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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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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9章

梁佑安出事後, 梁國公便忙著四處打聽到底是怎麼回事。

他兒子他心裏清楚,胡鬧廝混可能,但要是說像科考舞弊這麼大的事情給他十個膽子他也不敢, 尤其是這事不僅牽扯到梁佑安還關系到六皇子。

可這天大的事兒梁國公卻完全不知情。

梁國公是六皇子這一派的,如果朝弘濟跟儷貴妃想趁著科考籠絡新人, 那法子可太多了,沒必要鋌而走險到洩題幫人作弊, 這可是要命的勾當。

所以今日哪怕梁府喜事,梁國公也要出去把這內情打聽清楚。

若是舞弊的事情坐實,不光梁佑安跟國公府廢了, 朝弘濟這個六皇子也算完了。只要朝弘濟倒下, 儷貴妃就會失去依仗, 被廢棄是遲早的事。

她在宮中樹敵過多再加上多年前的往事,皇上如果真抓住她的錯處, 稍稍被人推波助瀾, 她可怎麼活。

梁國公這時候需要楚大人幫忙,自然對楚家的條件有求必應。

他的考量跟顧忌梁佑蕓心裏都清楚,只是……

“父親這般, 有幾分是為了哥哥跟國公府, 又有幾分是為了六皇子跟儷貴妃。”

梁佑蕓讓阿秀查的事情早已有消息了,她父親梁國公年輕時的確喜歡過一個女子, 只是那時候家裏阻攔覺得雙方門不當戶不對便沒同意, 後來這女子進了宮, 如今已經成了寵冠後宮的貴妃。

當年儷貴妃進宮後,她父親心死, 這才由著家裏安排娶了她母親。

梁佑蕓原本以為父親不喜歡母親是不喜歡她的性格,現在想來是心裏一直裝著別人。

男人不喜歡自己妻子, 自然對妻子所生的兒女感情不深。哥哥還好,至少是男丁是梁國公府的小公爺,是國公府未來的希望,父親就算心底不喜愛哥哥也會為他鋪路為他籌畫。

那她呢?一枚隨用隨拿的棋子,還是協助哥哥的工具?

她想嫁給六皇子的心思爹爹一直都知道,可惜從未放在心裏過。

畢竟父親要是真在意她,哪裏會點頭讓她替兄迎親。儷貴妃本來就因為上次宮宴的事情對她心生不滿,今日她拋頭露面替梁府去丟這個臉讓所有人看熱鬧,日後想嫁給六皇子簡直難上加難。

哥哥犯下的錯踩出的坑,就一定要用她的臉面跟將來去平嗎?

梁佑蕓垂眸低喃,“我也姓梁……”

國公夫人在幫梁佑蕓整理腰帶,聞言擡頭看她,“蕓兒你在說什麼?”

梁佑蕓扯唇輕柔地笑一下,微微搖頭,“沒什麼,我是說這衣擺太長不夠合身。”

她身高再細挑也終究是個女兒身,個頭自然比不過梁佑安,這婚服是按梁佑安的身形尺寸做的,梁佑蕓穿起來肯定寬大。

可吉時馬上就要到了,也沒有多餘時間給她把衣服修改合身,倉促之下只能將衣擺往上提幾分用腰帶束住。

饒是如此,都遮不住她一截細柳腰肢跟曼妙的曲線。

唇紅齒白溫婉漂亮,束上男子發冠穿上男子婚服,秀氣清娟的比新郎官還像新郎官。

“可真好看啊。”屋裏人都在感慨,甚至有幾個丫鬟都看紅了臉。不怪梁佑安招丫鬟喜歡,除了身份外,他本就長了張好看的臉。

梁佑蕓氣質溫柔,女扮男裝比梁佑安還要好看幾分。如今看她胸帶紅花,翻身上馬,眾人忽然覺得梁佑蕓今日替兄迎親似乎也沒那麼違和突兀了。

“可憐了楚家小姐,竟是由小姑子迎娶進門,話說這梁小公爺究竟犯了什麼事兒?”

路上行人都在議論,甚至還有放聲大笑的,“女子迎娶女子,簡直是千古頭一遭啊,咱也算是長了見識。”

“這算什麼,本朝又不是沒有女子掌權的。”

“噓,你能跟那位比。”

各種聲音落入耳朵裏,梁佑蕓攥著韁繩的手指發緊,指關節繃的發白,可臉上依舊掛著清淺笑意。

她一個大家閨秀,國公府嫡女,京中素來端莊大方的才女,今日卻像個猴子一樣騎著馬穿著不合身的婚服被人圍觀。

這裏面有楚清秋的原因,更有梁家自己的原因。

迎親隊伍一路吹吹打打,最後趕在吉時前停在楚府。

事情已經這般了,楚家見梁府答應了楚清秋的要求,也沒拿喬去為難一個替兄娶妻的小姑娘,該走的流程走完,便讓忍冬扶著楚清秋出來。

楚家雙親的位置放了三把椅子,楚大人跟小吳氏並肩坐,大吳氏坐在小吳氏身邊。

到了女兒拜別生身父母的環節。

梁佑蕓目不斜視進府,走到正廳門口停了一下,眸子看向一旁。

走廊那頭,楚清秋頭頂蓋頭被忍冬扶著走過

來。

“我來吧。”梁佑蕓伸手接過楚清秋的手,垂眸扶她往前走。

“清秋,今日你如願了嗎?”梁佑蕓語氣輕柔嘴角含笑,聲音僅她跟楚清秋能聽見,“我哥哥的事情你有沒有摻和進去?就為了逼我今日一身喜服跟你相見?”

楚清秋搭在梁佑蕓掌心裏的手指微微握緊,“阿蕓,你怎能這般想我?”

梁佑蕓抿唇,心底懷疑自己是不是錯怪了楚清秋,畢竟她這般性子怎麼會管別的事情。可要說楚清秋沒插手,那今天這個日子也未免太巧合了。

楚清秋笑了一下,反問梁佑蕓,“做錯事情需要你善後的難道不是你哥哥嗎?你敢怪我為何不去怪他,把你推到這一步的人是你梁家,不是我。”

“你這般質問我,莫非是因為知道我不會同你生氣?”楚清秋頂著蓋頭站在門檻前面,側頭隔著紅布看梁佑蕓,“不管你說什麼做什麼我都會縱著你,所以你便把火氣撒在我身上?”

她一停下,所有人的目光都朝兩人看過來。

梁佑蕓感覺這些視線猶如針尖麥芒刺在後背,讓她連頭都不敢回。

梁佑蕓微微笑,用力握了一下楚清秋的手,唇形幾乎不動,唯有目光乞求,“我今日已經夠難堪,清秋,你還要我更難堪嗎?”

楚清秋撩開蓋頭,清冷的眸落在梁佑蕓泛紅的眼尾上,頓了頓,垂下眼,主動拉著梁佑蕓的手進了正廳,輕聲在她耳邊道了句,“別怕,我在呢。”

她一示弱,楚清秋就心軟,多年來一直如此。

梁佑蕓知道,楚清秋也知道,前者可能會存心利用這點,後者心知肚明,但依舊選擇縱容。

梁佑蕓心下莫名一穩,深呼吸,臉上重新掛起笑。

只是……明明她才是“新郎”的身份,可被撩開蓋頭的楚清秋牽進去的時候卻像個嫁進來的新娘似的,乖順溫和的跟在氣質清冷淡漠的楚清秋身後。

梁佑蕓同楚清秋一起端茶敬長輩,餘光瞥見身著灰衣僧袍的大吳氏時,眉頭清淺皺起。

大吳氏當年投湖自盡,被撈上來後執意要削發出家,她一走了之脫離了吳府跟楚府,唯獨留下年幼的楚清秋一人面對支離破碎的家庭。

這麼年過去,吳楚兩家和解,連楚清秋這個被拋棄的當事人都已經能心平氣和地端起茶盞敬給大吳氏,唯獨梁佑蕓這個外人過不去。

從大吳氏出家後,她一句伯母都沒叫過。

人前素來溫婉端莊禮數上讓人挑不出半分錯的國公府嫡女梁佑蕓,此生明面上的刻薄跟無禮全都給了大吳氏。

小時候她見大吳氏回來,甚至會抱緊楚清秋不讓大吳氏碰她。

“你女兒死了,你女兒在你出家不要她的時候就死了!這是我的清秋,我的,不是你女兒。”

面前站著的人是她雨天從外面撿回來的楚清秋,是她的。

後來年紀大一些,她雖然不會再說這樣的話,卻也不肯理大吳氏。

至今梁佑蕓都記得那個雨天,那般大的雨那麼冷的天,楚清秋像個無家可歸的可憐小狗一樣縮在別人的屋檐下渾身發抖眼神空洞。

她聲音發顫,啞聲問梁佑蕓她是不是多餘的,是不是沒人要她了。

梁佑蕓抱著渾身濕透的她大哭著說,“不是。我要,你不是沒人要,我要你。”

顯然此時楚清秋也想起這事,側眸朝梁佑蕓看過來,眸色溫和很多,端起手中茶盞微微示意她敬茶。

大吳氏撥弄佛珠的手指略顯慌亂,顯然心不靜。

梁佑蕓溫婉一笑,“世俗的茶只敬世俗人。”

她把茶放在大吳氏手邊的小幾上,而非遞給大吳氏,“我這杯茶,敬清秋五歲前的母親,你……”

她彎腰放茶,聲音輕柔,“不配喝。”

梁佑蕓起身,臉上掛著淺笑,又是那副溫婉模樣。

大吳氏撥動佛y珠的手指一頓,垂下眼睫,自嘲一笑,餘光落在那茶盞上,“施主,說得對。”

說來也有意思,她分明是楚清秋的生母,如今連楚清秋都不在意了,唯有梁佑蕓還記恨著。

像是記恨大吳氏拋棄了楚清秋,也記恨大吳氏毀了她童年唯一的快樂幸福,將她跟楚清秋變成兩個需要相互抱著取暖慰藉的可憐人,關系也變成如今這樣畸形,斷不了分不開。

不管誰原諒大吳氏,不管她有沒有資格恨,梁佑蕓此生都不會釋懷原諒大吳氏。

為她自己,也因楚清秋。

怕場面僵住難堪,楚府管家趕緊掠過敬茶這一環,趕緊朝下走流程。

楚府管家過來小聲勸梁佑蕓,“今日大喜的日子,……何況我家小姐都不恨了。”

“你怎知她不恨?”梁佑蕓反問,問完她見楚清秋看過來,抿唇移開目光,心底懊惱了一瞬,不再說話。

楚府管家也怔在原地,好久沒回過神。

楚清秋垂眸擡手將蓋頭重新落下,鴛鴦紅布流蘇垂落晃動的時候,堪堪遮住她嘴角清淺溫柔的笑意,如冰雪消融應了此季的春暖花開。

她從小就不能在意的事情,梁佑蕓卻多年如一日地一直替她記恨著。

沒有任何功利算計,純粹是出於本心,亦或是身體本能。

這才是楚清秋今日真正想要得到的答案。

楚家弟弟走在前頭送親,楚清秋雙手端起走在後頭,緩步踏出楚府。

梁府梁國公已經回來了,不管外頭事情如何,這會兒他坐在正廳裏擠都要擠出笑容。

越是出事的時候,他越不能慌。

他笑呵呵的跟國公夫人一起見證梁佑蕓跟楚清秋兩個女子拜堂,任由這出荒唐替娶的大戲緩慢落下最後的帷幕。

酒宴開席,辰玥得知朝陽今日也來了後,拉著朝慕跟朝陽坐在一起。

朝陽是來看熱鬧的,遙遙瞧見梁國公看過來,揚眉擡眸舉起手裏的酒盞朝他遠遠擡手一敬,笑著收回手抿了一口,“好酒。”

梁國公臉色難看,卻還是低頭行禮回敬一杯。

今日這事是誰的手筆,已經清楚的不能再清楚了。

“怎麼不去看看新娘子?”朝陽放下酒盞問辰玥跟朝慕,伸手挨個捏了捏兩人的小臉,“聽聞楚家小姐最是清冷好看,你們不去看看?”

辰玥臉一熱,咕嘟道:“再好看也沒殿下好看。”

朝陽笑了,改成兩只手搓著辰玥的臉,“小玥玥今日嘴巴這般甜,是不是吃了什麼糕點,讓我看看。”

辰玥瞬間滿足的像只被主人摸過的大型犬,提起臉任由她搓揉,眼睛享受地瞇起來,就差瘋狂搖尾巴了。

朝慕雙手遮住眼,表示瞧不上。

沒眼看沒眼看。

結果在去看新娘子的時候,她卻朝阿梔昂起臉,瘋狂示意,“摸摸摸摸~”

她手指點了下唇瓣,“我嘴巴也好甜,阿梔要不要嘗嘗?”

阿梔,“……”

阿梔手掌蓋在朝慕臉上,輕聲道:“這是別人府邸,郡主收斂些吧。”

朝慕把阿梔的手扒拉下來,雙手握著搖晃,輕輕哼,“那晚上阿梔疼疼我?”

阿梔微微笑,伸手捏朝慕小臉,微微用了點力氣,給她掐出清淺的紅印子,“像這樣用力疼你怎麼樣?”

“嘶~”朝慕想起泛酸的腰跟蹭到麻木火辣的腿根,還真好好思索起來。

最後在抵達楚清秋婚房的時候,矜持地豎起一根手指,“歇一天~”

她杏眼清亮,嘴角梨渦淺淺,眼底光亮明顯,俏皮可愛的不像話。

阿梔心一軟,想低頭親她,腳都往前走了半步,礙於場合跟身份又生生停下,撚著指尖柔聲應,“好。”

朝慕還是決定來看楚清秋。

她有個事情想跟楚清秋說,說完如何抉擇全看她自己了。

婚房裏果然冷清,除了忍冬跟其他丫鬟們,只有楚清秋一人坐在婚床上,低頭在折搭在腿上的紅蓋頭。

“小姐您怎麼自己給掀開了。”忍冬驚詫。

楚清秋側眸朝房門口看過去,朝慕帶著阿梔站在那裏,她回忍冬,“那還等誰幫我掀?”

忍冬一時無言,順著楚清秋視線看過去,目露驚訝,然後屈膝行禮,“見過福佳郡主。”

忍冬沒想到今日來看楚清秋的人會是福佳郡主朝慕,目光在她跟自家小姐之間來回,最後說道:“我去給您倒杯茶。”

朝慕笑,“倒也不用麻煩,我來看看就回去吃飯。”

楚清秋將折好的蓋頭搭在腿上,擡眸看朝慕,沒出聲問她看什麼,甚至都不在意她為何來。好似這間婚房來往進出的人,除了梁佑蕓,旁人都不值得讓她擡眸。

“我想同你說一個夢,”朝慕坐在床邊繡墩上,看了眼忍冬,問楚清秋,“可以嗎?”

楚清秋朝忍冬頷首,忍冬退到門外將門帶上。

阿梔看朝慕,朝慕抿了下唇,側身擡手拉住阿梔端在小腹處的手,昂臉說,“你別出去,也留下聽聽。”

阿梔垂眸往前走一小步,以庇護的姿態站在朝慕身後,兩人一站一坐幾乎相貼。

“郡主要說什麼夢?”楚清秋收回落在兩人身上的視線,總算開口。

朝慕笑了下,“一個前世今生的夢,你當話本聽聽,要是覺得有意思,便算作是我送你的新婚禮物了。”

前世如夢,直到親口說出的那一刻,朝慕才真正感覺已是隔世。

朝慕從自己生母大長公主朝蘊被人設計開始,說到她回京後的春日宴,再說到辰府出事以及梁府最後的結局。

說到前世春日宴的時候,楚清秋皺起眉,但她等朝慕說完,才搖頭。

“我不會,”楚清秋雙手交疊搭在腿面蓋頭上,清冷的眸子認真看向朝慕,“我不會用清譽一事去抹黑一個女子,也不會為了一個男人尋死覓活,那不是我。”

朝慕也是此生了解楚清秋後,才發現她做不來前世那種事情。

“阿蕓,當真死在了大婚當日?”楚清秋舒展的手指不知何時攥了起來。

朝慕點頭,目光停留在楚清秋頭頂鳳冠的主簪上。

那支鳳簪,儷貴妃送的鳳簪,在梁佑蕓大婚進宮的時候,楚清秋親手把她簪在梁佑蕓頭頂親眼送她出嫁,祝她如這金鳳,展翅高飛。

誰知前腳梁佑蕓嫁走,後腳楚清秋就遣散下人火燒梁府。同夜,梁佑蕓用頭頂的鳳簪在皇宮自盡。

這便是兩人的結局。

朝慕是看

見季姑姑後才想起鳳簪的事情,才後知後覺註意到楚清秋跟梁佑蕓之間的那點不對勁。

這也是她跟楚清秋說這事的原因。

與其走到死棋的那一步,不如提前破局。

楚清秋可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卻很在意梁佑蕓的結局。

“你可以當成話本隨意聽聽。”朝慕說完了,察覺到阿梔放在自己身上的視線,垂眸時眼睫輕顫一瞬。

阿梔聰明,楚清秋也不笨,沒人會真把這般離奇的事情當作話本跟夢去聽,尤其是阿梔。

“多謝,”楚清秋將方方正正的紅蓋頭放在床上,起身給朝慕行了個大禮,“這禮物我收下了。”

朝慕受她一禮,半真半假輕聲道:“算你欠我的。”

“好。”楚清秋打開陪嫁的木匣,從裏面將一個木盒取出來,裏面放著一枚射箭時佩戴的冷玉扳指,扳指內測印著“秋”字。

她把錦盒遞給朝慕,“此物為證,算我欠你。”

這扳指朝慕上次就見過,只是太過於私人,她上次沒收。

朝慕正要擡手接的時候,阿梔往前半步,先朝慕一步把錦盒接下來,合上蓋子,聲音板正,“奴婢替郡主收著。”

朝慕忽然展眉一笑,歪頭看阿梔,眼裏是星星點點的光亮,“謝謝阿梔~”

阿梔垂眸沒看她。

兩人從婚房出去,楚清秋親自將她倆送到門外。

忍冬見楚清秋臉色不好,關心地問道:“小姐您沒事吧,福佳郡主是不是說了什麼不好的話?”

楚清秋微微搖頭,她扭頭朝後看,看床上的那塊紅蓋頭,“你去跟國公夫人說,就說我夜裏怕生睡不著,讓阿蕓來陪我睡。”

“今日?”忍冬驚住了,下意識看了眼布置的鮮紅喜慶的婚房。

楚清秋垂下眼,起伏的情緒已經平靜下來,“今日。”

忍冬,“……是。”

出了楚清秋的婚房,阿梔一直沒說話,只安靜地端著錦盒走在朝慕身後。

“阿梔,”朝慕停下腳步扭頭看她,緩慢眨巴眼睛,故意甜甜地喊,“阿梔梔~”

阿梔擡眸看過來,朝慕笑,“你就沒什麼想問的嗎?”

阿梔想了想,點頭,“有。”

朝慕猜到了。這事玄乎極了,估計阿梔也好奇她怎麼知曉這些,以及那些前世今生的事情,或是最後朝弘濟如何。

一個瞬息的功夫,朝慕想了很多,唯獨沒想到阿梔會問,“疼嗎?”

朝慕楞住,有些沒反應過來,嘴角梨渦還在,“啊?”

阿梔單手拿著錦盒,另只手輕輕貼在朝慕脖頸上,溫熱的掌心捂著她微涼的衣領,眼裏全是心疼悲傷,連貼過來的動作都小心翼翼,像是怕碰疼了她。

她只當那是書裏還沒發生、或是改變了走向的事情,誰知對小甜糕來說,那些竟已經全是過去了。

阿梔指尖都有些顫。

刀刃貼在脖頸上,那得是多大的決心,得多疼啊。

她小小年紀,竟被逼到那一步。

朝慕嘴角笑意淡去,歪頭將臉貼在阿梔掌心裏,垂下眼睫輕輕蹭了蹭,撅起嘴巴,“疼。”

阿梔心都要碎了。

朝慕吸了吸鼻子,擡眸沖阿梔眨巴一下眼睛,悲傷眨巴乾凈,“還好傷口上昨夜開了花。”

“花?”阿梔問。

朝慕將衣領扯開,偏頭給阿梔看她脖頸,獻寶似的,一臉開心。

她脖子雪白修長,纖細又脆弱。

除卻好看,更讓人忽略的是她脖子往下靠近鎖骨處的吻痕,紅中帶了點青紫,像是一朵趨於成熟的青澀小花,開在雪頸上,有股說不出的澀情意味。

尤其是她一個未出閣的少女,脖子上卻留有暧昧過的痕跡。

阿梔臉熱,默默把衣領給朝慕立好,木著臉,“……風大,冷。”

風把傷感吹走。

朝慕笑起來,“謝謝阿梔~”

因為阿梔,她才有了現在。

阿梔不知道她謝什麼,以為謝的是吻痕,一本正經點頭,“都是奴婢該做的。”

朝慕,“……”

朝慕伸手撓阿梔的腰,“以下犯上,膽大包天,這是僭越!”

阿梔笑著躲,在清冷的小院裏陪朝慕跑了一會兒,“奴婢錯了。”

“錯哪兒了?”朝慕雙手捏阿梔的側腰。

她正好撞過來,阿梔雙手展開,一把將人抱在懷裏,“錯在僭越的太輕了。”

以至於小郡主今日還能活蹦亂跳的。

朝慕臉紅,仰頭親了下阿梔微涼的鼻尖,“心疼我啊?”

阿梔垂眸,誠實地輕聲應,“嗯。”

聽她風輕雲淡以旁觀者姿態說起那些往事的時候,阿梔的心臟都在陣陣收緊發疼。

朝慕拍了下阿梔的屁股,輕佻的很,“那晚上給你個機會,好好地疼疼我。”

她拍完就跑,阿梔無奈嘆息,拉長音調,“是,奴婢尊郡主令。”

好好“疼”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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