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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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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0

蘇雲承闖入雲陽侯府的時候,顧元昭不在。

他同孟窈一個時辰前剛出了侯府,用的是去賞楊柳居剛送來的一批畫作的由頭,實則是去見當年追隨七皇子的羽林副將李孟。

先帝還在時,朝中支持七皇子梁文疑之人並不算少,顧元清便也是拜倒在他學識之下,認為他若是登位,必是難得的明君。

可惜上天偏偏給了他一副孱弱的病體。

梁文疑的母妃劉貴妃在世時極為受寵,雖出身低微,可卻在兩年間晉為妃位,後頭懷了梁文疑榮寵更盛,先帝曾月餘不曾入過旁的嬪妃居所,獨獨留宿於劉妃處。

對劉妃腹中孩子的看護亦是前所未有,凡是需入口之物皆需經三五遍查驗,如此小心,可劉妃依舊在懷胎八月之時身中劇毒,在竭力生下梁文疑之後香消玉殞。

而腹中子雖得以降生,可卻生來體含劇毒,禦醫曾言若不解此毒,恐活不過二十六歲。

先帝四處尋醫問藥,張貼皇榜,可惜直到三皇子梁文嘉謀奪皇位,都未能解了梁文疑身上之毒。

梁文嘉登位之後,做的第一件事兒便是對幾位兄弟動了手。

梁文疑首當其沖,自是無法幸免。

至此天下人都意味七皇子梁文疑已死,雖覺得那驚世之才就此隕落實在可惜,但局勢已定,朝中許多大臣雖對三皇子極為不滿,可亦不能如何。

只是李孟性子剛直,並不願意效忠於三皇子,竟然帶著手下願意追隨之人,落草為寇。

再不過問朝廷之事。

顧元昭得知此事,自是不願放過這一大助益,這才有了後頭發生的這些事兒。

蘇雲承不是善茬,侯府的人不敢怠慢,陳叔恭敬客氣的同他說了世子這會兒不在侯府,去楊柳居賞畫了,估摸著還需些時候才能回來,是想著讓他換個時候再來拜訪。

可誰知蘇雲承一腳將陳叔踹倒在地,腳步一轉就直接進了客廳,直直的往那主位上一坐,然後道了一句“我就在這候著,瞧瞧咱們的大忙人什麽時候才能回來”。

這話說得著實不好聽,可侯府的這些人也不敢說些什麽。

陳叔從地上爬起來撣幹凈了身上的灰塵讓人往裏頭送了熱茶,又將手腳利索的阿七給叫了過來,“你去世子跟前知會一聲,裏頭這坐著的是尊大佛,怕是久等不得。”

在這上京,蘇雲承的名聲聽過的人不少,陳叔即便不了解這人,可剛剛卻結結實實的受了他那一腳,自然也知道蘇雲承口中所說拜訪為假,找麻煩才是真的。

這種事兒他們這些奴才便是做得再好也沒法子了結,只能讓世子回來應對。

“這一趟路程實在有些距離。”阿七也是愁眉苦臉,“這一來一回,便是沒有旁的事兒耽擱,最快也得一個時辰,裏頭那位,能等得了那麽久嗎?”

陳叔往大廳裏頭瞧了一眼,心裏頭跟明鏡似的。

定是等不了的,別說是一個時辰,便是半個時辰都夠嗆。

可到底是沒有別的法子,陳叔嘆了口氣,“你先去,這邊,我也只能是想法子應對了。”

阿七不敢耽擱,到馬廄牽了一匹快馬,匆匆出了侯府。

而陳叔也沒去旁的地方,就在這門口守著,萬一裏頭有什麽差池也好應對。

侯府不小,可蘇雲承這一趟來得鬧的動靜也大,沒多一會兒就在府裏頭傳聞開來。

都說那蘇統領樣貌秀氣,年紀也小,可偏偏生了一雙暗不見底的眼睛,不管落在誰人身上都帶著殺意,實在讓人生懼。

蘊桂剛出了屋就聽見院子裏頭幾個清掃落葉的婢子正在交談這事兒,她聽得臉色變了變,將那幾個婢子叫過來問了個清楚之後也顧不上添茶的事兒,轉頭又回了屋。

林氏剛用了午膳要歇息,瞧見蘊桂神色慌張正覺奇怪,卻聽她說蘇家那個蘇雲承來了侯府,正在大廳裏頭等著,說是要等世子回來。

林氏急得面色發白,“聽說那蘇雲承是聖人面前的紅人,如今他來莫不是聖人授意……”

雲陽侯府敗落同顧元清的死同當今聖人都有脫不了的幹系,以至於林氏一提及當今聖人,心頭那陣恐慌就驅之不去。

她怕,她是真的怕。

當初聖人一道旨意害得這個家分崩離析,大兒子死於淩遲,小兒子性情大變,丈夫也避於佛堂,再不過問俗事。

此番蘇雲承前來,難道是要讓過往之事再度發生。

“夫人別急。”蘊桂一邊伸手輕撫林氏的後背,一邊勸慰道:“蘇雲承雖是聖人跟前的人,可也是蘇雲幸蘇小姐的弟弟,難道您忘了蘇小姐與咱們世子交好?”

林氏想起蘇雲幸,臉色稍稍緩和一些,又聽蘊桂接著道:“想來那蘇雲承應當也是會顧著他的阿姐的。”

這下林氏才算定了心神,又問道:“可知元昭是去做什麽了,幾時能回來?”

“說是去楊柳居賞畫了,少夫人也一同去了。”蘊桂神色有些無奈,“少夫人從前也不是喜歡這些的性子,如今倒是變了。”

林氏一聽這話忙道:“去取我那件縷金菊紋雲緞長衫來。”

蘊桂楞了神,“您要去見那蘇雲承?”

林氏點了頭,“哪裏有讓客人久等的道理,元昭同阿窈這一時半會的怕都回不來,那侯府裏能做主的就只有我這個老婆子了。”

“我若是不管,可就太不像話了。”

蘊桂沒法子,只得去取了衣裳又幫著林氏整理了發髻,這才匆匆往前廳去了。

不料剛到前廳,卻被陳叔給攔了下來,“夫人,您怎麽來了?”

林氏道:“侯府來了客人,元昭同阿窈都不在,我再不來招待怎麽像話?”

“您可知道裏頭那位是誰?”陳叔刻意將聲音壓低,“裏頭的是蘇統領,聖人跟前的紅人,招待的事兒我們這些奴才來做就好了,您身子本來就不好,何必來這一趟。”

蘇雲承不是個好脾氣的,林氏身子又不好,陳叔實在是放心不下。

可林氏卻搖了頭,“陳叔,我明白你的意思,可如今侯府裏沒個主事的在,放著裏頭那位不管怕是更要出事,我好歹是個侯夫人,便是落魄了,這名頭還在。”

“想來,他也不會對我如何。”

陳叔還想勸一句,可林氏打定了主意要去,他到底只是侯府的奴才,主子打定主意的事兒,他是勸不動的。

林氏最後還是帶著蘊桂進了前廳。

蘇雲承斜斜的倚在主位上,聽見腳步聲響也只是微微的擡了擡眼,見來人是林氏,唇邊不覺多了幾分意味不明的笑,“怎麽是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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