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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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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的燈光乍亮,陳爍下意識用手擋住了眼睛。

等適應之後,睜開眼睛就看到門口站著的徐行硯。

她緊繃了半天的精神終於放松了,激動的站……不起來。

徐行硯提醒的話都已經來不及說出口,手還在空中,就聽見“砰”的一聲。

是陳爍的腦袋撞到了上面床板,聽聲音都知道她用了多大的力道。

於是那顆熱血沸騰的心,瞬間就涼了……

陳爍捂著頭,眼淚汪汪的盯著徐行硯。

原本一頭柔軟亮麗的頭發,現在卻是黯淡無光,雜亂無章的貼在她的臉上。

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她眼眶泛紅,臉頰兩旁隱約有淚痕。

看著讓人想去憐惜。

徐行硯見陳爍想哭,眼淚分明已經在眼眶打轉,要掉不掉,卻又強忍著的樣子,心中微酸。

他走近陳爍,俯身說:“想哭就哭,不用忍著。”

至少在他面前不用忍著,就像第一次見面的時候。

“恩。”陳爍甕聲甕氣的說:“那我枯了。”

想了想,徐行硯又問:“肩膀要借你用嗎?”

“要的。”陳爍從善如流。

於是徐行硯撿起被扔在地上的被子,屈著身子坐進了狹小的床上,靠近陳爍。

陳爍也沒矯情,趴在徐行硯身上就開始哭。

不知道是因為頭太痛了,還是因為擔驚受怕了這麽久,抑或是徐行硯說的那句話。

想哭就哭吧。

陳爍一直在等一個人對她說,想哭就哭吧。

她在家的時候,其實是不允許哭的。

陳安國和樂玟瑕都是所謂的成功人士,最瞧不起誰哭了,也會認為她在家裏哭是不吉利的。

小時候哭還可以被原諒,長大後哭,他們的表情就會很難看。

可她是被寵著長大的呀,都說會哭的孩子有糖吃,所以當她不允許哭的時候,會覺得更委屈,然後眼淚啊,就止不住的往下掉。

又擔心被他們知道後,不喜歡她了。

在家實在忍不住的時候,她連哭都是無聲無息的,像一頭壓抑著的小獸。

要麽在外面,找一個僻靜的地方,嚎啕大哭。

或者像現在,哭的渾然忘我。

不知道哭了多久,陳爍終於累了,抽噎著說:“好了,謝謝……呃老師……的……呃……肩膀。”

然後拉開自己和徐行硯之間的距離。

徐行硯見狀,在心裏罵她白眼狼,用完了就丟,面上卻是不顯山不露水。

他在身上摸了一下,沒找到手帕,這才想起來,當時著急出門,哪還有心思記得帶手帕。

於是輕聲問道:“我看到外面有洗臉池,出去洗一下好嗎?”

陳爍搖頭拒絕了,“不用……呃……了。”

只見她抓起身邊的床單,就開始胡亂一擦,“好……好呃了。”

她覺得行就行吧,徐行硯無奈又寵溺的搖搖頭,“休息好了嗎?”

“恩?”陳爍不明所以。

她擔驚受怕了一晚上,怎麽可能休息好了?!

徐行硯解釋道:“要是好些了,就走吧。”

“去……呃哪?”陳爍腦子還沒轉過來。

“今天先在我那睡一晚。”徐行硯又補充了一句,“你還敢繼續住這兒?”

她肯定不敢啊,但是這裏床很多啊。

所以陳爍慫膽包天的建議,“你可以……呃……住……住這兒啊。”

“你覺得,”徐行硯環視這裏的床位,繼續道:“我睡得下?”

陳爍看看徐行硯的身高,在看看這裏的床,沒有底氣出聲了。

不等她繼續糾結,徐行硯直接問:“你的東西在哪?拿著走吧。”

陳爍在床上把鑰匙找出來了,攤開手給徐行硯,“你去拿,在1號櫃子裏面。”

接著解釋了一句,“我有點怕,萬一從櫃子裏滾出了一個人頭怎麽辦?”

聞言徐行硯瞟了她一眼,沒出聲,從她手裏拿過鑰匙,徑直走向了那邊的鐵櫃子。

陳爍盯著自己的手看,剛剛徐行硯拿鑰匙的時候,指尖劃過了她的掌心。

像是平靜如死水的湖面上,終於泛起了漣漪。

她眨了眨眼睛,好像沒有打嗝了,果然打嗝總是在不經意間停止的。

“還有什麽東西要拿?”徐行硯轉身就看到傻了一般的陳爍。

“啊?”陳爍反應過來後,直接從床上跳下來了,“還有外面晾了衣服,我去拿。”

徐行硯看她赤腳踩在地上,圓潤的指甲蓋上已經換成了暗紅色的指甲油了。

他喉結微動,偏開頭,聲音有些緊,“把鞋子穿上,我去拿。”

然後拿起桌子上的袋子,不等陳爍阻止,就快步走向了陽臺。

陳爍毫無所查的換上了鞋子,想到外面晾的還有內衣,耳根有些泛紅。

等徐行硯進來,陳爍裝作什麽都不知道的,目光亂飄。

徐行硯拎著袋子問:“都收好了吧?”

“恩恩,東西都拿了。”說著陳爍就要去背自己的書包。

徐行硯見狀,腳步微挪,擋住了她的動作,將書包背在身上。

他拎著裝衣服的袋子,另一只手自然的牽住了陳爍的右手。

陳爍一怔,順著手臂看下去,是兩只交握的手。

她的心跳的很快,“砰砰砰”的像打鼓聲,好似隨時會跳出來。

試圖活動手腕,旁邊的人像是沒感覺到,牽著她往前走。

幾次陳爍都想張口說話,卻什麽都說不出來,就這樣靜靜的被徐行硯牽出了這個充滿詭異的房子。

走在外面的馬路上,月明星稀,風吹過來,讓陳爍心靜了不少。

抿了抿唇,她看向徐行硯,終於還是開口,“老師,不能在晚上做任何決定。”

接著垂下眸子,淡淡的說:“容易後悔的。”

陳爍不知道是在說給徐行硯聽,還是在告誡自己。

其實還有一句話,她希望當她做決定的時候,就準備好了一輩子。

有時候陳爍覺得自己保守到不可理喻的地步。

她聽過很多關於戀愛方面的書籍或者文章,包括身邊的人也會告訴她說,多談幾場戀愛其實是有好處的,至少會讓你知道自己最合適的是哪種人。

但她始終不願意去嘗試,固執的想從一而終,第一次就是最後一次。

也許這樣會錯過很多人,但是真正對的人,她堅信,從來不會錯過。

見徐行硯仍是裝作沒聽見,陳爍瞅了瞅他的衣服,在心裏斟酌自己會不會太沒有良心了。

手心中沁出了汗水,黏膩黏膩的。

陳爍不自在的想動手腕,無果。

她決定,沒良心就沒良心吧。

於是她提醒道:“老師,你襯衣的扣子扣錯了。”

這次徐行硯終於有反應了,不滿的瞪了陳爍一眼,也不想想他到底是為了誰。

不過還是松開了手。

陳爍立刻就感到了涼意,在夏天裏該是很舒服的,她卻又將手握成了拳。

而徐行硯則是單手在扣扣子。

其實早在陳爍第一次動手腕的時候,他就感覺到了。

徐行硯想,也許因為身份隔閡,所以陳爍會有些不自在,可能在害羞,那他就應該霸道一點。

當陳爍委婉的提醒的時候,他想,這姑娘怎麽這麽不識好歹,他怎麽著也算救命恩人,竟然在這時候還保持著可怕的理智。

他在心裏想,事不過三,看看陳爍能做到什麽份兒上來。

事實證明,陳爍是屬於一而再,再而三,的這種。

不達目的不罷休。

那就只能他退讓了,現在兩個人的身份也的確是不合適。

徐行硯滿斯調理的扣著扣子,在心裏盤算,離畢業不過也就一年。

見徐行硯不說話,陳爍有點心虛,她覺得自己的做法是在卸磨殺驢。

於是試圖轉移話題,她想到了在屋子裏最詭異的一幕,風輕撫,她瑟縮了身子。

“冷?”徐行硯睨了她一眼。

“不是。”陳爍心情覆雜的問:“你們進來的時候,除了這些男生還有沒有見到其他人?”

徐行硯回憶,搖頭,“沒有。”

他也奇怪,二樓鬧那麽大的動靜,其他房間竟然完全沒有反應,“二樓是只住了你和那些男生麽?”

“我最開始也這麽認為的。”陳爍覺得現在是陰風陣陣啊,“可是我分明記得我在洗衣服的時候,有一位女生走出了那頭的房門,結果後來就像消失了。”

真是越想越恐怖,她老忍不住往身後看,就怕有什麽東西突然出現在,身子不由自主的開始往徐行硯靠近。

徐行硯瞟了她抓緊自己衣服下擺的手,和明顯害怕的神情,心裏罵她活該!

誰讓剛才她絞盡腦汁的想要甩開他的。

他慢話意味深長的說:“說不定是……”

然後故意停頓下來,給了一個你“就是你想的那樣”的表情。

“你別瞎說!”陳爍怕徐行硯還要繼續,立馬跳腳了,表情嚴肅,義正言辭的批評他,“老師,我們都是二十一世紀的新興人類了,你怎麽還這麽迷信?這世界上根本沒有……沒有……”

媽噠,夜黑風高的,路上連個毛都沒有,陳爍不敢說出來。

“沒有什麽?”偏偏徐行硯還在明知故問,高深莫測的繼續道:“你要知道,世界上還是有很多不能用科學解釋的問題。”

陳爍不答話,她在磨牙,能不能咬死旁邊的人。

答案自然是不能的,因為把旁邊的人咬死了,她會更怕!

看把她唬的差不多了,徐行硯良心發現,這才慢悠悠的解釋,“心理學上有一種說法要記憶延遲。是指你不經意見過某事某物,然後在某個偶然的時候,你會覺得這個人此刻就出現在這裏。”

陳爍艱難的吞咽了口水,然後試探的問道:“你是說,我把我以前的記憶,混淆了剛才見到的情景?”

“差不多可以這麽理解。”徐行硯說:“幻覺也同理。在人極度緊張的時候,會幻想有人害他或者有人幫他。”

他瞥了一眼陳爍,“你應該是後者。因為你當時害怕只有自己一個女生,所以記憶會混淆,讓你誤以為這裏還有一個女住客。”

陳爍:……說心裏話,她並不是很想要這種幻想,因為這件事,差點沒把她嚇死了。

聊天的時候,時間總是過得比較快,轉眼就到了瑞安酒店樓下。

陳爍退縮了,孤男寡女共處一室不太好吧?

她慫嘰嘰的建議道:“我在去前臺開一間房吧。”

“不然呢?”徐行硯瞟了她一眼。

這一眼看的陳爍羞憤欲死啊!!!

所以她之前腦子裏都在想什麽?!!

她覺得自己的臉現在的熱度可以煎蛋了,糖心的。

作者有話要說:

大家久等了,抱歉。

我還好,謝謝你們。

其實這一章很適合讓他們在一起的,但是我!不!想!

最開始的大綱設定就是這樣(而且我最開始計劃的大結局,我怕我寫出來你們會罵我),看文案,老徐轉正遠著呢。

但是牽手了,快誇我!

另外關於心理學這裏的內容,我記得我之前在一本有關心理學的書上看到過這種情況,但是我實在記不起來學名了 ,也不好查。

大家如果有知道的記得糾正我。愛你們。

丟一個小劇場:

徐行硯:你使喚人還上癮了?

陳爍:病人最大。我已經被嚇出了神經病。

陳爍:老師,你不怕鬼麽?

徐行硯:不怕。

徐行硯:女人的嘴,夜裏的鬼。我連你都不怕,還怕什麽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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