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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溺(二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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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溺(二十五)

蘇嬈眨了眨眼,仰起頭看溫雅的天子,用柔軟甜美的聲音說:“阿衍不要生氣了,好不好?”

“你恨毒了朕,還會在意朕的情緒嗎?”周衍的嗓音低沈,心口的憤懣漸重,他俯身咬她的唇角,帶著一絲絲洩憤的意味。

蘇嬈沒有躲,他現在少生氣些,晚上就能少折騰她些,被咬一口總比……

她的腦海中劃過了某些不堪言說的畫面,心中更加篤定。

她用帶著血的唇去吻他,仰著頭,整個人看起來脆弱又柔軟,仿佛,一點點攻擊性都沒有,儼然一副任君采擷的模樣。

周衍眼底的冰冷,到底一寸寸淡下去。

他下意識去抱她,壓抑的感情只消一星半點的流露,就足夠讓身處其中的人完全禁錮。

這天晚上,蘇嬈是被周衍抱著吃飯的。

他不知道是出於什麽心態,很是有耐心地將那粥一口口吹冷了,再餵給她。

蘇嬈以為,她算是將周衍安撫住了。

可是飯畢,粉黛卻端著一個紅漆的托盤走了進來。

那托盤上蓋著一層紅布,蘇嬈不知道裏面放了什麽,只是從粉黛蒼白的臉色中猜到,大約不是什麽好東西。

“參見陛下、貴妃娘娘……”粉黛捧著托盤跪下,沒有敢看看蘇嬈的臉。

還是蘇嬈主動開口的,笑著問:“這裏面,是放了什麽?”

粉黛的臉色更加難看。

偏偏周衍笑容自若,用少有的溫柔語氣說:“送你的禮物,嬈嬈自己去看看。”

蘇嬈後知後覺的發現情勢不對,她有些笑不出來了。

一時間,她沒有動,只是看著周衍,道:“陛下不妨告訴我,是送了我什麽。”

周衍微微收斂了臉上的笑意,他的嗓音低了些許,透著說不出的冷意:“朕讓你自己過去看看。”

蘇嬈知道,他不是在征求自己的意見,而是在命令。

事已至此,她只能起身,一步步朝著粉黛走去。

紅綢被掀開的那一瞬間,蘇嬈看見了一副腳鐐。

很漂亮的做工,寶石鑲嵌,鏤空精致,隱約能看見腳鐐的內側還有一層綢布。倒是細致,這樣的細節都考慮到了。

蘇嬈沒有去看周衍,她宛如石化一般,僵立在原地。

直到周衍自她身後,將她輕輕抱住。

他親吻她的發,動作無限繾綣,語氣溫柔:“嬈嬈,戴給我看看,嗯?”

蘇嬈猝然掙脫了他的懷抱,她就像一根被壓抑到了極致的弦,脆弱、可憐。

“周衍,我是人,你不能這麽對我!”她看著他,一步步後退,眼神楚楚可憐。

這樣的折辱,她承受不起。

而周衍看著已經站在遠處,一副要同自己劃清界限的樣子的蘇嬈,戾氣平生。

他快步走向她,在蘇嬈沒有反應過來的時候,已經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

粉黛被眼前的一幕嚇傻了,直到周衍那吃人般的眼神看過來,才倉皇地往外走去。

她一路踉蹌,幾次險些摔倒。

而屋內只剩下他們二人。

蘇嬈被周衍扯住手腕,反而不掙紮了。

她看著他,就好像累了一般,說:“放開我,我戴。”

周衍看著她嬌艷的面容,不知是在想什麽,神色不明。

許久,他輕輕松開她的手腕,任由她彎腰去撿地上的腳鐐。

寂靜的房間,落鎖的聲音清晰可聞。

周衍的唇邊,終於有了一絲絲滿意的笑痕。

他將蘇嬈橫抱起,往床榻走去,之後,將這鎖鏈的另一端,系在了床頭。

“不會關你很久的,只要你懷孕了,你就能走出這個房間。”周衍說的平靜,仿佛理所當然,沒有半點勉強。

蘇嬈懶得和他廢口舌之爭,她看著他玉樹琳瑯的背影,緩緩開口:“阿衍,只要你滿意就好。”

周衍的背影似乎僵硬了一瞬,蘇嬈不確定,只是她想要仔細去看的時候,他已經緩緩轉過了頭。

他的指尖挑著那纖細的腳鐐,漂亮的桃花眼神色溫柔。

他仿佛什麽都沒有發生過一般,心滿意足地朝著她笑笑,之後微微傾身,將她整個人撈進懷中。

他用很輕很輕的聲音說:“嬈嬈,別恨我。若你也和我一樣,想要留住什麽,你就能夠理解我的做法。”

蘇嬈聽著他的輕聲細語,只覺得他整個人都分裂的不成樣子。

前一刻他還將自己拴在床腳,下一刻就突然無限愛意。

而窗外,雪色漫漫。

周衍有一下沒一下地梳攏著她的發,那樣繾綣的姿態:“等到過些日子,雪小了,我就給你舉行冊封典禮,我讓你當皇後,好不好?”

蘇嬈沒有說話,她想要找一個契機,一舉拉滿他的黑化值,之後離開這個倒黴的世界。

周衍並不知道她的心中所想,他見她沒有反抗,還以為她是想通了,語調益發溫存:“嬈嬈,朕會好好對你的,只要你聽話。”

蘇嬈漫不經心地回了一個好字。

這一天,周衍什麽都沒有做。他沒有去批閱奏折,也沒有去處理政務,他只是抱著蘇嬈,就這麽沈默地抱著她,直到天色西沈,月色朦朧。

蘇嬈在她的懷中昏昏欲睡,突然聽見他偏執又溫柔的嗓音,說不出的滿足,還有笑意。

他說:“真好,我抓住你了。”

蘇嬈不得不承認,她從心中生出了一絲絲恐怖之意。

晚間的時候,粉黛吩咐底下的人準備好了晚膳。

周衍抱著蘇嬈坐到梨花木桌旁,一路過去,蘇嬈腳踝上的鎖鏈叮當作響。

很清脆悅耳的聲音,可是沒有人真的會欣賞。

“嬈嬈最近都瘦了,該多吃一些。”周衍夾了一筷子的冬筍,放在了蘇嬈的碗裏。

她在周衍的面前,平素便是嬌縱挑食,竹筍只吃筍尖,魚肉只吃臉頰上那一塊。

這樣的要求總歸是有些不講道理的,可是周衍縱容得很。

他什麽都依著她。

蘇嬈夾起碗裏的筍尖,細細咀嚼著。

禦膳房的廚子,手藝總歸是好的。

周衍看著她的吃相,就像是在看什麽賞心悅目的事物一般,連眼神都沒有一瞬移開。

蘇嬈都佩服自己,在這樣的視線裏,竟然還能面不改色地吃東西。

兩個人的關系,終於相對緩和了。

周衍幾乎不怎麽再在她面前露出不悅的神色,他總是帶笑的,若不是自己腳踝上的鎖鏈,蘇嬈都會以為他已經不生氣了。

一開始的時候,蘇嬈還被允許看書打發時間。後來某次,周衍過來的時候她沒有第一時間註意到他,他在門口站了半晌,之後冷著聲音說:“將貴妃這裏的書冊都燒了。”

蘇嬈也只是略微委屈地看他一眼,並沒有爭辯什麽。她還沒有找到他的軟肋,若非一擊即中,她寧可求全。

除了這場小風波,日子可以說是沒有一點點波瀾。

而那天以後,周衍開始會對蘇嬈說些民俗怪談,愛情故事了。

事實上,他除了上朝的日子,幾乎都會過來陪她。

至於那些故事,大多數時候,都是他在說,而她在聽。

蘇嬈不得不承認,他總是有很多叫人覺得新奇的故事,她往往一開始只是敷衍著聽,後面卻專註了。

這天和往常也沒有什麽不同,只是在晚間,有小太監跌跌撞撞地沖了進來。

他的語氣含混,帶著慌亂:“參見陛下、參見貴妃娘娘,水牢裏的那個重犯,方才妄圖自盡,現如今已經被制服了。”

蘇嬈騰得一下站了起來,她的語氣急切,有些沒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緒:“現在呢?他人怎麽樣了?”

她的話音落下,房間裏安靜得可怕。

蘇嬈意識到不對,僵硬地低下頭,看向身側。

她發覺周衍似笑非笑地看著自己,那眼神許久未見,透著說不出的冰冷。

蘇嬈一時啞然。

而他緩緩開口,清冷無波瀾的聲音:“沒聽見貴妃的問話嗎?”

小太監這才反應過來,連忙磕了兩個頭,結結巴巴地說:“現如今,人還在昏迷著。”

蘇嬈正欲說些什麽,可是礙於周衍的情緒,又不敢輕易開口。

她確實是想要保住慕容冥的命,但是理由……她沒有辦法說出口。畢竟太滑稽,太可笑。

偏偏周衍突然冷笑,用冰冷的聲音說:“朕要他死。”

蘇嬈失力地跌回軟榻上。

她青蔥五指捏著他的衣擺,唇咬得血紅:“不行。”

“為何不行?”他的聲音更加淡漠。

蘇嬈穩定心神,道:“只是死,太便宜他了。阿衍,讓他活著,看著曾經屬於他的一切,都被你緊攥在手裏。”

周衍略微揚唇笑了笑,看著蘇嬈,話卻是對那小太監說的:“出去。”

“奴才告退。”那小太監忙不疊地離開了。

而周衍捏著蘇嬈的下巴,將手中觸手生溫的暖瓶放在她的手中:“把這個吃了,我如你所說,留下他一條命。”

那瓶子色澤碧綠,看起來便是價值不菲的物件。

“這是什麽?”她濕潤漂亮的眼睛看著他,帶著幾絲倉皇。

周衍閉上眼,顏色淡薄的唇輕輕開合,每個字都叫人心悸:“讓你離不開我的東西,嬈嬈不是說,這輩子不會離開我嗎?吃下它,我就留那周衍一條賤命,從今往後,前塵一筆勾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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