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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若有如果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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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 若有如果六

寢殿中。

雲知順手拿過他的外衣,掛在衣架之上。

“你今日讓蕭遠書來過?”文佑的聲音虛虛浮浮。

“嗯。”雲知點頭,“我讓李公公幫我喊來了人。”

文佑坐在床邊,悶悶的,“你見他做什麽。”

他口氣裏滿滿的醋意,雲知聽得分明,覺得好笑,擡手勾了下他的鼻梁。

“陛下,太傅未必不能盡早提退婚,他如今離不了太師,無非是因為已經得罪了陛下,又與端親王府結怨,他如今只能背靠太師。”

“嗯。”

“但如果陛下大度些,肯允他依附陛下,他又何苦為太師壯勢呢?”

文佑眸中變幻不定,“所以,你與蕭遠書商量出了這個結果?”

雲知蹲下來,趴在他膝上,“不是商量,是我一個人的主見。我想要盡快的擺脫那一紙婚約。”

他沈默了片刻,淡淡道:“不是為了保全蕭遠書?”

雲知微楞,擡眸看他的眼睛,那些疑惑不確信又是老樣子。

雲知蹙了下眉頭,“蕭遠書與我何幹?我只想……”

只在意你的聲名。

“太傅的榮光保不住。”他淡淡道。

雲知起身,胸口沈悶得很,“若是太傅提了退婚,你還要針對他們嗎?”

文佑輕哼,“蕭太傅如此淺顯的站在太師這邊,與我作對,憑何放過?”

“立場是可以變的,只需要你給他個機會啊,陛下。”

這一聲陛下,宣洩了雲知對他的失望。

她忘了,她這個夫君向來沒有容人之量。

文佑看著她的眼睛,神色依舊,“蕭太傅很快會獲罪,婚約也會自行解除,你不必費心。”

捏造罪名排除異己,送其全府上路,向來是他慣用的手段。

“你不要這麽做,算我求你了,你不能這麽做。”雲知搖頭,聲音漸沈。

“為何不能?”

文佑縷開了她額前的發絲,溫熱的手掌撫著她似雪冰肌的脖頸,“你是舍不得太傅府,還是舍不得蕭遠書?”

雲知打開了他的手,眸色漸漸冰涼。

“陛下,你在侮辱我,你的多疑和小心眼為何一點都沒變?你若要執意如此,我們會分道揚鑣,形同陌路。”

文佑微怔,胸間窒息,“你要為了旁人離開我?”

雲知心頭疼痛莫明,不自覺的撫上了小腹。

“能讓我離開你的,只有你自己。陛下,你若不肯為孩子積福,我會帶著孩子一起走。”

這一回,她不能再丟下念念。

文佑嘶啞了聲,“這就是你說的愛我?”

此言出,雲知冷笑,他竟然始終覺得,愛一個人,就能為之喪盡天良。愛一個人,也能容忍其泯滅人性。

她愛,但她不能。

雲知轉身就走。一旦他做了這事,她一定面對不了,她寧可不去面對。

手腕被身後溫暖的手掌握住,阻了她的腳步。

“好,我保太傅府,保蕭遠書。”

他的聲音裏都是妥協。

雲知面上的冰涼之色漸漸褪去,嘴角微微揚起。

轉身跳進了他懷裏,“夫君最好了!”

文佑接住了她,愁容也煙消雲散,只要她開心,不比什麽都痛快?

他輕聲說:“你有了身孕,不可再跳來跳去了,會癲著孩子的。”

-

幾天後的一日。

有了身子後人就懶了許多,雲知還賴在被褥中,素香高高興興的跑進來。

“太傅提了退婚,陛下允了,你能名正言順的做娘娘了!”

雲知微瞇著的眼緩緩睜開,又笑成了月牙兒,“我們總算能好好在一起了。”

只嫁他,只做他的妻子,日覆一日,年覆一年。

只要他在身邊,彼此沒有芥蒂,哪怕身在囚籠又如何?

-

八年之後,禦花園中。

“娘親!”一個哭著鼻子的小女孩向雲知跑來,手裏捏著一團紙,抱住她的腿,“哥哥撕了我的畫!”

雲知擦了擦她的小臉兒,柔聲道:“綿綿,哥哥為什麽要撕你的畫?”

“他說我畫的醜!”綿綿哇得一聲哭得眼睛鼻子擰成一塊兒。

“念念,過來!”文佑稍為嚴厲的一聲呵斥。

跟在綿綿其後跑來的男孩子嘟著嘴,並不服氣,“她畫的就是不好,這麽醜,夫子也是不要看的!”

雲知輕輕打開綿綿的手,攤開她手中被撕成兩半的畫。

果然一團汙糟糟,看不清畫的是什麽。

可惜了這孩子,才情完全像了娘親,拙劣不堪。

文佑拿過念念的小手,打了下手心,卻沒用幾分力道。

“妹妹畫的再醜,你也不能撕了她的東西。”

這手心一打,綿綿就止了哭聲。

念念沈著臉,哼了聲,“我不要這個妹妹!”

文佑又打了他手心,這回力道重了點,“你們是一塊兒生下來的,怎麽能不要她?”

一胎雙生,這個問題雲知也沒想明白。

興許是這個女兒怕她多受一次苦,就早早的來了。不然……那個女兒,該與念念相差整整七歲。

看著兩個孩子一同跑遠,雲知皺了下眉頭,憂心忡忡。

“我總覺得念念的性子不適宜做君王。”

文佑眼簾微動,“他能。”

不遠處。

綿綿絆了一跤,摔在了地上,哇哇大哭。

念念下意識的想去扶,卻又縮回了手。

一旁的宮女趕緊俯身準備去抱公主,卻被念念制止,“不要管她,讓她自己爬起來。”

哥哥的這一句話,綿綿聽在耳朵裏,氣不打一處來,利索的爬起來,叉起腰跟他吵架,“傅思雲,你非要跟我過不去嗎?”

她眼淚還掛在臉上,此刻只有兇悍而沒有委屈。

念念聳了下肩,“你不是能起來嗎,為什麽老哭鼻子?真丟人。”

綿綿吵不過,只能說,“要你管嗎!”

念念抓過她的小手,撣了下灰,稚嫩的聲音穩重的說著,“我是你哥哥。”

這一幕落在兩人的眼底。

雲知突然明白了,前世的念念,也是這樣的念念,只是身上還多了綿綿的性子,愛哭鼻子博關註,愛告狀。

原來傅文佑說的一直都沒錯,念念是個好孩子。

“夫君,念念可真像你。”

文佑輕輕搖頭,“這孩子像你。”

-

白雲蒼狗,寥寥一生。

這一日的陽光很好,她在涼亭邊躺椅上曬著太陽,手帕蒙著臉,睜開眼能看到手帕上繡著的粉色蘭花。

什麽都好,就是有些渴。

“素香,拿點水來。”

那熟悉的腳步聲走遠,天地穹廬之下,終於只她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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