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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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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嘻】

今夜註定不眠。

臺下淑女們舉起手,高喊著“燕禾”的名字,仿佛洗-腦的□□現場。

“我被說服了,真的。”

袁周一臉崇拜地看向臺上:“今天不做男人了!淑女萬歲!”

“小燕平時話不多,真上了臺,煽動性與你有的一拼。”倪閔行搖頭笑道,“年輕人啊……”

等現場聲音小了一些時,燕禾才把最後的話說完。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真正的淑女早已習慣了小電影,任何世俗的欲望都不能引起她內心短暫的波瀾。她已經看破紅塵,達到一種物我兩忘的境界了。這是一種悟道,看到越多,悟道越深。

紳士的品質在於樂於分享,以及閉嘴尊重……淑女與紳士可以在相親節目中邂逅,也可以在掃黃欄目裏碰頭,都是一段驚險刺激的感情開端。】

高望重重重拍下最後一個“A”級。(非病句)

他笑到直不起腰,一手撫摸他的腦袋,一手指著燕禾說道:“燕小姐,如果你這段能過審,我們節目的底褲將再少一層!”

“先請兩位選手站在臺上,我們即將公布最終結果。”

“欽小姐,你覺得誰的票數更高?”

欽芷晴擡手,將幾絲散落的碎發撫到耳後,道:“雖然我很樂意看到節目組的底褲被扒下來。但臺下淑女的數量遠遠不如紳士,所以……不確定。”

“脫口秀的女觀眾數量少,實在情有可原。”鐘陵望著臺上的選手,花癡般捧著臉說道,“如果都像小燕兒的聲音,小陳兒的臉,女觀眾數量必然蹭蹭蹭上來,但是——”

說到這裏,她嫌棄地斜了一眼身旁,嘆氣說:“大部分都長得歪瓜裂棗。觀眾們花錢買票,來看耍猴兒嗎?”

高望重重重“哎呦”一聲:“鐘小姐,可不帶人身攻擊啊!”

鐘陵不理睬,看向臺上問道:“兩位選手,你們現在什麽感覺?”

“今天看到這麽多美女,輸贏無所謂啦~”

陳盛朝最近的鏡頭眨了眨眼睛,不正經地說,大屏幕配上他年輕的臉,離得近的觀眾目光全粘在他身上了。

“小燕兒呢?”鐘陵感慨於陳盛的人氣,暗暗為燕禾捏一把汗。

燕禾正觀察陳盛與前排觀眾的互動,不假思索道:“譚中魚可百許頭(註1),皆指目陳勝(盛)(註2)。”

……

陳盛第一個反應過來。

他下意識地後退一步,慌忙擺手:“等等~小夢,你聽我解釋!”

鐘陵笑得眼淚都出來了,上氣不接下氣地說:

“哈哈……哈哈哈!陳海王!從後臺到監督,從選手到觀眾,一個都沒放過,遭報應了哈!”

陳盛苦惱地抓一下頭發,道:“求求把這段剪掉吧!我女朋友很愛生氣,看到了又要鬧上幾天。”

眾人不給面子地大笑,連前排的幾個女觀眾也不例外。

這時候陳盛的票數已經出來了,現場300人,得到260票,是目前為止,現場票數最高。

加上“2A1B”的評委票,正好三百票,與倪閔行的票數相比,只差幾票而已。

“壞了,就差五票……”

袁周忍不住站起來,去看高處的顯示屏,兩只手緊張地握在一起,像正在比賽的是他一樣。

一看到“255票”這個數字,袁周跺腳,懊惱道。

“不,是平票。”

倪閔行示意袁周觀察評委面前的亮燈:“小燕是‘3A’,一‘A’十五票,所以也300票。”

“啊?”

袁周剛要松一口氣,又猛得提上來,“那算誰贏?”

幾個評委正在討論。

高望重說道:“平票的話,只能加賽。”

陳盛無所謂地聳肩道:“我不介意再比一場,反正稿子都是臨時寫的,給我三十分鐘或者三分鐘都沒有區別。”

高望重怒目而視,罵斥道:“陳盛,給我好好寫!這局輸了,我不會保你!”

陳盛嬉皮笑臉地應付,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下臺時,他悄悄碰下燕禾的胳膊,攛掇道:“美女,要不我們現在認輸,然後覆活賽見。”

“……嗯?”

燕禾張嘴打了一個哈欠,正好沒聽清,有氣無力地問道。

“餵!鏡頭還盯著你們兩個呢!”

袁周壓低聲音,扭過頭提醒道。

兩人腳步一頓。

陳盛僵硬地扭過頭,朝面色鐵青的高望重打一個哈哈:“開個玩笑~嘻,別當真~”

然後一溜煙跑得不見人影。

燕禾擡頭看一眼頭上的攝像頭,面無表情地收回目光。

在休息室裏,燕禾兜兜轉轉,找了塊布,把鏡頭蓋住。然後趴在桌上,睡了會兒。聽到有人的腳步聲,才隨手抓了一只鉛筆,撐著下巴,做思考狀。

場務敲門進來,一眼就看到燕禾坐在桌邊,手裏轉著筆,懶懶地看著她,問時間到了沒。

場務左右打量一番,道:“快了。導演說這邊鏡頭黑了,讓我來看看怎麽回事。”

燕禾瞥一眼攝像頭,解釋道:“有人看著不習慣。”

場務點頭,說:“其實只要剪幾個你們創作時的鏡頭。但是陳盛那家夥直接跑出去,說什麽要和女朋友打電話。”

“其實觀眾並不關心母雞下蛋的過程。”燕禾轉著筆說,“要懂得創作的痛苦,只能自己創作。”

“說得也是,我和剪輯老師說說。”場務若有所思,臨走前說道,“對了,這局你先上場,記得先補下妝。”

燕禾瞄一眼鏡子,看見臉上幾道明顯的紅印,還有妝容掩蓋不了的黑眼圈,臉色微紅。

她找到一副黑框眼鏡,戴上後,眼圈沒那麽明顯了。

然後,她再次站在臺上。

熟悉的天花板。

【“大家好,我是燕禾,一個無聊的D站博主。”】

熟悉的開場白。

【“你們的眼神,在期待我說一些帶顏色的東西嗎?淑女們啊,明明我都用眼鏡掩蓋自己的美貌,你們竟然能透過表面的裝飾,看見底下的汙濁嗎?】

比賽中旬,許多觀眾已經有些疲倦,聞言又燃起了興趣。

臨時的加時賽,半個小時準備。

即使是圈外人,也知道根本來不及準備什麽,所以大部分觀眾已經做好隨便聽聽的準備。

【“最近有句很火的話,‘眼鏡,讓1更1,讓0更0。’

真是一句廢話。臉上的任何裝飾都有這種效果。有些人戴眼鏡像羅賓,有些人帶眼鏡像傻-逼,和眼鏡一分錢關系也沒有。我完全可以指著我的眼鏡說‘眼鏡,讓純潔更純潔,色情更色情。’

——一個眼鏡店的廣告便這麽產生了。】

燕禾說到這裏,用食指推一下鼻梁上架著的黑框眼鏡。

“哇哦——”

臺下開始起哄。

鐘陵又是第一個拍下,她閉上眼睛,表情陶醉道:“一張性冷淡的臉,配上一副性張力的聲音,太色情了。”

高望重默默離遠了一些,搖頭道:“打住!再說下去,又是不能播的東西。”

燕禾對兩人的對話毫不知情,她臉上實在沒什麽表情,磁性的聲音卻通過麥克風傳遞到場上每一個角落,如琴弦般掃過耳膜,引起一陣顫鳴的回響。

【“當我拿下眼鏡,除了美貌疊加了一層蒙版濾鏡,我的眼前也多了一層蒙版,不過是馬賽克濾鏡——這不是壞處。看得越清楚,越是感受到深處的絕望。機器的發明是為了追求感官上的延續,當你的眼前全是模糊的馬賽克時,這種延續就顯得無關緊要了。有人放大看過馬賽克嗎?還是一團馬賽克。

但人這種生物,有一種內在的反抗認知精神,英文叫fight  knowledge,簡稱F**K。F**K精神推動一次又一次的文明進步。當畫面裏看到馬賽克時,我們明知道馬賽克的目的是遮掩,依舊克制不住這種一探究竟的好奇心,好像那一團馬賽克沒穿衣服,還向你搔首弄姿。

於是我們的目光不自覺地落在馬賽克上,並極力想要破解馬賽克背後遮掩的東西,為此可以心甘情願地掏錢——有什麽是我不能看的嘛?

我們對馬賽克的好奇甚至可以追溯到上帝創造伊甸園的時候,夏娃看著亞當身上的馬賽克,問道:“有什麽是我夏娃不能看的嘛?”】

說到這裏,高望重拍下第二個燈,他欣慰道:“這種稿子,絕不是簡單想想就能寫出來的!能排得上今天前三!”

“小禾妹妹對馬賽克的怨念這麽深嗎?”袁周驚訝地張大嘴,全程沒合攏過,“比我一個單身四十多年的老男人都懂啊……”

此時,臺下的觀眾已經不分男女了,只要被馬賽克這種東西中傷過,都奮力鼓掌。

燕禾站在臺上,有那麽一瞬間,有一種自己被承認了的錯覺。

她輕閉一下眼睛,看見精神之海裏不斷上漲的情緒值,再次冷靜下來。

【“對於熟知各種小電影的人來說,馬賽克再熟悉不過。你能想到脫了褲子面對一團移動馬賽克的感受嗎?比自-慰時被母親抓到還要糟糕。

無論屏幕裏的聲音顯示出他們玩得多麽開心,也不會有人對著馬賽克硬起來,此時□□的歡愉不過是俗世的貪歡。屏幕外的人冷漠地提起褲子,像上帝在蘋果樹後偷看亞當夏娃。此時我們與上帝同在。路過的尼采冷笑一聲,說上帝已死,娛樂至上。

人會在這個時候頓悟,任何事物存在的本身就有意義,除了蚊子,小強和馬賽克。馬賽克不能解決任何問題,那黑白相見的拼塊就像世界上善惡的交接一樣模糊。我們企圖只用一種顏色的眼睛去看待世界,眼前卻沒有上帝,只有一團馬賽克。】

伴隨著最後一個字說完,現場氣氛達到了高-潮。觀眾們大聲喊著燕禾的名字,喊著打倒馬賽克,喊著各種各樣亂七八糟的東西。

雷鳴般掌聲吵得燕禾頭腦發昏,兩耳嗡嗡,她情不自禁往後退了一步。

這種氛圍下,沒有一個選手和評委坐得住。欽芷晴緩緩站起來,並且拍下了最後一個“A”級。

“我已經分不清,你是馬賽克黨,還是自由黨了。”她註視著燕禾微笑。

“我是……堅定的白嫖黨。”

燕禾與欽芷晴對視一眼,她透過那雙含情脈脈的桃花眼,仿佛看見背後的蓬勃而堅韌的生命力。

原書劇情中,欽芷晴與晁席相識在一次宴會上。晁席一眼就看見了在人群中,如玫瑰花一樣的女人。

一個是主演,一個是編曲,聊起《絕代麗姝》這部劇,因此相熟。劇爆火後,欽芷晴也一躍成為一線演員。

紅了之後,一些人因為欽芷晴演過三流電影,明裏暗裏嘲諷她上不得臺面,欽芷晴選擇用演技和作品證明自己不是個“花瓶” 。

她從未向人提起她的家庭,也很少說起過去。直到拿到影後獎,她宣布自己的退圈聲明,從此銷聲匿跡,再沒有人看見她。

幾年後,是不是活著都不知道。

晁席也不知道,即使當時外界都傳,他與欽芷晴是娛樂圈裏郎才女貌的一對兒。

經過幾次驗證,燕禾並不懷疑原書中主要情節的真實性。即使許多細節在“藝術加工”後,已經完全看不出原本的面貌。

燕禾平靜地收回目光。神情既無異樣,也看不出任何波瀾。

“我聽過許多你的歌。”

欽芷晴忽然說道,眼底有一絲探尋,像在拷問什麽:“……那件事之後,你想過原諒那些罵你的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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