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第 7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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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8章 第 78 章
◎身份◎
尹長風終於發現了尹念雲狀態的不對勁兒, 忙呼喚醫生。
尹念雲閉上眼，任由身體往後墜落，卻不料耳邊炸響一聲大吼。
“尹哥！”風浩扶著他的肩膀, 一副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你不會又把我們忘了吧？”
他這麽一喊, 尹念雲怔然睜開眼, 才驚然發現病房內竟然有這麽多人, EY的六人, 他的同學許誦他們，還有房東劉女士，還有尹長凝那丫頭也擠在門口張望……一群人圍在病床前，眼神關切又焦急。
風浩他們還穿著舞臺上的服飾，沒來得及換下。
劉姐許誦他們甚至穿著統一的應援色衣服。
尹念雲怔怔, 看向風浩, “我還活著？”
風浩哇的一聲哭出來, “尹哥你說什麽傻話？”
醫生冷靜地陳述傷勢, 言說並沒有傷到要害, 只是磕到了額頭，受的是皮外傷, 可能有些腦震蕩，最快後天就能出院。
眾人稍稍放下了心, EY眾卻同仇敵愾起來, 看向一旁的尹長風, “到底是誰害的, 誰在升降機上做了手腳？”
“尹大少, 你為什麽攔著不讓報警？”
“尹永樂也在那, ”風浩質問道, “結果不是很明顯嗎？尹大少爺，你不會想包庇吧？”
病房內頓時又響起嘈聲。
病房門口，趙哥往裏頭看了一眼，滿臉愁容道，“祖宗，我都叫你別出去了。”
尹永樂沈著臉，感受著幾道灼熱的視線，照舊一言不發。
尹長凝和幾個小姐妹守在病房門口的另一邊，不斷朝尹永樂投去控訴和審視的目光。
“他還好意思跟過來！”小姐妹氣憤道，“要是悠悠出了什麽事……”
“悠悠沒事。”尹長凝安撫她們，“別擔心。”
小姐妹們依然憤憤，“可是悠悠流了那麽多血，他還裝得跟他沒關系似的跟過來，真不要臉，惡心死了。”
尹長凝心情很覆雜，眼前這幾位同仇敵愾的小姐妹以前曾是尹永樂的鐵桿粉，曾無比怨恨占了他們偶像豪門少爺身份的尹念雲，誰能想到會有對他們態度截然相反的一天。
“你們，知道悠悠的身份嗎？”尹長凝忍不住問她們。
聽到這個問題，她們激動的神情也稍稍平緩了些，小聲道，“悠悠就是悠悠啊。”
尹長凝：“我是說悠悠的現實身份。”
“不管悠悠現實身份是什麽，悠悠都是我們喜歡的那個悠悠，”小姐妹們顯然不想深究這個問題，“好啦凝凝你別說這些了，你去裏面看看悠悠醒了沒有，傷得嚴不嚴重啊？”
尹長凝被她們推了進去。
“怎麽，你們現在改粉上尹念雲了嗎？”剛才一直任她們指指點點不吭聲的尹永樂忽然開口說道。
她們下意識否認，“你胡說什麽？”
尹永樂不屑地笑道，“悠悠就是尹念雲，你們不會現在才知道吧？難為你們粉上他，居然連他的真實身份都不清楚。”
“你閉嘴。”主心骨尹長凝不在，面對昔日偶像的嘲諷，她們顯然穩不住陣勢，“我們粉誰關你什麽事？”
“我們愛粉誰就粉誰，關你屁事。”
尹永樂覺得可笑，“之前你們也沒少罵他吧，這麽快就又變死忠粉了？”
真是有夠諷刺的，她們連偶像的真實身份都不願意接受，卻在這病房門口對著他這個昔日的偶像控訴得振振有詞，尹念雲啊尹念雲，你真當自己有多受歡迎嗎？
她們頓時面色戚戚，急得互相對視幾番，欲言又止，誰也沒底氣再開口，竟是沈默了下來。
.
病房內，尹念雲還有些恍惚，從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語中緩緩觸碰到現實，原來自己還活著。
風浩見尹念雲沒事，又提起了剛才報警的話題，“他人現在就在外邊，就算不報警也得讓他交代清楚。”
有隊友提議道：“還是報警吧，要不是尹哥運氣好，恐怕現在就不是破皮流血那麽簡單了。”
尹念雲揉了揉酸脹的腦袋，打斷問道，“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個小時。”
因為尹長風的關系，很快就送到了醫院，檢查下來身體並未大礙，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讓尹永樂好端端地在病房外待著。
尹念雲：“演唱會停止了嗎？”
“算是吧。”
有人受傷下臺，剩餘的六位成員也全跟著離開，主辦方不得已宣布中止活動，現在網上關於此次意外的說法眾說紛紜，什麽說法都有。
流傳最廣最受人信服的說法是尹永樂出於報覆，故意在舞臺上動了手腳。
當事人尹念雲卻當著眾人的面否認了這個說法，“不是他。”
“怎麽不是他？你就這麽確定嗎？”許誦不服氣，這樣的否認未免太過草率了，“都這樣子了，你還要縱容包庇他嗎？”
尹念雲實話實說：“我沒有包庇他。”
“還說沒有，之前那麽多次排練都沒有出事，偏偏他來現場就出事了，偏偏出事的人是你。尹念雲，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已經不欠他什麽了，沒有必要再縱容他了！”
眾人都用如出一轍的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尹念雲，尹長凝被推進來時，聽到的便是許誦那一番話。
“可是真的不是他……”尹念雲想解釋。
“好了，現在爭辯這些沒有意義，你好好養傷，我們去報警。”許誦不欲與他爭辯，與尹念雲認識這麽多年，他熟悉他的性格處事，因為心中有愧，這位老同學對待尹永樂向來是事事依順，有求必應，什麽責任與錯處都會包攬到自己身上。
許誦曾經想勸卻又沒有合適的立場，畢竟這是尹念雲自己的私事，可事到如今，尹念雲已經和尹家斷了關系，之前還險些丟了命，無論如何，他也不願再看到這位老朋友重蹈覆轍。
許誦只能自我安慰，或許失憶也不是什麽壞事，至少那些糟心的破事也一並被遺忘掉。至少在他說出不準包庇尹永樂的話時，尹念雲也沒了底氣反駁。
風浩道：“尹哥你別替他說話了，我們都清楚。”
尹永樂的為人處事他們這些昔日的隊友們也再熟悉不過，極端又自負，以前便是將尹念雲當奴仆使喚，對尹念雲的惡意毫不掩飾。
如今他被封殺退圈，而尹念雲代替他登上周年演唱會的舞臺，以尹永樂的性格，會做出這種事真的是再合理不過。
尹念雲無聲啟唇，他望著聚在身邊的眾人，接收到了無數鼓勵與支持的目光，尹長風這時開口道，“念雲，只要你想，我就能把他趕出尹家，他會因為欺辱你而付出代價。”
尹念雲忽然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他反問尹長風，“就像之前把我趕出尹家那樣，把尹永樂也趕走嗎？”
尹長風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
風浩聽得不對勁兒，忙提醒道：“尹哥你說什麽呢，這位是尹大少爺，是你名義上的大哥啊。”
看不出來你大哥在護著你，給你主持公道嗎，為什麽要說這種明顯唱反調的話？
尹念雲沒有理他，繼續道：“尹大少爺，我已經和尹家沒有關系了。”
尹長風自顧自地給他掖了掖被角，“念雲，你一直都是我們尹家的孩子，你不在的日子裏，奶奶特別想你，她的病在你走後惡化嚴重，醫生說她可能熬不過今年年末了。”
“她不是我的奶奶。既然她病重，為什麽你不在病床前服侍？”尹念雲平靜道，“我沒什麽事，你沒事的話也可以走了。”
“念雲！”攥著被褥的手背青筋暴起，尹長風忍不住低喝了一聲。
又是這種熟悉的語氣，可惜他已經不是那個尷尬的尹家三少了，他不需要在尹大少面前扮演乖巧懂事的弟弟。
尹念雲道，“這場事故的真相尹大少應該比我更清楚，我只能明確的說，兇手不是尹永樂。”
“是不是尹永樂難道很重要嗎？”尹長風瞪著眼看他，“他過去對你做過比這更惡劣數倍的事，不會因為你忘了，就可以一筆勾銷。”
尹念雲：“你怎麽知道我忘了？”
那雙總是柔軟溫和的眼眸此刻清晰又冰冷，如凍結的冰面，映照出尹長風一覽無遺的慌亂神情，映出他偽裝之下的真容。
尹長風感覺自己的一切意圖都被無情看穿了，可尹念雲沒有提及過去，只是道：“尹大少，我希望我與尹家可以一筆勾銷。”
尹長風咬牙堅持：“不可以……”
尹念雲面色平靜：“你記不記得，當初是你親口讓我滾出尹家的？”
尹長風猛地擡起頭。
尹永樂脫團單飛後卻沒有達到他預期的效果，尹念雲也很難再保持高效率的創作出符合他心意的作品，原本固有的怨恨與對現狀不滿疊加，尹永樂要他離開尹家便不再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尹念雲與尹家人的關系實在不能說很好。尹老太雖然對他嚴苛，但卻並不對他寄予厚望，甚至隱隱透著防備之意。
思及此，尹念雲對風浩道，“你們可以先出出去一下嗎？”
風浩見二人氣氛不對，很想留下充當氣氛調解員，但在隊友們眼神的勸告下還是離開了。
許誦他們也向尹念雲投去鼓勵的眼神後選擇離開了病房。
病房門被關上，尹念雲才開口，“當初你因為我執意離開公司對我生了很久的氣。”
尹長風僵硬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麽話題會轉到這，他開口只能問，“你都想起來了？”
“我那麽做，其實更多是尹老太的考慮。”尹念雲輕笑，“你知不知道，我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外人待在尹氏是多大的隱患嗎？”
很多人，包括尹念雲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尹老太會把他這個和尹家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偏還給他學到了一身本領。
尹長風卻渾然不覺，竟真將他視為手足兄弟，尹念雲又不是木頭，自然能感覺到這位大哥對他的好。
從小有記憶以來，他被尹老太帶在身邊教育，與父母並不親近，也很難親近。
可能是那場洪水害得餘雯凍壞雙腿，她本以為成為尹家太太後，就能重拾的舞蹈夢被現實無情碾碎，他這個罪魁禍首理所當然得不到母親的愛惜，餘雯對他動輒打罵，趙元信顧及著愛人的心情，也不會對他有多少關心。
在尹長雨眼中，自己更是不折不扣的罪人。
尹長風這位大哥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和溫暖，是他少時唯一的避風港。他感激尹長風對他的每一次伸手，並在心裏緊緊握著，不敢松開絲毫。
因為他清楚，只要松開，就沒有人會再把他從泥濘狼狽裏拽起來了，他只有一個大哥。
可人總有長大的一天。隨著尹念雲嶄露頭角，拿回的一個個獎項逐漸超過尹長風時，尹老太終意識到了自己給尹家埋了什麽隱患。
尹長風沒有松開他，他卻主動遠離。
他在越來越多的事情上與尹長風起爭執，有了分歧，他成了個愛頂嘴，愛任性，會忤逆大哥的不乖的孩子。
所以理所當然的，大哥厭棄了他，真活該。
那日因為尹永樂的事，他又和尹長風吵了起來，尹長風發了很大一通火，叫他滾，滾出尹家，不準再出現在他面前。
尹永樂叫他滾出尹家，尹長雨叫他滾出尹家，名義上的父母也叫他這個外人滾，別礙攪得他們一家不得安生，到最後尹長風也叫他滾。
沒有人需要他了，所以他滾了。
徹底滾出尹家後，尹念雲也找不到自己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心情如同那時的漫天大雪一般空茫。
尹長風已然失了剛才的氣勢，在尹念雲平靜的語氣下潰不成軍：“你別說了……”
尹念雲繼續道：“我說了，我與尹家已經沒有關系了，我也不需要你們再替我做所謂的教訓尹永樂的事。你們如何對付他，是你們自己的事，不要打著為了我的名號。”
“你什麽都知道？”尹長風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早就知道舞臺有問題？”
“嗯，就在上臺之前有人好心提醒我了。”尹念雲說，“我都知道，你應該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升降臺位置被人動了手腳。”
“誰告訴你的，是項鳴告訴你的對吧？既然你明知道有問題，為什麽還要上去？”尹長風明白了，他就說為什麽在他的看顧下還會出問題，原來竟是尹念雲的有意為之。
尹念雲只道：“不是他告訴我的。”
他收到尹永樂的經紀人趙哥發來的信息提醒時，其實工作人員給他安排的是另一部設備，但是他卻登上了有問題的那邊。
如果他受傷了，項鳴會放下一切來看他嗎，是不是只有脆弱可憐的自己，才能擁有項鳴的關註？想法是一瞬間的事，等他回過神來，已經站上了高臺。
項鳴再多的承諾和關愛都沒能穩固他那脆弱不堪的靈魂，他就是如此的自私和卑劣，因為一己之私，毀掉了大家辛苦準備的演唱會，浪費了粉絲觀眾們的期待。
念雲明知道會出事卻沒有避開，原因恐怕就出在自己身上，想到這點，鋪天蓋地的愧疚將尹長風淹沒，“是我沒有提醒你，都是大哥的錯。”
尹念雲不解，“和你有什麽關系？”
尹長風：“我早該把這事告訴你的，趙元信想對你下手，之前有項鳴在你身邊，他沒有機會。這場演唱會，是尹家主辦的。”
尹念雲還是不太能理解，“他為什麽對我動手？”
尹長風：“因為奶奶有意讓你繼任尹家。”
尹念雲沈默了一下，“所以他想殺了我，會不會太兒戲了？”
據尹念雲所知，趙元信早已經遠離了尹家權利核心，尹老太過世涉及家產分配，尹家還有兩個名正言順的嫡系後輩，就算尹老太有意，尹氏內部也不會認同。就算趙元信要爭權奪利，也該是和尹長風尹長雨這兩個少爺爭，怎麽輪得到他這個被趕出尹家，銷了戶口的外人？
“不，你以後就會知道了。”尹長風仍沒有放棄勸說他回尹家的想法，“念雲，你說過去的都過去了，那就當是回到尹家重新開始好嗎？”
“我一直都把你視為親弟弟，以前是，以後也是。是大哥錯了，以前沒有認真關心你，大哥以後不會了。”
尹念雲凝視著這張他曾經擡頭仰望的臉了很久，認真地搖搖頭，“我不會回去的。”
尹長風：“我知道以前是我們對你關心不夠，任由你受那個私生子欺辱，從今以後都不會了，我馬上就把尹永樂趕出去，趙元信他們也會離開尹家，你可以回來繼續當你的尹家小少爺，真正名正言順的尹家小少爺。”
“我不需要，請尹大少爺別再說這些話了。”有了之前應付尹長雨和尹永樂的經驗，尹念雲清楚和他們是說不通的，便也不再費口舌，他看了一眼時間，幹脆掀被下床。
“你傷還沒好，你要做什麽？”尹長風攔他，“念雲，你別任性了，算大哥求你了好嗎？”
門口聽到動靜的眾人也紛紛把人攔住，“尹哥你要幹什麽？”
尹念雲冷靜宣布道：“事故發生到現在才一個多小時，趁觀眾沒走完，接著開演唱會。”
聽了他的發言，眾人滿臉不可思議。
趁著他們楞神，尹念雲擡腿就要走，尹長凝急忙把人拽住，“不行，你不能出去。”
然而尹念雲畢竟是成年人，稍用力，便帶著尹長凝一起跨出了病房門。
“凝凝……”小姐妹們的目光看過來，尹長凝下意識上前想遮擋，但她們此刻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尹長凝頓時慌亂無措起來，“你們聽我說，他和你們想象中的不一樣……”
尹念雲沒有過多留意，出了病房門便徑直朝外走去，跟出來的EY隊友一臉為難，說了幾聲抱歉後便追了上去。
“那個你們先別氣，真的可以解釋的，事情不是網上流傳的那樣……”尹長凝越是慌亂，越是磕巴組織不了語句，到後邊急得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
“凝凝你別說了，我們都知道了。”小姐妹們看不下去了。
尹長凝有些絕望，“你們都知道了……”
小姐妹道：“剛才不也看見了嗎？”
“那你們……”
“我們現在都知道了。”其實早在傳出要辦EY六周年演唱會的消息時，就有猜測第七人身份的說法，猜什麽人的都有，尹念雲這個名字玩笑似的被提名，然而最離譜不可能的選項卻成了事實。
聯系到好友的種種行跡，話語中早有的暗示，她們對這個真相接受起來竟也不難。
“我以為你們會生氣。”尹長凝不知該作何解釋，這些本該最恨尹念雲的粉絲，得知替代尹站上舞臺的人是他後，卻並沒有預想中的憤怒。
“你不是說他不是那種人嗎，說不定真的有誤會呢？”
“凝凝，我相信你。也相信悠悠，悠悠不是壞人。”
她們對尹念雲的了解只有網上鋪天蓋地的爆料和黑稿，而對悠悠，她們對他說不出一句壞話，因為悠悠的好是她們曾經都切身感受過的。
尹長凝止不住地濕了眼眶，果然是她的好姐妹，她拉住她們的手，“好，我們回去，繼續看演唱會。”
尹永樂像是在看傻子，嘲笑著他們的天真：“呵，都這種時候了還想繼續開演唱會？會館人早跑光了。”
尹長凝不甘示弱，強硬道：“不管還有沒有觀眾在，反正我會回去。”
“關你什麽事。”這次姐妹們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們快走吧，別聽他說廢話。”
演唱會被中斷了一個多小時，網上熱度卻不見熄火，反而引起眾多熱議，熱度持續攀升居高不下。
網上人都好奇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尹永樂會出現，為什麽他喊的是“尹念雲”這個名字，結合已知信息反覆分析，怎麽也得不出合理的解釋，抓心撓肝等待真相。
“難道尹念雲還活著嗎？”
“不可能，那麽大雪災他怎麽可能還活著？”
“不是說那人是悠悠嗎？為什麽討論起了一個死人？”
“樓上2g網嗎？悠悠和尹念雲沖突嗎？說不定他們就是同一個人呢？”
“不會吧，不是說實錘了尹永樂的作品都是悠悠創作的嗎，如果悠悠就是尹念雲，尹念雲怎麽可能給尹永樂當槍手？”
“悠悠對尹永樂的好有目共睹，尹念雲是瘋了才會把尹永樂當祖宗供著。”
“雖然很荒謬，但我覺得尹念雲和悠悠就是同一個人。”
“不是都說尹念雲虐待尹永樂嗎？那悠悠是怎麽回事，他精神分裂嗎？”
“我去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假少爺真的還活著啊，到底誰是誰啊？”
這瓜都給網友們吃迷糊了。
當看到EY官博宣布演唱會繼續，當時候會揭曉臺上所有藝人真容時，網上頓時沸騰了。
臨上臺，風浩還在勸：“尹哥，你真的考慮好了嗎？你身上還帶著傷，而且網上都猜出了你的身份……”
“要不就算了吧。”隊友們附和道，“我們唱完剩下的，尹哥受傷了退出很合理，鏡頭沒有拍到你的臉，只要不承認，就不能說你是尹念雲。”
網上的關註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他們咬定悠悠不是尹念雲本人，沒有證據支持，網友們很快就會被其他新鮮事吸引，尹念雲就能繼續以“悠悠”這個身份過著不被網曝相對平靜的生活。
“不，我早就決定好了。”尹念雲的語氣溫和且透著堅定，拒絕了隊友們的好意，“我就是尹念雲本人，不需要再對外界隱瞞身份。”
不論是喜愛還是厭惡，他都會以原本的身份坦然面對，全然接受，他就是他尹念雲，不需要做任何偽裝，他不會再逃避。
他參加這次演唱會，一是為回應粉絲們對他的喜愛和支持。二是讓項鳴看見不一樣的自己，本是想證明些什麽，自己不是缺了依附便無法獨活的菟絲子，本想呈現的是一場精彩完美的演唱——卻險些就被自己毀了。
還好現在還有補救的機會，EY所有人都付出了汗水與努力，這場演唱會絕不能因為他的一己私欲而毀掉。
他的觀眾，也不只有項鳴一人。
許誦不忍心道：“念雲，可是就算你現在回去，會館恐怕也沒有多少人了。”
事發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觀眾難道會枯坐在原地等他們回來嗎？EY眾人也因這點忐忑。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現場觀眾竟並沒有離開多少，大半坐位都坐著人，看到他們回來後，更是爆發了一陣又一陣的呼聲浪潮。
風浩他們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極端粉絲若要攻擊尹念雲，該如何應付的準備。可是現場非常和諧，歡迎回來的呼聲蓋過了所有聲音。
直播重新開始，登時又爭先恐後地湧入大批觀眾，在線觀看人數不斷攀升，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造成了直播間少見的聲畫卡頓。
舞臺遭到破壞，短時間內難以恢覆原先的效果，只能一切從簡。
這次或許是他們生涯中最簡陋的舞臺，可EY眾人誰也沒有怨言，反而內心滿是激昂澎湃，臺下揮舞的色彩和觀眾們的吶喊，極大地刺激了觀感，渾身的血液都好似在沸騰。
他們久違的有種回到了過去，回到EY剛出道時意氣風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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尹長風終於發現了尹念雲狀態的不對勁兒, 忙呼喚醫生。
尹念雲閉上眼，任由身體往後墜落，卻不料耳邊炸響一聲大吼。
“尹哥！”風浩扶著他的肩膀, 一副急得快要哭出來的模樣，“你不會又把我們忘了吧？”
他這麽一喊, 尹念雲怔然睜開眼, 才驚然發現病房內竟然有這麽多人, EY的六人, 他的同學許誦他們，還有房東劉女士，還有尹長凝那丫頭也擠在門口張望……一群人圍在病床前，眼神關切又焦急。
風浩他們還穿著舞臺上的服飾，沒來得及換下。
劉姐許誦他們甚至穿著統一的應援色衣服。
尹念雲怔怔, 看向風浩, “我還活著？”
風浩哇的一聲哭出來, “尹哥你說什麽傻話？”
醫生冷靜地陳述傷勢, 言說並沒有傷到要害, 只是磕到了額頭，受的是皮外傷, 可能有些腦震蕩，最快後天就能出院。
眾人稍稍放下了心, EY眾卻同仇敵愾起來, 看向一旁的尹長風, “到底是誰害的, 誰在升降機上做了手腳？”
“尹大少, 你為什麽攔著不讓報警？”
“尹永樂也在那, ”風浩質問道, “結果不是很明顯嗎？尹大少爺，你不會想包庇吧？”
病房內頓時又響起嘈聲。
病房門口，趙哥往裏頭看了一眼，滿臉愁容道，“祖宗，我都叫你別出去了。”
尹永樂沈著臉，感受著幾道灼熱的視線，照舊一言不發。
尹長凝和幾個小姐妹守在病房門口的另一邊，不斷朝尹永樂投去控訴和審視的目光。
“他還好意思跟過來！”小姐妹氣憤道，“要是悠悠出了什麽事……”
“悠悠沒事。”尹長凝安撫她們，“別擔心。”
小姐妹們依然憤憤，“可是悠悠流了那麽多血，他還裝得跟他沒關系似的跟過來，真不要臉，惡心死了。”
尹長凝心情很覆雜，眼前這幾位同仇敵愾的小姐妹以前曾是尹永樂的鐵桿粉，曾無比怨恨占了他們偶像豪門少爺身份的尹念雲，誰能想到會有對他們態度截然相反的一天。
“你們，知道悠悠的身份嗎？”尹長凝忍不住問她們。
聽到這個問題，她們激動的神情也稍稍平緩了些，小聲道，“悠悠就是悠悠啊。”
尹長凝：“我是說悠悠的現實身份。”
“不管悠悠現實身份是什麽，悠悠都是我們喜歡的那個悠悠，”小姐妹們顯然不想深究這個問題，“好啦凝凝你別說這些了，你去裏面看看悠悠醒了沒有，傷得嚴不嚴重啊？”
尹長凝被她們推了進去。
“怎麽，你們現在改粉上尹念雲了嗎？”剛才一直任她們指指點點不吭聲的尹永樂忽然開口說道。
她們下意識否認，“你胡說什麽？”
尹永樂不屑地笑道，“悠悠就是尹念雲，你們不會現在才知道吧？難為你們粉上他，居然連他的真實身份都不清楚。”
“你閉嘴。”主心骨尹長凝不在，面對昔日偶像的嘲諷，她們顯然穩不住陣勢，“我們粉誰關你什麽事？”
“我們愛粉誰就粉誰，關你屁事。”
尹永樂覺得可笑，“之前你們也沒少罵他吧，這麽快就又變死忠粉了？”
真是有夠諷刺的，她們連偶像的真實身份都不願意接受，卻在這病房門口對著他這個昔日的偶像控訴得振振有詞，尹念雲啊尹念雲，你真當自己有多受歡迎嗎？
她們頓時面色戚戚，急得互相對視幾番，欲言又止，誰也沒底氣再開口，竟是沈默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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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房內，尹念雲還有些恍惚，從他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話語中緩緩觸碰到現實，原來自己還活著。
風浩見尹念雲沒事，又提起了剛才報警的話題，“他人現在就在外邊，就算不報警也得讓他交代清楚。”
有隊友提議道：“還是報警吧，要不是尹哥運氣好，恐怕現在就不是破皮流血那麽簡單了。”
尹念雲揉了揉酸脹的腦袋，打斷問道，“我睡了多久？”
“不到一個小時。”
因為尹長風的關系，很快就送到了醫院，檢查下來身體並未大礙，若非如此，他們也不會讓尹永樂好端端地在病房外待著。
尹念雲：“演唱會停止了嗎？”
“算是吧。”
有人受傷下臺，剩餘的六位成員也全跟著離開，主辦方不得已宣布中止活動，現在網上關於此次意外的說法眾說紛紜，什麽說法都有。
流傳最廣最受人信服的說法是尹永樂出於報覆，故意在舞臺上動了手腳。
當事人尹念雲卻當著眾人的面否認了這個說法，“不是他。”
“怎麽不是他？你就這麽確定嗎？”許誦不服氣，這樣的否認未免太過草率了，“都這樣子了，你還要縱容包庇他嗎？”
尹念雲實話實說：“我沒有包庇他。”
“還說沒有，之前那麽多次排練都沒有出事，偏偏他來現場就出事了，偏偏出事的人是你。尹念雲，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已經不欠他什麽了，沒有必要再縱容他了！”
眾人都用如出一轍的恨鐵不成鋼的眼神看著尹念雲，尹長凝被推進來時，聽到的便是許誦那一番話。
“可是真的不是他……”尹念雲想解釋。
“好了，現在爭辯這些沒有意義，你好好養傷，我們去報警。”許誦不欲與他爭辯，與尹念雲認識這麽多年，他熟悉他的性格處事，因為心中有愧，這位老同學對待尹永樂向來是事事依順，有求必應，什麽責任與錯處都會包攬到自己身上。
許誦曾經想勸卻又沒有合適的立場，畢竟這是尹念雲自己的私事，可事到如今，尹念雲已經和尹家斷了關系，之前還險些丟了命，無論如何，他也不願再看到這位老朋友重蹈覆轍。
許誦只能自我安慰，或許失憶也不是什麽壞事，至少那些糟心的破事也一並被遺忘掉。至少在他說出不準包庇尹永樂的話時，尹念雲也沒了底氣反駁。
風浩道：“尹哥你別替他說話了，我們都清楚。”
尹永樂的為人處事他們這些昔日的隊友們也再熟悉不過，極端又自負，以前便是將尹念雲當奴仆使喚，對尹念雲的惡意毫不掩飾。
如今他被封殺退圈，而尹念雲代替他登上周年演唱會的舞臺，以尹永樂的性格，會做出這種事真的是再合理不過。
尹念雲無聲啟唇，他望著聚在身邊的眾人，接收到了無數鼓勵與支持的目光，尹長風這時開口道，“念雲，只要你想，我就能把他趕出尹家，他會因為欺辱你而付出代價。”
尹念雲忽然知道自己該說什麽了，他反問尹長風，“就像之前把我趕出尹家那樣，把尹永樂也趕走嗎？”
尹長風臉上的錯愕一閃而過。
風浩聽得不對勁兒，忙提醒道：“尹哥你說什麽呢，這位是尹大少爺，是你名義上的大哥啊。”
看不出來你大哥在護著你，給你主持公道嗎，為什麽要說這種明顯唱反調的話？
尹念雲沒有理他，繼續道：“尹大少爺，我已經和尹家沒有關系了。”
尹長風自顧自地給他掖了掖被角，“念雲，你一直都是我們尹家的孩子，你不在的日子裏，奶奶特別想你，她的病在你走後惡化嚴重，醫生說她可能熬不過今年年末了。”
“她不是我的奶奶。既然她病重，為什麽你不在病床前服侍？”尹念雲平靜道，“我沒什麽事，你沒事的話也可以走了。”
“念雲！”攥著被褥的手背青筋暴起，尹長風忍不住低喝了一聲。
又是這種熟悉的語氣，可惜他已經不是那個尷尬的尹家三少了，他不需要在尹大少面前扮演乖巧懂事的弟弟。
尹念雲道，“這場事故的真相尹大少應該比我更清楚，我只能明確的說，兇手不是尹永樂。”
“是不是尹永樂難道很重要嗎？”尹長風瞪著眼看他，“他過去對你做過比這更惡劣數倍的事，不會因為你忘了，就可以一筆勾銷。”
尹念雲：“你怎麽知道我忘了？”
那雙總是柔軟溫和的眼眸此刻清晰又冰冷，如凍結的冰面，映照出尹長風一覽無遺的慌亂神情，映出他偽裝之下的真容。
尹長風感覺自己的一切意圖都被無情看穿了，可尹念雲沒有提及過去，只是道：“尹大少，我希望我與尹家可以一筆勾銷。”
尹長風咬牙堅持：“不可以……”
尹念雲面色平靜：“你記不記得，當初是你親口讓我滾出尹家的？”
尹長風猛地擡起頭。
尹永樂脫團單飛後卻沒有達到他預期的效果，尹念雲也很難再保持高效率的創作出符合他心意的作品，原本固有的怨恨與對現狀不滿疊加，尹永樂要他離開尹家便不再只是口頭上說說而已。
尹念雲與尹家人的關系實在不能說很好。尹老太雖然對他嚴苛，但卻並不對他寄予厚望，甚至隱隱透著防備之意。
思及此，尹念雲對風浩道，“你們可以先出出去一下嗎？”
風浩見二人氣氛不對，很想留下充當氣氛調解員，但在隊友們眼神的勸告下還是離開了。
許誦他們也向尹念雲投去鼓勵的眼神後選擇離開了病房。
病房門被關上，尹念雲才開口，“當初你因為我執意離開公司對我生了很久的氣。”
尹長風僵硬地點了點頭，不知道為什麽話題會轉到這，他開口只能問，“你都想起來了？”
“我那麽做，其實更多是尹老太的考慮。”尹念雲輕笑，“你知不知道，我一個沒有血緣關系的外人待在尹氏是多大的隱患嗎？”
很多人，包括尹念雲自己也不明白為何尹老太會把他這個和尹家沒有血緣關系的孩子帶在身邊親自教養，偏還給他學到了一身本領。
尹長風卻渾然不覺，竟真將他視為手足兄弟，尹念雲又不是木頭，自然能感覺到這位大哥對他的好。
從小有記憶以來，他被尹老太帶在身邊教育，與父母並不親近，也很難親近。
可能是那場洪水害得餘雯凍壞雙腿，她本以為成為尹家太太後，就能重拾的舞蹈夢被現實無情碾碎，他這個罪魁禍首理所當然得不到母親的愛惜，餘雯對他動輒打罵，趙元信顧及著愛人的心情，也不會對他有多少關心。
在尹長雨眼中，自己更是不折不扣的罪人。
尹長風這位大哥的形象是如此的高大和溫暖，是他少時唯一的避風港。他感激尹長風對他的每一次伸手，並在心裏緊緊握著，不敢松開絲毫。
因為他清楚，只要松開，就沒有人會再把他從泥濘狼狽裏拽起來了，他只有一個大哥。
可人總有長大的一天。隨著尹念雲嶄露頭角，拿回的一個個獎項逐漸超過尹長風時，尹老太終意識到了自己給尹家埋了什麽隱患。
尹長風沒有松開他，他卻主動遠離。
他在越來越多的事情上與尹長風起爭執，有了分歧，他成了個愛頂嘴，愛任性，會忤逆大哥的不乖的孩子。
所以理所當然的，大哥厭棄了他，真活該。
那日因為尹永樂的事，他又和尹長風吵了起來，尹長風發了很大一通火，叫他滾，滾出尹家，不準再出現在他面前。
尹永樂叫他滾出尹家，尹長雨叫他滾出尹家，名義上的父母也叫他這個外人滾，別礙攪得他們一家不得安生，到最後尹長風也叫他滾。
沒有人需要他了，所以他滾了。
徹底滾出尹家後，尹念雲也找不到自己還有什麽存在的意義，心情如同那時的漫天大雪一般空茫。
尹長風已然失了剛才的氣勢，在尹念雲平靜的語氣下潰不成軍：“你別說了……”
尹念雲繼續道：“我說了，我與尹家已經沒有關系了，我也不需要你們再替我做所謂的教訓尹永樂的事。你們如何對付他，是你們自己的事，不要打著為了我的名號。”
“你什麽都知道？”尹長風不可置信地看著他，“你早就知道舞臺有問題？”
“嗯，就在上臺之前有人好心提醒我了。”尹念雲說，“我都知道，你應該比我知道得更清楚，升降臺位置被人動了手腳。”
“誰告訴你的，是項鳴告訴你的對吧？既然你明知道有問題，為什麽還要上去？”尹長風明白了，他就說為什麽在他的看顧下還會出問題，原來竟是尹念雲的有意為之。
尹念雲只道：“不是他告訴我的。”
他收到尹永樂的經紀人趙哥發來的信息提醒時，其實工作人員給他安排的是另一部設備，但是他卻登上了有問題的那邊。
如果他受傷了，項鳴會放下一切來看他嗎，是不是只有脆弱可憐的自己，才能擁有項鳴的關註？想法是一瞬間的事，等他回過神來，已經站上了高臺。
項鳴再多的承諾和關愛都沒能穩固他那脆弱不堪的靈魂，他就是如此的自私和卑劣，因為一己之私，毀掉了大家辛苦準備的演唱會，浪費了粉絲觀眾們的期待。
念雲明知道會出事卻沒有避開，原因恐怕就出在自己身上，想到這點，鋪天蓋地的愧疚將尹長風淹沒，“是我沒有提醒你，都是大哥的錯。”
尹念雲不解，“和你有什麽關系？”
尹長風：“我早該把這事告訴你的，趙元信想對你下手，之前有項鳴在你身邊，他沒有機會。這場演唱會，是尹家主辦的。”
尹念雲還是不太能理解，“他為什麽對我動手？”
尹長風：“因為奶奶有意讓你繼任尹家。”
尹念雲沈默了一下，“所以他想殺了我，會不會太兒戲了？”
據尹念雲所知，趙元信早已經遠離了尹家權利核心，尹老太過世涉及家產分配，尹家還有兩個名正言順的嫡系後輩，就算尹老太有意，尹氏內部也不會認同。就算趙元信要爭權奪利，也該是和尹長風尹長雨這兩個少爺爭，怎麽輪得到他這個被趕出尹家，銷了戶口的外人？
“不，你以後就會知道了。”尹長風仍沒有放棄勸說他回尹家的想法，“念雲，你說過去的都過去了，那就當是回到尹家重新開始好嗎？”
“我一直都把你視為親弟弟，以前是，以後也是。是大哥錯了，以前沒有認真關心你，大哥以後不會了。”
尹念雲凝視著這張他曾經擡頭仰望的臉了很久，認真地搖搖頭，“我不會回去的。”
尹長風：“我知道以前是我們對你關心不夠，任由你受那個私生子欺辱，從今以後都不會了，我馬上就把尹永樂趕出去，趙元信他們也會離開尹家，你可以回來繼續當你的尹家小少爺，真正名正言順的尹家小少爺。”
“我不需要，請尹大少爺別再說這些話了。”有了之前應付尹長雨和尹永樂的經驗，尹念雲清楚和他們是說不通的，便也不再費口舌，他看了一眼時間，幹脆掀被下床。
“你傷還沒好，你要做什麽？”尹長風攔他，“念雲，你別任性了，算大哥求你了好嗎？”
門口聽到動靜的眾人也紛紛把人攔住，“尹哥你要幹什麽？”
尹念雲冷靜宣布道：“事故發生到現在才一個多小時，趁觀眾沒走完，接著開演唱會。”
聽了他的發言，眾人滿臉不可思議。
趁著他們楞神，尹念雲擡腿就要走，尹長凝急忙把人拽住，“不行，你不能出去。”
然而尹念雲畢竟是成年人，稍用力，便帶著尹長凝一起跨出了病房門。
“凝凝……”小姐妹們的目光看過來，尹長凝下意識上前想遮擋，但她們此刻的表情已經說明了一切。
尹長凝頓時慌亂無措起來，“你們聽我說，他和你們想象中的不一樣……”
尹念雲沒有過多留意，出了病房門便徑直朝外走去，跟出來的EY隊友一臉為難，說了幾聲抱歉後便追了上去。
“那個你們先別氣，真的可以解釋的，事情不是網上流傳的那樣……”尹長凝越是慌亂，越是磕巴組織不了語句，到後邊急得恨不得扇自己嘴巴子。
“凝凝你別說了，我們都知道了。”小姐妹們看不下去了。
尹長凝有些絕望，“你們都知道了……”
小姐妹道：“剛才不也看見了嗎？”
“那你們……”
“我們現在都知道了。”其實早在傳出要辦EY六周年演唱會的消息時，就有猜測第七人身份的說法，猜什麽人的都有，尹念雲這個名字玩笑似的被提名，然而最離譜不可能的選項卻成了事實。
聯系到好友的種種行跡，話語中早有的暗示，她們對這個真相接受起來竟也不難。
“我以為你們會生氣。”尹長凝不知該作何解釋，這些本該最恨尹念雲的粉絲，得知替代尹站上舞臺的人是他後，卻並沒有預想中的憤怒。
“你不是說他不是那種人嗎，說不定真的有誤會呢？”
“凝凝，我相信你。也相信悠悠，悠悠不是壞人。”
她們對尹念雲的了解只有網上鋪天蓋地的爆料和黑稿，而對悠悠，她們對他說不出一句壞話，因為悠悠的好是她們曾經都切身感受過的。
尹長凝止不住地濕了眼眶，果然是她的好姐妹，她拉住她們的手，“好，我們回去，繼續看演唱會。”
尹永樂像是在看傻子，嘲笑著他們的天真：“呵，都這種時候了還想繼續開演唱會？會館人早跑光了。”
尹長凝不甘示弱，強硬道：“不管還有沒有觀眾在，反正我會回去。”
“關你什麽事。”這次姐妹們狠狠瞪了他一眼，“我們快走吧，別聽他說廢話。”
演唱會被中斷了一個多小時，網上熱度卻不見熄火，反而引起眾多熱議，熱度持續攀升居高不下。
網上人都好奇現場究竟發生了什麽，為什麽尹永樂會出現，為什麽他喊的是“尹念雲”這個名字，結合已知信息反覆分析，怎麽也得不出合理的解釋，抓心撓肝等待真相。
“難道尹念雲還活著嗎？”
“不可能，那麽大雪災他怎麽可能還活著？”
“不是說那人是悠悠嗎？為什麽討論起了一個死人？”
“樓上2g網嗎？悠悠和尹念雲沖突嗎？說不定他們就是同一個人呢？”
“不會吧，不是說實錘了尹永樂的作品都是悠悠創作的嗎，如果悠悠就是尹念雲，尹念雲怎麽可能給尹永樂當槍手？”
“悠悠對尹永樂的好有目共睹，尹念雲是瘋了才會把尹永樂當祖宗供著。”
“雖然很荒謬，但我覺得尹念雲和悠悠就是同一個人。”
“不是都說尹念雲虐待尹永樂嗎？那悠悠是怎麽回事，他精神分裂嗎？”
“我去到底是怎麽回事，那假少爺真的還活著啊，到底誰是誰啊？”
這瓜都給網友們吃迷糊了。
當看到EY官博宣布演唱會繼續，當時候會揭曉臺上所有藝人真容時，網上頓時沸騰了。
臨上臺，風浩還在勸：“尹哥，你真的考慮好了嗎？你身上還帶著傷，而且網上都猜出了你的身份……”
“要不就算了吧。”隊友們附和道，“我們唱完剩下的，尹哥受傷了退出很合理，鏡頭沒有拍到你的臉，只要不承認，就不能說你是尹念雲。”
網上的關註來得快去得也快，只要他們咬定悠悠不是尹念雲本人，沒有證據支持，網友們很快就會被其他新鮮事吸引，尹念雲就能繼續以“悠悠”這個身份過著不被網曝相對平靜的生活。
“不，我早就決定好了。”尹念雲的語氣溫和且透著堅定，拒絕了隊友們的好意，“我就是尹念雲本人，不需要再對外界隱瞞身份。”
不論是喜愛還是厭惡，他都會以原本的身份坦然面對，全然接受，他就是他尹念雲，不需要做任何偽裝，他不會再逃避。
他參加這次演唱會，一是為回應粉絲們對他的喜愛和支持。二是讓項鳴看見不一樣的自己，本是想證明些什麽，自己不是缺了依附便無法獨活的菟絲子，本想呈現的是一場精彩完美的演唱——卻險些就被自己毀了。
還好現在還有補救的機會，EY所有人都付出了汗水與努力，這場演唱會絕不能因為他的一己私欲而毀掉。
他的觀眾，也不只有項鳴一人。
許誦不忍心道：“念雲，可是就算你現在回去，會館恐怕也沒有多少人了。”
事發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小時，觀眾難道會枯坐在原地等他們回來嗎？EY眾人也因這點忐忑。
然而出乎他們意料的是，現場觀眾竟並沒有離開多少，大半坐位都坐著人，看到他們回來後，更是爆發了一陣又一陣的呼聲浪潮。
風浩他們甚至都已經做好了極端粉絲若要攻擊尹念雲，該如何應付的準備。可是現場非常和諧，歡迎回來的呼聲蓋過了所有聲音。
直播重新開始，登時又爭先恐後地湧入大批觀眾，在線觀看人數不斷攀升，達到了一個恐怖的數字，造成了直播間少見的聲畫卡頓。
舞臺遭到破壞，短時間內難以恢覆原先的效果，只能一切從簡。
這次或許是他們生涯中最簡陋的舞臺，可EY眾人誰也沒有怨言，反而內心滿是激昂澎湃，臺下揮舞的色彩和觀眾們的吶喊，極大地刺激了觀感，渾身的血液都好似在沸騰。
他們久違的有種回到了過去，回到EY剛出道時意氣風發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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