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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前狼後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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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前狼後虎(上)

戰場,何其慘烈。

不過一道的範圍,血肉橫飛,大多數都是最先偷襲的歹人留下的。血汙、藥粉、泥土混雜,空氣中一股說不出來的惡心味道。

陸逍遙大口大口喝完一壺水後,隨手就將水壺精準扔到老楊臉上,用這種方式將後者喚醒了。

“嗯?”

剛醒來的老楊還有點茫然。

陸逍遙指了指旁邊的馬車,問道:“還能動不?我們這兒就你受傷最輕了,得抓緊走掉,保不齊對方再殺回來!”

說著,陸逍遙也不吝嗇地丟出一瓶藥罐。

老楊穩穩接下,打開先是用鼻子一聞,然後就兩眼放光地點點頭:“您瞧好了客官!”

陸逍遙:“……”

“多少銀子能買下你?”

在老楊將其背到馬車上後,陸逍遙忍不住問道。

老楊扭扭捏捏道:“客官,人家賣藝不賣身的……”

陸逍遙:“……”

“只需五百兩,便可……”

“滾!”

不等老楊說完,陸逍遙便倒頭睡下。

“唉。”老楊粗獷的嗓音嘆口氣,“這年頭,吃苦耐勞的男子居然這般不值錢了。”

說罷,他又將昏迷的小陳和二狗給抱上車。在扔掉一部分不是那麽重要的東西後,馬車上的位置就空出來一些,但對於要放四個人來說,還是有些擁擠。

大陳的屍體也被放上來了。

這是陸逍遙要求的。

雖然老楊有些不太樂意,但好歹小陳還活著,大陳也同他一起守過許久的城,終究還是願意多賣一些力氣。

“坐好了,咱們這就走!”

說罷,老楊嗑下陸逍遙給的丹藥,一股氣血噴湧感從他的腹中爆發,叫他瞬間恢覆了力氣。

三品的修為,運用真氣拉一架馬車,還是勉強可以做到的。

盡管非常慢。

但陸逍遙可不敢回城去,先前偷襲他們的人,身上穿著的,怕是在場的所有人只要不瞎,都能認出一二。

老楊或許也明白這一點,所以也沒提出“回城買匹馬再走”這樣的建議來。

許是因為受傷的緣故,陸逍遙思緒還不夠清明,先前說的話其實是有歧義的。既然怕對方再殺回來,為何還要選擇這般前進方式。

老楊也沒問,只是聽命地充當工具人,苦兮兮地拉著馬車。

這其中緣故,唯有陸逍遙心裏清楚。

躺在馬車上,呆呆地盯著天空的他,心裏面在想什麽誰也不清楚。

距離最近的城鎮原本有馬在的情況下,只需半日便可到,但現在這種情況了,陸逍遙他們自然不能再這般準時。於是走了快四分之一的時候,陸逍遙就讓老楊停下了。

“給!”

陸逍遙丟出一袋銀子來。

“去城裏下一座城買匹馬來,我會再往北走一百步,到時候在那邊來尋我們!”

老楊先是看向陸逍遙說的方向,那裏是一團較為密集的綠海,很適合藏身,然後才困惑道:“為何之前不這般?”

陸逍遙撓撓頭:“之前若是這般叫你去買了,萬一敵人殺回來,我們就少一個墊背的了。”

老楊:“……”

“而且,若是敵人真殺回來,我們全然沒有抵抗力,到時候還便宜送給他們一匹馬,豈不是太虧了?要是我要死了,我第一件事就是將銀子給毀了,叫他們半塊銅錢也別想得到!”

老楊:“……”

“老楊你還楞著作甚?快去快回……對了,再買點熱食、丹藥回來!”

說著,陸逍遙又甩出一袋銀子。

老楊不明就裏地已經掌握了接銀子的技能,兩手隨意掂量下,立馬震驚於每袋銀子的數量,當真是一分不少一分不差,就陸逍遙說的那些剛剛夠而已。

“別想多了,我只是習慣將銀子先分好,省得到時候花的時候叫他人占了便宜去!”

老楊:“……”

尼瑪你半兩的重量也不放過!

“既然如此,你為何不用銅錢或是銀票?”

陸逍遙撓撓頭:“銀子才有重量感,銅幣一串千文都多大了,占地方。銀票那種東西更是容易被順走,掉了都不一定察覺到,還是銀子好!”

老楊嘴角抽抽,沖他豎起大拇指:“不愧是我做生意的陸哥!”

陸逍遙靦腆地擺擺手:“客氣了客氣了,我這都是跟你學的。”

“我?”

“對啊,上次你同我們講過,你是如何去廟會劫富濟貧的。專挑那些個富貴人家下手,然後去拯救勾欄裏的……”

“別說了,我這就去!”老楊唰——的一聲,消失在原地。

陸逍遙有些驚訝:“同樣是三品修為,為何你的速度如此快!難道這就是那些個姐姐喜歡你的原因嗎?”

陸逍遙摸摸下巴沈思起來:“莫非,快車比巨車在這個世界更吃香?那我豈不是……”

說罷,他看著自己的下盤,深深地嘆口氣:

“唉,蒼天不公唉……”

……

太陽從高空漸漸落下,一直到光線微弱到連樹林都穿梭不了時,陸逍遙耳邊才傳來馬蹄聲。

“呼,累死我了!”老楊上氣不接下氣地從馬上下來,落地差點都沒站穩,“為了及時趕回來,我將真氣都度給這馬了,差點沒把老子累死!”

度真氣給馬?

陸逍遙眼睛一亮:“還能將真氣度給他物?”

聞言,老楊沒站穩,終究是跪了下去。

兩人面對著面。

老楊:“……”

陸逍遙:“今兒個離過年還早啊!你幹什麽?”

老楊:“……”

陸逍遙下意識地雙手抱胸:“要錢沒有,要命一條!”

老楊:“……”

陸逍遙疑惑一陣,接著露出更加恐懼的表情:“難不成……你、你、你……兄弟!為了你,我寧可死去!也不願你被那骯臟的欲望吞噬!來吧,給我個痛快吧!”

老楊:“……”

半天過後。

陸逍遙滿頭包地嘆口氣:“唉,這年頭,兄弟情居然這般不值錢了。”

“我呸!”

老楊嫌棄地沖他吐口口痰,然後滿足地掂量掂量手裏的銀子。

“先說好,這可是你自願給我的報酬,也是咱們兄弟情的體現!”

“我呸!誰家兄弟情值三兩銀子了!”

“嗯?”老楊雙眼閃過一絲精芒。

陸逍遙怒了,反手就是一枚銅錢:“就憑咱倆這關系,好歹也得值三兩一文!”

老楊:“……”

半晌後。

老楊和陸逍遙這倆醒著的,匆匆吃完了幹糧。

飯後,老楊嘴裏叼著根草,靠在地上,優哉游哉。

陸逍遙則放心不下小陳的傷勢,取出匕首用火烤了,準備去看看小陳的雙腿傷勢。

取下傷口上老楊包紮的碎布後,陸逍遙接著火光見著了小陳的傷口。他先是一楞,然後張了張嘴巴,想說什麽卻沒說出來。

只見得,小陳雙腿的傷口不似他那般想的,有感染和二次損傷。

先前明明只見老楊用用陸逍遙以為“野蠻”的方式、加上他自己的“經驗”包紮傷口,沒想到,這效果居然還說得過去,起碼取下碎布後傷口沒有再滲血了。

陸逍遙用匕首輕微地翻看了下傷口,一雙被真氣加持過的肉眼,能模糊地看見一些細微處已經凝固結痂的跡象了。

“你怎麽弄的這個傷口?”

“嗯?”老楊睜開一只眼,“傷口怎麽了?有問題?”

陸逍遙搖頭,“不是。”

老楊誤會陸逍遙的意思了,他以為小陳的傷口有別的問題,立馬走過來查看。見著傷口後,疑惑道:“這不是沒問題嗎?”

“我是想問,你咋弄的這個,我記得你好像就……”陸逍遙一邊回憶,一邊雙手憑空比劃。

“啊,對啊,就那樣包紮的啊,怎麽了?”

“不是,你沒用別的了?藥劑或是特殊的手法,那個你懂的。”

“手法?”

老楊楞了下,然後見到陸逍遙似笑非笑的表情後,立馬臉黑了。

“你特麽在想什麽!我會給小陳傷口用特殊的手法?”

“啊?沒有嗎?那小陳這傷口是為何……”

“不是,你到底想問啥?”

陸逍遙撓撓頭:“這包紮傷口,不應該往這上面包紮嗎?這樣才能止血啊!而且你是如何做到這般就止血了,一點藥劑都沒用這傷口又如何沒有感染?”

聞言,老楊跟見鬼似的盯著陸逍遙。

“怎麽了?你盯著我作甚!”陸逍遙不由得打了個激靈,“我對你沒有想法!”

老楊:“……”

“咱們兄弟情的價格都是明碼標價了,而且你都拿了錢了,你還想作甚!”

老楊:“……”

“我特麽!不帶坐地起價的說法的!而且我還是第一次!”

老楊臉黑到了極點。

神特麽第一次!

林子裏兩下悶響過後,一切歸於寧靜。

“你說的那種方法,是很久很久以前,道祖還未開辟仙途時的治療方法了!”老楊解釋道。

陸逍遙吃痛地捂著頭:“原來如此,那你是用真氣給他傷口附了一層保護?”

微弱的火光下,陸逍遙細細觀察才能發現,小陳傷口處其實是有一層真氣的,正是這層真氣的存在,才保證了他的傷口被老楊那般“手法”包紮後,反常理地在變好。

“對!”老楊點點頭,“這等治療手法都是常識了,你為何不知道?”

“害!”陸逍遙擺擺手,“這不以前沒咋受過傷嘛。”

老楊嘴角抽抽,掰著手指同他算道:“打咱們認識第一天算,你請假去尹川府回來後,躺了多久?現在咱們剛出城門就差點交代了,還有你現在頭上的包……”

陸逍遙露出警惕的表情:“你想說什麽?”

“沒什麽,我就想知道,你這是不是命裏犯煞,半年都不到的時間,你都兩次受重傷了,還有你這嘴……你確定你以前沒咋受過傷?”

陸逍遙聽後仔細回憶起來,然後他一拍手:“沒錯,我就是命裏犯煞!怪不得以前那些小姐姐都死鬼死鬼地叫著!原來那些小姐姐竟如此懂我!”

老楊:“……”

一夜過去。

二狗和小陳卻是還沒醒來。

陸逍遙依老楊的建議,調了份防腐防臭的藥劑,給大陳塗了下。畢竟在小陳醒來之前,這屍體該如何處理他們可不能決定。

按老楊的說法,該回平陽府安葬的。但他和陸逍遙都明白,平陽府內存在的危機,肯定是回不去的。

這一點,陸逍遙一直沒有和老楊解釋過,老楊同樣也沒問過陸逍遙為何看起來有點自信,那群歹人為何又沒有再追來,或是留後手。

四人一屍就這般不清不楚地再次上路。

陸逍遙臨行前回頭望了望平陽府的方向,皺起眉頭舔舔嘴唇。

他這個動作在老楊眼裏是第一次出現,也不知道在想什麽。

另一邊。

平陽府軍營內。

王德生來回踱步,緊張不安地頻繁詢問手下時間。

“這般時辰了,為何還不回來?”

他自言自語道。

營內兩名伺候的小兵對視一眼,其中一個上前拱手道:“大人可是在擔憂刀疤他們?”

許是在想事情出神了,王德生居然點了點頭。

小兵眼睛一亮,立馬接著道:“大人若是擔憂,小的願意一往,助大人打探消息!”

話音落下,王德生就反應過來了,他張了張嘴,本來想說的話卻咽進肚子裏。

他看著眼前這個年輕的小兵,皺著眉頭思考片刻。

“也罷。”王德生擺擺手,“出東城門查看,莫要走遠,我最多等你半日時辰!”

“多謝大人!”小兵立馬叩首,然後起身拉著身旁的同伴就準備往外走。

原本屬於王德生的“匕首”,是極其排外的,畢竟功勞有限,賞賜也有限,這群**子恨不得一個人就將全部賞賜給吞了,自然很難再允許外人加入。

這小兵心思活絡,三年前入伍時就想加入了。試想,為大人辦事,無非就是打打小報告,惡心惡心別人,最多就是一夥人一起上圍毆一個人,完了還有賞銀拿。這等好事誰不想加入?

現在得了機會,小兵自然不會放過。

王德生的“匕首”除了個位數的必要安排留下了,剩下的全部都派出去執行任務了,這下他手裏一時也沒了可用之人,這小兵竟明銳察覺到了。

一想到這兒。

王德生眼裏就閃過一絲精芒:

“下次若再如此,軍中就不再有楊休之名!”

聞言,名叫楊休的小兵一個踉蹌,在摔倒之前連忙借著身旁的同伴給穩住了。

“是、是……大人,小的再也不敢了。”

“去把!”王德生揮手,坐回位置上,捏著鼻梁。

楊休喉結上下,拱手拜了拜才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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