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淩晨三點半，臥室清俊雅貴的男人慢條斯理扣著白襯衣的紐扣，看了一眼床邊亮著的手機，嘴角微微的勾著。上面顯示的是三點時的消息。

【顧醫生，我就快到了哦！】

【顧教授，你怎麽不回我？】

【顧言述，你是不是還沒醒。】

【親愛的醫生，前面堵車了，所以你晚點出發。】

修長的指尖扣好扣子，眼底一片溫和。拿起手機，又替她在櫃子裏拿出一件風衣才出門。

剛扣好安全帶，是醫院緊急的電話。

奧迪車燈閃了閃，車內的人接完電話，一刻不停就撥打另一個電話，轉著方向盤駛出了地下車庫。

手機那邊沒有人接，他就一遍接著一遍打。一路上不知道闖了幾個紅燈。車速也不知道飆到了多少。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

“顧醫生，黃武高架上剛才又發生了一起事故，是連環交通事故，人手不夠，請你過去支援一下。”黃武高架，省中心醫院的範圍，離他並不是太遠。而這座高架……第二起事故。

阮憶，你快接電話，告訴我你沒事。

黃武高架的某輛車內，手機一遍一遍響動，屏幕上顯示著【我壞心眼的醫生】，旁邊的女子皺著眉頭歪著腦袋處於半昏迷狀態，指尖不斷有血絲滴落。

黃武高架整個處於癱瘓狀態，堵著一排警車救護車，現場嘈雜聲不斷，被拉起了警戒線，警察的哨聲，醫生護士來回奔跑救人，白大褂上都是鮮紅的血跡。最前方兩輛車車前蓋冒著煙被撞的殘破不堪，後面一排車都橫七豎八的扭在一起。不斷有傷員被擡出來。

顧言述停了車就往裏面跑，往日冷靜淡然的人現下早已經急瘋了。被警察攔住，只來得及丟給他一句“我是醫生。”閃身繞過了他。

明明前兩日晚上她還嬉鬧著不讓他睡，被他按著逗。逗完了還不安分，伸著白嫩細長的胳膊挽著他的脖子，掛在他身上。

“顧醫生，顧教授，你的學生知不知道你只是看起來是禁欲系的。”

他對她說，她一個人知道就好。

她湊過來低聲在他耳邊抱怨“可前兩天身上的痕跡都紫了。”

他哄她下次會輕一些。她就得意地在他身上蹭來蹭去，讓他抱著去落地窗前看外面的燈火璀璨。渾身軟軟的，沒骨頭一般。

兩下就被她磨的渾身都是火氣，顧念她要出差，也沒辦法收拾她。就在她唇上又吻又咬，把人狠狠的往身上按。

她就又嬌氣“你剛還說會輕一點的。”

他就狡辯下次，不是這次。順便指控她，是她自找的。她就伸著腿跳下來用被子把自己裹起來。笑的眼睛彎成了月牙，就像她喜歡看的夜景那般帶著幾分迷醉。

那些親昵的場景如同才發生一般，不知道為什麽揮退不去浮現在眼前。她的每一句話，每一次唇角勾起的弧度，他都記得清清楚楚。

從來沒有這麽迫切的想要看她平安的站在他面前，笑的眉眼彎彎叫他顧醫生。他一直以為他把她照顧的很好，她自己也說都被他慣壞了。可他還是讓她出事了。前後就差了那麽一會，再等那麽一會，他就帶她回家了。廚房已經擺好了她愛吃的餛飩，一回去就可以下鍋。她慣穿的睡衣也已經被他擺在床上。他還等著她換好衣服，和他抱怨被他故意放進去的香菜。等他挑出來後，開心地吃著餛飩在橘色的燈光下對他笑，和他講這幾天發生了什麽。

他是醫生，可他今夜就是在高架橋的這段路上找不見那個最想要救的人。

同院的醫生叫他的名字，他問他看見他的阮憶了嗎？看他搖了搖頭，便完全不再理會他，瘋了一樣去找熟悉的身影。那個人對他太重要，他顧及不了別人。

終於看見前面熟悉的車牌號，她出差前他親自送她上車，她扣好安全帶向他擺手。而現在那輛車的車身被後面的車撞歪，撞上了前面車的車尾。

醫生護士還未來得及趕到這麽後面，最前面強烈的燈光稍微照到了這邊，天邊的太陽只探出了邊緣，整個天空是灰青灰青的，沒有雲彩。

顧言述加快速度還未跑到車前，車門被打開了，那雙撐著車門的手他再熟悉不過，手上的素戒是她嫌棄婚戒太過張揚，他陪著另買的。而現在，那雙手上沾滿鮮血。

“阮憶。”

被叫著名字的女子從車內跌跌撞撞的摔了出來，他堪堪跑過去抱住了她，差點讓她摔下去。懷裏的人雙眼迷離，臉上毫無血色，顧言述親眼看著她額頭有血順著臉頰滑了下來，急紅了眼。

她慘白著臉伸手撫上他的臉，眼睛有淚滑下來，委屈的扁著嘴，啞著嗓子告訴他“顧醫生，我……好疼。哪都疼。”

他心疼的心都要碎了，他的小姑娘竟然受了這麽大的傷害。剛才找到她的那一絲慶幸消失的幹幹凈凈。攬著她的腰抱起來就往外跑，臉頰的手滑落了下去，她就這麽暈在了他懷裏。

感覺他放在心尖上的那個人呼吸變弱了。他不敢停，只能一遍一遍叫著她的名字，讓她醒過來。

阮憶，我還沒有給你去夾游戲廳你新看中的那個布偶，我還沒有陪你讀完新買的書，我們一起種的樹還沒有結果子。人生那麽長，你告訴我，若你今日出了事，我該怎麽陪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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