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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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3 章
卡爾第二天很早就出門了，早飯也沒吃，姜芮在門口望著車遠去，斂了下眼皮回了自己的房間。
昨天一時沖動說了些過分的話，冷靜下來後有些後悔，本來他就不開心，她還惹他幹嘛？
畢竟如他所說，二人地位懸殊，修成正果的可能性並不大，況且卡爾是一個有自主意識的人，他並沒有理由為她的感情負責。
她雀躍也好，難過也好，終究沒有資格去要求別人同樣以真情相待。
但姜芮又不想向他道歉，她先心動，在這段關系中已經落了下乘，她向來很在意權力的平衡感，此時讓她去服軟，她還真不大情願。
她才剛從龜殼裏爬了出來，現在卻又想再縮回去，真是好不折磨。
窩在沙發裏，掏出沒看完的《呼嘯山莊》繼續讀，算了，反正今天不用見他，明天再說吧。
卡爾方才見過了合作夥伴，敲定了甜品店的投資項目，又回到公司聽高管匯報工作，按照這個進度，下個季度的漲收只會更快。
高管逐一離開，諾大的辦公室又剩下他一個人，他掏了支煙出來，遲疑了兩秒，最後還是點燃了。
他還不至於是個傻子，看不出自己這段時間的異樣是因為什麽，姜芮的確不討厭他，但也談不上喜歡。
她是善良的，如果她知道，定然不會說什麽重話，只會不著痕跡地疏遠他，那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懲罰。
他不應該因一己私欲就毀掉這段來之不易的友誼，更何況，他其實是不配擁有愛的。
都不用擔心被發現會被恥笑的可能，他自己就已經開始唾棄起了這份癡心妄想。
曾經引以為豪的財富和權勢根本毫無價值，他是一個糟糕的人，一個不值得被她認可的人，這樣的他，還有什麽資格去談喜歡？
他只是在做一個見不得人的夢，覬覦一個比自己高尚百倍、千倍的人。
沒有及時抖落的煙灰掉在了西褲上，拍打後留下了些許灰白色和汙漬，就像他此刻對這段友誼的玷汙。
她肯和自己做朋友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任何更近一步的圖謀都是一種褻瀆。
卡爾突然有些透不過氣，放下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輕微發抖，他擡手去扯領帶，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成功。
他用雙臂撐起彎下的身體，隨即捂住了臉，仿佛這樣就不會被任何人看見。
——
隔日
聽到敲門聲，卡爾看圖紙的動作停了一瞬，心跳是那樣真實有力，他突然嘲笑起了自己。
即使明知不配，他還是忍不住地想要見她。
“進來吧。”
卡爾的聲音聽起來不如往常堅實，薄了一些，讓姜芮有些心虛，該不會她真的傷到他了吧？
“早上好，卡爾。”
她率先開口，語氣比平常軟了些，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早上好。”
二人裝作無事的相處看起來還有些和諧，但姜芮留意到卡爾神色不明，想必心裏還是有些疙瘩。
她準備再緩和一下氣氛，正想話題時，發現他手中拿著幾份店鋪圖紙，看起來很像甜品店。
“你要收購甜品店嗎？”
聽她提問，卡爾又開心了幾分，至少她還願意和自己做朋友不是嗎？他還有什麽好奢求的？
“我個人的投資項目，還在起步階段。”
姜芮點了點頭，她對21世紀甜品店的裝修設計還有印象，雖然她對原理一竅不通，但這些外顯的東西肯定有人家的道理。
“呃……我其實對甜品店的裝修和陳設有些研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許我可以幫一些忙。”
“只要你想，我不會介意。”
卡爾很快就接受了她的提議，她是一個優秀、聰慧的人，有什麽奇思妙想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被信任的感覺很好，尤其當這個人是卡爾時，就更讓人感到驕傲，畢竟他可不是什麽謙虛、善於向別人討教的人。
卡爾將早餐挪到一邊，讓她坐在椅子上，姜芮默默尷尬兩分，畢竟上次和這把椅子的記憶可不算美妙，不過很快她就沈浸在了回憶和撰寫中。
房間中一時只有筆觸和二人的呼吸聲，卡爾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覺地落到姜芮的睫毛、臉頰、和不停圈寫的手上。
為什麽只是單純地看著她就這樣安心？
他想要時光就這樣停滯，讓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註視她，用視線描繪她的眉眼、鼻尖和一切。
如果他是一個優秀的年輕男子，他會拋下一切念頭，虔誠地臣服在她腳邊向她訴說情話。
可他只是一個卑微的混蛋，他只能無聲地站在陰影裏，任自己的欲望在身體裏攪動嘶吼，卻不敢向前靠近半步。
姜芮搜刮完了腦中所有的記憶，把陳設布置、甜品種類和運營建議寫滿了紙張，正準備交稿，卻不可避免地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
卡爾一直在看她。
與其說看，倒不如說是將目光黏在了她身上，雖然沒有出聲，但她能夠感受到他此刻的壓迫感。
那是一種明目張膽卻又極度克制的情緒，從他的眼中溢出，順著她的腳底爬到了她的身上，幾乎要將她完全包裹住。
姜芮一動不敢動，她看不透現在的卡爾，卻能感受到自己極速加快的心跳。
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想，卻又怕只是自己的妄想，這對此刻的她來說太費腦筋了，她只能出聲打斷。
“寫好了，希望能幫到你，我先下樓工作了，你也快點吃早飯吧，都要涼了。”
說完看了卡爾一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站起來走了出去，不讓卡爾看出自己的落荒而逃。
下樓的姜芮不住地深呼吸，企圖讓自己的心跳平靜下來，說著喜歡人家，結果被多看幾眼就受不住了，真是不中用啊不中用！
實際上早飯已經涼了，但卡爾還是沒有喊姜芮給自己重換，他需要以此來沖淡自己翻湧的情緒。
椅墊還留有一些熱度，卡爾的腿止不住地開始微微發抖，不敢去想些混賬東西，他只能站了起來。
一低頭，又看到姜芮留下的筆記，他拿起專註地看了起來，越看越心驚，越認為她是杞梓之才，越覺得自己低到了塵埃裏。
這樣的她，讓他如何相配？
——
留下不必準備兩餐的指令，卡爾就出門去看鋪子了，轉了十幾家後直接購入最匹配、合適的一個，找了最好的裝修公司，由於整體改動不大，最後定下五天內交工。
站在店鋪門口，卡爾似乎看到了未來這裏門庭若市的景象，止不住地暢快。
他要慢慢來，總有一天他可以證明自己的能力，他將不再是鋼鐵大亨的兒子，他會擁有自己的事業。
即使是從一家小店開始，他也要繼續堅持下去，在她的幫助和陪伴之下。
卡爾回到公司，心情大好地誇了好幾個員工，卻在這時從秘書那裏收到了壞消息。
父親要求他明天去參加舞會，梅根夫人舉辦的舞會。
在富人和貴族圈子裏，這基本可以算是男女誠意接觸、為結姻做鋪墊的踏板。
他向來挑剔，從前參加的幾次沒有讓他遇到任何心儀的女性，父親動怒，梅根夫人托了人脈幫他和英國的貴族小姐牽線。
他在前往英國前並不知曉露絲的長相和品性，父親點了頭，他只能同意。
露絲是個美麗聰慧又勇敢的女孩，可二人都沒有心動，她是奉母親之命，他又何嘗不是？這份婚約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更何況現在，他已經不是過去的卡爾，他此刻有了喜歡的人。
他在心底默念姜芮的名字，見四下無人，又悄悄開口輕聲讀了出來。
這個名字一出口，卡爾就慌張了起來，怕被人發現他的心意，嘲笑他的癡癲。
卡爾躺倒在沙發上，又將自己蜷縮起來，和姜芮相識後，他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膽小一分。
現在，愛讓他變成了一個懦夫，可他卻甘之如飴。
他其實早就在心底默念過無數次她的名字，但從來不敢當面喊出。
她連他深藏的脆弱和不堪都能看穿，怎麽可能聽不出自己喊她名字時那些骯臟的心思？
認識姜芮之後，卡爾才明白語言是有重量的，她是一個值得他去特別相待的人，所以他對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格外重要。
他要讓她感受到他的重視和誠懇，否則他和同樣喊她名字的凱莉等人有什麽不一樣？
可是，他現在又要去參加那些無趣的舞會，認識無趣的人，他不願意。
不去，沒辦法向父親交代，去，沒辦法向自己交代，卡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能暫時妥協。
他會去參加舞會，但他不會接觸任何潛在結婚對象，反正他挑剔的名聲在外，旁人也不會看出什麽。
再拖一拖，等到他不再需要父親的看重，他就會獲得真正的解脫。
卡爾走出了辦公室，覺得秘書也不順眼了起來，只會給他帶來壞消息，他幹脆招個新秘書算了。
坐在車裏，卡爾又開始頭疼，他該怎麽和姜芮解釋自己明天的行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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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爾第二天很早就出門了，早飯也沒吃，姜芮在門口望著車遠去，斂了下眼皮回了自己的房間。
昨天一時沖動說了些過分的話，冷靜下來後有些後悔，本來他就不開心，她還惹他幹嘛？
畢竟如他所說，二人地位懸殊，修成正果的可能性並不大，況且卡爾是一個有自主意識的人，他並沒有理由為她的感情負責。
她雀躍也好，難過也好，終究沒有資格去要求別人同樣以真情相待。
但姜芮又不想向他道歉，她先心動，在這段關系中已經落了下乘，她向來很在意權力的平衡感，此時讓她去服軟，她還真不大情願。
她才剛從龜殼裏爬了出來，現在卻又想再縮回去，真是好不折磨。
窩在沙發裏，掏出沒看完的《呼嘯山莊》繼續讀，算了，反正今天不用見他，明天再說吧。
卡爾方才見過了合作夥伴，敲定了甜品店的投資項目，又回到公司聽高管匯報工作，按照這個進度，下個季度的漲收只會更快。
高管逐一離開，諾大的辦公室又剩下他一個人，他掏了支煙出來，遲疑了兩秒，最後還是點燃了。
他還不至於是個傻子，看不出自己這段時間的異樣是因為什麽，姜芮的確不討厭他，但也談不上喜歡。
她是善良的，如果她知道，定然不會說什麽重話，只會不著痕跡地疏遠他，那對他來說才是真正的懲罰。
他不應該因一己私欲就毀掉這段來之不易的友誼，更何況，他其實是不配擁有愛的。
都不用擔心被發現會被恥笑的可能，他自己就已經開始唾棄起了這份癡心妄想。
曾經引以為豪的財富和權勢根本毫無價值，他是一個糟糕的人，一個不值得被她認可的人，這樣的他，還有什麽資格去談喜歡？
他只是在做一個見不得人的夢，覬覦一個比自己高尚百倍、千倍的人。
沒有及時抖落的煙灰掉在了西褲上，拍打後留下了些許灰白色和汙漬，就像他此刻對這段友誼的玷汙。
她肯和自己做朋友已經是極大的恩典，任何更近一步的圖謀都是一種褻瀆。
卡爾突然有些透不過氣，放下煙才發現自己的手在輕微發抖，他擡手去扯領帶，折騰了好一會兒才成功。
他用雙臂撐起彎下的身體，隨即捂住了臉，仿佛這樣就不會被任何人看見。
——
隔日
聽到敲門聲，卡爾看圖紙的動作停了一瞬，心跳是那樣真實有力，他突然嘲笑起了自己。
即使明知不配，他還是忍不住地想要見她。
“進來吧。”
卡爾的聲音聽起來不如往常堅實，薄了一些，讓姜芮有些心虛，該不會她真的傷到他了吧？
“早上好，卡爾。”
她率先開口，語氣比平常軟了些，希望他能給自己一個臺階下。
“早上好。”
二人裝作無事的相處看起來還有些和諧，但姜芮留意到卡爾神色不明，想必心裏還是有些疙瘩。
她準備再緩和一下氣氛，正想話題時，發現他手中拿著幾份店鋪圖紙，看起來很像甜品店。
“你要收購甜品店嗎？”
聽她提問，卡爾又開心了幾分，至少她還願意和自己做朋友不是嗎？他還有什麽好奢求的？
“我個人的投資項目，還在起步階段。”
姜芮點了點頭，她對21世紀甜品店的裝修設計還有印象，雖然她對原理一竅不通，但這些外顯的東西肯定有人家的道理。
“呃……我其實對甜品店的裝修和陳設有些研究，如果你不介意的話，也許我可以幫一些忙。”
“只要你想，我不會介意。”
卡爾很快就接受了她的提議，她是一個優秀、聰慧的人，有什麽奇思妙想他都不會覺得奇怪。
被信任的感覺很好，尤其當這個人是卡爾時，就更讓人感到驕傲，畢竟他可不是什麽謙虛、善於向別人討教的人。
卡爾將早餐挪到一邊，讓她坐在椅子上，姜芮默默尷尬兩分，畢竟上次和這把椅子的記憶可不算美妙，不過很快她就沈浸在了回憶和撰寫中。
房間中一時只有筆觸和二人的呼吸聲，卡爾站在一旁，目光不自覺地落到姜芮的睫毛、臉頰、和不停圈寫的手上。
為什麽只是單純地看著她就這樣安心？
他想要時光就這樣停滯，讓他可以肆無忌憚地註視她，用視線描繪她的眉眼、鼻尖和一切。
如果他是一個優秀的年輕男子，他會拋下一切念頭，虔誠地臣服在她腳邊向她訴說情話。
可他只是一個卑微的混蛋，他只能無聲地站在陰影裏，任自己的欲望在身體裏攪動嘶吼，卻不敢向前靠近半步。
姜芮搜刮完了腦中所有的記憶，把陳設布置、甜品種類和運營建議寫滿了紙張，正準備交稿，卻不可避免地察覺到了異樣的氣息。
卡爾一直在看她。
與其說看，倒不如說是將目光黏在了她身上，雖然沒有出聲，但她能夠感受到他此刻的壓迫感。
那是一種明目張膽卻又極度克制的情緒，從他的眼中溢出，順著她的腳底爬到了她的身上，幾乎要將她完全包裹住。
姜芮一動不敢動，她看不透現在的卡爾，卻能感受到自己極速加快的心跳。
她心中隱隱有了猜想，卻又怕只是自己的妄想，這對此刻的她來說太費腦筋了，她只能出聲打斷。
“寫好了，希望能幫到你，我先下樓工作了，你也快點吃早飯吧，都要涼了。”
說完看了卡爾一眼，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站起來走了出去，不讓卡爾看出自己的落荒而逃。
下樓的姜芮不住地深呼吸，企圖讓自己的心跳平靜下來，說著喜歡人家，結果被多看幾眼就受不住了，真是不中用啊不中用！
實際上早飯已經涼了，但卡爾還是沒有喊姜芮給自己重換，他需要以此來沖淡自己翻湧的情緒。
椅墊還留有一些熱度，卡爾的腿止不住地開始微微發抖，不敢去想些混賬東西，他只能站了起來。
一低頭，又看到姜芮留下的筆記，他拿起專註地看了起來，越看越心驚，越認為她是杞梓之才，越覺得自己低到了塵埃裏。
這樣的她，讓他如何相配？
——
留下不必準備兩餐的指令，卡爾就出門去看鋪子了，轉了十幾家後直接購入最匹配、合適的一個，找了最好的裝修公司，由於整體改動不大，最後定下五天內交工。
站在店鋪門口，卡爾似乎看到了未來這裏門庭若市的景象，止不住地暢快。
他要慢慢來，總有一天他可以證明自己的能力，他將不再是鋼鐵大亨的兒子，他會擁有自己的事業。
即使是從一家小店開始，他也要繼續堅持下去，在她的幫助和陪伴之下。
卡爾回到公司，心情大好地誇了好幾個員工，卻在這時從秘書那裏收到了壞消息。
父親要求他明天去參加舞會，梅根夫人舉辦的舞會。
在富人和貴族圈子裏，這基本可以算是男女誠意接觸、為結姻做鋪墊的踏板。
他向來挑剔，從前參加的幾次沒有讓他遇到任何心儀的女性，父親動怒，梅根夫人托了人脈幫他和英國的貴族小姐牽線。
他在前往英國前並不知曉露絲的長相和品性，父親點了頭，他只能同意。
露絲是個美麗聰慧又勇敢的女孩，可二人都沒有心動，她是奉母親之命，他又何嘗不是？這份婚約從一開始就是錯的。
更何況現在，他已經不是過去的卡爾，他此刻有了喜歡的人。
他在心底默念姜芮的名字，見四下無人，又悄悄開口輕聲讀了出來。
這個名字一出口，卡爾就慌張了起來，怕被人發現他的心意，嘲笑他的癡癲。
卡爾躺倒在沙發上，又將自己蜷縮起來，和姜芮相識後，他每一天都比前一天更膽小一分。
現在，愛讓他變成了一個懦夫，可他卻甘之如飴。
他其實早就在心底默念過無數次她的名字，但從來不敢當面喊出。
她連他深藏的脆弱和不堪都能看穿，怎麽可能聽不出自己喊她名字時那些骯臟的心思？
認識姜芮之後，卡爾才明白語言是有重量的，她是一個值得他去特別相待的人，所以他對她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格外重要。
他要讓她感受到他的重視和誠懇，否則他和同樣喊她名字的凱莉等人有什麽不一樣？
可是，他現在又要去參加那些無趣的舞會，認識無趣的人，他不願意。
不去，沒辦法向父親交代，去，沒辦法向自己交代，卡爾揉了揉自己的眼睛，只能暫時妥協。
他會去參加舞會，但他不會接觸任何潛在結婚對象，反正他挑剔的名聲在外，旁人也不會看出什麽。
再拖一拖，等到他不再需要父親的看重，他就會獲得真正的解脫。
卡爾走出了辦公室，覺得秘書也不順眼了起來，只會給他帶來壞消息，他幹脆招個新秘書算了。
坐在車裏，卡爾又開始頭疼，他該怎麽和姜芮解釋自己明天的行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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