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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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0 章
學生時代的生活過得很快，東禾的天氣也回暖得快，時光匆匆消逝，高一高二的學生又迎來了雙休。
每當快放假的時候，大家總是輕快的。
最後一節自習被占為物理課，物理老師今天破天荒沒有拖堂，下課聲起大家一哄而起，說說笑笑的往外走去。
葉寧聲看了眼連銳空空的座位，有些惆悵。
剛剛物理課才上了一半他就被特訓的老師叫走了，放假兩天，她連跟他說下周見的機會都沒有。
她沒能惆悵多久，尤苗苗輕快的聲音響起。
“聲聲，你今天還去舞蹈室嗎？”
“不去啦，我基礎恢覆得差不多了，要開始摳舞了，在家也一樣。”
“那你是不是該開始選舞服了？”
“對啊，反正明天不用上課，要不你今晚陪我去逛逛？”
“啊？要不明天？我家今天來人了，我現在就得回去。”
尤苗苗一臉歉意地看向她。
臨時起的心思，更多的是隨口一說，葉寧聲也沒有多大的失望。
她笑著搖搖頭。
“沒事，明天也行。”
“好。”
兩人一邊說說笑笑一邊往校門走。
才剛走出校門口，葉寧聲揣在兜裏的手機傳來一陣震動。
尤苗苗挽著葉寧聲感覺到對方突然頓住腳步，她側頭疑惑地看向葉寧聲。
葉寧聲也很疑惑。
除了偶爾童麗會打給她，她的手機平時都沒什麽電話會打過來的。
她從兜裏把手機拿出來。
當她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楞了下。
【媽媽】
童麗一般不會在這種時候給她打電話。
這時候打過來，一定是有事吧。
她看了眼尤苗苗，指了指手機示意她要接電話，才接通電話。
葉寧聲跟尤苗苗一邊往馬路邊走一邊把手機放到耳邊。
“餵，媽媽。”
“聲聲啊，媽媽和你陸叔叔這周末要去隔壁市辦點事情，你能不能照顧一下弟弟？”
“陸宇晨？”
“可以嗎？”
那頭的童麗問得小心，聲音也輕，生怕說話大聲了惹惱她。
葉寧聲秀眉微皺，抿唇想了好一會。
“你們把他送到我那嗎？”
手機那頭的人頓了下，聽出了她的同意，欣喜之餘又有些猶猶豫豫地接話。
“聲聲，是這樣的。晨晨已經去上幼兒園了，可能需要你去接一下他。”
葉寧聲腳步頓住，垂眸看著腳尖沒接話，眼底情緒被卷翹的睫毛壓下的陰影遮蔽。
見葉寧聲不說話，童麗一下就緊張了，她連忙接話解釋。
“是這樣的，事情有點急，媽媽和陸叔叔已經在往隔壁市趕了，沒辦法去接他，聲聲，你……”
“他學校在哪，你一會發信息給我吧。還有，最好跟老師說一下。”
“好，好，媽媽一會發你，你不用擔心，老師那媽媽是要說的。”
“嗯，那我先掛了。”
“誒，好，好。”
“拜拜。”
“拜拜。”
葉寧聲掛掉電話看向身邊的尤苗苗。
“苗苗，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怎麽了？”
尤苗苗看葉寧聲剛剛接電話的神情就覺得不太安心，總擔心是出什麽事了。
“我得去接個人。”
尤苗苗還來不及再問，童麗的信息就發過來了。
葉寧聲看了眼地址，她到東禾雖然也有一個月了，但平時除開上學時間就沒怎麽往別的地方去。
要找到學校去還是要問問尤苗苗的。
她擡眸看向尤苗苗，把顯示著聊天信息的手機遞過去，輕柔的聲音響起。
“苗苗，你知道這個地方怎麽去嗎？”
*
葉寧聲根據尤苗苗告訴她的路線去到幼兒園時，幼兒園裏人已經快走完了。
其實陸宇晨的幼兒園離一中很近，但是幼兒園的放學時間和高中的差得有點多。
葉寧聲放學的時候，陸宇晨已經放學有一段時間了。
等到她到幼兒園這個時間點，很多放學後還留在學校玩耍的孩子也基本跟著父母離開了。
她跟門衛說明了下情況，按著童麗給的信息找到了陸宇晨的班級。
小團子乖乖巧巧地坐在角落一個玩具角玩著玩具，孤零零的卻不吵也不鬧。
葉寧聲看了一會，正想走進去時一旁走過來一個年輕的女老師打量了她一圈。
“同學，請問你在這做什麽？”
葉寧聲側眸看過去，女老師大概二十二三左右，笑容甜美地看著她，身上穿著的應該是幼師制服，青春洋溢的。
她禮貌地跟女老師打招呼。
“你好，我是來接陸宇晨的。”
話音剛落，教室裏便傳來一個軟糯又歡喜的聲音。
“姐姐！”
葉寧聲往教室裏一看，只看見一個陸宇晨快速向她跑過來，最後一把抱住她。
陸宇晨擡頭看了葉寧聲一眼又看向一旁的女老師，4歲的小團子聲音糯糯的，還有點口齒不清。
“小周老斯，晨晨的姐姐來接晨晨惹。”
小周老師笑著看向小團子，伸手揉了揉陸宇晨的腦袋才看向葉寧聲。
“晨晨媽媽跟我們交代過了，今天他姐姐來接他，你們姐弟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好的，那小周老師，我們先走了。”
“嗯。”
葉寧聲進教室拿起陸宇晨的書包就打算往外走。
陸宇晨連忙拉住她的手，在經過小周老師的時候還不忘沖著小周老師甜甜一下。
“小周老斯明天見！”
“明天見。”
姐弟倆就這樣在小周老師的目送下離開了。
葉寧聲對這附近的路不熟悉，現在時間也不早了，為了安全，她還是選擇原路返回，先回學校再走回家。
雖然笨拙，但是這是她覺得最安全的方法。
她垂眸看向小團子，小不點時不時會偷偷瞄她，小心翼翼的。
其實，他出生那年她就回奶奶身邊了，按理說，她跟陸宇晨沒有什麽感情才對。
每回碰到她放假的時候，童麗和陸向生時不時會帶著陸宇晨來看她，她對陸宇晨的態度都挺冷淡的。
她對這個弟弟不熟悉，她也不喜歡陸家的長輩。
但是陸宇晨每次來都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黏著她的。
即使她表現得冷淡，他也還是很愛黏著她。
這是一直以來葉寧聲很不解的事。
後來她上大二，童麗生病住院，她去看童麗的時候，才知道原因。
陸宇晨一見到她來就抱著她不撒手。
葉寧聲記得，那個晚上，她主動留下來守夜，陸向生本想著帶陸宇晨回去休息的，但是陸宇晨死活不願意，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那晚陸宇晨抱著她非要跟她一起睡陪護床，好說歹說也說不通。
葉寧聲還猶豫著要怎麽說服他自己睡的時候，陸宇晨帶著點哭腔的聲音就傳進她的耳朵。
他說。
“姐姐，你是不是也很討厭晨晨，就像，就像討厭奶奶她們一樣。”
即使過去很多年，她也沒有忘記，當時的場景。
小朋友淚珠豆大一顆，一滴一滴往下砸，砸在病房的白色瓷磚上，像是一顆顆珍珠被砸得稀碎。
她當時是什麽感覺呢？
茫然、慌亂、無措，還有呢。
還有她不得不承認的心疼。
心疼。
這也許就是血緣無法拋開的吧，來自血親的一顆真心，往往是無法忽視和割斷的存在。
而陸宇晨，就是這樣的存在。
她真的是討厭他才對他這麽冷淡的嗎？
當然不是。
一個孩子，他什麽錯也沒有，他也沒有對她做過什麽傷害性她的事。
此時此刻，她似乎明白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
也許，她早就懂了。
只是不想承認。
不想承認這一切只是她的軟弱而已。
她不知道怎麽面對陸宇晨，不知道怎麽面對陸家人。
她不想再聽見陸家人那些尖酸刻薄的話。
她也不想童麗因為她被人指指點點。
她能想到的，只有離開，離開陸家，離開童麗的生活，遠離一切跟童麗相關的人。
現在想想，或許童麗從來沒有把她當成累贅，陸向生也從未在意童麗的過去還有她的存在。
而面前這個緊緊牽著她的手，如今才4歲的小團子。
他想的，也許只有不想他的姐姐討厭他。
她好像，想錯了很多事，也做錯了很多事。
想通了之後，葉寧聲也不糾結了。
現在越看這小團子毛茸茸的發頂，越覺得手癢。
葉寧聲還是伸手揉了揉陸宇晨的小腦袋。
手感好像比想象的要好很多呢。
陸宇晨顯然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動作，呆呆擡頭看著葉寧聲，又後知後覺地喜上眉梢。
看著小不點遲鈍的反應，葉寧聲不自覺笑出聲。
“我們今晚在外面吃。你要吃什麽？”
“姐姐喜歡吃森麽晨晨就次森麽！”
“那我們逛逛看看吧。”
“好！”
牽著身旁的小不點走了半小時左右，葉寧聲就回到了學校門口，此時已經有零零散散一些學生吃完飯回學校了。
一中的高一高二這周是雙休，這個時候還往學校走的，只有高三的學長學姐了。
葉寧聲看了一眼就牽著陸宇晨繼續往前走。
身旁的陸宇晨看了眼一中校門口，牽著葉寧聲的手興奮地搖了搖。
“姐姐，學校！姐姐的學校！”
葉寧聲腳步一頓，她垂眸看向身旁的小不點，有些驚訝。
“你知道這是我的學校？”
“嗯嗯！媽媽說過。”
“她怎麽跟你說這個？”
葉寧聲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陸宇晨開始心虛地瞄她。
她心下覺得不對就蹲下來看著他，一副等著他說的樣子。
陸宇晨支支吾吾地跟她解釋。
“我聽媽媽說你要來讀書，但是不跟我們住。然後，然後……”
“然後？”
“我就去問媽媽，姐姐要去哪裏上學。”
葉寧聲點點頭，繼續問。
“還有呢？”
“沒，沒了。”
陸宇晨心虛地揪著自己的衣角，低著頭不敢看葉寧聲。
葉寧聲觀察了他一會，佯裝生氣地繼續引導陸宇晨。
“知道姐姐的學校是不可以跟姐姐說的嗎？”
“不是的，不是的，是晨晨想找姐姐……”
陸宇晨聽到葉寧聲生氣的語氣以為自己讓她生氣了，他一急就交代了。
葉寧聲聽到他說要來找她就知道這小不點是什麽心思了。
“你來找過我？”
“沒有沒有，晨晨還沒有來過，晨晨只是想。”
陸宇晨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乖得不得了。
“姐姐，你別森氣。”
“那你答應我，不要自己一個人亂跑，來找我也不行。”
以為葉寧聲不讓他找，陸宇晨委屈地低下頭，沒有吭聲。
小團子委屈的樣子落在葉寧聲的眼裏，讓葉寧聲有些好笑又心酸。
她以前怎麽就對他這麽冷淡呢？
明明是這麽討人喜歡的小團子。
“你要見我的話可以讓媽媽帶你去我家，不用自己跑過來，很危險。”
陸宇晨驚喜地擡頭看向葉寧聲，似乎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他那雙圓溜溜又濕漉漉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眼底像是有小星星閃爍著，一臉期待地跟她確認。
“真的嗎？晨晨可以找姐姐嗎？”
“可以，但是要讓媽媽帶你來或者讓我去接你。”
“好！晨晨聽姐姐的。”
葉寧聲嘴角揚起，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好，那我們去吃飯吧。”
“嗯嗯。”
葉寧聲緩緩站起來牽起陸宇晨的手繼續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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學生時代的生活過得很快，東禾的天氣也回暖得快，時光匆匆消逝，高一高二的學生又迎來了雙休。
每當快放假的時候，大家總是輕快的。
最後一節自習被占為物理課，物理老師今天破天荒沒有拖堂，下課聲起大家一哄而起，說說笑笑的往外走去。
葉寧聲看了眼連銳空空的座位，有些惆悵。
剛剛物理課才上了一半他就被特訓的老師叫走了，放假兩天，她連跟他說下周見的機會都沒有。
她沒能惆悵多久，尤苗苗輕快的聲音響起。
“聲聲，你今天還去舞蹈室嗎？”
“不去啦，我基礎恢覆得差不多了，要開始摳舞了，在家也一樣。”
“那你是不是該開始選舞服了？”
“對啊，反正明天不用上課，要不你今晚陪我去逛逛？”
“啊？要不明天？我家今天來人了，我現在就得回去。”
尤苗苗一臉歉意地看向她。
臨時起的心思，更多的是隨口一說，葉寧聲也沒有多大的失望。
她笑著搖搖頭。
“沒事，明天也行。”
“好。”
兩人一邊說說笑笑一邊往校門走。
才剛走出校門口，葉寧聲揣在兜裏的手機傳來一陣震動。
尤苗苗挽著葉寧聲感覺到對方突然頓住腳步，她側頭疑惑地看向葉寧聲。
葉寧聲也很疑惑。
除了偶爾童麗會打給她，她的手機平時都沒什麽電話會打過來的。
她從兜裏把手機拿出來。
當她看到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楞了下。
【媽媽】
童麗一般不會在這種時候給她打電話。
這時候打過來，一定是有事吧。
她看了眼尤苗苗，指了指手機示意她要接電話，才接通電話。
葉寧聲跟尤苗苗一邊往馬路邊走一邊把手機放到耳邊。
“餵，媽媽。”
“聲聲啊，媽媽和你陸叔叔這周末要去隔壁市辦點事情，你能不能照顧一下弟弟？”
“陸宇晨？”
“可以嗎？”
那頭的童麗問得小心，聲音也輕，生怕說話大聲了惹惱她。
葉寧聲秀眉微皺，抿唇想了好一會。
“你們把他送到我那嗎？”
手機那頭的人頓了下，聽出了她的同意，欣喜之餘又有些猶猶豫豫地接話。
“聲聲，是這樣的。晨晨已經去上幼兒園了，可能需要你去接一下他。”
葉寧聲腳步頓住，垂眸看著腳尖沒接話，眼底情緒被卷翹的睫毛壓下的陰影遮蔽。
見葉寧聲不說話，童麗一下就緊張了，她連忙接話解釋。
“是這樣的，事情有點急，媽媽和陸叔叔已經在往隔壁市趕了，沒辦法去接他，聲聲，你……”
“他學校在哪，你一會發信息給我吧。還有，最好跟老師說一下。”
“好，好，媽媽一會發你，你不用擔心，老師那媽媽是要說的。”
“嗯，那我先掛了。”
“誒，好，好。”
“拜拜。”
“拜拜。”
葉寧聲掛掉電話看向身邊的尤苗苗。
“苗苗，我不能跟你一起走了。”
“怎麽了？”
尤苗苗看葉寧聲剛剛接電話的神情就覺得不太安心，總擔心是出什麽事了。
“我得去接個人。”
尤苗苗還來不及再問，童麗的信息就發過來了。
葉寧聲看了眼地址，她到東禾雖然也有一個月了，但平時除開上學時間就沒怎麽往別的地方去。
要找到學校去還是要問問尤苗苗的。
她擡眸看向尤苗苗，把顯示著聊天信息的手機遞過去，輕柔的聲音響起。
“苗苗，你知道這個地方怎麽去嗎？”
*
葉寧聲根據尤苗苗告訴她的路線去到幼兒園時，幼兒園裏人已經快走完了。
其實陸宇晨的幼兒園離一中很近，但是幼兒園的放學時間和高中的差得有點多。
葉寧聲放學的時候，陸宇晨已經放學有一段時間了。
等到她到幼兒園這個時間點，很多放學後還留在學校玩耍的孩子也基本跟著父母離開了。
她跟門衛說明了下情況，按著童麗給的信息找到了陸宇晨的班級。
小團子乖乖巧巧地坐在角落一個玩具角玩著玩具，孤零零的卻不吵也不鬧。
葉寧聲看了一會，正想走進去時一旁走過來一個年輕的女老師打量了她一圈。
“同學，請問你在這做什麽？”
葉寧聲側眸看過去，女老師大概二十二三左右，笑容甜美地看著她，身上穿著的應該是幼師制服，青春洋溢的。
她禮貌地跟女老師打招呼。
“你好，我是來接陸宇晨的。”
話音剛落，教室裏便傳來一個軟糯又歡喜的聲音。
“姐姐！”
葉寧聲往教室裏一看，只看見一個陸宇晨快速向她跑過來，最後一把抱住她。
陸宇晨擡頭看了葉寧聲一眼又看向一旁的女老師，4歲的小團子聲音糯糯的，還有點口齒不清。
“小周老斯，晨晨的姐姐來接晨晨惹。”
小周老師笑著看向小團子，伸手揉了揉陸宇晨的腦袋才看向葉寧聲。
“晨晨媽媽跟我們交代過了，今天他姐姐來接他，你們姐弟回去的時候小心點。”
“好的，那小周老師，我們先走了。”
“嗯。”
葉寧聲進教室拿起陸宇晨的書包就打算往外走。
陸宇晨連忙拉住她的手，在經過小周老師的時候還不忘沖著小周老師甜甜一下。
“小周老斯明天見！”
“明天見。”
姐弟倆就這樣在小周老師的目送下離開了。
葉寧聲對這附近的路不熟悉，現在時間也不早了，為了安全，她還是選擇原路返回，先回學校再走回家。
雖然笨拙，但是這是她覺得最安全的方法。
她垂眸看向小團子，小不點時不時會偷偷瞄她，小心翼翼的。
其實，他出生那年她就回奶奶身邊了，按理說，她跟陸宇晨沒有什麽感情才對。
每回碰到她放假的時候，童麗和陸向生時不時會帶著陸宇晨來看她，她對陸宇晨的態度都挺冷淡的。
她對這個弟弟不熟悉，她也不喜歡陸家的長輩。
但是陸宇晨每次來都是恨不得時時刻刻黏著她的。
即使她表現得冷淡，他也還是很愛黏著她。
這是一直以來葉寧聲很不解的事。
後來她上大二，童麗生病住院，她去看童麗的時候，才知道原因。
陸宇晨一見到她來就抱著她不撒手。
葉寧聲記得，那個晚上，她主動留下來守夜，陸向生本想著帶陸宇晨回去休息的，但是陸宇晨死活不願意，最後還是留了下來。
那晚陸宇晨抱著她非要跟她一起睡陪護床，好說歹說也說不通。
葉寧聲還猶豫著要怎麽說服他自己睡的時候，陸宇晨帶著點哭腔的聲音就傳進她的耳朵。
他說。
“姐姐，你是不是也很討厭晨晨，就像，就像討厭奶奶她們一樣。”
即使過去很多年，她也沒有忘記，當時的場景。
小朋友淚珠豆大一顆，一滴一滴往下砸，砸在病房的白色瓷磚上，像是一顆顆珍珠被砸得稀碎。
她當時是什麽感覺呢？
茫然、慌亂、無措，還有呢。
還有她不得不承認的心疼。
心疼。
這也許就是血緣無法拋開的吧，來自血親的一顆真心，往往是無法忽視和割斷的存在。
而陸宇晨，就是這樣的存在。
她真的是討厭他才對他這麽冷淡的嗎？
當然不是。
一個孩子，他什麽錯也沒有，他也沒有對她做過什麽傷害性她的事。
此時此刻，她似乎明白了那是一種什麽樣的情緒。
也許，她早就懂了。
只是不想承認。
不想承認這一切只是她的軟弱而已。
她不知道怎麽面對陸宇晨，不知道怎麽面對陸家人。
她不想再聽見陸家人那些尖酸刻薄的話。
她也不想童麗因為她被人指指點點。
她能想到的，只有離開，離開陸家，離開童麗的生活，遠離一切跟童麗相關的人。
現在想想，或許童麗從來沒有把她當成累贅，陸向生也從未在意童麗的過去還有她的存在。
而面前這個緊緊牽著她的手，如今才4歲的小團子。
他想的，也許只有不想他的姐姐討厭他。
她好像，想錯了很多事，也做錯了很多事。
想通了之後，葉寧聲也不糾結了。
現在越看這小團子毛茸茸的發頂，越覺得手癢。
葉寧聲還是伸手揉了揉陸宇晨的小腦袋。
手感好像比想象的要好很多呢。
陸宇晨顯然沒想到她會有這樣的動作，呆呆擡頭看著葉寧聲，又後知後覺地喜上眉梢。
看著小不點遲鈍的反應，葉寧聲不自覺笑出聲。
“我們今晚在外面吃。你要吃什麽？”
“姐姐喜歡吃森麽晨晨就次森麽！”
“那我們逛逛看看吧。”
“好！”
牽著身旁的小不點走了半小時左右，葉寧聲就回到了學校門口，此時已經有零零散散一些學生吃完飯回學校了。
一中的高一高二這周是雙休，這個時候還往學校走的，只有高三的學長學姐了。
葉寧聲看了一眼就牽著陸宇晨繼續往前走。
身旁的陸宇晨看了眼一中校門口，牽著葉寧聲的手興奮地搖了搖。
“姐姐，學校！姐姐的學校！”
葉寧聲腳步一頓，她垂眸看向身旁的小不點，有些驚訝。
“你知道這是我的學校？”
“嗯嗯！媽媽說過。”
“她怎麽跟你說這個？”
葉寧聲只是隨口一問，沒想到陸宇晨開始心虛地瞄她。
她心下覺得不對就蹲下來看著他，一副等著他說的樣子。
陸宇晨支支吾吾地跟她解釋。
“我聽媽媽說你要來讀書，但是不跟我們住。然後，然後……”
“然後？”
“我就去問媽媽，姐姐要去哪裏上學。”
葉寧聲點點頭，繼續問。
“還有呢？”
“沒，沒了。”
陸宇晨心虛地揪著自己的衣角，低著頭不敢看葉寧聲。
葉寧聲觀察了他一會，佯裝生氣地繼續引導陸宇晨。
“知道姐姐的學校是不可以跟姐姐說的嗎？”
“不是的，不是的，是晨晨想找姐姐……”
陸宇晨聽到葉寧聲生氣的語氣以為自己讓她生氣了，他一急就交代了。
葉寧聲聽到他說要來找她就知道這小不點是什麽心思了。
“你來找過我？”
“沒有沒有，晨晨還沒有來過，晨晨只是想。”
陸宇晨伸手拉了拉她的衣袖，乖得不得了。
“姐姐，你別森氣。”
“那你答應我，不要自己一個人亂跑，來找我也不行。”
以為葉寧聲不讓他找，陸宇晨委屈地低下頭，沒有吭聲。
小團子委屈的樣子落在葉寧聲的眼裏，讓葉寧聲有些好笑又心酸。
她以前怎麽就對他這麽冷淡呢？
明明是這麽討人喜歡的小團子。
“你要見我的話可以讓媽媽帶你去我家，不用自己跑過來，很危險。”
陸宇晨驚喜地擡頭看向葉寧聲，似乎是覺得太不可思議了。
他那雙圓溜溜又濕漉漉的眼睛死死盯著她，眼底像是有小星星閃爍著，一臉期待地跟她確認。
“真的嗎？晨晨可以找姐姐嗎？”
“可以，但是要讓媽媽帶你來或者讓我去接你。”
“好！晨晨聽姐姐的。”
葉寧聲嘴角揚起，擡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好，那我們去吃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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