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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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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秋2

唐時一見他,大步走向他,怒氣沖霄的說:“謝雲棄!你還知道會回來!還道被哪方妖怪殺了埋了……”

一片寂靜,龍珩咳嗽一聲。

唐時默了瞬,恢覆嚴肅的模樣,問:“龍公子,你和小師弟認識?”

他起身,朝二人頷首:“小仙長正是在下的救命恩人,先前與唐時上君所說的在林中遇險,便是幸得仙長相救。”

唐時又看著謝雲棄。

謝雲棄嬉笑著朝孟林晚身邊去,“師兄,說來話長……”唐時頓時皺了眉,謝雲棄就拉拉孟林晚的衣袖,語氣無辜:“師姐……”

孟林晚:“人沒事就好,別嚇著師弟了。”

君綰擡眸,眼底帶著幾分戲謔,會嚇著他?

謝雲棄告訴了眾人阿秋的想法,明日巳時,他會來此,請君綰給他畫夢,了卻他的執念,自行魂散。而他唯一的要求,便是他的憶夢,要所有人都看到。

唐時看向君綰,她便點頭,“他說得不錯。”

寒月臨空,夜風微涼,夏日的黑夜都是蟈蟈鳴叫,田裏蛙聲。屋內唐時還在數落謝雲棄,離青山的弟子還在幫著勸說。

君綰站在院裏,如此人間煙火氣的夜晚,她卻周身寒氣。

白雀做了好大心理建設,這才決定上前。君綰雖看著溫柔,但他卻總覺得她有些讓人害怕。

“主人……”他喊,“主人你在想什麽?”

“一些很久的往事。”

“以前的事就不想了吧,當下才是重要的。主人,你也忒不道德,去哪都不帶著我,居然還帶著那謝雲棄!”白雀憤憤道。

君綰回頭看他,寒氣早已收斂,眼底帶笑:“怎麽?有問題?”

“我哪敢。”白雀見她恢覆如常,嬉笑道。

“君姑娘。”有人喊她,兩人便齊齊看去,是龍珩。

“主人,你和他認識?喊的如此親切……咦……”白雀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不認識。你先去吧。”

“那行。”白雀便離去了。

龍珩自然而然的站在她身邊,仰頭賞月:“姑娘,你瞧,今晚月色很美。”

君綰:“……”她擡腿欲走。

“別啊。”龍珩一雙桃花眼水波灩灩,“在下想與姑娘說說話。”

君綰沒搭話,龍珩也不介意,說:“你發間的,是上古神筆祭靈吧。”

此話一出,君綰冷眼看他。龍珩恍若不見,繼續悠哉悠哉的說:“祭靈筆是上古神器兼兇器,本是在神界掌夢神君扶滄手中,後神君魂滅,祭靈筆也不知所蹤。誰知竟在姑娘手中。傳說啊,祭靈筆可入夢畫夢,甚至”

他頓了頓,看向君綰,一雙眼睛猶如深淵中蟄伏已久的猛獸:“以人做祭,可讓畫夢成真,改變過往。”

她周身如寒冰降臨,雲層遮蔽天幕,青蛙鳥雀不在歡唱,轉而發出淒慘的叫聲,連風都變得慢了。

龍珩卻道:“君綰,我沒別的意思,就想和你做個朋友。”

黑夜之下,她渾身靈力運轉,那雙驚為天人的眼裏不再是平淡,生出滔天的殺意。但此刻的她才是鮮活的,好像這才該是她本來的模樣。

“君綰!”有人喊她。是離青山弟子察覺靈力波動出門查看,卻見那波動來源是君綰。一時便杵在門口沒動。

謝雲棄又喊她一聲:“君綰。”這一次是輕聲的,好像在安撫她一般。

“沒事,都回去吧。君姑娘和我切磋來著。”龍珩搖著扇子笑意盈盈的說。

見當事人都這般說到,弟子們猶豫幾番,才退回屋內。謝雲棄卻一直沒動。

龍珩桃花眼笑著,兩肩一聳,頗有些無奈:“唉,你要是不收回靈力,他看起來不像是會走的樣子。”

她微微偏眸,便見謝雲棄站在門前,背脊挺直,手握劍柄,定定的看著這邊。屋內燭光籠罩在他身後,那一瞬,君綰心中突然有些恍惚。

她收回靈力,雲層散開,又是清輝普照的夜。見她如常,謝雲棄這才轉身回屋。

“你知道什麽,要做什麽都與我無關。”她平淡的說,“擋我者,必殺之。”

-

翌日巳時,陽光很暖,唐時組織大家聚集在院中時,村民們並不知要做何。

直到一只紅狐出現,紅狐逐漸變為阿秋,眾人才驚叫著退到弟子們身後。

“妖怪!仙長,快捉了他!”

“阿,阿秋……你活著時我們帶你不薄……”

……

“呵。各位前些日跪著懺悔時,可有片刻想起我爹娘?你們永遠不會覺得自己有錯,甚至覺得自己無辜。我娘與所有人為善,就因為她有眼疾,你們就欺辱她,嘲笑她,捉弄她。我爹呢,他又做了什麽?他還是你們的親人,兄弟啊!你們竟逼得他去死……”

村民們一時無言,而後看向唐時,瞬間大聲吼道:“仙長,他是妖怪!你們不是來保護我們的嗎,收了他呀!不是離青山的人嗎?這點事都不會做嗎?!”

明眼人都看出些東西來,謝雲棄冷哼:“他不會害你們。不過是讓大家看些東西,怕什麽。還是你們做了什麽虧心事?”

“你,你修得胡言!”村長怒道。

謝雲棄轉頭和君綰的視線對在一起,兩人默契的點頭。

而後君綰和阿秋相對而坐,以筆為介,施法畫符,同時,謝雲棄結印,一根金色的細線出現在兩人之間,分別連著君綰和謝雲棄的手腕。

這樣,君綰入夢所見,便可通過此線轉出,再通過謝雲棄,讓所有人都看見。

——

君綰眼前是一座書院,白色院墻,黑色的瓦,院角長著幾株極好的芭蕉,葉子大得都伸到院外去了,書墨氣由然而來。

芭蕉葉下,幾個十來歲的孩子聚集,竟是在對著地上的一人拳打腳踢。他們都穿著學府的服裝,一樣的年紀,一樣的稚嫩,不一樣的是一個是施暴者,一個是被施暴者。

“就你厲害是吧?夫子問的問題就你回答出來,敢搶我風頭,不就是家裏有幾個臭錢嘛,我叫你厲害,讓你厲害……”

“就是,陳哥跟你說多少次了低調做人,咱村子的傳統美德就是低調,你怎麽就是不聽呢。”

“哥們今天就好好給你上一課……”

……

孩子們打累了,這才選擇停下,“敢告訴夫子你就完了!知道不?!”

“不,不會告訴……”

他們這才滿意的對著地上蜷縮的人吐口水,又踢了幾腳,仿佛這樣才解氣,隨後罵罵咧咧的走了。

他們走後許久,小孩才顫抖著爬起來,白皙的皮膚滿是淤青傷口,他熟練的撿起旁邊的書箱,拿出手帕仔細擦洗,而後又若無其事的朝課堂走去。

“李明秋!你又上課遲到!”夫子怒道。

“夫子,人家阿秋是我們村最厲害的,你講的內容,阿秋早就會啦。是吧,阿秋?”

阿秋沒說話,夫子氣得胡子都飛起,戒尺落在他手心,頓時紅腫,“去門外站著!”

阿秋站在門外,裏面還傳來陳通等人的大笑,有的還朝他吹口哨。

-

憶夢外,所有人看見這一幕,頓時齊齊又看向村民。

那陳通立馬躲在村長身後,眼神怯弱:“爹,我只是逗他玩兒的……”

村長噌的站起,“看也看了,我們該回去了。”

“是啊是啊,有什麽好看的……”

村民們紛紛起身,任憑弟子們如何勸阻都無用,甚至辱罵他們與妖怪為伍。

“師兄,這該如何是好?”弟子們手足無措。

謝雲棄仰面躺在太師椅上,一手撥弄劍穗,漫不經心的說:“師弟,讓他們走。要是阿秋回來再找他們,那我們也沒辦法了。”

他語氣懶散,像在談論今日天氣如何。但村民卻又覆返,回來乖乖坐下了。

“怎麽不走了?”

“哼!”村長只氣急的擺袖。

-

烏雲遮日,天邊閃電如毒蛇,珠子般的雨滴砸向人間。

阿秋一邊護著書箱,一邊在屋檐下撐開傘,只是傘剛打開,他整個人便向地面撲去,傘滾落在地,書箱裏的書也灑了一地,被雨水浸透得不成樣。

他渾身都濕透了,頭發耷拉在額上,狼狽不堪。隔著重重雨霧,他看見村中的幾個孩子在屋檐下指著他哈哈大笑,“你瞧他那樣,像不像一條狗,哈哈哈……”

有人過來踩他的書,推他打他,他的世界旋轉顛倒,終於起身奮力推開他們,“走開!走開!……”

“喲,還敢還手。”

他撒腿就跑,幾人在雨中狂奔,“你再跑,再跑回去告訴你娘!”

阿秋一楞,他和阿娘感情很好,他爹長年在外從商,生意做的還不錯,只有過年才回家,是以他家在村中算是有錢的,吃穿用度全不愁。他娘身體不好,還有眼疾,看不清楚,阿秋總想著少讓她操心。

這一分神,他就被人捉住,再一腳踹到地面,又是挨打。

“哈哈哈,你爹早就不想要你們了,你和你娘一樣沒腦子。”

“笑死我了,他娘還每日坐在門口巴巴的望著他爹回家呢,一年到頭就回來一次,不是不要他們了是什麽呀。”

“他早就在外面有女人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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