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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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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64章

過罷了一個年, 太學院裏也有了些許變化。

六皇子朝弘濟在禮部歷練,如今春闈在即,他抽不出身也不會再來太學院念書。

除了他之外, 還有一件讓朝慕開心辰玥失落的事情,那便是鄒博士說長公主朝陽同院長告了長假, 怕是短時間內不會來太學院授課了。

為了彌補“射”科博士的空缺,太學院聘請了新的女博士來給她們這些喜歡騎射的女學生授課。

喜歡騎射的女學生裏自然是不包括朝慕了。

朝慕原本參加長公主的課, 一是因為辰玥死拉硬拽,二是因為那是她姨母,這才硬著頭皮學了一陣子。奈何每次課業結束, 她回去都要揉捏半天的小腿緩解疲勞。

如今朝陽因為公務分身乏術抽不開身不來太學院授課了, 朝慕自然不用日日過去報導。

“你還去嗎?”朝慕看辰玥。

辰玥像顆霜打過的茄子一樣, 蔫蔫的,妍麗的小臉都跟著失去色彩。她想了想, 緩慢點頭, 卻道:“去。”

朝慕瞧她,有些新奇,“為何?”

姨母不是不在嗎?

辰玥素來積極樂觀, 很快又打起精神, 低頭從腰間荷包裏取出戒指戴上,舉起手打量, 脆聲同朝慕說, “雖然不是殿下授課, 但我依舊很喜歡‘射’科,所以就算換了新博士我也會去上課。”

她的喜歡向來純粹且熱烈, 一時間同她拇指上的紅玉扳指一般晃了朝慕的眼。

朝慕心裏幽幽感慨,算是徹底明白辰玥為何值得姨母放棄權力也要換她一命。

因為辰玥值得。

朝慕擡手拍辰玥肩膀, 表示無聲支持。

辰玥也擡手拍朝慕肩膀,然後環著她的脖子,“你也去吧,阿梔剛才不是還說你這半個月裏練過拉弓嗎?”

那是因為朝慕並不知道開學換博士的事情,要不然她就改成同阿梔翻花繩了,才不學習騎射。

辰玥語氣堅定,“就算長公主不在太學裏,我也有義務督促你好好練習騎射,不能半途而廢。”

做長輩嘛,自然不能縱容小輩。

朝慕,“……”

朝慕本來不想去的,可若是她留在學堂裏看書,就總有世家子在她面前轉悠,試圖給她留下些許印象。

“我現在雖然跟朝弘濟解了婚約不再是未來的六皇妃,但我依舊是最受寵的福佳郡主,”朝慕跟阿梔和辰玥說,“加上我姨母偏向我,我爹爹快要回京,所以那些世家子弟便打起了我的主意。”

說到這兒,朝慕扭頭看了眼身側的阿梔,眉眼含笑,朝她俏皮地眨了下眼睛。

阿梔眸中帶笑,微微別開視線看向別處。

她又沒吃醋。

對於朝弘濟來說,朝慕身後的助力雖然沒有辰玥身後的辰相作用大,可對於旁的人家來說,能娶到福佳郡主已經是攀了高枝多了許多方便。

朝慕疲於應付,又不想阿梔不高興,索性跟辰玥躲去女子騎射場。

“你爹爹要回京了?”辰玥拉著辰玥,“那你家裏要熱鬧了。”

朝慕是齊家年齡最小的,她上面還有兩個哥哥一個姐姐以及一個義姐,前三個是齊夫人生的,後面的義姐是齊夫人撿到的孤女,索性放在女兒身邊同她一起長大,認作了義女。

朝慕也笑,然後搖頭,“哥哥們戍守邊疆有差事在身,自然回不來。兩個姐姐也不在同行的名單了,所以這次回京的只有我父母二人。”

邊疆公務離不開人,齊家兩個哥哥只能留下,而齊夫人在邊疆教女子紡織畜牧也需要有人看著,現在她跟丈夫回京,只能留兩個女兒替她照看。

就是這次回京,也是找了祭祖探親的由頭,才得了聖旨回來,所以齊將軍夫婦先要去江南見老太太,然後再回京城。 本 作 品 由

“你知道的這麼清楚,是殿下告訴你的?”辰玥眼睛微微亮,不願意錯過朝陽的半分消息。

朝慕學阿梔微微笑,伸手戳辰玥的腰,“殿下殿下,你腦子裏都是殿下,這些自然是我爹爹寄來的家書裏說的。”

齊將軍夫妻雖然人還沒到,但書信前兩日已經寄到京城。

“繞道去江南的話,”朝慕算了算,微微嘆息,“怕是要到三月中才能抵達京城。”

跟前世時間依舊沒有太多變化。

前世梁家娶完新婦,三月中辦了一個謝友的春花宴,宴上她被逼自刎,齊家夫婦剛到京城地界聽到的就是她的噩耗。

風塵仆仆尋了無數理由,辛苦一路趕回來以為能庇護她,誰承想卻是沒見到最後一面。

齊將軍恨梁家,更恨朝弘濟,當年直接害了他爹爹齊二跟大長公主朝蘊的人就是儷貴妃,如今害了朝慕的人則是儷貴妃的兒子。

出於覆仇討公道心理,齊家才卷入奪嫡的是非風波中,最後沒落得善果。

許是白天一直在想前世的事情,晚上朝慕早早便乏了,擦完身泡了腳連面霜都沒塗直接睡了過去。

阿梔將床帳給她拉上,剪掉燈芯去屏風後面睡覺。

朝慕睡得不安穩,夢裏走馬燈一般回顧著前世種種,有她被逼入絕境的,有辰玥家破人亡搏命射殺朝弘濟的,有朝陽低下高傲頭顱放權保辰玥的,有楚清秋大火燒了梁府,有齊家滿門抄斬府邸沒落。

她那兩個多年未見的哥哥,兩個相依偎的姐姐,以及要為她討回公道的非親生父母,還有撫養她長大的祖母……

那麼些人那麼多張臉,或哭或笑,最後慢慢淡去。

朝慕呼吸急促,臉上糊滿了淚,喃喃低語喊著他們。

她一時間分不清夢境跟現實,滿身是汗,蜷縮地抱著被子,手指緊緊抓著被褥,痛苦的低哭。

“郡主,郡主?”

輕輕的聲音叫她,清清冷冷板板正正的調兒,朝慕含糊應了一聲但依舊睜不開眼。

她想不起來這是誰的聲音,那麼多張臉裏沒有這張陌生的面孔。

“郡主,”那聲音撫著她的背,“醒醒,你做噩夢了。”

是……阿梔。

朝慕神智逐漸清明,覺得那張陌生的臉越來越熟悉。

她像是走在迷霧裏隨時會因為前世種種迷失方向,可阿梔一身淺青色衣衫站在那裏,像是引路的竹,破開迷霧的希望。

阿梔。

“阿梔。”朝慕輕喃出聲。

微涼的吻瞬間輕輕柔柔落在她滾燙的額頭上,“奴婢在。”

她嘴上自稱奴婢,卻大膽地親她鼻尖跟唇瓣嘴角,柔軟的唇帶著安撫的力量,將朝慕從夢魘裏拉了回來。

朝慕睜開眼睛,眼睫上掛著淚水,視野模糊看不清楚,卻伸手堅定地環著面前的人,帶著濃濃鼻音,嗡嗡地低聲說,“阿梔,我夢到了沒有你的世界。”

那個世界她人死家破,一無所有,只能做為一抹可憐的孤魂眼睜睜看著一切發生。

阿梔見朝慕醒了頓時松

了口氣。

她俯身彎腰任由朝慕摟著,掌根輕輕抹去朝慕眼尾濕意,“不怕不怕,夢醒就好了。”

“我都快分不清現在是不是一場夢。”朝慕有些抖,縮在阿梔懷裏。

阿梔從來沒見過她這樣,就算宮宴那天,朝慕雖心神不安像是在跟誰賭,但眉眼堅定,不似今晚,心神不定抖成篩糠。

阿梔當下脫了鞋子掀開被褥躺在床上,一手將朝慕摟在懷裏,一手拉著被子將兩人蓋上。

她手臂穿過朝慕脖頸環抱著她,手心輕撫她後背,聲音輕柔帶著低哄,“那我是夢裏的人物嗎?”

“不是。”

夢裏沒有阿梔,這個結論讓朝慕心裏安定很多。

阿梔親她臉頰,又問,“我親了你哪裏?”

朝慕縮在身前的手抹掉眼睫上的淚,借著帳外朦朧昏黃的光擡眸飛快地看了阿梔一眼,軟軟糯糯的聲音,“臉。”

“現在呢?”阿梔親朝慕的唇瓣,輕輕咬她下唇,見她無意識張開唇便越過齒縫探了進去。

朝慕剛醒,還沒分清夢境跟現實頭腦一片昏沈。

腦袋裏像是一片空白又像是塞了很多東西,空白到她不是自己在想什麼,但又多到她什麼都在想。

直到那柔軟彈滑溜進來,像養在外面水缸裏的魚一樣,輕快地擺著尾巴尖尖勾著枯荷邊邊,纏著它,推擠卷掃。

荷葉枯萎只剩水底桿徑,卻因魚尾掃動慢慢有了回應,水面漸漸波起漣漪,呼吸也跟著打著顫。

朝慕被攪合的腦袋空空,只想捉住嘴裏作亂的魚,便伸手攥緊阿梔的衣襟,仰頭迎合上去。

呼吸漸熱。

年後無聊,朝慕讓阿梔在外面水缸裏養了魚,金貴的小金魚不要,因為她驕縱地說府裏只能她最金貴。

阿梔沒見過這麼難伺候的要求,想了想,從廚房要了兩條鯉魚養在大缸裏,還挪了棵枯蓮做裝飾。

能看又能吃,還不如小郡主金貴,完美附和她的要求。

如今這般,就像是水缸裏鯉魚擺尾,激起缸底渾濁亂了一壇清水,致使懷裏的柔軟變成了石子,暗處的乾燥變成了泥濘。

“現在分得清什麼是夢境什麼是現實了嗎?”阿梔上身微微後撤,手指點在朝慕鼻尖止住她蹭過來,呼吸不穩。

朝慕杏眼含水臉頰緋紅,唇瓣更是嫣紅如嬌花,整個人比剛才夢魘的時候看起來還不清醒。

她手搭在阿梔腰上,手指在阿梔後背摸索,輕輕一扯,系在腰後的帶子就被扯開了。

朝慕鼻尖上蹭,低頭咬阿梔指尖,“這不是夢境,也不是現實。”

阿梔挑眉,朝慕手滑到阿梔懷裏,嘴邊梨渦盛了酒似的,她燦然一笑便看醉了阿梔,“這是仙境。”

阿梔笑起來,難得沒把朝慕的手從身前抽出去,而是回抱著她,內心在輕輕掙紮以此抵抗她給的誘惑。

朝慕不安分地扭動,眼睫還濕著,眼裏好不容易染上了光,低低軟軟撒嬌,“阿梔。”

“阿梔~”

“我十五了。”

“阿梔~~~”

她都快要及笄了,本來就到了說親嫁人的年齡,而且這次回京就是因為跟朝弘濟的婚期將近這才回來,如果不是取消婚約,她及笄後就要嫁人了。

尤其是她跟阿梔兩個女子又不會懷孕,阿梔顧忌個什麼呢。

莫不是不會?

哦~~~

朝慕餘光已經開始悠悠打量阿梔。

阿梔看著她,對上朝慕的目光,不由低頭咬她鼻尖!

朝慕笑著往她懷裏躲。

阿梔心裏比鯉魚擺尾還掙紮,最後沒忍心拒絕,只嘆息一聲,問朝慕,“郡主平時沐浴完塗乳霜的時候,會從哪裏先開始?”

朝慕昂臉看阿梔,臉都熱了。

阿梔額頭抵著她額頭,聲音輕輕低低,“奴婢幫您塗。”

她記得小甜糕擦完身直接就睡了並沒塗乳霜,現在她幫她按這個流程虛塗一遍。

不是用手。

而是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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