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欣似笑非笑的看著嚴監正。

嚴監正說的九卦門確實存在, 而且基本上每一任欽天監的監正同時都是九卦門的門主。

如果易欣承認她的卦象是嚴監正口中那位教的, 那麽她會這些卦象將會擁有一個十分合理的理由。

無論誰查到易老九最初的生活狀態, 都不會驚愕於他後來的改變, 只會暗罵狗屎運。

但是……空手套白狼可不行，你來我往才是買賣啊。

嚴監正被易欣看得有些心虛，倒是宣平侯很有興趣的湊了過來：“是嗎？那易先生豈不是你師祖那一輩的了嗎？”

“應該是吧。”

嚴監正表情有些不自然，本來他說老者就是盲猜, 想著這麽厲害的卦術怎麽著也得有些年紀的人才弄得出來吧。

“易先生，不如今天去許府用飯吧？”

許老夫人看易欣沒接嚴監正的話, 把話頭引開了。

“賤內和小女還未曾回來，我只怕要等她們, 就不去許府叨擾了。”

易欣算算時間, 再過半個時辰宋寡婦她們應該就回來了, 到時候家裏完全沒人也不好。

“那我們等易夫人回來一起去如何？”

許老夫人看了一眼雲傑，若是易欣不去，只怕這孩子也不可能會去的。

易欣看著康王妃帶笑小心翼翼的看著雲傑，沒註意這邊說話，也明白許老夫人的意思：“那我讓人去喚她們吧。”

正好家裏有兩個小廝, 易欣就讓其中一個去後街的孫家找人, 那是宋寡婦買菜時遇到的，平時也喜歡刺繡, 和宋寡婦很是合得來。

看沒人再提起師門的事, 嚴監正微微松了口氣, 其實宣平侯是想問的, 但是被康王拉住了。

這會兒有點眼力見的人都看出剛才只是嚴監正剃頭擔子一頭熱。

宋寡婦接了口信帶著易悅匆匆趕回來，一進門就看見滿院子穿著綾羅綢緞，帶著金玉寶石的人，比她以前在的主家還要富貴很多。

“許老夫人和林二夫人你都認識了，這位是雲傑的母親，這是雲傑的……”

易欣的介紹讓宋寡婦的無措少了幾分，剛要行禮，就被康王妃拉住：“姐姐可不能給我行禮，我還沒謝謝姐姐照顧雲傑呢。”

宋寡婦來不及應話，康王妃又拉著易悅：“這孩子長得真俊，我今兒也沒帶什麽東西，這個給你戴著玩。”

說著就褪下手上的鐲子，要往易悅手上套。

“這太貴重了，使不得。”

宋寡婦急忙攔著，雖然不知道那鐲子值多少錢，但是看人這穿著打扮肯定就便宜不了。

“就是小玩意兒，要是真貴重，易先生不早攔著了。”

康王妃看向易欣，易欣朝宋寡婦點點頭：“這是心意，收下吧。”

“姐姐，你戴這鐲子真好看！”

雲傑蹬蹬的跑過來，拉著易悅的手左看右看的，然後朝康王妃甜甜的笑著：“謝謝母妃！”

康王妃瞬間有些鼻酸，但是又生生的壓下去，嘗試著伸手輕輕拍了拍雲傑的頭，見他沒抵觸，笑容都明艷幾分。

兩輛馬車本不夠那麽多人坐，但是易家的小廝以前是在許家侍候的，極有眼力見，在說要去請宋寡婦的時候，兩人就做好了分工。

一人去請人，另一人駕車去許府讓人多備幾輛馬車來。

宋寡婦和康王妃帶著三個孩子同坐一輛，許老夫人和許瑛玲母子坐一輛。

康王本想跟易欣坐，但是硬是被嚴監正搶了位置，並且怎麽都不許宣平侯跟上來。

車廂裏沒其他人，嚴監正放松很多：“易先生，不知你這卦術是何人傳授？”

易欣笑了笑：“大抵是你不認識的人。”

嚴監正老臉一紅，其實他也知道，就九卦門的水平，還有不起這種卦術。

但是他也知道這道貌岸然的易先生指不定跟他是一路人，肯定也是有所求罷了，若不然剛才怎麽含糊其辭的。

只要價格開到位，不認識的也會變成認識的。

“原來不是啊，剛才見易先生沒回話，我還以為先生的卦象真是我太師祖教的呢。”

嚴監正小心的開出自己的價格——九卦門師祖的地位。

“剛才我不太確定，當著太多人的面，也不方便多問。”

易欣的潛臺詞是：這價不行，要出價你可得趕緊了，到許府人一多再想出價可就沒機會了。

“我九卦門先生應該也聽說過。一千年前，九卦前輩靠著九個卦陣抵制了當時的敵軍。”

“而後前朝建立，祖師爺就創了九卦門，旗下九位弟子，各精通的不同卦術，測四方安危！”

——九卦門歷史悠久，而且還有朝廷背景，這會兒不加入，以後可就沒這麽好的機會了。

“我記得九卦門最輝煌的也就是那會兒吧。”

——現在九卦門都敗落了，拿出點實際的東西來。

“我們九卦門傳承了一千年，是目前傳承最久的門派了，以後也可以傳承更久！”

——我們傳承久，有錢！以後會更有錢！

“九卦門的傳承應該是面向全門弟子的吧？”

——又不能給我，關我屁事。

【你們人類說話真覆雜！聽得頭疼！】

系統聽著兩人打啞謎，感覺自己超高速的運轉都快要跟不上了。

嚴監正瞪著易欣，本以為這真是什麽不沽名釣譽的高人大師，現在看來應該是唯利是圖的才對！

“行了行了，不白要你好處！九卦門每年的收益分你百分之一！”

嚴監正覺得自己開出這個價都有些心疼，九卦門雖然卦術上落魄了，但是這麽多年，大江南北都有九卦門的生意，百分之一按照去年的收入，得有近兩萬銀子了。

“五五分。”

易欣坐地起價，她又不知道九卦門現在收入怎麽樣，萬一被坑怎麽辦。

“皇……”

皇家占了六成，你還想要五五分？！誰跟你五！

雖然他們暗搓搓的讓陛下以為皇家占了八成。

這句話嚴監正沒說出口，外面不知道九卦門如此掙錢，也不知道其後最大的受益人是皇帝。

除了給皇帝的，其他那些大家族都是半成半成的孝敬著，算下來九卦門自己只占了兩成的分子。

“半成，你得負責教出會卦術的人！”嚴監正不打啞謎後表情都豐富了許多。

易欣略一挑眉：“萬一你門裏的人都沒這天賦，那我豈不是幫你白幹活？”

“那麽大一個九卦門，不可能一個有天賦的都沒有，若是九卦門沒有，我們就去牙行找，總能找到合適的。”

“行，但是半成分子是不是太少了，指不定還不夠我家一年的嚼用呢。”

易欣聽著半成兩個字，總覺得自己有點廉價勞動力的感覺。

“半成每年已經有□□萬兩了，養四百個人都夠了！”

嚴監正牙癢癢，要不是他從易欣散落的棋子裏看出一些玄機來，他還真不願意出這麽高的價錢。

兩人剛談完，差不多就到許府了。

康王他們看見上車時還頗為生疏的兩人，這會兒就像是遇見失散多年的親人一樣，滿臉的感慨和激動。

“沒想到太師祖他老人家真的還活著！要不是遇見您，我都不敢相信……”

嚴監正的戲說來就來，易欣差點沒接上。

“是啊，你不說我也沒想到教我卦術的老人已經一百多歲了啊，看著和四五十歲根本沒差別啊。”

嚴監正面皮抖了抖，這說的實在是太假了！

九卦門的太師祖算得上是英年早逝，四十多歲就沒了，只是對外為了營造九卦門神秘的形象，才說其雲游四方去了。

一眾人看著兩人你一言我一語說得認真，都有些懵了，這還真是九卦門的人？

——

康王一行人回府的時候走的是正門，馬車停在門前一行人就下車了，許多人家等了一天的仆從匆匆讓同伴回去報信。

萬老太爺等了一整天，總算是等到仆從回來。

仆從是個機靈的，一眼就從很多人裏看出有些格格不入的易欣一家，而且聽力也極好。

“……都穿著綢衣，看上去像是一家四口，但是康王妃一直緊緊的牽著其小兒子，而且康王幾人對那位也都很客氣，我聽著叫什麽易先生。”

綢衣，四十來歲，儒生模樣，易先生！

神算先生！

這個消息對萬老太爺來說，比聽見康王來永安還震驚，之前一度以為是謠言，現在想想康王都親自來找了，那肯定是真的高人啊！

“快去打聽打聽！許府的馬車是從哪兒出來的，然後去那附近問問看，易先生一家是住在哪兒！”

有如此直覺的可不止萬老太爺一人，而許府的馬車雖然不招搖，但是這麽多輛一起回府，還是有跡可循……

“是這條街麽？就這一戶啊，多謝你吶！”

萬家的仆從問了兩三條街的人家，又花了一些小錢，終於確定了神算易先生的住處，急忙跑回去回稟萬老太爺。

這種時候，誰最快，誰得到的賞銀就越高！

“挑水巷第十二戶？”

萬老太爺聽著這地名總覺得很熟悉，但是死活想不起來。

大概一炷香之後，萬老太爺突然狠狠的拍了一下腿——那不就是他家的宅子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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