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冬天的冬天說來就來，大雪一場接著一場，一瞬間，整個世界就被鋪滿銀裝。樹枝被壓著風一吹，就往下落雪。

顧醫生雖然不在，但阮憶只要出門就會想起他叮囑自己的話。穿著棉服雪地棉，戴著暖呼呼的圍巾，絨絨的帽子和手套。顧醫生的原話是，要裹的和個球一樣出門，滾著就行，路都不用走。

嗯，十二月了。

走在路上，心裏真的總感覺自己就是一顆球在滾動。圖書館沒有多少人，下雪大多學生都在宿舍。阮憶喜歡這種天氣出來走一走，在圖書館一坐就是一上午。中途分神註意到，窗外又飄起了雪花。六片花瓣，晶瑩剔透悄無聲息落了下來。

顧言述打過來的電話只響了兩聲，阮憶剛拿起來，便被掛斷。隨後短信進來。

“下雪了。”

“阿憶，擡頭。”

英國下雪了？擡頭？

阮憶盯著短信看了幾秒，心裏有個十分不敢驗證的猜想。明明前幾天打電話什麽也沒說，不會就這麽突然回來吧？

捏著手機，有些呆楞的就擡起了頭。被陽光閃了下眼。

幾個月不見，他似乎瘦了些。他的眉眼，阮憶一直記得。無數次看自己的眼神她也記得，溫柔的清澈見底，嘴角是他慣欺負自己時的一絲痞氣。暖色調大衣，黑色毛衣，圍著兩個人的同款圍巾，就那麽長身玉立在她身前的陽光裏。

阮憶還有些回不過神，恍如隔世。前幾天還在大洋彼岸的人就這麽驚喜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她這幾天總在想著，他就快回來了那。沒想到，他猝不及防就出現在自己眼前。

顧言述笑著看她拿著手機呆住，自己走過去。

他每走一步，阮憶覺得都是都是走在自己心口，跳動的厲害。等他走到身前，猝不及防又順其自然的被他彎腰抱住時，阮憶張了張嘴，什麽都沒說。柔順的搭在他肩膀上，感受他的溫度。

“傻了嗎？”

“……嗯……你回來啦？”

背上被輕輕拍了拍。阮憶閉上眼睛，嘴角忍不住揚起。聽他在耳邊輕聲對自己說，“我回來了。阮憶。”

伸出胳膊環上他的脖頸，順著他的身高站起來，直接被他完全擁入懷裏，周身都是他溫暖的氣息。唇邊的笑容收不住，就一直埋在他懷裏無聲笑。

四個月，說長不長，說短不短。再回想起來，如白駒過隙。顧言述，你知不知道，你離開的這四個月，我不知道幻想了多少次你出現在我面前的場景，每一場都沒有你的擁抱來的這麽真實。

隨便收拾了桌上的東西，挽著顧言述就要出去。被人拉住，一絲不茍的戴好她手裏拿著的帽子和手套。

“好驚喜，真的。”本來爪子帶著手套被放在他的大衣口袋，由於某人太激動，一度伸出來挽著顧言述的胳膊，被顧言述抓著放進去好幾次。

顧言述捏了捏她白嫩嫩的臉。“長胖了。”由著她挽著胳膊，兩個人在雪地踩著雪慢悠悠的走。

她走幾步就要停下來看他。“顧醫生，你是不是剛下飛機？困不困？”阮憶現在恨不得抱著顧醫生在他懷裏拱。臉上的笑怎麽都停不下來。

“不困，說話的聲音就像被蜂蜜滋養過。嗯？這麽開心。”

“顧醫生不開心嗎？”

他停了下來，認真看了她一眼。攬著人慢動作回放般吻了吻懷裏人的額頭。“很開心。”

“回家了。我的阮憶。”

你看這大雪紛飛，銀裝素裹。我們沒辜負冬霜，沒錯過春光，相聚別離，你回來的正好。

*……*……*……*……*……*……*……*……*……*……

顧言述洗完澡出來，發現他的小姑娘已經把他的行李收拾好了。拿著毛巾，十分慵懶的坐在她旁邊，阮憶理所當然的開始給她的醫生擦頭發，被他抱著腰。

“阿憶，我們明天早上一起回家吃個飯，然後下午去你家。這樣安排好不好？”

“可以啊。不過只呆一早上嗎？伯母和奶奶都很想你。”

顧言述隨手拿起阮憶放在沙發的手機，無聊的翻看照片。她有個習慣，拍的照片都會保存。

“本來想要晚上陪你回去，伯母說不用。讓我好好休息。”

“回我家嗎？你什麽時候打的電話。”

一手給某人擦頭發，一手想要拿手機。

“怎麽了？”他胳膊高舉著手機，不給她。

“這都不重要。阮憶，我發現了一個重要的事情。”

阮憶低頭看過去，眨了眨眼。照片裏的姑娘笑的一臉開心，在海邊踢水玩。

阮憶故作淡定的拿著毛巾，手指穿過他還帶著濕氣的頭發，“哦，就是九月份突然又熱了那麽一陣，去海邊玩了一趟。有問題嗎？”她說的很平淡，只眼神出賣了不安，不想討論這個照片。捧著顧言述的臉“讓我看看，我家顧醫生最近有沒有變帥。啊，顧言述，你好好說話，別動手動腳。”

剛才還一點淡定的人被一把抱著放到了腿上。顧言述抓住她拿著毛巾的手腕示意她繼續。

“玩的開心嗎？”

“……”

“穿著短裙，露著腰？嗯？”

“裙子其實也不是，，，特別短。腰那裏就一點點。”

“哦。然後。”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阮憶怕死他這個樣子了。

“我就穿了一天，跟著陶苒她們一起去的，一整天沒和一個陌生人說話。女的也沒說。”

“你覺得我信嗎？”

“哎，我說你一回來就跟我算賬。”

“你也知道我跟你算賬，有沒有跟你說過女孩子盡量不要穿露腰的衣服。”

阮憶想控訴他管的真多，可誰讓他說的對，就嬉皮笑臉賴在他懷裏。

她乖巧的厲害，顧言述瞇了瞇眼，一手控住她的腰，繼續翻看照片。

中間還穿了一次露肩裝出去玩，阮憶是第一次穿。全是顧醫生在國外的時候穿的。

“不錯啊，阮姑娘，放飛自我。”

接著往後翻，阮憶怕他又翻出什麽幺蛾子，這家夥，小氣的很。

吧唧一口親在他唇上。“頭發擦幹了，不看了好不好。”

“你越這樣，我越覺得有什麽。”

阮憶硬著腦袋吼了句，“沒什麽了？反倒是你，回來不看我，看照片。”

沒想到有效果。他扔開了手機，抱著她就往二樓臥室走。阮憶撲騰，“怎麽每次這樣抱你你都要動來動去？”

“這話應該我問你吧，為什麽每次都要這要抱著我去臥室。”

“不然那，等你跟著我走進去嗎？”

“你能不能講道理，我不要去。”

顧言述不理她，抱著她大長腿輕輕松松上二樓。一把把人扔到床上。上次深刻的印象緊接而來。

“不行，不行。”

屋內的窗簾拉著，只有屋外透進來很淺的一條光。顧言述看她躲的厲害，單腿靠在床邊，拉著她的手腕“什麽不行。”

“不行。反正不行。”

說完就往外跑，被人輕松壓住“乖，別鬧。陪我睡一會。很困。”

他說的很輕，閉著眼睛壓著她便不再動。阮憶扭了扭，看他真的是有些累了便不再鬧騰。

顧言述抱著她翻身，把她整個人圈外懷裏，胳膊搭在肩處。他是真的累了。阮憶從來沒有被他這樣抱著睡覺，手腳其實都不知道往哪裏放，他抱著卻那麽自然。稍微動了動，肩膀的手收緊了，原本抵著她額頭的人又往她身上靠了靠。全是他的氣息。

阮憶呆住不敢動，生怕驚醒他。等他氣息平穩，小心翼翼的伸手，也沒去碰，只虛空畫著他的輪廓，自己傻笑。最後還是輕輕碰了碰他的鼻梁，抿著嘴角偷笑，這才安靜的抱著他的胳膊慢慢入睡。

*……*……*……*……*……*……*……*……

阮憶這一覺睡的很長很香，感覺一直有人戳自己的臉蛋，躲了躲，還是有人在鬧。耳邊有人在說話。

還不醒？顧言述拿著手機，輕輕戳她的臉，看她拍開自己的手，要翻身繼續睡。

“嗯，阿憶在我這，一會我們一起回去。好，好的，媽。我們一會就回去。”

顧言述扶額，他這個母親呀。

“阮憶，還不醒？睡成豬了。”

“不要，再睡一會。”

腦海裏想起新年時某個場景，顧言述拉著被子刷的一下子拉開。某個縮成一團的人露了出來。阮憶咕嚕一下爬起來，迷瞪著眼睛“顧言述！”

岳母這招真的很有效。

顧言述好脾氣的把她抱到懷裏，一下一下的勾她下巴，逗貓一樣。“這不就起來了。”

阮憶直接咬了他一口，抱著被子繼續裹成一團。還小心翼翼地往旁邊挪了挪。

“睡我的床還敢這麽囂張？”

“哼。”

“我媽打電話讓我們回去吃飯，來，起來了，晚上再睡。”

阮憶坐起來，不是太想去。“又去啊？”

“不想去？”

他坐在旁邊，阮憶靠過去“不是不想去，是……不好意思啊。”

“可我很喜歡去你家吃飯。”

阮憶“……你不懂我的憂傷。”

顧言述也不跟她費話了，把她挖出來，直接抱著去了洗手間。一直傳來某人的聲音。

“顧言述，我不要坐在上面，好涼。”

“你自己洗，我要下去喝水。為什麽不讓我下去？”

顧言述終於忍無可忍“阮憶，你給我安靜坐在這。”

阮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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