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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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3
元旦後不久葉寧聲就到舞團報到了，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練舞，剛好A市舞劇團有一個新劇目開啟了，葉寧聲想爭取個角色，幾乎是沒日沒夜地練，連銳本來以為自己夠忙的了，結果她比他更忙，每天一大早六七點就去，一練練到晚上十一二點才收拾東西離開舞蹈室。
連銳怕她回去不安全，每天都堅持接送她，久而久之舞團裏的人都知道葉寧聲有個有能力又體貼溫柔的帥哥男朋友，有時候還會打趣她一兩句。
起初葉寧聲還有點不好意思，後面就直接免疫了。
對這種事，連銳顯然比她吃得消，或者說是巴不得。
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葉寧聲是連銳的。
對此，葉寧聲只能無奈搖搖頭然後繼續縱容他的行為，不過他也懂分寸，不會刻意去跟人秀，他只會狀似無意地跟別人秀。
起初葉寧聲還會提醒他不要太得意忘形，後面都懶得管他了。
這可能就是甜蜜的煩惱吧。
舞團還是有春節假的，葉寧聲是大年三十的時候跟連銳一起回東禾的。
今年陸家老太太沒有來東禾，或許是因為她這兩年的身子不太舒服了，舟車勞頓的也很難受，葉寧聲讀大學這幾年，都沒見她來過東禾過春節。
每年不是陸向生帶著陸宇晨回去過年，童麗跟葉寧聲吃完除夕年夜飯，大年初一再過去跟他們過年，就是他們一家幾口圍在一起過除夕。
葉寧聲自然不回去關心老太太是為什麽沒來，她不喜歡這個老太太，老太太不在，她也樂得自在。
而連銳這邊，由於霍洆今年在國外工作趕不回來，他只能自己一個人過，葉寧聲不忍心就跟家裏打了聲招呼便把他領回家了。
兩人回到東禾之後時間還早就沒急著回家，還往商場去了一趟。
原因是連銳說不能空手去拜訪她的家人，於是他一頭紮進商場挑挑揀揀了半天。
葉寧聲看著身旁這位表面神情自若實則拎著禮袋的手都抓得泛白的男朋友本人，還是沒忍住，很不厚道地低低笑出聲。
連銳輕嘆一聲，頗為無奈地制止她幸災樂禍的行為。
“寶貝你別笑了，我醜女婿見岳父母，夠緊張的了。”
“我這不是笑一笑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嘛。”
連銳睨她一眼，滿臉寫著“你看有緩解一點嗎”的情緒。
她識趣地憋了憋，最後還是沒忍住笑得更大聲了。
笑完她還很有良心地擡手一下一下撫過他挺拔的背脊，輕柔地安慰他。
“別緊張，你這麽好，我媽會喜歡你的。”
葉寧聲沒告訴他，在決定帶他回家後她就已經跟童麗說了連銳只身入虎穴揭露了E集團的惡行，還救出了很多被囚禁的研究員最後還留下了心理創傷的事，因為是連銳的隱私，她沒有特意說明造成心理創傷的原因，還特意提醒她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這事。
童麗現在可心疼連銳了，怎麽會不喜歡這麽勇敢善良的連銳呢？
不出意料，童麗看見連銳後熱情地將他迎進去，見到他手裏拎著的一眾禮袋，童麗“哎呦”一聲就去接過他手裏的東西，一邊說還不忘念叨。
“來就來了，怎麽還帶這麽多東西？”
“來過年就很打擾了，總不能不帶禮物來，應該的。”
連銳沖童麗勾起一抹燦爛笑容，一瞬間純良無害了，乖得沒邊。
葉寧聲在旁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對他此刻的乖乖崽形象感到非常稀奇。
她似乎真的沒怎麽見過這樣的連銳，高中時是痞裏痞氣的拽哥，重逢後雖然不拽了，但也只是個沒有安全感的粘人精，這麽乖乖崽的形象好像也挺可愛的。
直到童麗把兩人迎進門，兩人坐在客廳沙發上了，葉寧聲還在有意無意觀察著連銳，真是對他這麽乖的樣子有點無法抗拒。
“你們先坐坐，小晨被他爸拉去打籃球了，晚些就回來了，我給你們倒杯水去。”
“媽，別忙了，一會我們渴了會去倒的。”
“就一杯水的事，沒事，你們坐會啊。”
葉寧聲拗不過她，連起身去幫忙都被她一句“剛回來就坐著休息休息”給駁回了，葉寧聲也就只能由著她去了。
等童麗轉身去倒水的時候，葉寧聲才湊到連銳身邊小聲揶揄他。
“原來你在長輩面前這麽裝啊，乖崽。”
連銳被她這一說有些不好意思了，輕輕咳了聲，正想反駁一句“沒有裝”，卻反應過來她後面叫的兩個字是什麽。
他側眸盯著她，漆黑的眸中似乎閃爍著什麽。
“你剛叫我什麽？”
“什麽？乖……崽？”
葉寧聲迷糊地重覆著自己最後為了揶揄他脫口而出的稱呼，見他似乎有點在意這個稱呼，葉寧聲很人道地詢問了句。
“你不喜歡？”
“你平時怎麽不叫？我平時不乖嗎？”
葉寧聲沒想到連銳的關註點在這，她楞了楞還是很誠實地為他解答。
“你平時那叫粘人精，才沒有這麽乖呢。你現在看起來就……”
葉寧聲努力想著如何形容他現在給人的感覺，最後勉強組織出一句。
“感覺任人拿捏，搓圓按扁，還一副沒關系，你可以為所欲為的樣子。”
她說完，連銳看著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意味深長，他慢慢湊到她面前，兩個人鼻尖快碰到前定住，似笑非笑地勾唇，墨色的眸閃爍著細碎星光，笑意點點。
“原來寧寧喜歡玩這種啊……”
“什麽玩這種……”
葉寧聲被他的話驚得往後退了退，他也沒往前壓過來，依舊是剛才的姿勢，看著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暧昧，說話時尾音似是帶著鉤子引人靠近。
“我以後多註意註意，任你為所欲為，絕無怨言。”
“……”
葉寧聲被他勾得心跳都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動起來了，身體裏似乎還燒起了一股莫名的燥熱，她深感不妙地擡手將他推了回去。
連銳順從地退了回去，隨後一把按住她推他的手，抓在手裏，手指相扣控制在掌中。
這時童麗也捧著兩杯水回來了，連銳又恢覆了乖乖崽的模樣，松開葉寧聲的手，忙上去雙手接過童麗手裏的手。
童麗一臉慈愛地看著他，噓寒問暖，還問了點他的現狀，連銳也如實作答，很乖巧懂事的樣子，偏偏他還有理想懂上進，自己還在讀研就捯飭起創業還做得有模有樣的，真是讓童麗越看越喜歡。
三人一直聊了好一會，童麗看了眼時間，發現再不準備做飯就得錯過飯點了。
“哎呀！看我，聊得起勁都忘記時間了。”
她忙站起身來，朝兩人抱歉一笑。
“聲聲啊，媽去做飯了，你帶著小連在家或者到樓下逛逛吧。”
“阿姨，我幫你吧。”
連銳連忙站起身要跟著往廚房走。
童麗見他要跟來忙阻止了他的動作。
“不用不用，你第一次來家裏怎麽能讓你幫忙幹活？你跟聲聲到處逛逛吧，飯好了阿姨再叫你們啊。”
連銳側眸看向葉寧聲，似是在等她的意思。
葉寧聲擡手牽上他的手，笑意盈盈地幫童麗勸，言語間盡顯俏皮。
“聽我媽的，以後有得是你幫的，第一次來先讓你輕松點陪我到處逛逛吧。”
看著女兒這麽活潑地樣子，童麗臉上笑意越發慈愛，她附和道。
“對，是這麽個道理，所以小連你珍惜珍惜此刻的悠閑吧。”
“那阿姨有什麽需要我幫的盡管叫我。”
“行行行，不過現在你倆玩去吧，給我騰個地。”
童麗笑著打趣完後便轉身往廚房去了。
葉寧聲輕笑一聲就帶著連銳在家裏參觀了一圈。
當兩人走進葉寧聲的房間時，連銳仔細打量著葉寧聲的房間。
粉嫩的房間布置讓人一眼便看出了這是屬於女孩子的閨房，只是這間房間整潔幹凈，私人物件其實也並不多，似乎並沒有多少居住痕跡。
連銳眉心微蹙，不禁朝葉寧聲看去。
此時的葉寧聲正站在書桌前，她目光柔和地看著放在角落裏的一個盒子，她伸手過去將盒子打開，一臺相機安靜地放置在盒子裏。
是連銳送她那臺，在他出國後，葉寧聲偶爾會拿出來用用，怕不用了會壞掉，不用的時候就放在盒子裏妥善安置著，她把他送的相機保存得很好。
不止相機，除了那條壞掉的圍巾，他送的東西都被她保存得很好。
她將相機拿起來，開機後查看了一番，相機的一切功能都正常甚至還有點電，她揚唇往連銳的方向看去。
“連銳，我們出去拍……”
四目相對間，葉寧聲剩下的話就卡在了喉嚨裏。
連銳看了眼她手裏的相機，眼眸裏情緒不明，但似乎正風起雲湧般極其猛烈。
葉寧聲不解地歪了歪頭，滿眼疑惑地問他。
“怎麽了？”
“沒什麽。”
連銳收回眼，又看了一圈房間裏的布置。
“就是覺得寧寧的房間很幹凈，幹凈到沒有什麽生活過的痕跡。”
“也正常吧，我高二才住進來的，其實也不常住，後面上大學了也就寒暑假在家，我本身東西也不多。”
連銳目光轉了一圈轉回來定在了葉寧聲臉上，眼底有一絲心疼。
他想起了那年她大年三十不願回家吃團圓飯。
也許這個重組的新家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麽歸宿感，她似乎隨時都在準備著離開。
而關於這個的答案，連銳很快就知道了。
晚上吃飯時，陸向生因為連銳的到來很是興奮，拉著連銳陪他小酌兩杯。
難得興致這麽高，童麗也沒攔著。
陸宇晨坐在一旁眼巴巴看著他們一杯又一杯，一開始他還將自己的水杯小心翼翼遞過去想讓他們分他一點點，都被陸向生以“小孩子不能喝酒”給堵了回來。
隨後他就只能這麽眼巴巴看著陸向生和連銳在那裏一邊喝著小酒一邊談笑風生。
他極其不開心地撇嘴靠到葉寧聲身邊來，嘟嘟囔囔著給他這位準姐夫上眼藥。
“這哥哥是之前那個很兇的同桌哥哥嗎？”
“晨晨還記得？”
“當然記得啊，他那麽兇，不會欺負姐姐吧？”
陸宇晨嫌棄地看了眼正笑著在跟陸向生聊天的連銳，心裏默默罵了句，還挺能裝，把姐姐和爸爸媽媽都騙了。
察覺到陸宇晨對連銳似乎不太喜歡的情緒，葉寧聲也吃得差不多了，將筷子放下正想拉著陸宇晨到一旁去聊聊天，手卻被身旁的連銳捏了捏。
她猛地擡眸看向身旁的人，明明他還在跟陸向生聊得火熱。
她當然不知道連銳一直都有分神註意著她，面上跟陸向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可餘光一直註意她這邊的動靜。
這時連銳抽空轉過來湊近她，低聲詢問。
“吃飽了？”
“嗯。”
葉寧聲點點頭。
他看一眼她的碗，微微蹙眉。
“就吃這麽少？沒胃口？”
“吃很多了，肉吃太多了，有點膩。”
聽了她的話，連銳思忖了下又溫聲開口詢問。
“給你泡點檸檬水解解膩？”
“不用，你跟我爸繼續聊吧，別喝醉了，我跟晨晨去沙發那聊聊天。”
“嗯，去吧。”
連銳說完又轉回去跟陸向生聊起來了，只是餘光還在關註著葉寧聲的動作。
葉寧聲則是拉著陸宇晨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她笑著看身旁挨著她坐著的陸宇晨，輕聲問他。
“你為什麽不喜歡他？”
“他之前那麽兇，現在又在這裝好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葉寧聲有些錯愕，她實在沒想到陸宇晨對連銳有這樣的誤解。
她看一眼還在飯桌上跟陸向生侃侃而談的連銳。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視線，他也轉頭看向她，眼底盡是柔情。
她對他笑笑又移開眼看向陸宇晨，耐心跟他解釋。
“他高中那會是年輕氣盛，喜歡當拽哥，他對我不兇，現在也不兇，他很好，不會欺負我的，你放心吧。”
“真的？”
陸宇晨半信半疑地看著她，似是在觀察她眼底的情緒，想找出一絲破綻。
見她滿臉坦蕩，他不想那麽快承認自己錯怪了人，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那也需要觀察觀察才行。”
葉寧聲看著他這樣子，有些忍俊不禁，但還是點點頭肯定他。
“嗯，那你好好觀察觀察。”
“好。”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連銳的聲音傳來，下一瞬酒氣由淡轉濃，隨後葉寧聲身旁的位置深陷下去，連銳貼著她坐在那。
“沒什麽。”
葉寧聲轉頭看他，又往餐桌看一眼，童麗和陸向生都不在了，餐桌也被收拾得幹幹凈凈的。
察覺到她的視線，連銳一瞬不瞬看著她，卻準確回答了她的疑問。
“叔叔喝得有點醉了，阿姨扶他回房間休息了，剛沖了蜂蜜水進去。”
聽了他的回答，葉寧聲收回目光打量起他來。
“那你呢？還清醒嗎？喝蜂蜜水了嗎？”
“放心，我沒醉，蜂蜜水也喝了。”
葉寧聲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興許是喝了酒，連銳此時的體溫有點高，貼過來的時候呼出的熱氣卷著濃郁的酒味直往鼻間鉆，一瞬間，葉寧聲都覺得自己也有些暈乎。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往懷裏帶了帶，又看了眼坐在她另一邊的陸宇晨。
“看春晚有點無聊，要不要去看煙花？”
“今年能放煙花？”
“能。”
“濱江？”
“嗯，今年也有倒數。”
*
今年的濱江平臺依舊人山人海，大家都在等著倒數那會的煙花秀。
連銳拉著葉寧聲站在一家奶茶攤位前，給她和陸宇晨都買了杯熱騰騰的奶茶。
他一手牽著葉寧聲一手攬著陸宇晨的肩膀。
陸宇晨一開始還不太樂意親近他，但是一看葉寧聲一手拿著奶茶一手被他牽著，最後只能不甘不願地走到他身邊跟著兩人慢悠悠往前逛。
十一點多時三人便找好了位置站定等著倒數和煙花秀了。
葉寧聲環顧了下四周，看著一如往昔的人潮，一下子湧起高三那年的除夕，她莫名感慨。
“當初我真的沒想到，來東禾的第一個元旦和除夕都是跟你過的，也沒想到那之後直到現在才有第二次。”
她說完擡頭看向連銳，連銳也低頭看向她。
就著路燈那白灼的光，他看見懷裏人面容還有她眼底的情愫，他的心一下被燙得一顫。
腦海裏確實浮現起飯桌上陸向生所說的話。
見葉寧聲拉著陸宇晨離開了，陸向生又自顧自斟了一杯酒悶悶喝下，盯著連銳的眼神無比認真嚴肅。
“小連啊，叔叔問你個事。”
“叔叔，您問。”
“你是不是高三那會的寒假老送聲聲回來那小夥子？”
陸向生說完，連銳一下怔住了，他莫名有種被抓包的慌亂，忙解釋道。
“叔叔，我們那會沒有早戀。”
“叔叔知道，叔叔相信你們，你們都是有分寸的孩子，即使心裏喜歡也不會在高三這麽關鍵的時期開始。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麽這麽多年沒有聯系，但是看得出聲聲很喜歡你，雖然她從沒說過關於你們的事，但我們知道，這麽些年她從來沒有放下過你。”
說著，他語氣有些感慨又有些道不明的愧疚，他擡手抓住童麗的手輕輕撫了撫。
“說起來，我有愧。我自然是將聲聲當自己孩子對待的，可是我媽沒有，她總覺得你阿姨嫁過人還生了孩子嫁給我是委屈了我，是我沒平衡好家裏的關系，不然你阿姨和聲聲也不會受這麽多委屈。”
他說著眼底升起一抹警告。
“現在她有你了，你別讓她受委屈知道不？你要是讓她受委屈，我雖然不是她親爸，但是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陸向生說的並不清晰，但連銳卻能感覺到葉寧聲收到的委屈絕對不小。
那時候她也只是十一二歲的年紀，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難聽的話，遇到了多少不公平的待遇。
一瞬間他也明白了她對那個房間甚至是那個家，沒有任何歸屬感的原因。
也許在她住進那個家之前或者住進去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可能知道如今，她都沒有完全覺得自己是那個家的一份子，她永遠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
他的心被刺得一陣陣發疼，忍不住垂首吻了吻她的額頭。
“以後都陪你過，不僅是節日，每一天，我都陪你過，我們還會有屬於我們的家，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家……”
葉寧聲呢喃著重覆了一遍，在看見他眼底的笑意時反應過來什麽，擡手在他胸膛推了推。
“誰跟你有我們的家，我說了要家給你了嗎？”
“你不嫁我嫁誰？早晚是我合法的老婆，你等著，我跨完年就籌備求婚的事。”
葉寧聲看著他那一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行啊，你先求，我再考慮答不答應。”
連銳看著她有些小傲嬌的樣子也忍不住跟著笑，言語越發溫柔寵溺。
“難道不是我求婚你就答應嗎？”
“那多便宜你啊。”
“行，那你再考慮考慮，不答應我就死纏爛打到你答應。”
“我覺得可以。”
葉寧聲萬分肯定地點點頭，隨後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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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旦後不久葉寧聲就到舞團報到了，接下來的時間就是練舞，剛好A市舞劇團有一個新劇目開啟了，葉寧聲想爭取個角色，幾乎是沒日沒夜地練，連銳本來以為自己夠忙的了，結果她比他更忙，每天一大早六七點就去，一練練到晚上十一二點才收拾東西離開舞蹈室。
連銳怕她回去不安全，每天都堅持接送她，久而久之舞團裏的人都知道葉寧聲有個有能力又體貼溫柔的帥哥男朋友，有時候還會打趣她一兩句。
起初葉寧聲還有點不好意思，後面就直接免疫了。
對這種事，連銳顯然比她吃得消，或者說是巴不得。
巴不得全世界都知道葉寧聲是連銳的。
對此，葉寧聲只能無奈搖搖頭然後繼續縱容他的行為，不過他也懂分寸，不會刻意去跟人秀，他只會狀似無意地跟別人秀。
起初葉寧聲還會提醒他不要太得意忘形，後面都懶得管他了。
這可能就是甜蜜的煩惱吧。
舞團還是有春節假的，葉寧聲是大年三十的時候跟連銳一起回東禾的。
今年陸家老太太沒有來東禾，或許是因為她這兩年的身子不太舒服了，舟車勞頓的也很難受，葉寧聲讀大學這幾年，都沒見她來過東禾過春節。
每年不是陸向生帶著陸宇晨回去過年，童麗跟葉寧聲吃完除夕年夜飯，大年初一再過去跟他們過年，就是他們一家幾口圍在一起過除夕。
葉寧聲自然不回去關心老太太是為什麽沒來，她不喜歡這個老太太，老太太不在，她也樂得自在。
而連銳這邊，由於霍洆今年在國外工作趕不回來，他只能自己一個人過，葉寧聲不忍心就跟家裏打了聲招呼便把他領回家了。
兩人回到東禾之後時間還早就沒急著回家，還往商場去了一趟。
原因是連銳說不能空手去拜訪她的家人，於是他一頭紮進商場挑挑揀揀了半天。
葉寧聲看著身旁這位表面神情自若實則拎著禮袋的手都抓得泛白的男朋友本人，還是沒忍住，很不厚道地低低笑出聲。
連銳輕嘆一聲，頗為無奈地制止她幸災樂禍的行為。
“寶貝你別笑了，我醜女婿見岳父母，夠緊張的了。”
“我這不是笑一笑緩解一下緊張的氣氛嘛。”
連銳睨她一眼，滿臉寫著“你看有緩解一點嗎”的情緒。
她識趣地憋了憋，最後還是沒忍住笑得更大聲了。
笑完她還很有良心地擡手一下一下撫過他挺拔的背脊，輕柔地安慰他。
“別緊張，你這麽好，我媽會喜歡你的。”
葉寧聲沒告訴他，在決定帶他回家後她就已經跟童麗說了連銳只身入虎穴揭露了E集團的惡行，還救出了很多被囚禁的研究員最後還留下了心理創傷的事，因為是連銳的隱私，她沒有特意說明造成心理創傷的原因，還特意提醒她不要在他面前提起這事。
童麗現在可心疼連銳了，怎麽會不喜歡這麽勇敢善良的連銳呢？
不出意料，童麗看見連銳後熱情地將他迎進去，見到他手裏拎著的一眾禮袋，童麗“哎呦”一聲就去接過他手裏的東西，一邊說還不忘念叨。
“來就來了，怎麽還帶這麽多東西？”
“來過年就很打擾了，總不能不帶禮物來，應該的。”
連銳沖童麗勾起一抹燦爛笑容，一瞬間純良無害了，乖得沒邊。
葉寧聲在旁邊似笑非笑地看著他，對他此刻的乖乖崽形象感到非常稀奇。
她似乎真的沒怎麽見過這樣的連銳，高中時是痞裏痞氣的拽哥，重逢後雖然不拽了，但也只是個沒有安全感的粘人精，這麽乖乖崽的形象好像也挺可愛的。
直到童麗把兩人迎進門，兩人坐在客廳沙發上了，葉寧聲還在有意無意觀察著連銳，真是對他這麽乖的樣子有點無法抗拒。
“你們先坐坐，小晨被他爸拉去打籃球了，晚些就回來了，我給你們倒杯水去。”
“媽，別忙了，一會我們渴了會去倒的。”
“就一杯水的事，沒事，你們坐會啊。”
葉寧聲拗不過她，連起身去幫忙都被她一句“剛回來就坐著休息休息”給駁回了，葉寧聲也就只能由著她去了。
等童麗轉身去倒水的時候，葉寧聲才湊到連銳身邊小聲揶揄他。
“原來你在長輩面前這麽裝啊，乖崽。”
連銳被她這一說有些不好意思了，輕輕咳了聲，正想反駁一句“沒有裝”，卻反應過來她後面叫的兩個字是什麽。
他側眸盯著她，漆黑的眸中似乎閃爍著什麽。
“你剛叫我什麽？”
“什麽？乖……崽？”
葉寧聲迷糊地重覆著自己最後為了揶揄他脫口而出的稱呼，見他似乎有點在意這個稱呼，葉寧聲很人道地詢問了句。
“你不喜歡？”
“你平時怎麽不叫？我平時不乖嗎？”
葉寧聲沒想到連銳的關註點在這，她楞了楞還是很誠實地為他解答。
“你平時那叫粘人精，才沒有這麽乖呢。你現在看起來就……”
葉寧聲努力想著如何形容他現在給人的感覺，最後勉強組織出一句。
“感覺任人拿捏，搓圓按扁，還一副沒關系，你可以為所欲為的樣子。”
她說完，連銳看著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意味深長，他慢慢湊到她面前，兩個人鼻尖快碰到前定住，似笑非笑地勾唇，墨色的眸閃爍著細碎星光，笑意點點。
“原來寧寧喜歡玩這種啊……”
“什麽玩這種……”
葉寧聲被他的話驚得往後退了退，他也沒往前壓過來，依舊是剛才的姿勢，看著她的眼神逐漸變得暧昧，說話時尾音似是帶著鉤子引人靠近。
“我以後多註意註意，任你為所欲為，絕無怨言。”
“……”
葉寧聲被他勾得心跳都不受控制地快速跳動起來了，身體裏似乎還燒起了一股莫名的燥熱，她深感不妙地擡手將他推了回去。
連銳順從地退了回去，隨後一把按住她推他的手，抓在手裏，手指相扣控制在掌中。
這時童麗也捧著兩杯水回來了，連銳又恢覆了乖乖崽的模樣，松開葉寧聲的手，忙上去雙手接過童麗手裏的手。
童麗一臉慈愛地看著他，噓寒問暖，還問了點他的現狀，連銳也如實作答，很乖巧懂事的樣子，偏偏他還有理想懂上進，自己還在讀研就捯飭起創業還做得有模有樣的，真是讓童麗越看越喜歡。
三人一直聊了好一會，童麗看了眼時間，發現再不準備做飯就得錯過飯點了。
“哎呀！看我，聊得起勁都忘記時間了。”
她忙站起身來，朝兩人抱歉一笑。
“聲聲啊，媽去做飯了，你帶著小連在家或者到樓下逛逛吧。”
“阿姨，我幫你吧。”
連銳連忙站起身要跟著往廚房走。
童麗見他要跟來忙阻止了他的動作。
“不用不用，你第一次來家裏怎麽能讓你幫忙幹活？你跟聲聲到處逛逛吧，飯好了阿姨再叫你們啊。”
連銳側眸看向葉寧聲，似是在等她的意思。
葉寧聲擡手牽上他的手，笑意盈盈地幫童麗勸，言語間盡顯俏皮。
“聽我媽的，以後有得是你幫的，第一次來先讓你輕松點陪我到處逛逛吧。”
看著女兒這麽活潑地樣子，童麗臉上笑意越發慈愛，她附和道。
“對，是這麽個道理，所以小連你珍惜珍惜此刻的悠閑吧。”
“那阿姨有什麽需要我幫的盡管叫我。”
“行行行，不過現在你倆玩去吧，給我騰個地。”
童麗笑著打趣完後便轉身往廚房去了。
葉寧聲輕笑一聲就帶著連銳在家裏參觀了一圈。
當兩人走進葉寧聲的房間時，連銳仔細打量著葉寧聲的房間。
粉嫩的房間布置讓人一眼便看出了這是屬於女孩子的閨房，只是這間房間整潔幹凈，私人物件其實也並不多，似乎並沒有多少居住痕跡。
連銳眉心微蹙，不禁朝葉寧聲看去。
此時的葉寧聲正站在書桌前，她目光柔和地看著放在角落裏的一個盒子，她伸手過去將盒子打開，一臺相機安靜地放置在盒子裏。
是連銳送她那臺，在他出國後，葉寧聲偶爾會拿出來用用，怕不用了會壞掉，不用的時候就放在盒子裏妥善安置著，她把他送的相機保存得很好。
不止相機，除了那條壞掉的圍巾，他送的東西都被她保存得很好。
她將相機拿起來，開機後查看了一番，相機的一切功能都正常甚至還有點電，她揚唇往連銳的方向看去。
“連銳，我們出去拍……”
四目相對間，葉寧聲剩下的話就卡在了喉嚨裏。
連銳看了眼她手裏的相機，眼眸裏情緒不明，但似乎正風起雲湧般極其猛烈。
葉寧聲不解地歪了歪頭，滿眼疑惑地問他。
“怎麽了？”
“沒什麽。”
連銳收回眼，又看了一圈房間裏的布置。
“就是覺得寧寧的房間很幹凈，幹凈到沒有什麽生活過的痕跡。”
“也正常吧，我高二才住進來的，其實也不常住，後面上大學了也就寒暑假在家，我本身東西也不多。”
連銳目光轉了一圈轉回來定在了葉寧聲臉上，眼底有一絲心疼。
他想起了那年她大年三十不願回家吃團圓飯。
也許這個重組的新家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麽歸宿感，她似乎隨時都在準備著離開。
而關於這個的答案，連銳很快就知道了。
晚上吃飯時，陸向生因為連銳的到來很是興奮，拉著連銳陪他小酌兩杯。
難得興致這麽高，童麗也沒攔著。
陸宇晨坐在一旁眼巴巴看著他們一杯又一杯，一開始他還將自己的水杯小心翼翼遞過去想讓他們分他一點點，都被陸向生以“小孩子不能喝酒”給堵了回來。
隨後他就只能這麽眼巴巴看著陸向生和連銳在那裏一邊喝著小酒一邊談笑風生。
他極其不開心地撇嘴靠到葉寧聲身邊來，嘟嘟囔囔著給他這位準姐夫上眼藥。
“這哥哥是之前那個很兇的同桌哥哥嗎？”
“晨晨還記得？”
“當然記得啊，他那麽兇，不會欺負姐姐吧？”
陸宇晨嫌棄地看了眼正笑著在跟陸向生聊天的連銳，心裏默默罵了句，還挺能裝，把姐姐和爸爸媽媽都騙了。
察覺到陸宇晨對連銳似乎不太喜歡的情緒，葉寧聲也吃得差不多了，將筷子放下正想拉著陸宇晨到一旁去聊聊天，手卻被身旁的連銳捏了捏。
她猛地擡眸看向身旁的人，明明他還在跟陸向生聊得火熱。
她當然不知道連銳一直都有分神註意著她，面上跟陸向生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可餘光一直註意她這邊的動靜。
這時連銳抽空轉過來湊近她，低聲詢問。
“吃飽了？”
“嗯。”
葉寧聲點點頭。
他看一眼她的碗，微微蹙眉。
“就吃這麽少？沒胃口？”
“吃很多了，肉吃太多了，有點膩。”
聽了她的話，連銳思忖了下又溫聲開口詢問。
“給你泡點檸檬水解解膩？”
“不用，你跟我爸繼續聊吧，別喝醉了，我跟晨晨去沙發那聊聊天。”
“嗯，去吧。”
連銳說完又轉回去跟陸向生聊起來了，只是餘光還在關註著葉寧聲的動作。
葉寧聲則是拉著陸宇晨坐到了客廳的沙發上。
她笑著看身旁挨著她坐著的陸宇晨，輕聲問他。
“你為什麽不喜歡他？”
“他之前那麽兇，現在又在這裝好人，一看就不是什麽好人。”
葉寧聲有些錯愕，她實在沒想到陸宇晨對連銳有這樣的誤解。
她看一眼還在飯桌上跟陸向生侃侃而談的連銳。
似乎是感覺到她的視線，他也轉頭看向她，眼底盡是柔情。
她對他笑笑又移開眼看向陸宇晨，耐心跟他解釋。
“他高中那會是年輕氣盛，喜歡當拽哥，他對我不兇，現在也不兇，他很好，不會欺負我的，你放心吧。”
“真的？”
陸宇晨半信半疑地看著她，似是在觀察她眼底的情緒，想找出一絲破綻。
見她滿臉坦蕩，他不想那麽快承認自己錯怪了人，給自己找了個借口。
“那也需要觀察觀察才行。”
葉寧聲看著他這樣子，有些忍俊不禁，但還是點點頭肯定他。
“嗯，那你好好觀察觀察。”
“好。”
“聊什麽呢？這麽開心。”
連銳的聲音傳來，下一瞬酒氣由淡轉濃，隨後葉寧聲身旁的位置深陷下去，連銳貼著她坐在那。
“沒什麽。”
葉寧聲轉頭看他，又往餐桌看一眼，童麗和陸向生都不在了，餐桌也被收拾得幹幹凈凈的。
察覺到她的視線，連銳一瞬不瞬看著她，卻準確回答了她的疑問。
“叔叔喝得有點醉了，阿姨扶他回房間休息了，剛沖了蜂蜜水進去。”
聽了他的回答，葉寧聲收回目光打量起他來。
“那你呢？還清醒嗎？喝蜂蜜水了嗎？”
“放心，我沒醉，蜂蜜水也喝了。”
葉寧聲這才放心地點點頭。
興許是喝了酒，連銳此時的體溫有點高，貼過來的時候呼出的熱氣卷著濃郁的酒味直往鼻間鉆，一瞬間，葉寧聲都覺得自己也有些暈乎。
他伸手攬住她的腰將她往懷裏帶了帶，又看了眼坐在她另一邊的陸宇晨。
“看春晚有點無聊，要不要去看煙花？”
“今年能放煙花？”
“能。”
“濱江？”
“嗯，今年也有倒數。”
*
今年的濱江平臺依舊人山人海，大家都在等著倒數那會的煙花秀。
連銳拉著葉寧聲站在一家奶茶攤位前，給她和陸宇晨都買了杯熱騰騰的奶茶。
他一手牽著葉寧聲一手攬著陸宇晨的肩膀。
陸宇晨一開始還不太樂意親近他，但是一看葉寧聲一手拿著奶茶一手被他牽著，最後只能不甘不願地走到他身邊跟著兩人慢悠悠往前逛。
十一點多時三人便找好了位置站定等著倒數和煙花秀了。
葉寧聲環顧了下四周，看著一如往昔的人潮，一下子湧起高三那年的除夕，她莫名感慨。
“當初我真的沒想到，來東禾的第一個元旦和除夕都是跟你過的，也沒想到那之後直到現在才有第二次。”
她說完擡頭看向連銳，連銳也低頭看向她。
就著路燈那白灼的光，他看見懷裏人面容還有她眼底的情愫，他的心一下被燙得一顫。
腦海裏確實浮現起飯桌上陸向生所說的話。
見葉寧聲拉著陸宇晨離開了，陸向生又自顧自斟了一杯酒悶悶喝下，盯著連銳的眼神無比認真嚴肅。
“小連啊，叔叔問你個事。”
“叔叔，您問。”
“你是不是高三那會的寒假老送聲聲回來那小夥子？”
陸向生說完，連銳一下怔住了，他莫名有種被抓包的慌亂，忙解釋道。
“叔叔，我們那會沒有早戀。”
“叔叔知道，叔叔相信你們，你們都是有分寸的孩子，即使心裏喜歡也不會在高三這麽關鍵的時期開始。雖然不知道你們為什麽這麽多年沒有聯系，但是看得出聲聲很喜歡你，雖然她從沒說過關於你們的事，但我們知道，這麽些年她從來沒有放下過你。”
說著，他語氣有些感慨又有些道不明的愧疚，他擡手抓住童麗的手輕輕撫了撫。
“說起來，我有愧。我自然是將聲聲當自己孩子對待的，可是我媽沒有，她總覺得你阿姨嫁過人還生了孩子嫁給我是委屈了我，是我沒平衡好家裏的關系，不然你阿姨和聲聲也不會受這麽多委屈。”
他說著眼底升起一抹警告。
“現在她有你了，你別讓她受委屈知道不？你要是讓她受委屈，我雖然不是她親爸，但是我也不會放過你的。”
陸向生說的並不清晰，但連銳卻能感覺到葉寧聲收到的委屈絕對不小。
那時候她也只是十一二歲的年紀，也不知道聽到了多少難聽的話，遇到了多少不公平的待遇。
一瞬間他也明白了她對那個房間甚至是那個家，沒有任何歸屬感的原因。
也許在她住進那個家之前或者住進去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可能知道如今，她都沒有完全覺得自己是那個家的一份子，她永遠做好隨時離開的準備。
他的心被刺得一陣陣發疼，忍不住垂首吻了吻她的額頭。
“以後都陪你過，不僅是節日，每一天，我都陪你過，我們還會有屬於我們的家，我們的孩子。”
“我們的家……”
葉寧聲呢喃著重覆了一遍，在看見他眼底的笑意時反應過來什麽，擡手在他胸膛推了推。
“誰跟你有我們的家，我說了要家給你了嗎？”
“你不嫁我嫁誰？早晚是我合法的老婆，你等著，我跨完年就籌備求婚的事。”
葉寧聲看著他那一臉認真的樣子忍不住笑出了聲來。
“行啊，你先求，我再考慮答不答應。”
連銳看著她有些小傲嬌的樣子也忍不住跟著笑，言語越發溫柔寵溺。
“難道不是我求婚你就答應嗎？”
“那多便宜你啊。”
“行，那你再考慮考慮，不答應我就死纏爛打到你答應。”
“我覺得可以。”
葉寧聲萬分肯定地點點頭，隨後兩人相視而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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