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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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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夜雨09

周二晚上放學後,張靜思便連忙趕回家,放下書包,將節目組的校服換掉,跟專門回家等她的潘珍一起去潘家為外公潘立拜壽。

家宴上,大家說著吉祥話,其樂融融。

飯畢,大人們一起聊事情,幾個小輩便圍在客廳看電視。

張靜思偷偷觀察兩位表哥。

雖然今天是外公生日,他們都露出滿臉笑容,但她從小跟著兩個表哥屁股後面長大,她太了解潘源和潘鴻兩人了。

“你們都不高興。”張靜思得出結論。

她端起裝西瓜的果盤遞到兩人面前:“吃點兒甜的?”

潘鴻拿起一片西瓜狠狠咬一口:“哪兒是我們不高興,是我爸不高興。”

張靜思試探問道:“因為上周那件事情?”

潘鴻:“嗯。”

“有什麽需要我幫忙的嗎?”張靜思,“周佑雨畢竟是我們班同學,我可以幫你們把她約出來。”

潘鴻想說什麽,潘源制止道:“靜靜,上次讓你偷聽到這件事兒已經是破例。要是讓姑姑和姑父知道我們把你卷進來,他們會擔心的。你專心讀書學習,不要管這些事兒。”

“知道了。”張靜思低頭,委屈道,“我只是不想你們這麽愁眉苦臉的。”

“別擔心,這有什麽,大不了到時候被我爹揍一頓。”潘鴻對著張靜思做一個鬼臉,“來,哥哥逗你笑一個。”

“不過,其實我也挺不喜歡周佑雨的,”張靜思道。

潘鴻:“為什麽?難道她還敢惹你?”

“就她那樣,她能惹誰?別人欺負她還差不多。”張靜思搖頭,“我就是覺得她很不合群,很孤僻。看起來很高傲,誰都不理,好像誰都不配做她的朋友一樣。但她也沒有多出眾的能力呀,憑什麽那麽高冷,所以就很不喜歡她。”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女,周家這對父女,大的古板又討人嫌,小的雖然長了副好相貌,但也這般不討喜。”潘鴻翻了個白眼,“都是不識時務之人,有機會我幫你好好教訓教訓他們。”

潘源沈聲警告道:“潘鴻,註意你的言辭。”

“明白,要低調。”潘鴻解釋道,“我那天晚上實在是喝了點酒,這才下手重了,哪知道……”

知道弟弟是在說明上周四晚上的情況,但是顧忌著正在一旁聽著的妹妹,潘源從桌上撈起一個蘋果扔進潘鴻懷裏,打斷道:“吃你的水果吧,少說幾句。”

張靜思知道大表哥是在顧忌她,她低下頭吃西瓜,掩去眼眸中的落寞。

*** ***

學生們放學後,節目組錄好嘉賓采訪,便也收工。

容清洛想起昨天晚上煥煥說過,程景逸會留下來加班。

她回宿舍換下錄制節目時的服裝,穿上自己的私服,便出門去。

經過影後戴思秀的宿舍門口,戴思秀的門開著,正在搭衣服。

容清洛打招呼:“戴姐。”

戴思秀:“清洛,出去啊?”

容清洛點頭:“嗯,我去散步。”

戴思秀笑:“聽說你下午和小高鬥舞很精彩,現在還有力氣出去逛呢,年輕人就是不一樣。”

容清洛:“戴姐你一起嗎?”

戴思秀婉拒道:“我就算了,我今天打算早點睡覺。”

和戴思秀聊了幾句,容清洛便離開宿舍樓。

她借著散步的機會在校園裏閑逛,逛著逛著便走到行政樓。

仰頭望去,行政樓頂樓還有光亮。

容清洛退到旁邊的花壇後,坐在旁邊的長椅上休息。

晚風輕輕拂過。

小鎮的環境好,能看見漫天的星鬥,在夜裏熠熠發光。

沒過多久,行政樓裏傳來腳步聲。

“怎麽一個人坐在這裏?”

容清洛回頭,是程景逸。

“散步散到這裏,看看星星。”說到這裏,容清洛輕頓。

其實是在等你。

這句話在嘴邊轉了幾道彎,最後她眨眨眼,問道:“程大校長,怎麽現在才下班?”

程景逸:“習慣了。”

“你也坐下來看看?”容清洛拍拍長椅上旁邊的位置,“看看青山鎮的星空。”

程景逸其實有些疲憊,他本想婉拒,但是看著容清洛亮晶晶的眼睛,脫口而出的竟成了“好”。

身體比話語更先一步做出選擇,坐在容清洛旁邊。

兩人一時之間都沒有說話。

雖然沈默,但是卻並不尷尬。

這樣靜謐安寧的感覺,容清洛的心裏隱秘地升騰起一抹欣喜。

她彎起嘴角,指著天空,問坐在旁邊的人:“是不是很好看?”

順著容清洛的手,程景逸擡眼望向夜幕之下的蒼穹。

浩瀚而神秘。

“確實挺好看的。以前中學的時候學習《觀滄海》,裏面描繪的「星漢燦爛」,大概就是這樣吧。”

程景逸靠在椅背上,感慨道:“可能你們搞文藝工作的人都有一雙發現美的眼睛,我來青山鎮五六年了,還沒怎麽看過天空。”

這是兩個人重逢後,程景逸第一次在她面前提到過去。

那段分別之後,她未曾參與的時光。

容清洛:“你來青山鎮這麽久了,是一畢業就過來啦?”

程景逸:“對,讀研後就來這裏了。”

容清洛好奇道:“程景逸,我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嗎?”

程景逸的目光掃過容清洛的眼:“你說。”

容清洛:“你這麽高學歷,應該有很多好去處,為什麽會選擇來這麽偏僻的地方教書?”

程景逸沒想到會聽到這樣一個問題,他回答道:“算是實現年少夢想,圓一個夢吧。”

容清洛有些驚詫:“你一直夢想做老師?”

她怎麽不知道?

這明明是她曾經的夢想。

可惜她沒有實現此夢的運氣。

她的運氣一向不太好。

常常需要不斷和命運殊死搏鬥,才一步步走到今天。

“也不算一直。”程景逸輕頓,“受一個朋友影響,才萌生了這個想法。”

容清洛:“這個朋友對你一定很重要。”

“是。”程景逸抿唇,“確實很重要。”

兩人之間又沈默下來。

“星星看過了,”程景逸拿出手機點開屏幕,“現在時候不早,我得回家去了。”

想起白天校門外的異常,他今天其實一直在調查這件事。

程景逸叮囑道:“清洛你也早點回宿舍休息,姑娘家一個人還是要註意安全。”

說著他便站起身,準備離開。

“等一等。”容清洛脫口而出。

“怎麽了?”程景逸回頭。

容清洛從長椅上站起身,走近程景逸,問道:“你說實話……你覺得我的舞臺不好看嗎?”

“沒有,”程景逸,“挺好看的。”

容清洛:“那為什麽下午我跳舞的時候你沒看完就走了?”

程景逸訝異:“你看到我了?”

容清洛低頭吐槽道:“你這麽個大高個兒站在後門,那麽顯眼,我想看不到都難……”

見容清洛這樣,程景逸認真解釋道:“我當時接到一個電話,所以才沒有看完。清洛,你站在舞臺上時真得很閃耀。”

閃耀到讓他生出一種兩人並不屬於同一個世界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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