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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品與娃娃(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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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品與娃娃(九)

“可惜,我還得趕回到你弟弟身邊去,不能把本體留下來陪你,姑且就用這團同樣很重要的棉花來代替一下吧。你只要跟著它走,就能找到我說的那個地方。至於以後,”棉花再次蹦了蹦,心情很好似的,“等你做好準備與弟弟見面,我會引著他來找你,順便取回我的這一部分。”

此刻,弟弟果然在小魚的指引之下,找到了這個村子裏來,楚漣汐趕忙在包裏翻了翻,將那團屬於小魚的棉花還了回去。

娃娃癟了好幾年的腦袋,終於恢覆如常。

落照看看楚子毅,又看看楚漣汐,再次移動縫紉線露出笑容:“我想,你們對於今後的種種,已經有個大概的計劃了?”

姐弟兩個對了下視線,眼中的情緒全然不同。姐姐顯然要比弟弟平靜一些,但那種平靜,是強迫自己忘掉某段往事後的沈靜,風平浪靜的水面之下,不定存在著怎樣的情感。

楚子毅終於從姐姐的臉上看明白了一點情況。他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故作老成地拍拍姐姐的肩膀:“汐姐……之後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你不用再去想跟過去有關的一切了,我能解決。”

這是一個成熟男人的擔當。

他出發之前,將新城的事兒都安排得差不多了。換句話說,就算他這趟出來再不回去,那邊也不會任何問題。

在大概了解到父母經歷過的事後,他根本放不下過去的種種。姐姐身上曾發生過什麽,他暫時不得而知,可她的表情明明白白地告訴他,那絕對不是好事。

既然如此,他更要采取些行動。

楚漣汐張了張嘴,本想說些什麽,最終卻將嘴邊的話給咽了下去。到了此刻,她忽然有些後悔,也許當初她應該主動去尋找弟弟。弟弟成長到今天這副模樣,必然付出了不小的代價,她怎麽就沒有幫著分擔一二呢?

好在,就算現在才開始並肩,從時間上來看並不晚。她已經有了親人陪在身旁,再面對不堪回首的過往,也不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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璠城最近很熱鬧。城中最大的陶家,終於要和柳家結親了。

類似的消息在民眾之間反覆傳了不下十次,每次都有人言之鑿鑿、拍著胸脯保證,說這回一定保真。結果呢,要不了幾天,風聲就因為兩家都沒有任何表示而漸漸消散。

來來去去的,柳聽楠都等成二十歲的大姑娘了。

但這一次不同!

陶家已經請了冰人,專程到柳家提親去。提親的陣仗弄得很大,只要陶家還想保留幾分臉面,就不敢不認賬。

此事拖到今日才最終被決定下來,是因為兩家都有各自的顧慮,而一切的起因,則聯系在陶至的身體狀況上。

獻祭儀式因為被獻祭者消失而被迫中斷,使得陶至受到嚴重反噬,身體惡化的速度反而加快,比原本還要不如。陶家擔心外人的介入會將陶至的真實情況暴露於外人眼前,柳家則是聽說了陶至身體不好的傳言,擔心柳聽楠一嫁過去,他就會病死,以致她來不及留個孩子作為依仗。

就在雙方都游移不定、不敢主動出擊的時候,兩家的觀靈者無意中關出了同樣的結論——

陶至和柳聽楠,簡直是天造地設的一對,生來就該成為夫妻。

都得出這樣的結論了,他們自然不再猶豫,當即做出決定,要盡快推動婚事的進行。

然而就在婚禮將要舉行的前一日,一些不算好的言論傳進了陶增和陶至的耳中。

據說,柳家實際上,對這門婚事是極為不滿的。一名從柳家出來的侍女曾在大庭廣眾之下揚言,說自家小姐會嫁給陶家的病秧子少爺,不過是被逼無奈,等到那少爺死了,小姐便會帶著本該屬於她的那份財產回到柳家。

流言只能被稱為流言,就是因為它無法查明來源,無法成為定罪的證據。許多人都聽說了侍女的話,但真正在現場的,卻沒有一個站出來承認。

所以,就算陶增父子聽了以後有再多的情緒,也不能將流言當真,在明面上表露出不滿。

對近乎殘疾的陶至來說,旁人時間過長的註視都暗含著嘲諷的含義,更何況是這樣明晃晃的語言嫌棄。此事到底成了一根小小的刺,在婚禮還未舉行時,就紮進了他的心裏。

上花轎前,柳聽楠自認她已經做好了準備。別說陶家大少爺是個病秧子,就算陶至手腳全斷、吃喝拉撒都只能在床上解決,她也會盡心侍奉,直到擁有一個自己的孩子。不管這個孩子是怎麽得來的,重點是,他一定會成為她的孩子。

可她沒想到,陶至壓根兒沒來臥房。聽下人傳來的消息說,他寧可到粗使婢女的院子中去,摟著那幾個負責清洗褻褲的洗衣婢一整宿,也不願意碰她哪怕一下。

這樣的事在原本的劇情中,也曾發生過。陶至認為柳聽楠是奔著陶家在城中的地位來的,動機並不單純,是以對方還未過門,他心底就生出了許多不喜。所以妻子進門的第一個晚上,他去找了楚漣汐,將後者當成了擋箭牌。

那時的他們都沒有想到,他最後會對妻子情根深種,使得楚漣汐死在了嫉妒心之下。

今天的陶至,仍做出了和原劇情一樣的選擇。只是現在兩人之間有了各種各樣的流言隔閡,使得他們的情感進展偏離了原初的方向。

回門當日,柳聽楠是獨自一人坐馬車去的。當柳家老爺夫人看到女婿沒有跟著來,心裏就有了數。兩人對此又怨又氣,怨女兒的表現不夠好、未能籠絡女婿的心,氣陶至不肯給女兒、給柳家面子,連表面工作都不願意做。

對上父母失望的目光,柳聽楠暗自一咬牙,終於做下了一個決定。

她原本就考慮過不被丈夫喜歡的可能性,並構思著要用苦肉計解決這個問題。她只是沒想到她連一次都見不到丈夫,可這並不會影響計策的實施。

於是,半個月後,當陶至再次推著輪椅進到粗使婢女的院子裏,一個對陶家“懷恨已久”的婢女在他想要一親芳澤時,從衣服中取出匕首,惡狠狠地刺向了他。他行動不便,根本無法逃開。

若不是柳聽楠及時趕到、擋在了他的身前,他的性命會如何,還真不好說。

眼看著渾身是血的妻子倒在了自己懷中,陶至到底沒辦法像過去那般,對著她冷漠以待。

他顧不上自己肩膀處的疼痛,立刻指揮著府中的仆役,將少夫人送回屋子裏去,並找來城中頗具盛名的大夫為其醫治。

等到陶增聽到消息匆匆趕到兒子院子中來便發現,據說受了重傷的兒媳婦已得到醫治,兒子肩膀處的傷口卻未能止住血。這讓他覺得情況有些不太對,當時便留了個心眼,認真考慮起襲擊事件的其他可能性。

經過這一次的突發事件,陶至再看自己的妻子,心中終於泛起了一絲波瀾。他開始覺得,之前自己聽到的那些流言,說不定,只是以訛傳訛。

若是柳聽楠當真等著他死後、她好繼承財產的話,她又何必搞出這麽大的陣仗,甚至舍身為他擋刀?那不是多此一舉麽?

直到父親將妻子與那行刺婢女有過交流的罪證明晃晃地擺到他眼前,他才覺得自己實在可笑,竟如此輕易地被人擺了一道。

這下,柳聽楠挨了一刀作為代價,非但沒能得到一段真摯的感情,反而惹來了更多猜忌。

除了單純如明婧,對發生在家中的種種一無所知之外,陶家上上下下都得知,少夫人過門的目的不純,是個對自己都能下得去手的狠角色,輕易不要接觸。

等柳聽楠養好了傷,能夠在院子裏走上一段後,心思細膩如發絲的她立刻就註意到,府中眾人看向她的眼神不太對。那種警惕的視線,實在讓人不能不在意。

可不管她怎麽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在哪一步出了差錯。

就在這時,她得到一個新消息——

陶家新請來了一位年紀極輕的觀靈者。

這對柳聽楠來說,實在不是一個好消息。

她能夠順利地嫁進陶家,是因為之前的觀靈者看出,她與陶至是命定之人。而眼下,陶家竟然新請來一位觀靈者,可見他們對原本觀測得到的結果起了疑心。這也意味著……陶家是真的對她厭惡至極。

柳聽楠有些著急了。在成親之前,她和父母都對她沒什麽信心,所以托關系找到了原本的觀靈者束雅銳,塞錢“改命”。萬一新的觀靈者給出截然不同的觀察結果,只怕她這段剛剛開始的婚姻,將難以維持下去。

她都已經做了這麽多了,又怎麽能折在這裏?

因此,新觀靈者“伊大師”楚子毅被請進陶家後不久,就見到了柳聽楠。

這是一場和原劇情中截然不同的相遇。

原劇情中,柳聽楠是為摸清陶家的底細,時不時便會在陶家的角角落落轉上一轉。某日,甩開了暗中監視的仆人後,她無意中闖入了關押楚子毅的院落,與他第一次相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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