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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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0 章
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穿過窗欞灑在窗臺上，機房裏除了劈裏啪啦的鍵盤聲再沒有別的聲音。
少年們坐在電腦面前不斷敲打著鍵盤，神情認真。
“鈴鈴鈴~”
放在一旁的手機響起了鬧鐘鈴聲，打斷了劈裏啪啦的鍵盤聲。
不知道是誰把鬧鐘關掉了，鍵盤聲也漸漸變弱，知道最後只剩下一個少年還在敲擊鍵盤。
“銳爺，走了。”
“嗯，你們去吧。”
少年沒有擡頭，盯著電腦屏幕，手不斷敲擊鍵盤，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安祁關了電腦後走到連銳身邊，盯著他的電腦屏幕。
“不考試？”
“你去吧，我一會再走。”
“走？去哪？”
連銳聞言擡頭瞄他一眼，正準備開口卻被一道渾厚的聲音截了話頭。
“連銳，你留下。”
連銳和安祁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微微發福，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站在機房門口，他看了眼安祁。
“安祁，你去考場吧，別遲到了。”
“好的，洛主任。”
安祁回答完洛平的話，拍了拍連銳的肩膀，沒再多說擡腿離開了。
“洛主任，您這是？”
連銳看了眼洛平，又低頭繼續敲擊鍵盤。
“這裏就是你的考場，在這考，我親自盯著你。”
“洛主任，沒這個必要。”
連銳敲完最後一個字符擡頭看向洛平，背懶散地往後靠，一臉的無所謂。
洛平看著連銳一副懶散紈絝的樣子就覺得有口氣堵在胸口。
“臭小子，我不看著你，你會乖乖考試？這兩天中午就去我家吃飯，下午跟我回來接著考，別給我耍滑頭。”
“是是是，您說什麽是什麽。”
洛平把準備好的筆袋往連銳桌上一放。
“給你備好了筆，寫著考號的紙也在裏面放著，一會考試鈴響了，我再把試卷和答題卡給你，好好考，別胡亂答或者交白卷。”
“知道了。”
連銳把筆袋拿過來打開看了眼，眼皮也沒撩一下，答得隨意。
洛平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只走到一邊坐下等考試開始。
連銳看著筆袋，腦海裏閃出葉寧聲的臉。
奶茶店裏安靜看他批閱習題的少女，聲音乖乖軟軟的，說的話真誠得不像話。
“你要是考的話，要考得好一點，那樣就可以打臉那些說你的人了。”
要考的話，要考好點嗎？
打臉說他壞話的人嗎？
可是，她為什麽要在意他們的想法呢？
考試鈴響起，洛平把試卷和答題卡遞給連銳。
連銳垂眸看了眼遞到面前的試卷，擡手接住，洛平見他接了又走回位置上坐好。
月考第一門是語文，他看著試卷上密密麻麻的字，卻是什麽也沒能看進去。
須臾，連銳微不可查地嘆了聲，伸手從筆袋拿出筆和寫著學號的紙，把試卷封邊位置對應的資料填好就開始認真作答起來。
時間悄然流逝，月考的最後一門英語也考完了。
連銳是提前交卷的，他把試卷和答題卡遞給洛平的時候，洛平看了他一眼。
“這門也提前交卷？”
“嗯。”
“行了，走吧，好歹是好好答的題。”
連銳也沒多說什麽，抓起一旁放著的算法書就往外走。
洛平看著連銳離開的背影，看了眼他的試卷，洋洋灑灑的字寫得倒是還算認真。
這小子，看來多少還是有點變化的。
*
連銳走到葉寧聲考試的教學樓樓下的時候剛巧考試結束，老師們還在收卷，外邊也還沒有別的學生。
葉寧聲的考場在三樓，說高不高說低不低。
趁著沒人，連銳大步往樓上走去。
他記得考試前他去靳雅秋辦公室時看到過葉寧聲在15號考場。
在他上樓的時候已經陸陸續續有學生往樓下走了。
他尋這考場外粘貼的考場信息往15號考場走，走到考場外才發現，裏面還沒收完卷。
他靠在前門的走廊護欄上，往裏一看就能精準發現葉寧聲。
少女此時正在收拾自己的考試用具，收好的時候，老師已經收完最後一份試卷了。
大家都蠢蠢欲動的等著老師一放人就往外沖，少女卻安靜乖巧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乖得過分。
連銳嘴角不覺微微往上勾起，看著此刻的葉寧聲莫名覺得心情愉悅。
“好了，都收拾一下自己位置上的垃圾就可以出考場了。”
話語剛落，教室裏的學生一哄而起，紛紛往外走。
葉寧聲還坐在座位上為自己的英語感到擔憂，總感覺這次的英語有點難，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個好成績。
憂隔了一會才慢悠悠起身往外走，她走到門口正準備往右拐去窗邊尋自己的書包，沒想到卻被人一把抓著胳膊。
葉寧聲腳步一頓，本能想掙開那只手，沒想到那只手非但沒松反而抓得更緊了。
她被那人拉著往外走了好幾步，在圍欄邊站定。
“書包我拿了。”
剛站定，葉寧聲還沒來得及去看拉著自己的人，熟悉的聲音先響起。
一只手指纖細修長的手遞到了她面前，抓著的是她的書包。
她猛然擡眸看向面前的少年，又看了眼自己的書包，正伸手去接過書包的時候，連銳又把抓著書包的手收了回去。
“我拿著吧。”
連銳說著單手領著書包往周邊掃了眼。
“走吧，你出來晚了，現在人挺多的，註意點別被擠成夾心了。”
“哦。”
葉寧聲還在憂心自己重生後的第一場考試會不會考砸壓根沒心情想連銳幫她拿書包這行為有沒有什麽問題。
聽見葉寧聲興致缺缺的聲音，連銳看了她一眼，伸手拉著她往樓梯口走。
“怎麽？考砸了？”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就一副天塌了的樣子？”
“……”
“一次考試而已，考砸了就考砸了，我這個當老師的都不覺得丟人，你難過什麽？”
葉寧聲擡眼看了連銳一眼，心情更郁悶了。
補習了還考砸不應該更丟人嗎？
“你一個課都不上也能做出題目的人，你怎麽會懂我們這些普通人的心酸……”
天邊閃過一道閃電，銀光乍現的瞬間，葉寧聲腦海裏也閃過了一抹驚雷，劈通了一條思緒。
“連銳，這兩天都沒見你，你考試了嗎？”
連銳拉著葉寧聲剛擠進樓道跟著往下走的大部隊慢悠悠挪動著，聞言瞥了眼身邊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少女。
“嗯。”
“考了？真好。”
少女聽見肯定的答覆後驚訝地擡頭看向少年，看見少年淡定的側臉，眼底慢慢升起笑意，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甜美的笑。
連銳側頭看向葉寧聲，少女的笑在光照不進的樓道裏燦爛得不像話，就像是黑夜裏那抹獨特又皎潔的月光，讓人一瞬間覺得晃眼。
“真好？”
“怎麽了？”
“好什麽？”
樓道裏摩肩接踵，葉寧聲側頭看他，張了張嘴，話到嘴邊沒說出來，不知道是誰撞了她一下，葉寧聲站在一節階梯上被撞得重心不穩，往前面的人撲去。
連銳察覺到身邊的人往前撲，本身就抓著葉寧聲胳膊的手收緊氣力，另一只手迅速伸到她面前攔住。
葉寧聲看見連銳伸到面前的手臂，本能地伸出空出來的手一把抓住穩住身形。
等葉寧聲穩住身形後，連銳才側頭瞥了眼葉寧聲身後剛才不小心撞到她的人。
剛剛不小心撞到葉寧聲的人，本來還在道歉，被他瞥了一眼，瞬間覺得後背發涼，大氣都不敢出了。
在一片竊竊私語的喧鬧中，人潮也蠕動到了二樓下一樓的樓道平臺，越往下走越暢快，直到踏下最後一個臺階，葉寧聲有種一直逼近窒息的肺裏被灌入了清新空氣一樣的感覺。
她擡眸看了眼目視前方往外走的連銳，莫名讓人覺得仿佛他眼裏只有前路一樣。
葉寧聲小跑著跟上去，想起樓道裏沒有說說出口的回答，她看著連銳語氣認真地說。
“連銳，你覺得找回自己的感覺好嗎？”
連銳被這無厘頭的話驚得腳步一頓，側眸盯著葉寧聲看了好一會，墨一般黑得深邃的眼眸漠然到看不出情緒。
“什麽意思？”
“就是，如果一個失去自我的人，再找回來的時候，會有一種‘這真好’的感覺嗎？”
連銳看著面前認真詢問的少女，一瞬怔楞，心底升起一絲莫名的不爽，他垂下眼瞼不動聲色地壓下漸漸升起的暴戾情緒，邁開步子繼續朝前走，聲音涼涼的。
“不會。”
葉寧聲呆了一瞬間，心臟泛起綿密的麻，她不死心地跟上。
明知道他此刻已經有點不爽了，她還是固執地想繼續話題。
“我覺得會，做過人上人，也當過地底泥，迷失過，但是還能找回自己，那是多幸運又多不容易的事啊。”
連銳輕嗤一聲，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是嗎？”
“是啊。”
“人上人，地底泥，你覺得我是什麽？”
走到一道樹蔭下，連銳停下步子看向葉寧聲，眼神帶著探究，嘴角嘲諷的笑格外紮眼。
春日涼風吹過，帶起一片樹葉搖晃的沙沙聲，落日破開厚重又灰朦的雲層撒下餘暉，斑駁的樹影隨著搖擺的樹枝搖晃擺動，樹蔭下光線或明或暗。
春日裏的一切都鮮艷炫彩充滿生機，唯獨此刻站在樹蔭下的少年，周身帶著戾氣，眼底不見生機。
一瞬間，葉寧聲似乎回到重生後跟連銳初遇的那個巷子，渾身戾氣的少年，發了狠打趴了所有人成為了最後的勝者，卻像是在黑暗裏生存已久的地獄使者。
他的世界，封閉得沒有一絲光可以照進去。
而此刻，這個少年問她，他是人上人，還是地底泥。
“我不知道。”
葉寧聲不敢再看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她深吸一口氣，忍著心底綿密的痛，勉強穩住有些發顫的嗓音。
“但我希望你是人上人。”
“希望？”
連銳嗤笑一聲，自諷的話先一步脫口而出。
“我可當不了高貴的人上人。”
“你本來就應該是人上人，你就應該恣意囂張地活著，成為最耀眼的人。”
聽見他自嘲的話，葉寧聲再次對上他的眼眸，臉繃地緊緊的，眼底帶著惱意反駁他。
連銳被面前一雙濕漉漉的杏眼帶著惱怒的眼神瞪了下，心臟猛地一縮，身體僵硬一瞬。
這一瞬，似乎有什麽東西破裂了，但是卻怎麽也找不出來。
但也是那麽一瞬，瞬間之後，連銳恢覆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似是被她逗笑了，一邊伸手捏住葉寧聲氣鼓鼓的臉一邊調侃。
“爺現在不耀眼嗎？”
被這麽一打岔，葉寧聲也沒再繼續話題，她掙開連銳捏住她臉蛋的手。
“連銳，你要點臉行嗎？你松手，別掐我臉。”
“我不要臉？你這小姑娘膽是真的肥啊，真就不怕我？”
連銳瞬間被氣笑了。
似乎是覺得她的臉很好捏，剛松開又捏了一把才收手。
“怕你幹嘛，不就打架兇了點嗎？”
葉寧聲揉了揉自己被捏得有疼的臉，看了眼連銳，一副很是無語的表情。
連銳被她這一眼噎住了。
這什麽人？
不就是打架兇了點？
這還不夠人怕的嗎？
“有時候真想看看你腦子裏是什麽腦回路。”
“什麽意思？我腦回路怎麽了？”
“沒什麽，就覺得很神奇。”
葉寧聲秀眉微皺，看著連銳擡腳朝校門去的身影，壓下心底那絲急躁，跑上前跟連銳並肩朝校門口走去，聲音乖軟的控訴。
“連銳，你罵我。”
“有嗎？”
“你罵我腦回路清奇。”
“那是感慨。”
“你就是罵我，我生氣了，你得帶我去喝奶茶。”
“哪裏學的坑蒙拐騙？”
“我這是索取賠償。”
“行，一杯奶茶怎麽夠，爺請你吃飯。”
“真的？”
“假的。”
說著，本來遷就著葉寧聲小步走的連銳步子邁大了點。
葉寧聲連忙小跑著跟上，跟了一段路卻累得不行，連銳還在大步往前走，她急急喊了句。
“連銳。”
連銳微微嘆了口氣放慢了步子，等葉寧聲樂滋滋追上的時候他才開口。
“走吧。”
“連銳，你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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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是誰把鬧鐘關掉了，鍵盤聲也漸漸變弱，知道最後只剩下一個少年還在敲擊鍵盤。
“銳爺，走了。”
“嗯，你們去吧。”
少年沒有擡頭，盯著電腦屏幕，手不斷敲擊鍵盤，絲毫沒有要停下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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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考試？”
“你去吧，我一會再走。”
“走？去哪？”
連銳聞言擡頭瞄他一眼，正準備開口卻被一道渾厚的聲音截了話頭。
“連銳，你留下。”
連銳和安祁朝聲音的方向看過去。
一個微微發福，戴著眼鏡的中年男人站在機房門口，他看了眼安祁。
“安祁，你去考場吧，別遲到了。”
“好的，洛主任。”
安祁回答完洛平的話，拍了拍連銳的肩膀，沒再多說擡腿離開了。
“洛主任，您這是？”
連銳看了眼洛平，又低頭繼續敲擊鍵盤。
“這裏就是你的考場，在這考，我親自盯著你。”
“洛主任，沒這個必要。”
連銳敲完最後一個字符擡頭看向洛平，背懶散地往後靠，一臉的無所謂。
洛平看著連銳一副懶散紈絝的樣子就覺得有口氣堵在胸口。
“臭小子，我不看著你，你會乖乖考試？這兩天中午就去我家吃飯，下午跟我回來接著考，別給我耍滑頭。”
“是是是，您說什麽是什麽。”
洛平把準備好的筆袋往連銳桌上一放。
“給你備好了筆，寫著考號的紙也在裏面放著，一會考試鈴響了，我再把試卷和答題卡給你，好好考，別胡亂答或者交白卷。”
“知道了。”
連銳把筆袋拿過來打開看了眼，眼皮也沒撩一下，答得隨意。
洛平不放心地看了他一眼，最後還是什麽都沒說，只走到一邊坐下等考試開始。
連銳看著筆袋，腦海裏閃出葉寧聲的臉。
奶茶店裏安靜看他批閱習題的少女，聲音乖乖軟軟的，說的話真誠得不像話。
“你要是考的話，要考得好一點，那樣就可以打臉那些說你的人了。”
要考的話，要考好點嗎？
打臉說他壞話的人嗎？
可是，她為什麽要在意他們的想法呢？
考試鈴響起，洛平把試卷和答題卡遞給連銳。
連銳垂眸看了眼遞到面前的試卷，擡手接住，洛平見他接了又走回位置上坐好。
月考第一門是語文，他看著試卷上密密麻麻的字，卻是什麽也沒能看進去。
須臾，連銳微不可查地嘆了聲，伸手從筆袋拿出筆和寫著學號的紙，把試卷封邊位置對應的資料填好就開始認真作答起來。
時間悄然流逝，月考的最後一門英語也考完了。
連銳是提前交卷的，他把試卷和答題卡遞給洛平的時候，洛平看了他一眼。
“這門也提前交卷？”
“嗯。”
“行了，走吧，好歹是好好答的題。”
連銳也沒多說什麽，抓起一旁放著的算法書就往外走。
洛平看著連銳離開的背影，看了眼他的試卷，洋洋灑灑的字寫得倒是還算認真。
這小子，看來多少還是有點變化的。
*
連銳走到葉寧聲考試的教學樓樓下的時候剛巧考試結束，老師們還在收卷，外邊也還沒有別的學生。
葉寧聲的考場在三樓，說高不高說低不低。
趁著沒人，連銳大步往樓上走去。
他記得考試前他去靳雅秋辦公室時看到過葉寧聲在15號考場。
在他上樓的時候已經陸陸續續有學生往樓下走了。
他尋這考場外粘貼的考場信息往15號考場走，走到考場外才發現，裏面還沒收完卷。
他靠在前門的走廊護欄上，往裏一看就能精準發現葉寧聲。
少女此時正在收拾自己的考試用具，收好的時候，老師已經收完最後一份試卷了。
大家都蠢蠢欲動的等著老師一放人就往外沖，少女卻安靜乖巧的收拾著自己的東西，乖得過分。
連銳嘴角不覺微微往上勾起，看著此刻的葉寧聲莫名覺得心情愉悅。
“好了，都收拾一下自己位置上的垃圾就可以出考場了。”
話語剛落，教室裏的學生一哄而起，紛紛往外走。
葉寧聲還坐在座位上為自己的英語感到擔憂，總感覺這次的英語有點難，也不知道能不能得個好成績。
憂隔了一會才慢悠悠起身往外走，她走到門口正準備往右拐去窗邊尋自己的書包，沒想到卻被人一把抓著胳膊。
葉寧聲腳步一頓，本能想掙開那只手，沒想到那只手非但沒松反而抓得更緊了。
她被那人拉著往外走了好幾步，在圍欄邊站定。
“書包我拿了。”
剛站定，葉寧聲還沒來得及去看拉著自己的人，熟悉的聲音先響起。
一只手指纖細修長的手遞到了她面前，抓著的是她的書包。
她猛然擡眸看向面前的少年，又看了眼自己的書包，正伸手去接過書包的時候，連銳又把抓著書包的手收了回去。
“我拿著吧。”
連銳說著單手領著書包往周邊掃了眼。
“走吧，你出來晚了，現在人挺多的，註意點別被擠成夾心了。”
“哦。”
葉寧聲還在憂心自己重生後的第一場考試會不會考砸壓根沒心情想連銳幫她拿書包這行為有沒有什麽問題。
聽見葉寧聲興致缺缺的聲音，連銳看了她一眼，伸手拉著她往樓梯口走。
“怎麽？考砸了？”
“不知道。”
“不知道？不知道就一副天塌了的樣子？”
“……”
“一次考試而已，考砸了就考砸了，我這個當老師的都不覺得丟人，你難過什麽？”
葉寧聲擡眼看了連銳一眼，心情更郁悶了。
補習了還考砸不應該更丟人嗎？
“你一個課都不上也能做出題目的人，你怎麽會懂我們這些普通人的心酸……”
天邊閃過一道閃電，銀光乍現的瞬間，葉寧聲腦海裏也閃過了一抹驚雷，劈通了一條思緒。
“連銳，這兩天都沒見你，你考試了嗎？”
連銳拉著葉寧聲剛擠進樓道跟著往下走的大部隊慢悠悠挪動著，聞言瞥了眼身邊比自己矮了一個頭的少女。
“嗯。”
“考了？真好。”
少女聽見肯定的答覆後驚訝地擡頭看向少年，看見少年淡定的側臉，眼底慢慢升起笑意，嘴角忍不住上揚露出甜美的笑。
連銳側頭看向葉寧聲，少女的笑在光照不進的樓道裏燦爛得不像話，就像是黑夜裏那抹獨特又皎潔的月光，讓人一瞬間覺得晃眼。
“真好？”
“怎麽了？”
“好什麽？”
樓道裏摩肩接踵，葉寧聲側頭看他，張了張嘴，話到嘴邊沒說出來，不知道是誰撞了她一下，葉寧聲站在一節階梯上被撞得重心不穩，往前面的人撲去。
連銳察覺到身邊的人往前撲，本身就抓著葉寧聲胳膊的手收緊氣力，另一只手迅速伸到她面前攔住。
葉寧聲看見連銳伸到面前的手臂，本能地伸出空出來的手一把抓住穩住身形。
等葉寧聲穩住身形後，連銳才側頭瞥了眼葉寧聲身後剛才不小心撞到她的人。
剛剛不小心撞到葉寧聲的人，本來還在道歉，被他瞥了一眼，瞬間覺得後背發涼，大氣都不敢出了。
在一片竊竊私語的喧鬧中，人潮也蠕動到了二樓下一樓的樓道平臺，越往下走越暢快，直到踏下最後一個臺階，葉寧聲有種一直逼近窒息的肺裏被灌入了清新空氣一樣的感覺。
她擡眸看了眼目視前方往外走的連銳，莫名讓人覺得仿佛他眼裏只有前路一樣。
葉寧聲小跑著跟上去，想起樓道裏沒有說說出口的回答，她看著連銳語氣認真地說。
“連銳，你覺得找回自己的感覺好嗎？”
連銳被這無厘頭的話驚得腳步一頓，側眸盯著葉寧聲看了好一會，墨一般黑得深邃的眼眸漠然到看不出情緒。
“什麽意思？”
“就是，如果一個失去自我的人，再找回來的時候，會有一種‘這真好’的感覺嗎？”
連銳看著面前認真詢問的少女，一瞬怔楞，心底升起一絲莫名的不爽，他垂下眼瞼不動聲色地壓下漸漸升起的暴戾情緒，邁開步子繼續朝前走，聲音涼涼的。
“不會。”
葉寧聲呆了一瞬間，心臟泛起綿密的麻，她不死心地跟上。
明知道他此刻已經有點不爽了，她還是固執地想繼續話題。
“我覺得會，做過人上人，也當過地底泥，迷失過，但是還能找回自己，那是多幸運又多不容易的事啊。”
連銳輕嗤一聲，勾起一抹嘲諷的笑。
“是嗎？”
“是啊。”
“人上人，地底泥，你覺得我是什麽？”
走到一道樹蔭下，連銳停下步子看向葉寧聲，眼神帶著探究，嘴角嘲諷的笑格外紮眼。
春日涼風吹過，帶起一片樹葉搖晃的沙沙聲，落日破開厚重又灰朦的雲層撒下餘暉，斑駁的樹影隨著搖擺的樹枝搖晃擺動，樹蔭下光線或明或暗。
春日裏的一切都鮮艷炫彩充滿生機，唯獨此刻站在樹蔭下的少年，周身帶著戾氣，眼底不見生機。
一瞬間，葉寧聲似乎回到重生後跟連銳初遇的那個巷子，渾身戾氣的少年，發了狠打趴了所有人成為了最後的勝者，卻像是在黑暗裏生存已久的地獄使者。
他的世界，封閉得沒有一絲光可以照進去。
而此刻，這個少年問她，他是人上人，還是地底泥。
“我不知道。”
葉寧聲不敢再看他那雙漆黑深邃的眼，她深吸一口氣，忍著心底綿密的痛，勉強穩住有些發顫的嗓音。
“但我希望你是人上人。”
“希望？”
連銳嗤笑一聲，自諷的話先一步脫口而出。
“我可當不了高貴的人上人。”
“你本來就應該是人上人，你就應該恣意囂張地活著，成為最耀眼的人。”
聽見他自嘲的話，葉寧聲再次對上他的眼眸，臉繃地緊緊的，眼底帶著惱意反駁他。
連銳被面前一雙濕漉漉的杏眼帶著惱怒的眼神瞪了下，心臟猛地一縮，身體僵硬一瞬。
這一瞬，似乎有什麽東西破裂了，但是卻怎麽也找不出來。
但也是那麽一瞬，瞬間之後，連銳恢覆那一副吊兒郎當的模樣，似是被她逗笑了，一邊伸手捏住葉寧聲氣鼓鼓的臉一邊調侃。
“爺現在不耀眼嗎？”
被這麽一打岔，葉寧聲也沒再繼續話題，她掙開連銳捏住她臉蛋的手。
“連銳，你要點臉行嗎？你松手，別掐我臉。”
“我不要臉？你這小姑娘膽是真的肥啊，真就不怕我？”
連銳瞬間被氣笑了。
似乎是覺得她的臉很好捏，剛松開又捏了一把才收手。
“怕你幹嘛，不就打架兇了點嗎？”
葉寧聲揉了揉自己被捏得有疼的臉，看了眼連銳，一副很是無語的表情。
連銳被她這一眼噎住了。
這什麽人？
不就是打架兇了點？
這還不夠人怕的嗎？
“有時候真想看看你腦子裏是什麽腦回路。”
“什麽意思？我腦回路怎麽了？”
“沒什麽，就覺得很神奇。”
葉寧聲秀眉微皺，看著連銳擡腳朝校門去的身影，壓下心底那絲急躁，跑上前跟連銳並肩朝校門口走去，聲音乖軟的控訴。
“連銳，你罵我。”
“有嗎？”
“你罵我腦回路清奇。”
“那是感慨。”
“你就是罵我，我生氣了，你得帶我去喝奶茶。”
“哪裏學的坑蒙拐騙？”
“我這是索取賠償。”
“行，一杯奶茶怎麽夠，爺請你吃飯。”
“真的？”
“假的。”
說著，本來遷就著葉寧聲小步走的連銳步子邁大了點。
葉寧聲連忙小跑著跟上，跟了一段路卻累得不行，連銳還在大步往前走，她急急喊了句。
“連銳。”
連銳微微嘆了口氣放慢了步子，等葉寧聲樂滋滋追上的時候他才開口。
“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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