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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聞撥雲現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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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三聞 撥雲現魚

未過多久。

慕家上上下下,包括下人在內的男女老少,一同將水色作為“上賓”恭迎回城。

除了慕塵風之外,仍然無人能看得見“聞魚”。

盡管水色能從那浩浩蕩蕩的人群裏,感受到近乎相似的靈力,但他們依然自稱“凡人”。

按照慕塵風所言,生活在神州大地上的凡人,是這天地間最弱的。

為了能夠獲得抗衡諸邪的力量,幾乎大部分凡人都會按照“魚主”所留之法,年年奉魚,天天吃魚。

以魚為食,以魚為媒,使得凡人之軀也能汲取天地精華,進而悟出修行之法。

魚主不再的無盡歲月,人們漸漸掌握了如何嫻熟地駕馭靈力,也懂得了冥想吐納。

於是。

凡是到了一定年紀,有足夠資質修行的人,都被稱為“魚修”。

……

一路上。

水色都坐在十六個青壯年所擡的瓊輦之上。

極度奢靡的風格,令水色倍感不適應。

似乎在她心目中,無論是青紅二龍牽引的桃花輦,還是如履平地的雙駕馬車,都要比眼前的“氣派”更為實在。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如水色這樣非人非木的水靈,不知不覺間也會想起一些事,牽掛一些“人”。

她隱約覺得,宿命的轉輪從某一刻開始,並非停滯,而是越來越快……

聞魚一直站在她身旁,反倒是看似老態龍鐘的慕塵風,在近萬人的隊伍裏來回穿梭,親自囑咐著什麽。

不知為何。

這些慕家之人,來時所用時間極短,返程之時卻顯得極為漫長。

百無聊賴的水色,猶如被架在“祭壇”上的祭品,一時間反而失去了自由。

看天不是“青天”,望地沒有“水川”。

這塊被叫做“神州”的大地上,水色找不到絲毫歸屬。

她一邊嘗試著動用自身靈力,一邊打趣地調侃著聞魚。

“你說,聞魚不只一條吧。那聞魚到底長什麽樣?為何你偏偏要變作他的模樣?”

一旁的聞魚緊閉雙眼,看不出那張屬於魚臨淵的臉上,還有多餘的表情。

“聞由心生,龍魚生前所化人形是什麽樣,聞魚就只能變成什麽樣……

莫非你以為,我甚是喜歡這張臉嗎?”

經聞魚這麽一說,水色“嘁”了一聲,丟出一個白眼。

“既然不喜歡,那你敢不敢把他還給我?也省得我見你如見他,心底都是覆雜……”

聞魚沒有接話。

有時候就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究竟是誰。

明明自己就是魚臨淵的心所化,但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念,驅使著他生出“保護”水色的沖動。

入夢前是,夢醒後還是。

以至於時間太久,作為聞魚也有些分不清,魚臨淵到底是存在於夢裏,還是出現在曾經。

“我倒是挺喜歡你現如今的樣子,比他記憶裏的你,少了太多憂愁,多出不少成熟!”

聞魚不經意間地一句話,瞬間令水色沈默。

她明白。

眼前魚,終究不是“那一條”。

而自己也好像丟掉了什麽,淪為一具空殼。

“不管是你,還是慕塵風,都一直在說‘我不記得’。

我到底忘記了什麽?你們直接告訴我不好麽,怎麽比我這弱女子還婆婆媽媽。”

聞魚緩緩睜開眼睛,盡可能讓自己顯得冷靜。腥紅的眸子逐漸變為淡藍,仿若這一刻他就是“魚臨淵”。

伸手一指橫放在水色面前的“撥雲”,他猛然收回有些顫抖的手。

“你覺得這魚骨杖,為何能被你從夢裏帶出來?”

“難道不是因為,它就是此間之物?”

“如果僅僅是因為這一點,那方明鏡不也早被你帶出來了麽?”

“你指的是……明鏡臺?”

聞魚重重點頭。

水色見狀,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她心間微妙地化開。

若夢裏一切都是“虛幻”的,那眼前的“撥雲”又該如何解釋?

恰在這時。

慕塵風也飄身落在瓊輦之上,安靜地站在幾步之外。

見“魚臨淵”有話要說,他自然不會多嘴。

只見聞魚向前幾步,言語如同氣泡裏的魚音一樣,旁人細不可聞。

“並非不願告訴你,只是他應該早有預料,擔心你得知真相承受不了……為此,才有了這根撥雲。”

水色伸出一只手,輕撫著這根原本屬於“魚七”的魚骨杖,欲言又止。

片刻後。

她終於鼓起勇氣,目光堅定地看著那張英俊的面龐,如在等待一句下文。

聞魚嘆息一聲,似拿水色沒有辦法。

“有些事,我也只能點到為止。聞魚雖然不懼天地,但卻無法違背龍魚生前的意願……”

這一刻。

聞魚雙目灼灼地看著水色,猶如魚臨淵“往生”,一雙眼睛裏柔情似水。

只有他知道。

聞魚的一切言行,都是代替“魚臨淵”而存在。

甚至心裏對於水色的“喜歡”,也絕不會改變。

“凈世魚鈴並非是為了清除世人的記憶,而是他生前,為保護你而封印了你的記憶……”

一言激起千層浪。

水色心裏久久難以平靜,情不自禁地後退兩步。

換作常人又豈會如此快地接受“現實”,可只有水色深知:魚不會在水面前撒謊!

自己的記憶?

究竟有什麽不能讓自己想起的往事,一定要逼得他,忍下心來如此對自己。

眨動兩次眼睛,水色輕咬著嘴唇,極力抑制著心中的好奇。

她大膽生出一個猜測:聞魚夢裏的“封印”,或許就是魚臨淵所留,只為將她記憶裏的“痛苦”,當作噩夢一樣抽離。

她善良,不代表她傻。

她依賴,不意味她笨。

看似一切毫無關聯,甚至有些荒誕不羈。

可當“聞魚”一再出現在自己面前時,就只有它才是“解夢”的關鍵。

恍惚間。

水色耳邊回蕩著被她收集在“氣泡”裏的七句話。

你是誰?

我在哪?

不記得。

……

重覆“千年”的魚言,如同遺留給她的暗示。

輕輕一笑,順勢而為。

她將長發挽起的同時,沖著躺在地上的“撥雲”輕聲說道。

“若你有靈,自當聽懂水色所言。只是不知,水色是否能得到回應。”

話音剛落。

撥雲上泛起柔和的水光,凈世魚鈴的清音,第一次響徹在神州大地上。

短短幾息之後。

魚骨杖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根如魚似玉的發簪。

三寸長短的發簪上,時有魚影游動。

沒有絲毫猶豫,水色拿起發簪插在發間。

“謝謝!”

如溪如泉的聲音又一次從水色口中傳出,比之前多出些許豁然。

似在對變成發簪的“撥雲”說,又好像是在由衷地感激聞魚。

無論如何她已知曉,即便“夢”醒之後一切如“新”。

那份只有魚能給予水的愛,尚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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