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份，這兩天正是開學高峰期，機場大廳人來人往，機場跑道上不時有飛機起飛，向蔚藍的天空起航。阮憶和顧言述坐在藍色座椅上候機，誰也不說話。僵持了有那麽一段時間了。

她不願意說話。

顧言述嘆了口氣，伸手把她攬到懷裏。只一瞬間，阮憶覺得眼眶裏的淚水兜不住了。

“阮憶，你知不知道憋淚水是慢性自殺。”

阮憶只覺得無處可發洩用力打他，眼淚本來都快流出來了，縮回去了。許是被欺負慣了，顧言述被打的生疼也不躲，慢慢揶揄 “臨走前，還不忘在我身上留個痕跡？”

懷裏的人爬出來，無語的看著他。盯著他不說話，褐色的眸子沒有情緒，平靜的看了他一眼，轉過臉鼓著腮幫子不再說話。

哎，真的有點鬧脾氣了。顧言述認輸。她這個樣子讓他怎麽走。

“顧言述，你沒什麽要說的嗎？就快走了。”她瞪著眸子看過來，他終是失笑。拉著她的胳膊重新把人抱回來，腦袋貼在胸口。聲音低低的，有點悶悶的。

“說了你聽不聽？嗯？”

“聽。”

“好。”顧言述看著窗外恰好起飛的飛機，用力的把她抱緊在懷裏“我們阿憶要每天好好吃飯，等我回來要吃的和肥豬一樣。”

肥豬？你昨天還說讓我平時少吃點。

懷裏的人要擡頭，被他按住。“我們阿憶已經夠高了，不需要把被子反蓋證明自己長高了。”

白白讓你叫了這麽長時間小短腿了。

衣角被揪住，被她同樣大力的摟住，顧言述一如既往繞著她的發絲玩。“我們阿憶智商不夠，晚上要早點回家找媽媽，不要跟陌生人說話。”

阮憶閉著眼睛笑了笑，他就不能正經些嗎？

“還有最後一句。”

“阮憶。”

“嗯？”

“我愛你。”

流動的人群，孩童的嬉鬧，飛機穿越雲層。阮憶擡頭，眸子帶著氤氳混著懵懂。在此之前，阮憶對這三個字並沒有多大感覺。私自以為只是情感的表達的一種方式而已。原來感情真的會有水到渠成一說，原來這三個從顧言述嘴裏說出來可以這麽輕柔，這麽，讓她歡喜。

時間仿若靜止，抱著她的人閉眼俯身輕輕吻了吻她的額頭，至若珍寶。

聆聽真誠祈禱的除了寺廟教堂還有醫院，見證不舍分別的除了醫院還有機場。

快到時間了。顧言述勾了勾她臉旁的碎發，聲音都帶著眷戀“晨曦在旁邊等你，過去吧。”

“可我想看著你走？”

顧言述掌心捏她的臉，輕輕往後推了推，輕柔的哄著她“快去。”

阮憶十分不情願的看了他一眼，走到紀晨曦旁邊。看著顧言述對眸色深深對她招招手。

當她是小孩子，怕她看他背影哭的像條狗，十個顧言述也拉不回來？

走，趕緊走，怎麽走的這麽慢。

原本最後一刻真是這麽想的，等人走了，卻不怎麽想了。

阮憶不知道自己在落地窗看了多長時間，看著飛機起飛，穿透雲層，留下長長的白線，消失在天際。眼淚還是滑落了下來。

“阮憶，你矯情死了。就四個月而已。”

伸手擦眼淚，越擦越多。該死的顧言述，剛才不讓她哭，現在她哭的更兇了吧。

好不容易情緒穩定了，才想起身後一直等著的紀晨曦。十分不好意思的趕緊轉身。紀晨曦還在原處優雅從容喝著自己的咖啡，不急不躁，笑著等她。身後嘈雜的人群似乎都被帶著緩慢了起來。

紀晨曦似乎為了照顧她的情緒，車內放著非常輕緩舒心的音樂。阮憶算了算，下了飛機等她和顧言述黏糊半小時，再等她傻不楞登看夠飛機，加起來浪費了他一個小時。盡管如此，開車的人依舊沒有絲毫的不耐，還頗為細心替她拿出紙巾。讓她擦擦她的花臉。

顧言述是晚上的飛機，他不放心她自己回去，阮憶當場蹲下來抱住他的腿，“我不，我就要去。”顧某人當場眉心就跳了跳，扒拉都扒拉不下來她。得知紀晨曦這天正好從臨市乘飛機回來，可以把她送回來。顧言述才松了口。

他的手機響了，連接著車載。

“紀晨曦，能不能讓你家的狗有點法律常識，怎麽又可以欺負我的貓。”

旁邊的人笑了笑，安撫電話那頭的人“好，你教它學。”

女孩子清脆的聲音“算了，還不如讓主人多學些來的有用，你在開車？”

紀晨曦拿起手機“嗯。很快就回去了。”

不知道兩個人又說了什麽，他唇邊寵溺的笑容卻十分醒目。阮憶這一晚上腦子都是機場人群嗡嗡的聲音，此刻腦海裏卻只有歲月安好，頗為寧靜這幾個字。

通話聲音不大不小，車內音樂的聲音也不是震耳欲聾。阮憶不經意聽見了女孩子的驚呼，似乎是貓又伸爪子欺負，，狗了。然後旁邊的這位應該是被人突然掛斷了電話。

哈，哈哈，哈。

紀晨曦看阮憶想的出神，眼裏有些霧氣，笑了笑，聲音特意放輕快“這四個月於你們而言不過是感情的柔順劑。眨眼時光，稍瞬即逝。會很快的。”

阮憶點了點頭，之於等待而言，紀晨曦是分外有資格說這席話的。

不知道是在問他，還是在問自己“那等待的人怎麽度過這漫長的時光那？”

“期待。”他打著方向盤平穩的轉過彎，側眸看了她一眼“每一次相逢都值得美好的期待。”

期待？是啊，期待。雖說戀人分離的時光是有些磨人，可在這期間，滿懷希翼的等待，砰砰直跳的心臟，在見到你想見的那個人的那一刻，都是幸福的見證。因為喜歡，所以這段時光也會變成兩個人珍貴的回憶，讓人心生柔軟。

等待，成了這段時光的來日可期。

我明白你會來，所以我等。蠢蠢欲動，期望未來。

阮憶笑了笑，突然很想知道紀晨曦等了四年的那個女孩子是怎麽樣的一個女孩子，聽聲音是一個很有靈氣。她曾經聽顧言述提起過，紀晨曦一直有一個非等不可的人。

他們這群人，雖有人玩世不恭，有人沈冷如冰，但那都只是外表，他們都是長情癡情的人。她的顧言述，也是這樣的一個人。笑時能把她逗得像條瘋狗，逗時能讓她氣呼呼的舍不得放開他的手，哄起來卻正經的不得了。

顧言述，算了吧，你呆在英國別禍害我了。

*……*……*……*……*……*……*……*……

阮憶回到臥室，把自己一裹扔到被子裏。雙眼無神的發呆。

顧言述走後第一個小時，想他。

顧言述走後第二個小時，想他。

翻了個身，書桌上是顧言述昨天給她買的兩大袋零食，還沒有收拾。腦袋拱了拱，床頭櫃的手表是某人給她買的。再翻回來吧，哦，懷裏的貓咪玩偶也是他給買的，說翹著尾巴的樣子和她真像。

……衣架上是某人前不久調侃她而買的連衣裙。

有完沒完。

看手機吧。

……不由自主打開了聊天對話框，背景是阮憶為非作歹爬到他身上，被放在肩膀上拍的照片。

還是睡覺吧。

*……*……*……*……*……*……

葉陶苒把阮憶約出來逛街吃飯，看著對面的人有些黑眼圈。

“哎，你怎麽還這麽樣子。”

“過兩天就好了。我昨晚其實已經睡得挺早了。”

葉陶苒試探的問她 “……幾點？”

“十二點多吧。”

“……”你家顧醫生好像讓你每晚十一點都必須睡覺吧。葉陶苒又想了想，以前兩個人一起當夜貓子的時候，可以聊天看劇到半夜兩點。還行還行。

吃完了飯，葉女士不知道良心怎麽發現了，突然拉著阮憶去超市給她買了一大堆零食。

阮憶翻了翻，“都沒有顧言述給我買的健康。”

太多了。這麽多零食加起來，顧醫生回來，她都吃不完。哎，顧醫生。

葉陶苒和她說了什麽，她沒有聽見。拎著零食，走在路邊，傻傻的看了看，黑色奧迪車燈閃了閃，轉彎離開。阮憶楞了楞，她以為顧醫生會笑的痞氣，眼裏卻帶著獨屬的溫柔，出現在自己面前。

“阮憶，發什麽呆。”

“qao。”魔怔了。矯情死了。

“啊？”

葉陶苒忍無可忍，看了一眼她的小臉又忍了下來。剛才本想和她說零食不都那幾個樣子！！想了想還是算了。晚上她還是去找陶陽版出氣筒，陶陽要是買不到健康的零食，他們就拜拜。

看葉陶苒突然憋屈的樣子，阮憶不厚道地笑了。突然開心了^_^

拎著零食到了小區已經是晚上了。溫度降了起來，小區裏的小孩子們跑來跑去的玩。有鄰居的小朋友跟她打招呼，阮憶笑瞇瞇的把她叫過來，讓她自己挑零食。

小姑娘比較糾結選牛奶口味還是巧克力口味，

“嗯，兩個都好，都拿上吧。”

說話的同時，聽見旁邊傳來一聲驚呼“哎，你這孩子，怎麽在路中間跑來跑去。”

擡頭看過去的時候，電車已經直沖沖的騎了過來。騎車的阿姨也是一臉驚恐，可惜時間太短。快的阮憶來不及躲開，只能順著身體本能後退了幾步。

“阿憶姐姐！”

只一瞬間。

好疼。阮憶皺著眉看了眼胳膊和腿。紅腫一片，胳膊被劃傷了，唔，腿上流血了。

點好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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