淚道:“風益,你降了吧,乾西王說了,至少你還能何得一條性命。”

玄風益笑完了,便趴跪在地下大哭了起來,用單臂捶地道:“你想看著我後半生拖著這副殘軀,在所人有鄙視嘲諷的眼光下,像狗一樣低賤地活著嗎?”

劉玲兒搖頭:“可是至少你還活著不是嗎?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希望?當我變成殘廢的那一刻起,我就徹底看不見希望了。”玄風益側頭看向劉玲兒,突然站起來向她走去,“公主,我們一起死吧,生前我們做不了夫妻,死後我們到陰間去做對恩愛夫妻吧。要不是父皇當初強占了你,我本能娶你為妻!如今父皇知道你已被我汙了身子,肯定不會留你,與其恥辱地活著,我們一起死吧,一起解脫吧!”

“不!不!”劉玲兒驚恐地往後爬去,“我不想死,風益,我不想死!風益你別殺我!”

玄風益的情緒已經徹底失控,拿起劍向劉玲兒一步步走去,劉玲兒退無可退,身子抵在墻上,哀求道:“風益,你放過我吧,我不想死,我不能死,我們還有虎兒和垣君啊!我死了,他們怎麽辦?他們還那麽小,誰來照顧他們啊!”

玄風益的身體僵住,長劍抵到了劉玲兒的心臟處又收了回來,最後反握放到了自己的脖子上,他握著劍柄,看著劉玲兒,絕望而悲傷:“公主,我們下輩子見了。”

“不——”

淒厲的女人慘叫聲伴著飛濺的鮮血響徹了整個洛陽宮,也為這次歷時兩月的“雙王之叛”徹底畫上了句點。

梁帝被重新迎入上陽殿,接受群臣朝見。然而兩月未現人前的梁帝卻仿佛蒼老了十幾歲一般,發須半白,精神萎靡,看著跪在殿下自稱“救駕來遲,請父皇降罪”的玄友廉道:“廉兒,起來吧,這兩個月辛苦你了,你大病初愈本因好好休養,卻為了救朕四處奔走。如今時局已定,朕會安排好一切,你且回自己的王府裏好好養傷,朕會派最好的醫官去你府上替你調理身體。”

玄友廉磕頭道:“謝父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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