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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論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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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1章 論戰

車輪滾滾一路向前,經過一座又一座南方城鎮,經過無邊無際廣闊的綠色牧場,跨過溪流與山嶺,沿途美景無限。

大片大片雲朵一樣的羊群,錯落有致的城鎮建築,縱馬馳騁的牧民和臉上洋溢著幸福和自豪的人們,這一切看在年輕軍官們的眼中,心中油然升起一股強烈的責任感。

美好的生活要用鋼槍守護,防止豺狼侵襲,這是軍人的神聖使命。

路邊的景象如往日一般的繁華,但又透露出很多不一樣的東西。

常能夠看到一眼望不到邊的整齊隊列向南開進,精神飽滿的武裝民兵們高唱著戰歌,雄壯的隊伍充滿了激情,鬥志昂揚。

列車經過城鎮時

經常可以看見年輕的雛鷹學校學生激情宣講,周邊圍攏了大批的群眾,口號聲響徹雲霄,戰時社會動員已經開始了。

房屋墻壁上張貼著大幅宣傳口號,即便隔著老遠也能看得清清楚楚;

“強烈譴責南方白人暴徒迫害無辜華人移民的可恥罪行,必須用生命和鮮血洗刷罪惡。”

“血債血償,華夏兒女神聖尊嚴不容抵辱。”

“拿起槍來保衛家園,是每一個公民的應盡職責。”

“明犯強漢者,雖遠必誅。”

“等待看不到希望,祈求得不到憐憫,懦弱換不來和平,只有強硬的回擊才是正途。”

“殺到悉尼城,活捉老摩根,攻破墨爾本,解放全澳洲。”

看著列車外一幕幕迅速向後倒退的場景,卞春松有一種“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的錯愕感覺,封閉了幾個月之後再走出來,往日繁華的社會已經變得大不一樣了。

這種變化讓他熱血沸騰,又有些不知所措,心中隱隱泛起不安感覺。

“野狼輕型坦克”研發作為高度保密的科研項目,卞春松這幾個月來研究、訓練、生活,一直處於與世隔絕的狀態,渾然不知外界變化。

“你們還不知道吧?悉尼,伍倫貢,紐卡斯爾,墨爾本這些重要城鎮全都被白人極端分子武裝占據了,他們肆意殘害華人移民,強暴婦女,搶劫財物無惡不作,現在的南方各州已經宛如地獄一般,從悉尼到堪培拉的鐵路也癱瘓了,鐵路被破壞,施工人員只能躲在附近的城鎮裏聊以自保,處境岌岌可危,這引得社會上華人團體人人自危,反響極其強烈。”

“這我知道,這群白人狗東西必須要狠殺一批,以儆效尤。”

“那管什麽事……要我說呀,就得把這些粗鄙不通教化的鬼佬通通鏟除,這樣才絕了後患,天下太平。”

“說的好,正該如此。”

“保利仔你別跟著瞎起哄,好什麽呀……伯爵大人多次說過了,民眾的怒火只能針對那些犯下滔天罪行的南方白人種-族主義者,要堅定的團結大多數友善白人族裔,孤立少數派,嚴禁不分青紅皂白的敵視,澳洲將會成為各族裔團結友愛生活的大家庭,這一點不管是現在還是將來,都將是紅堡堅定不移推行的基本政策。”卞春松聽他們議論的越來越離譜,忍不住出言反駁。

他搬出了眾人尊崇的伯爵大人指示,議論正熱烈的年輕軍官們頓時蔫了,總不能反駁伯爵大人說錯話了吧?

在華人心中,這可是大逆不道之罪!

保利仔梗著脖子還有些不服氣,卻看到眾人全都偃旗息鼓,心口的這一股倔強勁兒頓時就洩了,嘟囔著說道;“伯爵他老人家說的當然對啦,我的意思是說除惡務盡也沒錯。”

“咦……”

他的話引來一陣齊齊鄙夷之聲,軍官們的意思很清楚;要點兒臉吧,就憑你也配與尊貴的伯爵大人比肩?

那可是海外華人頭頂的一片天,神佛一樣的人物,對普通人來說遙不可及又敬若神明。

在眾人哄笑聲中,吳保利自己先慫了,訕笑著說道;“承蒙諸位見笑了,我tnd也是犯渾,大家別跟我一般見識哈……”

“說什麽呢……這麽熱鬧?”身著筆挺將軍呢制服的李栓柱準將走了進來,隨口問了一句。

“全體……起立,敬禮!”

一聲令下

車廂裏的120多位軍官齊刷刷的站了起來,立正敬禮,這是迎奉上官的軍中禮節。

李栓柱舉手回禮,然後放下手來沈聲說道;“稍息,弟兄們辛苦了,都坐下休息吧,我就是隨便看看。”

“遵命,長官。”軍官們齊聲回答,齊刷刷的便坐了下去,上身挺直如松,雙手扶在膝蓋上,等待長官訓話。

見此情景

李栓柱也沒有繼續閑逛的心情了,轉過臉看著坦克營的幾名年輕軍官吩咐道;“你們幾個跟我來,有話要問你們。”

“遵命,長官。”

前面裝修奢華的長官車廂裏,經過一段師部高級軍官臥鋪,來到了前方一個獨立的豪華包廂,這個豪華包廂有個小小的會客室,單獨的衛生間與臥室,水龍頭和門把手都是鍍金的,奢華中透露著森嚴的等級差距。

李栓柱準將走到這裏摘下軍帽隨手掛在旁邊衣帽鉤上,解開軍裝最上方的衣領坐了下來,招呼幾名年輕軍官說道;“都坐下來,找你們就是隨便閑聊聊,不要拘束,雖然只有大貓,小貓兩三只,但你們坦克營可是我們師裏的寶貝疙瘩,是希望的火種啊!”

“多謝長官賜座。”

卞春松等幾人小心翼翼地坐下,雙手扶著膝蓋上身挺得筆直,長官讓你隨意點那只是平易近人,若真的膽敢敲著二郎腿摳腳丫子,分分鐘會死的很難看。

勤務兵倒了幾杯熱茶奉上,然後悄無聲息的退下關上房門。

李栓柱準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看著眼前幾位神情拘束的年輕軍官微微輕嘆;

紅一師的坦克營現在總共只有12輛輕型坦克,眼前的這幾位軍官就是全部家底了,發展尚需時日啊!

坦克營別看作戰車輛少,但是輔助作戰裝備足足裝了31臺鐵牛牌重型4輪拖拉機,包括輕坦所需龜殼頂部裝甲,改裝儲油桶的油料車,零配件車,彈藥車,後勤維護車,拖車等等,這還沒有計算為了保護坦克營特意派出的兩個步兵連,那真是浩浩蕩蕩一長列車隊。

為啥要這麽多後勤車?

那就用手指頭掰開算算吧,一個坦克營計劃編列33輛野狼輕型坦克,這一次向前線開撥,紅一師足足帶了36個龜殼頂部裝甲,多出來的三個備用。

雖然現在沒那麽多輕型坦克,但所需裝備總要帶齊了,否則到了前線上哪兒去配?

一個龜殼頂部防彈裝甲將近1000磅重,加上結實的木盒包裝足有1500磅,而且又寬又大,一臺重型4輪拖拉機只能拉4個,這就需要9臺重型拖拉機。

每一臺輕型坦克兩條鋼制履帶,還要帶上兩條鋼質履帶備用,這一條履帶就是1100多磅重,死沈死沈的,每臺重型拖拉機能夠運載12條,這又需要6臺重型拖拉機,再加上5臺油料車,運載零配件與作戰物資的車輛,整整裝滿了31臺重型拖拉機。

僅僅運輸各種潤滑油和上百個減震器,就需要兩臺重型拖拉機。

由此可以看出,坦克營真是燒錢的玩意兒啊!

李栓柱沈吟了下說道;

“我昨天夜裏一直沒睡著,始終在考慮坦克營在作戰中的使用方式,這是一種從未出現過的全新事物,沒有經驗可以借鑒,只能在作戰中不斷摸索創新戰法,完善戰法。

作為一種可以抵禦子彈直射的鋼鐵移動作戰堡壘,一旦投放戰場,必將對敵人產生極大的震懾作用。

野戰和城市攻堅戰是完全不同的兩種作戰形式,針對這些……我想聽聽你們的看法。”

這是……考校嗎?

卞春松,李忠,吳保利這幾個月來經受了初步的軍事訓練,再分配到實驗坦克營後,全都參與了作戰條令的編撰,對此有相當深的認識。

吳保利猶豫了下,率先發言道;

“承蒙長官動問,卑職竊以為編撰的坦克作戰條令綜合了各方面考慮,已經包含了坦克作戰的精髓。

那就是野外作戰適合集中兵力,以坦克營為尖刀,騎兵隨行編列成機動兵團,進行正面強勢突破和側面迂回,瓦解敵方抵抗。

這樣能夠充分發揮坦克強大的突擊力和火力,重拳出擊撕裂敵人的防禦線,予敵大量殺傷以震懾敵膽。

城市作戰中

以坦克為先導,步兵隨進掩護,以二至三輛坦克的小隊規模穩步推進,逐個拔除敵方堅固據點。

以上種種作戰方式,卑職認為是非常妥當的,沒有需要補充的內容。”

“嗯!”李栓柱不置可否的點點頭,把目光轉向李忠,探詢之色表露無遺;“李中尉,你怎麽看?”

“報告長官,卑職的看法與吳寶利中尉相同,認為應該嚴格執行作戰條令規定,在實際作戰中驗證其威力。”

“嗯……卞中尉有何異議?”

面對長官的發問,卞春松沒有第一時間回答。

長官明顯不滿足於作戰條令規定的城市和野外作戰方式,這世界哪有千篇一律的打法,套用後放之四海而皆行。

他可知道眼前這位年輕的師座大人不簡單,駐紅山船廠海軍代表處的何家本少校與師座大人是同一屆雛鷹學校畢業生,差不多同時間參軍入伍,一個在陸軍一個在海軍。

現在看來兩個同學一個已經是準將師長,另一個翻過年剛剛晉升海軍少校,卞春松參加了當時的晉職宴會,他和陳滿囤中尉,鐵雄中尉(新晉升)都是好朋友,因此間接的認識了兩人的長官何家本少校。

當時只覺得何家本少校城府極深,好像蠻難接近的樣子,現在看來全都是個屁呀!

總共就那麽大點兒官職,城府再深能有啥用?

你看看咱們師座大人,這一副平易近人的樣子那才叫人敬佩,用不著臉上故作高深,肩膀上的準將金星秒殺一切鈦合金狗眼,那全都是渣渣輝呀!

師座大人,我好崇拜你呀!

短暫的一回神

卞春松正色說道;

“師座大人,卑職竊以為;

野狼輕型坦克乍一亮相,有可能震驚四方,但是接觸幾次以後,敵人很快就能摸清坦克作戰的優劣之處,從而找到對付坦克的有效辦法。

尤其是我們輕型坦克並沒有看上去這麽強大,正面裝甲勉強能抵抗住重機槍子彈,側面裝甲就不行了,這是一個很大的弊端。

也許可以通過加裝厚木板勉強使用,但這僅是權宜之計。

古人雲;兵無常勢,水無常形。

倘若兩軍在野外對陣,不能強行要求坦克營冒著敵軍炮火正面突擊,而是應該具體情況具體分析,以炮戰對炮戰,以更強盛的火力壓制敵方火力,抑或示敵以弱,誘使對方大舉來攻。

在這種情況下

坦克營突出奇兵,以強橫的姿態擊潰來犯之敵,隨後伴隨大軍掩殺,而不必孤軍冒進,甚至帶領大量騎兵深入割裂敵陣,卑職竊以為是不智之舉……”

“噢……這個觀點非常獨特,詳細的說說看。”李栓柱準將眼睛一亮,很感興趣的說道。

成功引發了將軍的註意力,卞春松中尉心中一陣竊喜,臉上依然一本正經的說道;

“坦克營可以說就是全身鋼甲的重騎兵,雖然威力驚人,但並不是無懈可擊。

歷史上類似的案例有很多可以借鑒之處,在13世紀的匈牙利草原上,匈牙利國王貝拉四世率領的10萬名條頓重騎兵慘敗於蒙古人的箭雨之下,告訴我們一個極為深刻的道理;

任何表面上的強大都不是真正的強大,可能僅僅是自己的一廂情願罷了。

坦克營陷入敵人的重兵集團中無異於自取滅亡,隨進的騎兵更是災難,歷史無數次的證明,面對炙熱的槍彈,沖鋒的騎兵就是自殺,所謂的正面突擊只是一場幻夢而已。

一顆手榴彈或是從側方射來的重機槍子彈,隨時都能報銷一輛輕型坦克,戰壕,陷坑,地堡和堅固防禦的樓房,都是輕型坦克無法逾越的巨大障礙。

也許正在研發中的豹式中型坦克能夠越過,但我們手裏的這些裝備顯然不行。

所以卑職建議,好鋼要用在刀刃上,才能出奇制勝。”

“嗯,很有見地,你當初形成作戰條令的時候為什麽不說?”李栓柱準將反問道。

卞春松苦笑了一聲,回答道;“卑職發表了自己意見,可惜人微言輕,作戰條令編撰組有很多資深騎兵軍官,他們希望坦克在前方開辟出一條血路,騎兵尾隨其後大殺特殺,騎兵能再現十八世紀前的赫赫雄風,攻略如火,轉戰千裏。所以……”

“所以你的意見被忽視了,你覺得自己比那些經驗豐富的騎兵軍官更正確,我說的對嗎?”

“是的,長官,卑職保留自己的意見。”

“確定嗎?”

“非常確定,長官。”

“還真是一個固執的年輕人啊!”李栓柱準將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神色嚴肅的端詳著眼前這個年輕軍官,心裏早已樂開了花。

他非常感謝何祖光教授的推薦,讓自己撿到了寶。

這是一個有堅定信念,善於獨立思考的年輕軍官,不會跟著人雲亦雲,這樣的品質非常寶貴。

尤其是對於新生的坦克營而言,需要這種科學而認真的探索精神,而不是盲目服從於所謂的老頑固權威。

坦克本身就是新生事物,怎麽可能套用舊觀念呢?

想到這裏

李栓柱準將有心要考一考卞春松,看這個年輕軍官肚子裏面到底有沒有貨色,是有真才實學,還是一瓶不滿半瓶晃蕩的稀松貨,於是開口問道;

“既然你不服氣權威的論斷,那麽我問你………當戰爭進行到關鍵時刻,迫切需要坦克營發起正面突擊,深入敵軍重兵中割裂敵陣地,扭轉戰況,而你只能執行命令,這時候該怎麽辦?”

卞春松在實驗坦克營這麽長時間,閑暇時間肯定不會全都睡覺或者聊天打屁,他本人對坦克營的作戰方式有比較深的思考,因此在長官問到的時候顯得胸有成竹。

“回稟師座大人;

卑職竊以為坦克營是先進科技堆砌起來的裝備,強大的戰鬥力來自於先進的裝甲鋼板,出眾的履帶底盤設計還有旺盛的重機槍火力,個人能力在其中所占的因素很小。

因此,我設想對鐵牛重型拖拉機進行改裝,車頭加裝鋼板,車廂內加裝龜殼式頂甲和防彈鋼板,兩側開有射擊口,采用實心輪胎設計防止子彈打穿,運載著大量步兵隨同輕型坦克一起突擊。

這樣的改裝並不費事兒,只要從輪胎廠定制一批實心輪胎就可以了,加裝防彈鋼板任何一個船廠都可以做,一個月就可以改裝50輛鐵牛牌重型拖拉機。按照每輛車運載一個班計算,可以運載一個加強營的步兵伴隨突擊。

這樣一來,就解決了持續火力的問題,也解決了進攻步兵自身防禦薄弱的問題。

一輛輕型坦克只有一臺重機槍,突擊敵人的正面防線火力是不夠的,若是有鐵甲車伴隨突擊,改變了騎兵脆弱的缺點,擁有足夠的速度和更強大的火力,我堅信絕對能收到奇效。”

“哦,此計甚妙啊!”李栓柱縱然再深的城府也忍不住了,擊節讚嘆。

這可真是一個好辦法,是沒有輕型坦克的話,這些鐵甲車用處不大,很容易就會被對方的重機槍幹掉了。

但是有輕型坦克頂在前面,那麽鐵甲車的作用就凸顯出來了,主要是防範兩翼敵人和擴大戰果,可以說是1+1大於2的絕配,關鍵花費還省。

鐵牛牌重型拖拉機就不說了,這是一款成熟的農用產品,提前訂購的話別說50輛,就是300輛都沒問題。

機械不需要改動,單純加裝鋼板的話船廠工人都能幹,而且改裝的速度非常快,花費也不多,所需材料的話也就是幾十英鎊頂天了,這個錢自己都能掏得起。

集中力量一個月改裝100輛都沒問題,擠擠能夠帶一個團的士兵。

花費不多,帶來的戰鬥力提升卻是天壤之別,真的是個好主意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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