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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滄海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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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滄海一刀

“進不進?”關飛虎指著黑漆漆的洞口說著。

李商掏出最後一個火折子,想都沒想,“走,你先。”

“這種時候不是為人師表,厲害的走前面探路嗎?”關飛虎借著火光,往裏面探頭探腦,黑漆漆的什麽只有一條蜿蜒曲折的路,在火光照射不到的地方,拐了一個彎,不知通往何處。

“磨磨唧唧算什麽男人?”李商把火折子塞給關飛虎,然後在關飛虎屁股上踢了一腳,一邊催促著,“走走走。”

關飛虎硬著頭皮鉆進山洞,還擔心李商半路開溜,時不時回頭張望,李商沒好氣地沖著,“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走出去萬一就回到地面上了呢?別回頭看!走快點!”

兩人也不知道走了多久,關飛虎倒是覺得路越走越陡,似乎兩人是在往地下深處走去,火折子已經燒了一半,就算現在回頭,也是回到那個洞穴等死,自己胡笳十八拍尚未練成,回去也幫不上二師伯的忙,索性一路走下去,說不定能覓得其他出口。李商在身後的催促聲也停了,狹小的過道將兩個人的呼吸聲放得老大,帶著點詭異的回聲,關飛虎下意識地捏緊了手中的火折子,卻沒想到突然一股妖風撲來,火折子上的火苗一晃,瞬間熄滅,身後剛傳來李商的咒罵聲時,關飛虎腳底一滑,整個人跌了下去!

還好位置不高,關飛虎臉摔得有些生疼,剛想站起來,只見李商揚起袖子,翩翩落一邊,嘴裏仍舊罵罵咧咧,“這他媽的怎麽就沒路了!還好老娘反應快,否則和你這傻子一樣摔得狗吃屎。”

關飛虎盤腿坐在地上,向四周張望,此處洞穴比起之前那個來說,更大更寬廣,陡峭的石壁上唐突地懸著無數柄刀,一道光在刀身上著折來折去,倒是把這洞穴映得依稀可視。

洞穴靠裏有一個石椅,上面似乎坐著一個人,碩大的鬥篷遮著全身,將面貌身材掩蓋得嚴嚴實實。石椅之前分別有三張供桌,按方位似乎是供著天地人三皇,深處傳來一聲鐘響,一個蒼老的聲音回蕩在空蕩的洞穴。

天地玄黃,宇宙洪荒。日月盈昃,辰宿列張。

李商雙手微微提起,氣息快速運行一周天,松了一口氣,“看來此處沒有毒氣…”

“二師伯…李商好小心。”關飛虎沒想到李商看上去瀟灑自若,其實細心非凡。

“小心駛的萬年船!學著點!畢竟鬼知道這裏是哪裏。”李商雙手背在身後,好奇地往前踱去,“死都死了,還裝神弄鬼的。”關飛虎也跟著走了上去,走近數步才看清鬥篷下面是具森森白骨!關飛虎嚇得往後跌去,一屁股坐在供桌前的蒲團之上,蒲團早就陳舊不堪,揚起一陣灰的同時,碎裂開去,蒲團內赫然出現一本書冊!

“你小子運氣不錯,還有如此奇遇。”李商饒有興致地看著關飛虎,“雖然這奇遇我哪裏似乎看到過。”

關飛虎嘿嘿一笑,把書冊從蒲團中抽出,還沒來得及細看,李商直接揚手一拍,另外兩個蒲團也應聲開裂,果然還有兩本藏在其中。

關飛虎有點猶豫,畢竟李商在這裏,如果堂而皇之學其他門派的功夫,會不會有點尷尬。但沒想到李商直接就翻閱起來,一邊搖頭晃腦地走來走去。

也是,李商可不是普通人,不管是武功還是為人處世,都已經無法用常人的思維去理解。關飛虎也就借著刀光反射,看起書冊來。

書中的文字很是深奧,關飛虎完全無法理解,一個字一個字啃下來,腦海中卻思緒飄蕩,自己似乎回到了十五年前那個風雪夜,看著父親關一川帶著尚是嬰孩的自己慌不擇路的逃竄,他懷裏的自己眼睜睜地看著眼前發生的一幕幕慘劇,滿臉都是天真無邪。

然後畫面一轉,看到當時的李羽跑著到他們父子面前,緊張地看著仍是繈褓中的自己,然後伸出手,用內力護住兩人心脈,倉促應急後,帶著昏迷的兩人趕回雲城。

下一個畫面,李角彈著她把綠綺古琴,琴音溫柔卻憂傷,額頭泛出香汗點點。在琴音下,自己蒼白的臉色才開始微微泛紅。

“師傅…”

最後一個畫面,關飛虎看到一個美人,渾身虛弱,長長的頭發被汗水浸濕,披在身上,一旁的床頭還坐著年輕時候的關一川,兩人都緊張卻喜悅地看著自己,相擁而泣。

“靈犀,看是個大胖小子。”

“一川快扶我起來,我要看看我們的孩子。”

“你看,眼睛多像你。”

“鼻子像你。”

剛出生的關飛虎靜靜地躺在美人的懷抱中,雙眼緊閉,一臉安然。

“娘…”關飛虎哽咽,淚水嘩地流滿了臉龐。

“別看了!”突然一聲清嘯驚醒關飛虎,關飛虎楞著看著眼前一臉緊張的李商,“這書有毒。”李商一把奪過,連著另外兩本一起一掌拍得粉碎。

關飛虎還是沒有理解當下的情況,滿臉問號。

“這書裏文字有蠱惑人心的效果,功力尚淺的人會走火入魔,完全無法自主醒來。”

“……”關飛虎沈默不語,心中反而有些遺憾,還想多待在那夢裏一會,多看一眼自己的娘親。

李商也不管關飛虎的神態黯然,直接踏步在石桌之上,居高臨下地看著那具屍骨,“好大的膽子,一人獨占天地人三皇供奉,你是何許人也。”

當然屍骨不會說話,骷髏頭上原來是眼窩的地方黑洞如漆,空洞地望向前方,李商很是不爽,自己怎麽會和一個死人慪氣,便隨手一袖拂去,骨架碎裂,卻憑空出現一道慘白的刀光!

李商畢竟是李商,直接魚躍而起,手中多了一支烏金古簫,直接迎著刀光揮去!一聲巨響!石桌從中一刀兩斷,洞穴中無數灰塵擊飛,李商揮袖落下,冷笑一聲,臉色突然大變,忙推搡著關飛虎。

“快看!”李商很是激動,指著洞穴上方那一道道刀光,被灰塵一籠,一個詭異的圖案浮在洞穴上方。

“啊?”關飛虎被李商晃著,一時間沒有理解李商在說什麽。

“啊你個頭,這是一個心法!跟著刀光走就是這門心法內力的走向!”李商滿眼放光,“呆子!快學啊!”

“萬一和書本一樣,我走火入魔了怎麽辦?”關飛虎已經被這個屍骨搞怕了,弄出三本讓人著魔的書冊,還有那死前最後一絲刀意,越想越後怕。

“有我在怕啥?”李商拍拍胸膛。

“你怎不學?”關飛虎腦子轉得出奇的快,反問李商。

“我的內功早就定性,你小子根基不深,我能保證,這次絕對不坑你!”李商其實心裏也沒底,不過好歹過了兩關,再設下埋伏,只能說這死者生前該有多大的仇世了。

況且那一刀接下,李商已經估摸著猜出來這屍骨生前是誰!

關飛虎心中就算有一萬個不情願,也懼怕著李商的淫威,便仔細瞧著空中刀光的走向,默默牢記,便開始原地打坐開始運功。李商見關飛虎已經入定,觀察了一會,看來一切還算順利,總算沒有什麽幺蛾子在裏面,便放心地觀察起那具粉身碎骨的屍骨起來。

屍骨上幹幹凈凈,什麽首飾都沒有,李商有點失望,還指望撿到什麽值錢的東西去換錢買酒喝,倒是石椅上刻著一些文字讓李商提起了興致。

此人筆鋒如刀,鋒芒畢露,洋洋灑灑寫了自己的生平軼事,果然如同李商猜的一樣,他就是縱橫江湖一甲子的奇人。

滄海一刀。

滄海一刀沒有名字,成名之時,年方十八。手握一把黑刀,在秦州闖下不少名聲。當時風雷山莊莊主獨孤驚雲當然不願意看到有一無名小輩以刀揚名,便與少年大戰三天三夜,結果以平局收場,滄海一刀的名聲更是大盛,一時無二。獨孤驚雲留下一句話,從此閉關不出,退隱幽州。

寄萬般豪情於天地;唯此子滄海之一刀。

滄海一刀平生只愛弄刀,其他根本毫無興趣,成名之後,反而從江湖上消失數十載,再出江湖之時,黑刀再也沒有出過鞘,但是刀意卻瑩然於身,無處不在。

沒有人知道滄海一刀出世是為了什麽,平時根本捉摸不透他的身影,有人說他四海踏歌,有人說他嫉惡如仇,但真正的滄海一刀的刀是為了誰揮,沒有人說得明白。

獨孤驚雲的子孫們也找過滄海一刀比試,也只有前代莊主獨孤秋水,號稱百年難遇的天才刀客在一座無名山巔與他大戰數日。獨孤秋水戰罷,折刀而去,大笑而歸。好事者在數日後,跑上山巔,只見山頂缺了一大塊,像是被刀硬生生削斷,突兀地橫在那邊,此山也就被世人稱為不周山。

而滄海一刀,從此便沒了影蹤。

民間有很多關於滄海一刀的豪言壯舉,但李商小時候也就是當演藝聽罷,並不在意,畢竟這種活在上一甲子的人物,和自己太過遙遠,不過那刀法的失傳,倒是有些可惜。

滄海一刀的刀,不是刀,而是一種蠻橫霸道的力量,視所有阻礙為草芥,了斷世間萬物的一刀兩斷。

間接地,也影響到了李商的性格,我自癲狂一生,獨釀滄海一粟。而李商,也成了這個時代,人們口中的傳說。李商反而有些欣慰,那一刀的接下,隔了快兩個甲子的交手,也不枉此行,都虧那傻小子所賜,回頭看去,關飛虎眉頭緊鎖,豆大的汗珠從額頭上滴下,嘴唇泛白,身體劇烈顫抖不止。李商很是奇怪,出手一探,只覺內力被一下子扯進關飛虎體內,不由神色一緊,端坐在關飛虎身後,雙手按在他背後的氣穴之上。

關飛虎剛開始修煉者神奇的心法之時,只覺得身體裏內力狂湧,不由大喜,果然如同李商所說,是個寶貝。但是運行到一半的時候,內力突然瘋狂往氣海中流竄,似乎有個黑洞在貪婪吮吸著全身的內力,如同一個沒有底的深淵,怎麽都填不滿!而關飛虎小小年紀,雖說經脈早就打通,內力比同齡人高上不少,再加上李商隨手贈與自己的一年修為,但對於黑洞來說,杯水車薪,完全得不到滿足!李商一探便知道這事情的嚴重性,倘若不及時填滿,關飛虎遲早會被吸幹內力,力竭而亡!

“這老刀鬼作什麽妖!”李商罵道,現在就只能和黑洞搶時機,李商也顧不得自己,將自己醇厚的內力源源不斷輸入關飛虎的體內,關飛虎只覺一股暖流湧入身體,運行到氣海,就被黑洞吸得一幹二凈,李商反而被激起了鬥志,嘴角泛起一絲冷笑,直接躍起,一手撐在關飛虎天靈蓋之上,磅礴的內力醍醐灌頂一般悉數傳入關飛虎體內!

關飛虎無力地將兩方的力量在體內做一個平衡,腦海中渾渾噩噩,卻有幾縷幻影從黑洞中吐出,關飛虎模糊間辨認出竟是刀法招式,囫圇吞棗般記下後,眼前一黑,倒地不起。

李商見灌輸的內力已經不再被吸走,也知道這小子身體內的黑洞已經飽和,這才落下,身形一個晃悠,吐出一口濁氣,“竟然吸了老娘九年功力,這下虧大發了。”轉眼看著昏迷不醒的關飛虎,“也罷,就當這小子的福氣,好歹也算自家人,不虧不虧。”

李商吃力地走到一邊,沒好氣地將滄海一刀的屍骨掃落在地,自己坐在那石椅之上,反而覺得一股清涼浸入體內,身體裏勞累的內力似乎開始溫潤,不由大笑起來。

原來這老賊還有這一手,原本是讓有緣人坐在石椅之上,日積月累豐富內力之後再去學得那神奇功法,不料因為自己心急,倒是省去了那小子數年的苦練,而對於自己來說,這石椅之於她,可謂是事半功倍,潛心待上數月,大可平覆剛才的勞損。

“原來我就是個工具人。”李商自嘲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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