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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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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五章

短暫的午休時間,李冬天和丁向宇回來了。

作為田徑隊隊長,李冬天回來關心一下隊員的身體情況無可厚非,可丁向宇卻完全出於私心。

他們並肩走進屋內,卻只看到空空蕩蕩的客廳和從廚房走到冰箱旁的晁言。

他打開冰箱,拿了兩個雞蛋,隨後一言不發地轉身離開。

李冬天跨步向前,伸出手拉住了晁言的小臂。

“你在幹嘛?鬼鬼祟祟的。”

晁言看了一眼李冬天身後,幾乎是備戰狀態的丁向宇,回答:“做午飯。”

李冬天幹笑了兩聲:“去外面買點得了,你做的能吃嗎?”

晁言沒有理他,徑直朝自己的目的地走去。

李冬天跟在後頭,一股淡淡的香味撲面而來,混合著陣陣米香。

即便已經吃過午飯,但她的嘴饞和對晁言廚藝的好奇,促使她拼命往那鍋即將沸騰的粥裏湊著腦袋。

晁言把她的臉推開,說:“別跟病人搶吃的。”

李冬天咽了口口水:“我就隨便看看。”

不得不說,晁言的水平遠超於李冬天的想象。

她原本以為他的廚藝僅僅是把生的食物做成熟的,沒想到色香味都俱全。

只見他動作嫻熟地單手將雞蛋打在平底鍋裏,在滋滋的油花中將逐漸蓬松的雞蛋翻了個面。

李冬天不禁感嘆道:“可以啊晁言,很熟練嘛。”

晁言沒有搭腔,而是往碗裏盛了一碗滿滿的粥,放在雪白的托盤上,配上剛剛煎完的雞蛋,妥妥的營養餐。

他端著托盤,往樓梯走去。

李冬天和丁向宇緊隨其後。

走到居嘉禾的房間門口,丁向宇正想推門而入,卻被晁言擋在了身前。

他瞥了一眼困惑中帶著幾分不滿的丁向宇,擡手輕輕敲了敲門。

過了許久,門的那頭都沒有回應。

晁言輕手輕腳地推開門,將半個頭探了進去。

房間內,窗簾被拉得嚴嚴實實,室內昏暗地如同傍晚落日時分。居嘉禾躺在床上,將被子緊緊抱住,連腦袋都看不見。

像是感受到了外人的入侵,居嘉禾如同一只剛睡醒的小貓一般發出了嗚咽:“是我的皮蛋瘦肉粥來了嗎?”

空氣中飄蕩著黏糊的、暧昧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氣息,李冬天有那麽一瞬間覺得格外不自在,仿佛自己與這個環境格格不入。

所謂的電燈泡,大概就是指這種情況吧。

她轉過頭看著丁向宇,想必他也有相同的感受。

可他卻緊皺著眉頭,不知在想些什麽。

下一秒,他走在了晁言的前面,一屁股坐在居嘉禾的床頭。

居嘉禾仍然閉著眼睛,伸出一只手胡亂地抓著。

在撲了無數次空後,她終於醒了。

或許是睡了一大覺,又或許是那杯溫熱的布洛芬,居嘉禾覺得自己的腦袋不再那麽脹痛了。

展現在她眼前的,不是皮蛋瘦肉粥,也不是方才在夢裏和她花前月下的晁言,而是神色凝重的丁向宇。

他的表情,即便是一會說出再悲慘的消息居嘉禾都不會感到意外。

於是她拿過一旁的另一個枕頭墊在身後坐了起來,說:“幹嘛這個表情?我還沒死呢。”

丁向宇跨著個臉,問:“你感覺怎麽樣?退燒了嗎?”

從小到大,居嘉禾總能從丁向宇的話裏品味出一些原本不是他本意的暗指。

於是她問:“幹嘛?退燒了就要拉我去訓練?”

丁向宇無奈:“我在你心裏到底是什麽形象......”

居嘉禾:“黑心老板的形象。”

丁向宇原本緊鎖的眉頭終於松弛了一些,甚至笑出了聲:“那你立刻去做五十個蹲起,多出點汗好得快。”

這話一出,就連李冬天都想吐槽:“黑心老板都沒你狠。”

居嘉禾翻了個大大的白眼,剛想狠狠地回懟,餘光卻看到晁言將食物放在了床頭櫃上。

一言不發地,他似乎準備離開。

“晁言。”居嘉禾推開丁向宇橫在她身前的身軀,探出腦袋說:“謝謝你的粥。”

晁言一言不發,只回以一個淡漠的眼神。

有那麽一瞬間,居嘉禾覺得他是生氣了,但轉念一想又覺得不合理。

在為數不多的相處中,她似乎從來都沒有看到他因為什麽生氣,有時候她會懷疑他是沒有感情的外星人,但她也明白,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為了不重要的人或事浪費自己的情緒,這不是晁言的風格。

思索之際,晁言已經走出了房間,並且將房門輕輕地帶上。

丁向宇突然提高的音量將居嘉禾跟著晁言飄走的眼神來了回來:“看什麽呢,粥都快涼了。”

居嘉禾拿起床頭的粥,舀起一勺放在嘴邊感受著溫度,隨後張口盡數下咽。

第一反應是,好吃。

這本就不是什麽多稀奇的食物,可居嘉禾卻品出了另一番滋味。她端著碗左看右看,似乎想從中看出什麽美味的秘訣。

她小時候沒少生病,每次生病必然少不了喝粥。

所以在成年後的很長一段時間,她只要一想到粥就想吐。

但鬼使神差般,她居然跟晁言說想喝粥。

更令她意料之外的是,晁言居然真的會做。

丁向宇看著她這幅震驚的表情,問:“怎麽樣?好吃嗎?”

居嘉禾不假思索地回答:“好吃,太好吃了。”

丁向宇有些不屑:“得了吧,粥能好吃到哪裏去?”

李冬天聞言拍了拍丁向宇的肩膀,說:“你懂什麽?這叫情人眼裏出西施。”

丁向宇擡了擡肩膀,將李冬天的手抖落下去,神色頓時凝重了不少。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問:“你還想吃什麽,我下午訓練完給你帶。”

居嘉禾咬著勺子,想了半天,說:“一下子還真想不出來。”

丁向宇:“那你想到了給我發消息。”

居嘉禾有些意外:“你怎麽突然這麽大方。”

即便是站在丁向宇身後,李冬天卻也能感受到丁向宇在那一瞬間的慌張。

他閃躲著居嘉禾的眼神,慌亂地解釋:“你畢竟是老弱病殘,關愛一下弱勢群體。”

居嘉禾瞪了他一眼:“你才老弱病殘。”

丁向宇和李冬天沒坐多久,便離開了別墅,繼續投身於下午的訓練。

他們倆走後,居嘉禾的午飯也吃得差不多了,她望著空蕩蕩的房間和已經見底的碗,頓時感到一陣難以言說的空虛。

她走出房間,在別墅裏反覆游蕩著,最終佇立於晁言的房門前。

房間裏傳出悠揚的樂聲,似乎是古典樂。

居嘉禾只聽流行樂,所以她聽不出這究竟是什麽曲子,但站了好一會,也算是把這首歌聽完全了。

手風琴的流暢悠閑,小提琴的憂愁善感,加上豎琴的純凈無暇,即便是毫無音樂天賦的人聽了也不禁停下腳步。

一曲終,她才敲響了晁言的房門。

在得到對方的允許後,居嘉禾才推門而入。

迎著午後冰冷中帶著暖意的陽光,晁言坐在窗前的書桌上,桌面上盡是散落的手表零件。

黃銅色的表面,反射出刺眼的光。

居嘉禾輕輕地走到他身後,俯身仔細觀察著。

她不禁感嘆:“這塊表好特別啊,感覺沒怎麽看到過。”

晁言停下手上的動作,轉過頭說:“瑞士天文臺懷表,這塊品相不是很好。”

居嘉禾晃著腦袋,說:“很漂亮啊。”

她垂下眼,才發現自己和晁言的距離是如此貼近。

可他的眼神卻始終停留在金黃中微微生銹的表盤上。

“機芯是不錯,可惜表盤裂了,指針又不配套......”說著說著,他頓了頓,反問:“你不發燒了?”

他這才擡起頭,終於和居嘉禾四目相對。

昨晚的記憶如洪水般洶湧而來,也是這樣的距離,這樣的角度,他的眼眸在陽光下呈現出琥珀般的透明感,居嘉禾幾乎快要無法呼吸。

剛剛退下去的溫度似乎又要卷土重來,她後退了兩步,單手撐在桌面,大口地吸著氣。

“粥做得不錯。”居嘉禾說道。

非常生硬地轉移著話題,好在晁言並沒有多在意。

他只是問:“你找我有事嗎?”

居嘉禾反問:“沒事就不能找你?”

你來我往,又是幼兒園級別的對話。

晁言低笑一聲:“當然可以。”

說罷,他又低頭研究起那塊手表來。

居嘉禾圍著他轉了好幾圈,終於開口:“我好無聊啊,都沒有事情可以做。”

晁言甚至懶得擡頭:“你今天單詞背了嗎?”

居嘉禾驚呼:“你怎麽會讓病人背單詞?我發燒了耶,頭痛得要死。”

晁言的語氣依舊平靜:“那你還在這裏晃悠。”

居嘉禾走到晁言的另一側,蹲下身,雙手扒拉著桌面,像只小兔子似的。

她嘻嘻一笑,沖著晁言眨巴著眼睛:“可是我睡不著,劉疏桐的電腦有密碼打不開,發她消息也不回。”

沒有帶電腦來冬訓是居嘉禾做過最錯誤的決定。

原本她還想偷個懶,能少帶些行李,沒想到如今自食其果。

“然後呢?”晁言問她。

雖然聽起來像是不情之請,但居嘉禾仍然恬不知恥地說出了口:“要不你把你電腦借我用用?”

晁言立刻警惕了起來:“你要用來幹嘛?”

居嘉禾跳了起來:“你放心,我只是用來看電影而已,不會東翻西翻的。”

晁言望向居嘉禾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狐疑:“看電影?”

居嘉禾重重點頭。

晁言沒說答應,也沒有不答應。他把手中的表盤放下,然後站起了身。

“跟我來。”

鼻尖擦過居嘉禾的耳畔,最後停留在她腦海中的,只剩這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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