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她不歡（十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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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她不歡（十七）
淩重衍那天的態度很明顯，他不喜歡周頤蓮接近自己，在這份不喜歡的催化下，他的手段會如何，蘇嬈不敢細想。
只是白日裏，她再怎麽多慮，寢殿裏除了安靜些，倒也沒有任何異樣。
多想無益，蘇嬈搜羅了些民間話本，日子還是過的充實平靜。
只是這天夜裏，蘇嬈察覺了異樣。
原本日日都會適時回來的淩重衍，這天夜裏直到晚膳的時辰過了，依舊沒有回來。
蘇嬈食不知味的用完晚膳，想了又想，還是對一旁侍候的婢女說：“太子有沒有說，他今晚是去了哪裏？”
婢女咬著唇，一時半刻都是支支吾吾的模樣，仿佛蘇嬈問出口的，是如何天大的難題。
蘇嬈見她這個樣子，便猜到了淩重衍約莫是真的有事隱瞞。
她心中一沈，拿著筷箸的手用力了幾分，指骨都有些泛白。
“本妃在問你話！”她加重了語氣，眼神也多了淩厲。
蘇嬈一貫是待下寬容的，這樣的大動肝火，婢女登時雙腿一軟，直直跪了下去：“太子妃……太子殿下的行蹤，奴婢不敢說。”
蘇嬈聽得連連點頭，反而平靜了下去。
她沒有再為難婢女，而是直接起身，道：“你既然不說，本妃便自己出去找。”
只是她還沒有邁出兩步，就被婢女死死抱住腰身：“太子妃……您若是出去了，我們這一殿的奴才，恐怕都是不得好死。”
“奴婢身份卑賤，死不足惜，不敢求太子妃垂憐，可是奴婢家中還有老嫗，實在是不敢先死一步！還求太子妃體恤！”
蘇嬈沒有想到，淩重衍竟然下了這樣的死命令。
她頓住腳步，低頭望向抱著自己哭嚎不止的婢女，語氣覆雜：“你方才說的，是太子親口下的命令，是嗎？”
婢女不敢回道，可是那個欲言又止的樣子，分明就是在說，她所說的一切猜測的，都是真的。
夜涼如水，外邊的雪紛揚如絮，沒有休止的意思。
蘇嬈聽見自己妥協的聲音，她說：“放開我，我不出去了。”
婢女喜極而泣，放開蘇嬈的下一刻，便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多謝太子妃！多謝太子妃……”
正殿，芙蓉翠苑。
半個時辰前，柳素萋坐在蘇伏櫪身側，拘謹不安的看著主位上的淩重衍。
這個年輕的男人便是當朝太子，掩在半張玉制面具後的面容溫雅，就這麽坐在那裏不說話，一身氣質便深不可測，渾身散發著叫人不敢逼視的壓迫感。
柳素萋久處人下，對於這樣的天之驕子，哪怕他是自己的小輩，也難免生出恐懼之感來。
淩重衍的目光淡淡掃過蘇伏櫪，語氣平穩：“蘇丞相怎麽突然將柳姨娘擡為平妻了？”
蘇伏櫪笑容討好的看著淩重衍，從座位上起身，上前一步跪下。
他明明禮節周到，可是因為身上已經帶著中年男人特有的氣質，並不會叫人覺得新誠。
蘇伏櫪年少時也是一表人材，如今容貌尚未老去，但是細細去看，眉眼間已經沒有半分熱忱，都是說不出的算計。
此時，他看向淩重衍，緩緩道：“素萋這些年一個人在庵內為蘇家祈福，實在是大功一件。況且她又是清白人家出來的女子，總歸不能虧待。”
蘇伏櫪話說到這裏，頓了頓，才接著道：“此番臣便是想問殿下，能否替素萋去陛下面前討一個誥命夫人的名分？”
淩重衍眸色冷淡，他拿過一旁的茶盞，細細品了一口。
蘇伏櫪見他不動聲色的樣子，心中更是焦急，偏偏他還不能表露出來，心中真是火燒火燎的急迫。
“孤會和父皇說的。”他放下杯盞，淡淡道：“準了。”
蘇伏櫪難掩喜色，連忙道：“多謝太子殿下。”
淩重衍不置可否，並沒有想虛與委蛇，客套一二的意思。
蘇伏櫪也不介意，自顧自的站起來，道：“太子殿下，這也到該用晚膳的時間了，晚間不如一道用膳吧。”
淩重衍指尖摩挲著茶盞的邊沿，聞言指尖微頓，之後便若有所思的斂眸，道：“那便一道吧。”
蘇伏櫪連連稱是，急不可待地說：“臣這就安排下去。”
────
蘇伏櫪準備的晚宴，在芙蓉翠苑的涼亭之內，涼亭四面用屏風擋住風雪，裏面燃著暖融融的炭火。
這地方倒是清幽寧靜，是淩重衍會喜歡的樣式。看得出，這頓晚宴的布置裝點之人，沒有少花心思。
蘇伏櫪是隨著淩重衍一道進來的，兩人坐下沒有多久，周頤蓮便帶著柳素萋和蘇錦瑟到場了。
眾人請過安之後，便各自落座。
今日蘇錦瑟穿一件鉛素紅的長裙，上面繡著金線勾勒的穿花牡丹，稱得她整個人華貴姝色，無雙驚艷。
這樣的容貌，若是尋常男人，是無論如何都會多側目幾眼的。
可是淩重衍從始至終冷眼旁觀，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並非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周頤蓮以為淩重衍只是在出神，沒有留心，便對蘇錦瑟說：“嬈兒，快給殿下斟酒。”
淩重衍的眼神，這才緩緩落在了已經滿臉通紅的蘇錦瑟身上。
他啟唇，嗓音清潤疏冷：“嬈兒？”
蘇錦瑟反應了一下，才回過神淩重衍是在喊自己。
她福了福身子，柔聲道：“正是臣女。”
“孤聽丞相說，生養你的柳姨娘已經是平妻了。”淩重衍目光落在蘇錦瑟不安交疊的雙手上，緩緩說出了後半句：“既然已經是平妻了，那麽往後你不是庶女，便也同從前劃清界限，換個名字吧。”
蘇錦瑟楞住，一時沒有回過神。
“太子殿下可是不喜歡臣女的名字？”蘇錦瑟咬了咬唇，心中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
這名字原本就不是她的，她自己也不喜歡。
可是她不知道，太子殿下不喜歡的，究竟是她這個人，還是僅僅是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孤很喜歡。”淩重衍在蘇錦瑟的惴惴不安中，緩緩開口，只是說出來的話，些許尖銳：“你同這名字，不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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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白日裏，她再怎麽多慮，寢殿裏除了安靜些，倒也沒有任何異樣。
多想無益，蘇嬈搜羅了些民間話本，日子還是過的充實平靜。
只是這天夜裏，蘇嬈察覺了異樣。
原本日日都會適時回來的淩重衍，這天夜裏直到晚膳的時辰過了，依舊沒有回來。
蘇嬈食不知味的用完晚膳，想了又想，還是對一旁侍候的婢女說：“太子有沒有說，他今晚是去了哪裏？”
婢女咬著唇，一時半刻都是支支吾吾的模樣，仿佛蘇嬈問出口的，是如何天大的難題。
蘇嬈見她這個樣子，便猜到了淩重衍約莫是真的有事隱瞞。
她心中一沈，拿著筷箸的手用力了幾分，指骨都有些泛白。
“本妃在問你話！”她加重了語氣，眼神也多了淩厲。
蘇嬈一貫是待下寬容的，這樣的大動肝火，婢女登時雙腿一軟，直直跪了下去：“太子妃……太子殿下的行蹤，奴婢不敢說。”
蘇嬈聽得連連點頭，反而平靜了下去。
她沒有再為難婢女，而是直接起身，道：“你既然不說，本妃便自己出去找。”
只是她還沒有邁出兩步，就被婢女死死抱住腰身：“太子妃……您若是出去了，我們這一殿的奴才，恐怕都是不得好死。”
“奴婢身份卑賤，死不足惜，不敢求太子妃垂憐，可是奴婢家中還有老嫗，實在是不敢先死一步！還求太子妃體恤！”
蘇嬈沒有想到，淩重衍竟然下了這樣的死命令。
她頓住腳步，低頭望向抱著自己哭嚎不止的婢女，語氣覆雜：“你方才說的，是太子親口下的命令，是嗎？”
婢女不敢回道，可是那個欲言又止的樣子，分明就是在說，她所說的一切猜測的，都是真的。
夜涼如水，外邊的雪紛揚如絮，沒有休止的意思。
蘇嬈聽見自己妥協的聲音，她說：“放開我，我不出去了。”
婢女喜極而泣，放開蘇嬈的下一刻，便跪在地上不停的磕頭：“多謝太子妃！多謝太子妃……”
正殿，芙蓉翠苑。
半個時辰前，柳素萋坐在蘇伏櫪身側，拘謹不安的看著主位上的淩重衍。
這個年輕的男人便是當朝太子，掩在半張玉制面具後的面容溫雅，就這麽坐在那裏不說話，一身氣質便深不可測，渾身散發著叫人不敢逼視的壓迫感。
柳素萋久處人下，對於這樣的天之驕子，哪怕他是自己的小輩，也難免生出恐懼之感來。
淩重衍的目光淡淡掃過蘇伏櫪，語氣平穩：“蘇丞相怎麽突然將柳姨娘擡為平妻了？”
蘇伏櫪笑容討好的看著淩重衍，從座位上起身，上前一步跪下。
他明明禮節周到，可是因為身上已經帶著中年男人特有的氣質，並不會叫人覺得新誠。
蘇伏櫪年少時也是一表人材，如今容貌尚未老去，但是細細去看，眉眼間已經沒有半分熱忱，都是說不出的算計。
此時，他看向淩重衍，緩緩道：“素萋這些年一個人在庵內為蘇家祈福，實在是大功一件。況且她又是清白人家出來的女子，總歸不能虧待。”
蘇伏櫪話說到這裏，頓了頓，才接著道：“此番臣便是想問殿下，能否替素萋去陛下面前討一個誥命夫人的名分？”
淩重衍眸色冷淡，他拿過一旁的茶盞，細細品了一口。
蘇伏櫪見他不動聲色的樣子，心中更是焦急，偏偏他還不能表露出來，心中真是火燒火燎的急迫。
“孤會和父皇說的。”他放下杯盞，淡淡道：“準了。”
蘇伏櫪難掩喜色，連忙道：“多謝太子殿下。”
淩重衍不置可否，並沒有想虛與委蛇，客套一二的意思。
蘇伏櫪也不介意，自顧自的站起來，道：“太子殿下，這也到該用晚膳的時間了，晚間不如一道用膳吧。”
淩重衍指尖摩挲著茶盞的邊沿，聞言指尖微頓，之後便若有所思的斂眸，道：“那便一道吧。”
蘇伏櫪連連稱是，急不可待地說：“臣這就安排下去。”
────
蘇伏櫪準備的晚宴，在芙蓉翠苑的涼亭之內，涼亭四面用屏風擋住風雪，裏面燃著暖融融的炭火。
這地方倒是清幽寧靜，是淩重衍會喜歡的樣式。看得出，這頓晚宴的布置裝點之人，沒有少花心思。
蘇伏櫪是隨著淩重衍一道進來的，兩人坐下沒有多久，周頤蓮便帶著柳素萋和蘇錦瑟到場了。
眾人請過安之後，便各自落座。
今日蘇錦瑟穿一件鉛素紅的長裙，上面繡著金線勾勒的穿花牡丹，稱得她整個人華貴姝色，無雙驚艷。
這樣的容貌，若是尋常男人，是無論如何都會多側目幾眼的。
可是淩重衍從始至終冷眼旁觀，仿佛站在自己面前的，並非傾國傾城的大美人。
周頤蓮以為淩重衍只是在出神，沒有留心，便對蘇錦瑟說：“嬈兒，快給殿下斟酒。”
淩重衍的眼神，這才緩緩落在了已經滿臉通紅的蘇錦瑟身上。
他啟唇，嗓音清潤疏冷：“嬈兒？”
蘇錦瑟反應了一下，才回過神淩重衍是在喊自己。
她福了福身子，柔聲道：“正是臣女。”
“孤聽丞相說，生養你的柳姨娘已經是平妻了。”淩重衍目光落在蘇錦瑟不安交疊的雙手上，緩緩說出了後半句：“既然已經是平妻了，那麽往後你不是庶女，便也同從前劃清界限，換個名字吧。”
蘇錦瑟楞住，一時沒有回過神。
“太子殿下可是不喜歡臣女的名字？”蘇錦瑟咬了咬唇，心中說不出是高興，還是難過。
這名字原本就不是她的，她自己也不喜歡。
可是她不知道，太子殿下不喜歡的，究竟是她這個人，還是僅僅是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孤很喜歡。”淩重衍在蘇錦瑟的惴惴不安中，緩緩開口，只是說出來的話，些許尖銳：“你同這名字，不相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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