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章 大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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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大結局
◎為自己而活◎
尹永樂沒有傻等著餘雯過來。尹念雲對他心硬, 用平常的手段肯定留不住他，今天就是最好的機會。
尹永樂找了個借口將門口守著的劉叔支開，然後便要帶尹念雲離開。
將人抱上車, 尹永樂沒有立即離開，準確來說他是不知該去往何處。臨時起意將尹念雲帶走, 可以說是毫無計劃。
“尹念雲, 你可算落到我手裏了。”尹永樂咧嘴笑著把覆在尹念雲眼前的布條扯開, 順勢想掐一把這張臉。
“樂樂, 你怎麽回事？”
趙元信冷不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
“爸？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趙元信的臉色並不好看，他直接探頭看過來，“你想幹什麽？”
“爸，我想帶他一起離開。”尹永樂心裏沒什麽底，鼓足勇氣豁出去般說道, “爸, 我們幹脆把他也一起帶走吧, 反正你都把他綁過來了。”
“謔, 你想把他也帶上？”趙元信不陰不陽地瞥了尹永樂一眼, 語氣十足怪異，“他作為人質的價值已經實現了, 對你來說還有什麽用處？”
“尹家不是很在乎他嗎，”尹永樂努力想理由勸說, “尹老太還要傳位給他, 我們把他帶走, 這樣尹家肯定不好受。”
“人長了嘴和腳, 一個大活人帶去哪也不安分。”趙元信說著打開車門, 無比自然地坐了進去。
“沒事的爸, 可以把他關起來, 人生地不熟的，他哪也去不了，只能乖乖聽我的話。”尹永樂不由得展開陰暗的幻想，禁錮尹念雲的自由，剝奪他的所有權利，讓尹念雲只能依附他而活，完全生活在他的掌控之中，成為他的人。
他要讓尹念雲再也不敢用那種眼神看他，看向他的眼裏只有祈求討好，以及愛。
尹永樂受夠了之前那種被不斷拒絕的感覺，看著尹念雲全網爆火卻對他只字不提，這種被徹底無視的感覺簡直快把他逼瘋了，他還管什麽底線道德，他忍夠了，他就想要尹念雲這個人有錯嗎？
憑本事得到的就是他的，尹念雲遲早都會順從他，尹念雲性格那麽軟，之後肯定也會接受他的。
趙元信問道：“你就這麽恨他嗎？”
尹永樂猶豫了一下：“……當然。”
是愛是恨他已經懶得去區分，總之尹念雲只能屬於他。如此想著，尹永樂就覺得尹念雲無名指上的戒指尤為礙眼，他俯身過去想把戒指扯掉，卻冷不丁被反映的光刺了下眼睛。
伸過去的手掌中多了一樣帶著體溫的物件。
趙元信輕描淡寫道：“既然你這麽恨他，幹脆就殺了他好了。”
尹永樂震驚，“爸？”
“膽小鬼不敢下手嗎？”趙元信不屑嗤道，拿回刀，對著一動不動的尹念雲上下比劃，“東西我已經拿到手了，他已經沒有用處，留著就是拖累，直接殺了了事。”
“爸，你說笑了。”刀劃動的弧度牽扯尹永樂的心，他背後驚起一灘冷汗，“既然你已經拿到了要的東西，我們趕緊離開吧，去國外，媽媽都安排好了。”
趙元信聞言面上更是不屑，他語氣頗為感慨，平靜得透出詭異，“就這麽灰溜溜地逃去國外，我這人生算是失敗得一眼望到頭了。”
尹永樂心裏發慌，安慰道：“爸你別說喪氣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哪還有再起的機會？我人生最黃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趙元信的目光直橫橫掃過來，“我所有的輝煌都葬送在了尹家，我為了你們母子，一次又一次放棄理想。”
尹永樂感覺到這時候的趙元信是真的很不對勁兒，“爸，你放寬心，你這麽厲害肯定能重鑄輝煌。”
趙元信對這些話毫無觸動，他陰沈沈地盯著緊閉著眼，仿佛對危險毫無察覺的青年。
“就這麽一走了之，可太便宜尹家了。”趙元信忽然笑了起來，露出滿口整齊森白的牙齒，“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住手！”
尹永樂阻攔不及，眼見冰冷的尖刃朝青年纖細蒼白的頸脖刺去。
“咚——”是大力撞進真皮座椅的悶聲。
尹念雲眼睛睜開得無比及時，恰恰好讓開身躲過致命一刀。
刀紮得深沒能立馬抽出，趙元信也是驚愕，“你怎麽還醒著？”
尹永樂見狀急忙奪過刀，“爸你冷靜下來！”
尹念雲眼神清明，眼裏不見絲毫剛醒之人的懵懂惺忪，分明就是沒睡。
“你那安眠藥對我不起作用。”趁尹永樂在攔著，趕緊下了車開始逃命。
其實這一路他都清醒著。在離開尹家之前，他便是把安眠藥當飯吃的程度，每天幾乎都需要靠著藥物才能入睡。
可他身體抗藥性太強，很多安眠藥都吃出了抗藥性，有些藥吃再多也起不了效，這一度成為困擾，沒想到還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即使清醒著他也不敢妄動，因為身體本就不好，又摔了一下，昨天強撐著在舞臺上表演完，渾身哪哪都酸痛不適。和以前不同，他現在非常惜命。
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尹念雲不會輕舉妄動，除非是真的要被殺了。
趙元信選的這個地方是曾經規劃的富人別墅區，因為種種原因遭到了廢棄，位處郊區，荒涼得可謂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尹念雲拼命跑，趙元信在後面揮舞著刀窮追不舍，這場面看起來有些滑稽。或許緊張人到極致時反而會放松下來，以第三視角冷靜地審視著自己正經歷的一切。
趙元信應該是真恨他入骨，嘴裏痛罵著難聽的字眼，仿佛他的失敗都源於這個養子，尹念雲覺得很可笑。
“給老子站住！老子非得剮了你！”
“瑪德要不是因為你這個喪門星，我怎麽會落得今天的下場！”
趙元信的怒罵逐漸與數道不同的聲音重疊，在腦海中混亂又清晰地回蕩：“要不是因為你，我媽媽怎麽會死！就是你這個賤種害死我媽媽的！”
“掃把星怎麽還不去死！”
“廢物，教過你多少遍了怎麽還學不會？成績又只是A，雜種就是雜種，早就該把你掐死！”
“念雲，你怎麽又不聽話了？除了大哥誰還有耐心跟你說這些，你非要忤逆我嗎？”
“你既然知道你不該存在怎麽還不去死？假惺惺裝什麽，占著我的身份花我的錢你不挺開心的嗎？”
呼吸的空氣變得異常灼熱，灌入心肺如同墜入火爐，炙燒著全身，將所有的能量蒸幹，速度慢了下來，再榨不出點滴力氣驅使四肢。
趙元信惡狠狠地拽住尹念雲手臂，“跑啊，怎麽不跑了？！”
讓趙元信意外的是他眼裏竟然多少恐懼，清澈的如同一面鏡子，全然映照著他此刻猙獰的面容，無名之火竄起，他狠扇了一巴掌：“臭雜種！”
尹念雲扯著嘴角笑了笑，“呸，老傻叼！”
一口血水吐到了趙元信臉上。趙元信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剛才尹念雲做了什麽，“你還敢還手？！出息了你！”
“這就叫還手了嗎？”尹念雲說著一腳踹了過去。
趙元信毫無防備，下.身一股劇痛襲來，疼得他在栽倒在地，像煮熟的蝦子一般蜷起身子。
尹念雲趁機站起身想跑，然而體力消耗太大，身形努力晃悠沒幾下，眼見著便要被尹永樂追上。
看來是跑不了了，尹念雲咬咬牙，轉身又回到了原地，然後開始對趙元信拳打腳踢。
趙元信怎麽也沒想到尹念雲會對他動手，這個向來最軟弱無能的養子，居然真的敢動手打他！
“老廢物東西！”尹念雲邊打邊罵，回想這些年在趙元信一家受的窩囊氣，“你自己廢物還能怪我嗎？”
“你、你……”趙元信下.身疼得厲害，且畢竟上了年紀，一時間被打得竟還不了手，“給我住手，反了你了！”
尹念雲算是看清了趙元信的真面目，“我不欠你什麽，你更沒資格當我老子。”
“反了天了！”趙元信被打懵了，反反覆覆罵著同樣的話，“老子當初就該掐死你！”
尹念雲笑出了聲，多麽可笑，一個罵他雜種，嚷嚷著要殺他的人是他曾經最為尊敬的父親。
曾經他也渴望過父母的愛。相比成天對他沒有好臉，動輒打罵的餘雯，趙元信總是顯得更溫和好相於些。尹念雲也曾小心翼翼討好過，希望能得到父親的關註與愛，但總也和父親親近不起來。
在整個尹家，除卻尹長風，趙元信這個父親算是對他最好的人了。
要他去死的話他從很多人嘴裏聽過，趙元信卻是頭一個真正動手的。
尹念雲忍不住質問：“我就這麽討嫌嗎？”
趙元信掙紮著回道：“你、你最該死！”
用力地一巴掌扇在趙元信臉上，尹念雲喘息著反駁道，“該死的人是你！”
被他們厭棄又如何？他又不需要那些人的喜歡，他再也不需要小心討好迎合，他有屬於自己的新的人生和親友，趙元信他們全都不配。
他憑什麽要繼續當棉花，憑什麽以為他不會反抗，他就該任由他們繼續欺辱打罵嗎？
憑什麽要在他以為能新生的時候來搞破壞？尹念雲憤憤地一拳一拳砸在趙元信臉上，“我早就不欠你們什麽了！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樂樂，樂樂快！把他殺了！”看見杵在一旁的尹永樂，被打得招架不住的趙元信連忙得意道，“死的人只有你這個雜種！”
打完一頓，尹念雲徹底沒有力氣了，癱在地上任他們處置，“來啊殺了我，你們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本來也沒有好結果！”趙元信又被刺激到了，“你們尹家拿我當犧牲品，我的人生希望理想，全都被毀了！”
“樂樂，還傻站著幹什麽，給我動手啊！”
趙元信掙紮著站起身，想去撿地上的小刀，尹永樂卻先他一步撿起。
沈沈的烏雲塗抹半邊天，西邊斜漏出幾絲溫厚的餘暉，包裹著冷厲的金屬刀身。
尹念雲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他早就對死亡沒有恐懼了，只是遺憾未能陪心愛之人走到生命盡頭。
他望著逆光中的尹永樂，“你不是很恨我嗎，敢不敢動手？”
尹永樂親手殺了他，這對父子絕對落不到好，項鳴尹姨一定會替他報仇的，如此一想，尹念雲心情好了很多。
“快，殺了他！”趙元信急紅了眼。
“不！”輪胎摩擦著地面的聲音刺激著人的耳膜，餘雯大聲喊叫，“樂樂別沖動！”
她從車上下來，一雙小細跟讓她跑得很是艱難，富太太形象全無，她一把奪過刀，“樂樂，你別沖動，殺人是犯法的！你要是真這麽做了，你的人生就徹底完了！”
“滾！你個蠢婦！”趙元信不知何時站起了身，從她手中又搶回了刀，“你們不殺我來殺！”
“別！”尹永樂拉住趙元信，“爸，你別殺他。”
餘雯攔著，尹永樂也攔著，趙元信耐心耗盡，“你們一個個都爭著當什麽大聖母？”
尹永樂勸道：“爸，別殺他，我們帶他一起離開這裏吧，讓尹家找不到他的下落。”
餘雯被嚇哭了：“你為什麽要讓樂樂殺人，你瘋了嗎？”
即使之前再恨尹念雲，她也沒想過真要弄死他。
趙元信：“他必須死！”
尹念雲眼見著他們對自己的去留問題起了爭執，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問過我的意見嗎？”
尹永樂看向他，威脅道：“你有什麽意見？你還有別的選擇嗎？你要麽跟我一起離開，要麽就死在這吧。”
尹念雲：“我不想死，也不會跟你離開。”
尹永樂：“不想死就跟我走！”
尹念雲語氣淡淡，“我說了，不會跟你走的。”
“尹念雲！”尹永樂被他這簡單的幾句話氣得半死，為什麽尹念雲總是不願如他意？為什麽非要和他作對？
都用生命作威脅了，哪怕是假意服從他，對他說句軟話也不肯嗎？
“不是說好拿到資料就出國嗎？為什麽還要殺了他？”她哭著拉住他們，“好了別說這些了，我們趕緊離開吧，不然尹家不會放過我們的。”
“是啊，尹家當然不會放過我們。”趙元信瞪著通紅的眼睛，嘲笑他們的天真，“你以為我們還能走得掉嗎？”
餘雯和尹永樂都慌了，異口同聲：“什麽意思？”
“打從一開始尹家就沒給我們留活路。”
趙元信拿過刀，毫不猶豫地朝尹念雲的位置刺去，尹永樂下意識去攔。
“不！”餘雯眼睜睜看著血色在她兒子身上暈開，驚聲大叫，“你瘋了嗎，對樂樂也能下得去手？！”
趙元信已經紅了眼，“要怪就怪他不聽話，你們一個兩個的非要忤逆我……”
尹永樂肩膀上破了道血口，濃郁的腥氣順著手臂淌下，染紅了尹念雲的淺色外衣，他驚愕，“你沒事吧？”
“果然你還是關心我的……”尹永樂疼得呲牙咧嘴，眼裏有幾分得意，非常幹脆的把刀拔了出來，握著刀護在尹念雲身前。
餘雯：“樂樂你別亂動！”
見尹永樂如此姿態，趙元信眼底一片冰冷，“你是一定要和我作對嗎？”
“樂樂，你別管這些事了，我們走吧……媽媽求你了！”
尹永樂撇開餘雯，無比堅決道，“我就是要護著他，我不會讓他死的，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呵呵……”趙元信搖了搖他被打得腫脹青紫的腦袋，“行啊，我的好兒子。”
“樂樂你別說胡……”餘雯話未說完，就見趙元信不知從哪又掏出一把小刀，直接刺向尹永樂心口。
“樂樂！！”
尹永樂猝不及防，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便感覺身體一震，腦袋砸在了地上，砸得頭暈腦脹，那刀子順勢紮在了一旁。
尹念雲慶幸自己雖然近視了，但動態視力沒有退化太多，不然可來不及一次又一次地從趙元信刀口奪人，前有尹長雨，後有尹永樂，明明要被殺的人是他，他卻還能一直救人。
對死亡好像也脫敏了，他還有心情感到好笑。
“你真的是瘋了！！”餘雯死死拽著趙元信，無比後怕，“為什麽要對我們孩子動手？”
“放開！”趙元信不管不顧，對自己昔日疼愛的心上人也毫不留情地砸下拳頭巴掌，對，他是瘋了，被他們所有人逼瘋的！
“就算我現在不殺他，他也不會好到哪去，你以為你們真的能離開嗎？”
“你究竟什麽意思？”餘雯也回過味來，“你根本就沒想帶我們離開是嗎？”
“我給過你們機會的！原本你們只要按我吩咐行事，我就算是死也會送你們出國，可你們是怎麽做的？”
趙元信直指尹永樂：“他竟然想瞞著我把人放走！”
“你也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對樂樂動手！”
“呵呵，因為他的自作聰明，我們已經錯過了最佳逃離時期，我們誰都跑不了！”趙元信一根根掰開餘雯的手指，“與其等尹家人找過來，不如現在就結束了你們的生命，免遭折磨。”
“不……”餘雯已然絕望。
尹念雲：“假的，他在騙你。趙元信一開始就沒想帶你們母子離開，你們只是他留下來牽制尹家的工具，用你們掩護他一個人逃跑，不然他怎麽會把尹永樂也叫過來？”
“什麽？”餘雯不敢置信地看向趙元信，尹永樂也驚愕地擡起頭。
趙元信臉上明顯閃過幾分心虛，惱羞成怒道：“胡說，你們信這雜種的話還是信我的？！”
“滾開！”趙元信甩開餘雯，想彎腰撿起剛才掉地上的刀，冷不丁身後傳來一陣刺痛。
“嗚——”
警笛聲救護車聲，來得恰到好處，天邊的烏雲終於散開，漫天霞光鋪散而開，炙熱的雲火盡情燃燒出最後的光輝。
趙元信不敢置信地回頭，看見餘雯哭得梨花帶雨，一如他們最美的初見，只是手裏多了一把和他同樣款式的刀，滿手鮮血。
“你、你？”趙元信恍然，“是你，你也背叛了我……”
“我也不想的，我寧願一開始就沒遇上你。”餘雯拼命搖頭，抽泣的聲音帶著難以壓抑的恨意，“我的人生也全被你毀了，你知道嗎？”
“你當初承諾過我會讓我過上好日子，我多麽想成為趙家太太，你卻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失望……明明是我先認識的你，我卻成了見不得光的小三，你入贅豪門當上了風光的尹家女婿。”
“你根本不知道當初我懷著樂樂時有多麽痛苦煎熬，樂樂在洪水中消失後，我又是多麽的絕望，我擔驚受怕，就怕你會發現身邊的孩子不是你親生的，那樣我就是去了光明正大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機會……”
“我真的害怕會再回到那不見天日的出租屋裏，日日夜夜苦等也盼你不來，所以我投靠了尹老太。”
“雖然尹老太成了我在尹家最大的庇護，但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站起來嗎？趙元信，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餘雯的話如同一道道天雷霹在心間，趙元信心神巨震：“你早就知道尹念雲不是我們的親生兒子？”
“他是我撿回來的，我當然知道！”趙元信驚愕的樣子極大的取悅了她，餘雯痛快地說道，“尹老太以為我給你戴了綠帽，不然我怎麽可能踏進尹家大門？你以為你在尹家多麽有分量嗎？”
“資料也是你偷的，機密是你洩露的，我的一舉一動全都在尹家掌控之中，難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趙元信自言自語地念叨著，“原來你們全都在騙我……”
餘雯淚眼裏有悔恨，“我也不想這樣的，如果我們今天真的能離開，我也甘願陪你重頭再來，可你為什麽偏偏要拋下我們母子？”
“我要殺了你這個賤人！”趙元信忽然暴起。
“一切都晚了……”餘雯喃喃，沒有做任何掙紮。
“住手！”尹永樂沖了過來壓住趙元信。
趙元信徹底失去了理智，手中的刀刃不管不顧地往尹永樂身上紮，“你也該死！我先殺了你再殺那個賤人！”
尹永樂艱難地防守著，手中緊握著的東西下意識也朝趙元信身上刺去。
“噗嗤——”一聲，溫熱的液體濺在了尹永樂臉上，趙元信忽然停止了動作。
趙元信仍然瞪大著眼睛，布滿血絲的眼球映照著此刻尹永樂的神情，尹永樂發現自己也沒比趙元信好到哪去，同樣的面目扭曲猙獰。
抽出刀，趙元信倒地抽搐不止，胸口噴濺猶如噴泉，目光死死地盯著他們，不甘與怨恨幾乎要化為實質。
“樂樂！樂樂！”餘雯嚇懵了神，渾身顫抖，“樂樂我們快走！”
“你們也走不了了。”尹念雲適時地出聲，正好車燈的光打在這段公路上，地面看起來濕漉漉的，蓄著大灘小灘的水跡。
尹永樂感覺渾身失去了力氣，心中無比悲涼，“尹念雲，我輸了，徹徹底底輸給你了……”
尹念雲撐著站起身，看向朝他跑來的男人，報喜道：“沒事，我還活著。”
“小雲！”項鳴緊張地上下將他打量一番，確認身上的血都不是他的後終於松了口氣，焦急而又無比小心地將人擁入懷中，“沒事太好了，抱歉，我來晚了。”
懊悔幾乎將他淹沒，項鳴心想在醫院時就不該讓念雲被帶走，是他太無能了。
“沒事的。”尹念雲看出了項鳴的情緒，笑著說道，“在我心裏，項哥永遠不會來晚。”
項鳴是他此生最愛最重要之人，從出現在他生命的那一刻起，便在他心裏種下了新生的種子。
曾經項鳴是他活著的理由，如今他學會了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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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永樂沒有傻等著餘雯過來。尹念雲對他心硬, 用平常的手段肯定留不住他，今天就是最好的機會。
尹永樂找了個借口將門口守著的劉叔支開，然後便要帶尹念雲離開。
將人抱上車, 尹永樂沒有立即離開，準確來說他是不知該去往何處。臨時起意將尹念雲帶走, 可以說是毫無計劃。
“尹念雲, 你可算落到我手裏了。”尹永樂咧嘴笑著把覆在尹念雲眼前的布條扯開, 順勢想掐一把這張臉。
“樂樂, 你怎麽回事？”
趙元信冷不丁的聲音打斷了他的動作。
“爸？你怎麽這麽快就回來了？”
趙元信的臉色並不好看，他直接探頭看過來，“你想幹什麽？”
“爸，我想帶他一起離開。”尹永樂心裏沒什麽底，鼓足勇氣豁出去般說道, “爸, 我們幹脆把他也一起帶走吧, 反正你都把他綁過來了。”
“謔, 你想把他也帶上？”趙元信不陰不陽地瞥了尹永樂一眼, 語氣十足怪異，“他作為人質的價值已經實現了, 對你來說還有什麽用處？”
“尹家不是很在乎他嗎，”尹永樂努力想理由勸說, “尹老太還要傳位給他, 我們把他帶走, 這樣尹家肯定不好受。”
“人長了嘴和腳, 一個大活人帶去哪也不安分。”趙元信說著打開車門, 無比自然地坐了進去。
“沒事的爸, 可以把他關起來, 人生地不熟的，他哪也去不了，只能乖乖聽我的話。”尹永樂不由得展開陰暗的幻想，禁錮尹念雲的自由，剝奪他的所有權利，讓尹念雲只能依附他而活，完全生活在他的掌控之中，成為他的人。
他要讓尹念雲再也不敢用那種眼神看他，看向他的眼裏只有祈求討好，以及愛。
尹永樂受夠了之前那種被不斷拒絕的感覺，看著尹念雲全網爆火卻對他只字不提，這種被徹底無視的感覺簡直快把他逼瘋了，他還管什麽底線道德，他忍夠了，他就想要尹念雲這個人有錯嗎？
憑本事得到的就是他的，尹念雲遲早都會順從他，尹念雲性格那麽軟，之後肯定也會接受他的。
趙元信問道：“你就這麽恨他嗎？”
尹永樂猶豫了一下：“……當然。”
是愛是恨他已經懶得去區分，總之尹念雲只能屬於他。如此想著，尹永樂就覺得尹念雲無名指上的戒指尤為礙眼，他俯身過去想把戒指扯掉，卻冷不丁被反映的光刺了下眼睛。
伸過去的手掌中多了一樣帶著體溫的物件。
趙元信輕描淡寫道：“既然你這麽恨他，幹脆就殺了他好了。”
尹永樂震驚，“爸？”
“膽小鬼不敢下手嗎？”趙元信不屑嗤道，拿回刀，對著一動不動的尹念雲上下比劃，“東西我已經拿到手了，他已經沒有用處，留著就是拖累，直接殺了了事。”
“爸，你說笑了。”刀劃動的弧度牽扯尹永樂的心，他背後驚起一灘冷汗，“既然你已經拿到了要的東西，我們趕緊離開吧，去國外，媽媽都安排好了。”
趙元信聞言面上更是不屑，他語氣頗為感慨，平靜得透出詭異，“就這麽灰溜溜地逃去國外，我這人生算是失敗得一眼望到頭了。”
尹永樂心裏發慌，安慰道：“爸你別說喪氣話，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總有東山再起的時候。”
“哪還有再起的機會？我人生最黃金的時代已經過去了。”趙元信的目光直橫橫掃過來，“我所有的輝煌都葬送在了尹家，我為了你們母子，一次又一次放棄理想。”
尹永樂感覺到這時候的趙元信是真的很不對勁兒，“爸，你放寬心，你這麽厲害肯定能重鑄輝煌。”
趙元信對這些話毫無觸動，他陰沈沈地盯著緊閉著眼，仿佛對危險毫無察覺的青年。
“就這麽一走了之，可太便宜尹家了。”趙元信忽然笑了起來，露出滿口整齊森白的牙齒，“我要他們付出代價！！”
“住手！”
尹永樂阻攔不及，眼見冰冷的尖刃朝青年纖細蒼白的頸脖刺去。
“咚——”是大力撞進真皮座椅的悶聲。
尹念雲眼睛睜開得無比及時，恰恰好讓開身躲過致命一刀。
刀紮得深沒能立馬抽出，趙元信也是驚愕，“你怎麽還醒著？”
尹永樂見狀急忙奪過刀，“爸你冷靜下來！”
尹念雲眼神清明，眼裏不見絲毫剛醒之人的懵懂惺忪，分明就是沒睡。
“你那安眠藥對我不起作用。”趁尹永樂在攔著，趕緊下了車開始逃命。
其實這一路他都清醒著。在離開尹家之前，他便是把安眠藥當飯吃的程度，每天幾乎都需要靠著藥物才能入睡。
可他身體抗藥性太強，很多安眠藥都吃出了抗藥性，有些藥吃再多也起不了效，這一度成為困擾，沒想到還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即使清醒著他也不敢妄動，因為身體本就不好，又摔了一下，昨天強撐著在舞臺上表演完，渾身哪哪都酸痛不適。和以前不同，他現在非常惜命。
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尹念雲不會輕舉妄動，除非是真的要被殺了。
趙元信選的這個地方是曾經規劃的富人別墅區，因為種種原因遭到了廢棄，位處郊區，荒涼得可謂是前不著村後不著店。
尹念雲拼命跑，趙元信在後面揮舞著刀窮追不舍，這場面看起來有些滑稽。或許緊張人到極致時反而會放松下來，以第三視角冷靜地審視著自己正經歷的一切。
趙元信應該是真恨他入骨，嘴裏痛罵著難聽的字眼，仿佛他的失敗都源於這個養子，尹念雲覺得很可笑。
“給老子站住！老子非得剮了你！”
“瑪德要不是因為你這個喪門星，我怎麽會落得今天的下場！”
趙元信的怒罵逐漸與數道不同的聲音重疊，在腦海中混亂又清晰地回蕩：“要不是因為你，我媽媽怎麽會死！就是你這個賤種害死我媽媽的！”
“掃把星怎麽還不去死！”
“廢物，教過你多少遍了怎麽還學不會？成績又只是A，雜種就是雜種，早就該把你掐死！”
“念雲，你怎麽又不聽話了？除了大哥誰還有耐心跟你說這些，你非要忤逆我嗎？”
“你既然知道你不該存在怎麽還不去死？假惺惺裝什麽，占著我的身份花我的錢你不挺開心的嗎？”
呼吸的空氣變得異常灼熱，灌入心肺如同墜入火爐，炙燒著全身，將所有的能量蒸幹，速度慢了下來，再榨不出點滴力氣驅使四肢。
趙元信惡狠狠地拽住尹念雲手臂，“跑啊，怎麽不跑了？！”
讓趙元信意外的是他眼裏竟然多少恐懼，清澈的如同一面鏡子，全然映照著他此刻猙獰的面容，無名之火竄起，他狠扇了一巴掌：“臭雜種！”
尹念雲扯著嘴角笑了笑，“呸，老傻叼！”
一口血水吐到了趙元信臉上。趙元信反應了幾秒才意識到剛才尹念雲做了什麽，“你還敢還手？！出息了你！”
“這就叫還手了嗎？”尹念雲說著一腳踹了過去。
趙元信毫無防備，下.身一股劇痛襲來，疼得他在栽倒在地，像煮熟的蝦子一般蜷起身子。
尹念雲趁機站起身想跑，然而體力消耗太大，身形努力晃悠沒幾下，眼見著便要被尹永樂追上。
看來是跑不了了，尹念雲咬咬牙，轉身又回到了原地，然後開始對趙元信拳打腳踢。
趙元信怎麽也沒想到尹念雲會對他動手，這個向來最軟弱無能的養子，居然真的敢動手打他！
“老廢物東西！”尹念雲邊打邊罵，回想這些年在趙元信一家受的窩囊氣，“你自己廢物還能怪我嗎？”
“你、你……”趙元信下.身疼得厲害，且畢竟上了年紀，一時間被打得竟還不了手，“給我住手，反了你了！”
尹念雲算是看清了趙元信的真面目，“我不欠你什麽，你更沒資格當我老子。”
“反了天了！”趙元信被打懵了，反反覆覆罵著同樣的話，“老子當初就該掐死你！”
尹念雲笑出了聲，多麽可笑，一個罵他雜種，嚷嚷著要殺他的人是他曾經最為尊敬的父親。
曾經他也渴望過父母的愛。相比成天對他沒有好臉，動輒打罵的餘雯，趙元信總是顯得更溫和好相於些。尹念雲也曾小心翼翼討好過，希望能得到父親的關註與愛，但總也和父親親近不起來。
在整個尹家，除卻尹長風，趙元信這個父親算是對他最好的人了。
要他去死的話他從很多人嘴裏聽過，趙元信卻是頭一個真正動手的。
尹念雲忍不住質問：“我就這麽討嫌嗎？”
趙元信掙紮著回道：“你、你最該死！”
用力地一巴掌扇在趙元信臉上，尹念雲喘息著反駁道，“該死的人是你！”
被他們厭棄又如何？他又不需要那些人的喜歡，他再也不需要小心討好迎合，他有屬於自己的新的人生和親友，趙元信他們全都不配。
他憑什麽要繼續當棉花，憑什麽以為他不會反抗，他就該任由他們繼續欺辱打罵嗎？
憑什麽要在他以為能新生的時候來搞破壞？尹念雲憤憤地一拳一拳砸在趙元信臉上，“我早就不欠你們什麽了！殺了我你也活不了！”
“樂樂，樂樂快！把他殺了！”看見杵在一旁的尹永樂，被打得招架不住的趙元信連忙得意道，“死的人只有你這個雜種！”
打完一頓，尹念雲徹底沒有力氣了，癱在地上任他們處置，“來啊殺了我，你們都不會有好結果的。”
“我本來也沒有好結果！”趙元信又被刺激到了，“你們尹家拿我當犧牲品，我的人生希望理想，全都被毀了！”
“樂樂，還傻站著幹什麽，給我動手啊！”
趙元信掙紮著站起身，想去撿地上的小刀，尹永樂卻先他一步撿起。
沈沈的烏雲塗抹半邊天，西邊斜漏出幾絲溫厚的餘暉，包裹著冷厲的金屬刀身。
尹念雲嘴角帶著淡淡的笑意，他早就對死亡沒有恐懼了，只是遺憾未能陪心愛之人走到生命盡頭。
他望著逆光中的尹永樂，“你不是很恨我嗎，敢不敢動手？”
尹永樂親手殺了他，這對父子絕對落不到好，項鳴尹姨一定會替他報仇的，如此一想，尹念雲心情好了很多。
“快，殺了他！”趙元信急紅了眼。
“不！”輪胎摩擦著地面的聲音刺激著人的耳膜，餘雯大聲喊叫，“樂樂別沖動！”
她從車上下來，一雙小細跟讓她跑得很是艱難，富太太形象全無，她一把奪過刀，“樂樂，你別沖動，殺人是犯法的！你要是真這麽做了，你的人生就徹底完了！”
“滾！你個蠢婦！”趙元信不知何時站起了身，從她手中又搶回了刀，“你們不殺我來殺！”
“別！”尹永樂拉住趙元信，“爸，你別殺他。”
餘雯攔著，尹永樂也攔著，趙元信耐心耗盡，“你們一個個都爭著當什麽大聖母？”
尹永樂勸道：“爸，別殺他，我們帶他一起離開這裏吧，讓尹家找不到他的下落。”
餘雯被嚇哭了：“你為什麽要讓樂樂殺人，你瘋了嗎？”
即使之前再恨尹念雲，她也沒想過真要弄死他。
趙元信：“他必須死！”
尹念雲眼見著他們對自己的去留問題起了爭執，忍不住開口道：“你們問過我的意見嗎？”
尹永樂看向他，威脅道：“你有什麽意見？你還有別的選擇嗎？你要麽跟我一起離開，要麽就死在這吧。”
尹念雲：“我不想死，也不會跟你離開。”
尹永樂：“不想死就跟我走！”
尹念雲語氣淡淡，“我說了，不會跟你走的。”
“尹念雲！”尹永樂被他這簡單的幾句話氣得半死，為什麽尹念雲總是不願如他意？為什麽非要和他作對？
都用生命作威脅了，哪怕是假意服從他，對他說句軟話也不肯嗎？
“不是說好拿到資料就出國嗎？為什麽還要殺了他？”她哭著拉住他們，“好了別說這些了，我們趕緊離開吧，不然尹家不會放過我們的。”
“是啊，尹家當然不會放過我們。”趙元信瞪著通紅的眼睛，嘲笑他們的天真，“你以為我們還能走得掉嗎？”
餘雯和尹永樂都慌了，異口同聲：“什麽意思？”
“打從一開始尹家就沒給我們留活路。”
趙元信拿過刀，毫不猶豫地朝尹念雲的位置刺去，尹永樂下意識去攔。
“不！”餘雯眼睜睜看著血色在她兒子身上暈開，驚聲大叫，“你瘋了嗎，對樂樂也能下得去手？！”
趙元信已經紅了眼，“要怪就怪他不聽話，你們一個兩個的非要忤逆我……”
尹永樂肩膀上破了道血口，濃郁的腥氣順著手臂淌下，染紅了尹念雲的淺色外衣，他驚愕，“你沒事吧？”
“果然你還是關心我的……”尹永樂疼得呲牙咧嘴，眼裏有幾分得意，非常幹脆的把刀拔了出來，握著刀護在尹念雲身前。
餘雯：“樂樂你別亂動！”
見尹永樂如此姿態，趙元信眼底一片冰冷，“你是一定要和我作對嗎？”
“樂樂，你別管這些事了，我們走吧……媽媽求你了！”
尹永樂撇開餘雯，無比堅決道，“我就是要護著他，我不會讓他死的，你要殺他就先殺了我。”
“呵呵……”趙元信搖了搖他被打得腫脹青紫的腦袋，“行啊，我的好兒子。”
“樂樂你別說胡……”餘雯話未說完，就見趙元信不知從哪又掏出一把小刀，直接刺向尹永樂心口。
“樂樂！！”
尹永樂猝不及防，他甚至沒有反應過來，便感覺身體一震，腦袋砸在了地上，砸得頭暈腦脹，那刀子順勢紮在了一旁。
尹念雲慶幸自己雖然近視了，但動態視力沒有退化太多，不然可來不及一次又一次地從趙元信刀口奪人，前有尹長雨，後有尹永樂，明明要被殺的人是他，他卻還能一直救人。
對死亡好像也脫敏了，他還有心情感到好笑。
“你真的是瘋了！！”餘雯死死拽著趙元信，無比後怕，“為什麽要對我們孩子動手？”
“放開！”趙元信不管不顧，對自己昔日疼愛的心上人也毫不留情地砸下拳頭巴掌，對，他是瘋了，被他們所有人逼瘋的！
“就算我現在不殺他，他也不會好到哪去，你以為你們真的能離開嗎？”
“你究竟什麽意思？”餘雯也回過味來，“你根本就沒想帶我們離開是嗎？”
“我給過你們機會的！原本你們只要按我吩咐行事，我就算是死也會送你們出國，可你們是怎麽做的？”
趙元信直指尹永樂：“他竟然想瞞著我把人放走！”
“你也不能因為這個原因就對樂樂動手！”
“呵呵，因為他的自作聰明，我們已經錯過了最佳逃離時期，我們誰都跑不了！”趙元信一根根掰開餘雯的手指，“與其等尹家人找過來，不如現在就結束了你們的生命，免遭折磨。”
“不……”餘雯已然絕望。
尹念雲：“假的，他在騙你。趙元信一開始就沒想帶你們母子離開，你們只是他留下來牽制尹家的工具，用你們掩護他一個人逃跑，不然他怎麽會把尹永樂也叫過來？”
“什麽？”餘雯不敢置信地看向趙元信，尹永樂也驚愕地擡起頭。
趙元信臉上明顯閃過幾分心虛，惱羞成怒道：“胡說，你們信這雜種的話還是信我的？！”
“滾開！”趙元信甩開餘雯，想彎腰撿起剛才掉地上的刀，冷不丁身後傳來一陣刺痛。
“嗚——”
警笛聲救護車聲，來得恰到好處，天邊的烏雲終於散開，漫天霞光鋪散而開，炙熱的雲火盡情燃燒出最後的光輝。
趙元信不敢置信地回頭，看見餘雯哭得梨花帶雨，一如他們最美的初見，只是手裏多了一把和他同樣款式的刀，滿手鮮血。
“你、你？”趙元信恍然，“是你，你也背叛了我……”
“我也不想的，我寧願一開始就沒遇上你。”餘雯拼命搖頭，抽泣的聲音帶著難以壓抑的恨意，“我的人生也全被你毀了，你知道嗎？”
“你當初承諾過我會讓我過上好日子，我多麽想成為趙家太太，你卻一次又一次地讓我失望……明明是我先認識的你，我卻成了見不得光的小三，你入贅豪門當上了風光的尹家女婿。”
“你根本不知道當初我懷著樂樂時有多麽痛苦煎熬，樂樂在洪水中消失後，我又是多麽的絕望，我擔驚受怕，就怕你會發現身邊的孩子不是你親生的，那樣我就是去了光明正大活在這個世界上的機會……”
“我真的害怕會再回到那不見天日的出租屋裏，日日夜夜苦等也盼你不來，所以我投靠了尹老太。”
“雖然尹老太成了我在尹家最大的庇護，但你知道我有多希望你能站起來嗎？趙元信，你真的太讓我失望了！！”
餘雯的話如同一道道天雷霹在心間，趙元信心神巨震：“你早就知道尹念雲不是我們的親生兒子？”
“他是我撿回來的，我當然知道！”趙元信驚愕的樣子極大的取悅了她，餘雯痛快地說道，“尹老太以為我給你戴了綠帽，不然我怎麽可能踏進尹家大門？你以為你在尹家多麽有分量嗎？”
“資料也是你偷的，機密是你洩露的，我的一舉一動全都在尹家掌控之中，難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趙元信自言自語地念叨著，“原來你們全都在騙我……”
餘雯淚眼裏有悔恨，“我也不想這樣的，如果我們今天真的能離開，我也甘願陪你重頭再來，可你為什麽偏偏要拋下我們母子？”
“我要殺了你這個賤人！”趙元信忽然暴起。
“一切都晚了……”餘雯喃喃，沒有做任何掙紮。
“住手！”尹永樂沖了過來壓住趙元信。
趙元信徹底失去了理智，手中的刀刃不管不顧地往尹永樂身上紮，“你也該死！我先殺了你再殺那個賤人！”
尹永樂艱難地防守著，手中緊握著的東西下意識也朝趙元信身上刺去。
“噗嗤——”一聲，溫熱的液體濺在了尹永樂臉上，趙元信忽然停止了動作。
趙元信仍然瞪大著眼睛，布滿血絲的眼球映照著此刻尹永樂的神情，尹永樂發現自己也沒比趙元信好到哪去，同樣的面目扭曲猙獰。
抽出刀，趙元信倒地抽搐不止，胸口噴濺猶如噴泉，目光死死地盯著他們，不甘與怨恨幾乎要化為實質。
“樂樂！樂樂！”餘雯嚇懵了神，渾身顫抖，“樂樂我們快走！”
“你們也走不了了。”尹念雲適時地出聲，正好車燈的光打在這段公路上，地面看起來濕漉漉的，蓄著大灘小灘的水跡。
尹永樂感覺渾身失去了力氣，心中無比悲涼，“尹念雲，我輸了，徹徹底底輸給你了……”
尹念雲撐著站起身，看向朝他跑來的男人，報喜道：“沒事，我還活著。”
“小雲！”項鳴緊張地上下將他打量一番，確認身上的血都不是他的後終於松了口氣，焦急而又無比小心地將人擁入懷中，“沒事太好了，抱歉，我來晚了。”
懊悔幾乎將他淹沒，項鳴心想在醫院時就不該讓念雲被帶走，是他太無能了。
“沒事的。”尹念雲看出了項鳴的情緒，笑著說道，“在我心裏，項哥永遠不會來晚。”
項鳴是他此生最愛最重要之人，從出現在他生命的那一刻起，便在他心裏種下了新生的種子。
曾經項鳴是他活著的理由，如今他學會了為自己而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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