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斷裂的琴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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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一章斷裂的琴弦（中）
“各位，比賽加油。”
忽然，後臺的門被打開，王崎信武走了進來，看到參賽者們，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王琦前輩，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前輩。”
火原和樹和柚木梓馬上前和他打招呼，看起來比其他人更熟悉對方一些。金澤纮人看到他，笑了：
“你今天不是跟新星樂團排練嗎？”
“嗯？”
沈浸在自己情緒中的香穗子聽到這句話這才回神，轉身看向王崎信武，欲言又止。對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朝她露出安撫的笑容:
“我中午有事情，只是參加了上午的排練，下午的排練時間也縮短了，因為指揮有重要的事情。”
“說起來，你們現在的指揮是千秋真一吧？他真是厲害啊。”
金澤纮人忽然感慨道，王崎信武在一邊附和：
“千秋前輩真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指揮，耳裏力敏感，指揮嚴謹中又帶著大膽，可以得到他一段時間的指導受益良多。”
“東洋音樂節我們都會去聽你們的演出的，多虧了我們的日野同學，給了我們貴賓票呢。”
金澤纮人拍了拍王琦的肩膀，帶著一絲調侃，王琦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掃了一眼香穗子，看到少女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出聲：
“又見面了，日野同學，今天請加油。”
說罷，他又對其他的參賽者說了鼓勵的話，就退出了後臺。香穗子看著他要離開的動作，介於此時後臺都是參賽者，她也不好詢問王琦是否知道千秋真一的消息。她又跑回到前面去看觀眾席，確定沒有看到任何相熟的人，她的心忽然就好像被無形的手抓住了，有些窒息。
“日野前輩，你沒事吧？你臉色看起來有些不舒服啊。”
離香穗子不遠的冬海笙子註意到了她有些蒼白的臉色和搖搖欲墜的身影，擔憂地問她，香穗子轉身，勉強笑了笑：
“沒事，我只是忽然有些緊張。”
“你緊張嗎？”
土浦梁太郎註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他走過來就聽見了香穗子的話，他想了想，轉身從琴譜袋裏拿出一盒巧克力：
“吃塊巧克力吧，也是你上次給我的。”
他打開蓋子遞到她面前，香穗子伸手拿了一塊：
“謝謝。”
她拆開包裝紙，咬了一口，卻覺得味如嚼蠟。土浦這才覺得情況有些嚴重，他想了想，將巧克力盒給了冬海笙子，請她去幫忙分給其他參賽者，等到湖藍發色的少女走後，他鄭重地問：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的狀態很不對勁啊。”
“我......”
香穗子面對土浦這個唯一知曉她情況的戰友，張了張嘴，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千秋前輩答應過要來聽我今天的比賽的，可是馬上都要開始了，他還沒來。”
她說完，又轉身去看觀眾席，還是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她只覺得手指越來越冷了。土浦看著她這個樣子，有些不解，但是此時也顧不得太多，必須先安撫香穗子的情緒：
“他一定會來的，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一下，你不要急，你好好準備上臺，不要讓這個事情影響你啊。”
“你不懂......”
香穗子搖搖頭，看著土浦，眼裏的掙紮越來越明顯，土浦皺著眉看著她，忽然開口問：
“你是不是有上臺心理障礙？”
“......”
香穗子被戳中了心事，睜大了眼睛，土浦梁太郎看她的狀態，就知道自己蒙對了。
這下麻煩了，他默默地想：他非常清楚上臺心理障礙對演奏者而言毀滅性是巨大的，可以摧毀平日演奏者所有的自信和把握，更嚴重的還可以使得演奏者告別舞臺——歷史上有許許多多的例子，許多的音樂家都有這一種心理疾病，導致無緣舞臺，最有名的莫過於一直被人們所小看的車爾尼了。事實上，車爾尼作為貝多芬的弟子，李斯特的老師，他是一位擁有超高演奏技巧的鋼琴家，就連李斯特自己都在自傳中承認：“我所有的技巧和知識都來自我的老師。”
然而，車爾尼有著上臺心理障礙，一輩子在公開場合的演奏次數寥寥無幾。
看著香穗子的臉越來越蒼白，土浦梁太郎腦子趕緊轉動，他正想說去給少女倒一杯水的時候，臺上已經開始報幕了：
“第三次星奏校內選拔賽正式開始，下面有請第一位選手，火原和樹，他將為大家帶來舒伯特的《小夜曲》。”
比賽開始了。
“你去休息室喝一杯水吧？我在這裏幫你看，千秋前輩一到我就馬上告訴你。”
這是土浦梁太郎唯一能想到的解決辦法。然而香穗子搖搖頭，看著火原和樹上了臺，開始吹奏，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固執地守著，似乎一定要親自等。
“哎，這真是......”
土浦梁太郎完全沒有辦法，他搖搖頭，決定不管香穗子的行為，但還是要給她倒杯水，這樣想著，他轉身離開。開門的動靜驚到了站在門口不遠的柚木梓馬，他今天穿著白色的禮服外套，內搭黑色內襯，精神面貌看著和以前不一樣了。
柚木梓馬環視一圈，很輕易就看到了正站在後臺抱著琴譜的少女，他慢慢走上前，正想說點什麽，就看見香穗子忽然臉色難看，伸手捂著胃，轉身，臉色白的嚇人。
“身體不舒服嗎？”
手比思想快，柚木梓馬還沒反映過來就已經伸手扶住了少女的肩膀。
香穗子定了定，看到柚木梓馬，強忍住了喉嚨裏的堵澀，艱難地笑了笑說：
“前輩，抱歉，我忽然覺得有些胃痛，失陪一下。”
說完，她捂著嘴巴匆匆地離開後臺。
“香穗.....”
柚木梓馬來不及叫住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女一改往常的模樣，神色惶恐地逃開。他垂下手，站在原地，腦海裏開始浮現出了以往香穗子臺上臺下的表現，以及他們曾經的相處中她所不經意透露出來的各種習慣。最後，柚木梓馬覺得自己隱隱接近了一個真相，然而，謹慎的本性又讓他在揭開真相面具的那一刻，停止了所有舉動。
他垂下眼簾，遮住了內裏對那個人的擔憂。
“.......唯獨這一點，不想被你影響。”
他在內心喃喃自語，聽著臺上小夜曲的尾音結束，臺下爆發出一片掌聲。
公路上，千秋真一在駕駛座上焦急又無奈，峰龍太郎坐在副駕，後座坐著奧山真澄還有三木清良。他們四個人一結束排練就坐著千秋真一的車想要來星奏學院聽比賽，然而不巧的是這段必經的公路剛剛發生了連環剮蹭，警察正在限流處理。
“天啊，怎麽偏偏這個時候堵車啊，千秋王子，香穗子要是看不到我們，會不會又出事啊？”
奧山真澄急得抓頭發。三木清良看了看手表，也有些擔心：
“四點十五了，比賽是四點開始的吧，不知道四點半還能不能到得了。”
她看著已經堵成長龍的車道，癱在後座上有些生無可戀。
“香穗子已經成熟很多了，一定沒有事的，我們要相信她啊。”
峰龍太郎說服自己，也希望說服其他人，然而千秋真一卻嘆了一口氣，眼神有些凝重：
“很難說。”
他看著前方絲毫沒有動的車龍，心裏的擔憂在擴大。
此時，香穗子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擡頭就看見鏡子裏臉色難看的自己，她嘆了口氣，擦了擦嘴角，走了出去。臺上，冬海笙子正在吹奏著舒曼的曲子，音色優美，層次豐富，香穗子替她高興，閉眼聆聽，企圖平覆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然而她清楚地明白，這一次情緒的起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我果然還是不行啊.......”
她苦笑，抱著譜子掙紮了半天，還是走回了後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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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位，比賽加油。”
忽然，後臺的門被打開，王崎信武走了進來，看到參賽者們，他露出了溫柔的笑容。
“王琦前輩，好久不見了！”
“好久不見，前輩。”
火原和樹和柚木梓馬上前和他打招呼，看起來比其他人更熟悉對方一些。金澤纮人看到他，笑了：
“你今天不是跟新星樂團排練嗎？”
“嗯？”
沈浸在自己情緒中的香穗子聽到這句話這才回神，轉身看向王崎信武，欲言又止。對方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朝她露出安撫的笑容:
“我中午有事情，只是參加了上午的排練，下午的排練時間也縮短了，因為指揮有重要的事情。”
“說起來，你們現在的指揮是千秋真一吧？他真是厲害啊。”
金澤纮人忽然感慨道，王崎信武在一邊附和：
“千秋前輩真的是一個非常厲害的指揮，耳裏力敏感，指揮嚴謹中又帶著大膽，可以得到他一段時間的指導受益良多。”
“東洋音樂節我們都會去聽你們的演出的，多虧了我們的日野同學，給了我們貴賓票呢。”
金澤纮人拍了拍王琦的肩膀，帶著一絲調侃，王琦一聽就知道怎麽回事，掃了一眼香穗子，看到少女有些尷尬的笑了笑，他出聲：
“又見面了，日野同學，今天請加油。”
說罷，他又對其他的參賽者說了鼓勵的話，就退出了後臺。香穗子看著他要離開的動作，介於此時後臺都是參賽者，她也不好詢問王琦是否知道千秋真一的消息。她又跑回到前面去看觀眾席，確定沒有看到任何相熟的人，她的心忽然就好像被無形的手抓住了，有些窒息。
“日野前輩，你沒事吧？你臉色看起來有些不舒服啊。”
離香穗子不遠的冬海笙子註意到了她有些蒼白的臉色和搖搖欲墜的身影，擔憂地問她，香穗子轉身，勉強笑了笑：
“沒事，我只是忽然有些緊張。”
“你緊張嗎？”
土浦梁太郎註意到了這邊的情況，他走過來就聽見了香穗子的話，他想了想，轉身從琴譜袋裏拿出一盒巧克力：
“吃塊巧克力吧，也是你上次給我的。”
他打開蓋子遞到她面前，香穗子伸手拿了一塊：
“謝謝。”
她拆開包裝紙，咬了一口，卻覺得味如嚼蠟。土浦這才覺得情況有些嚴重，他想了想，將巧克力盒給了冬海笙子，請她去幫忙分給其他參賽者，等到湖藍發色的少女走後，他鄭重地問：
“到底發生了什麽？你的狀態很不對勁啊。”
“我......”
香穗子面對土浦這個唯一知曉她情況的戰友，張了張嘴，終於還是說出來了：
“千秋前輩答應過要來聽我今天的比賽的，可是馬上都要開始了，他還沒來。”
她說完，又轉身去看觀眾席，還是沒有看到熟悉的面孔，她只覺得手指越來越冷了。土浦看著她這個樣子，有些不解，但是此時也顧不得太多，必須先安撫香穗子的情緒：
“他一定會來的，一定是有什麽事情耽擱了一下，你不要急，你好好準備上臺，不要讓這個事情影響你啊。”
“你不懂......”
香穗子搖搖頭，看著土浦，眼裏的掙紮越來越明顯，土浦皺著眉看著她，忽然開口問：
“你是不是有上臺心理障礙？”
“......”
香穗子被戳中了心事，睜大了眼睛，土浦梁太郎看她的狀態，就知道自己蒙對了。
這下麻煩了，他默默地想：他非常清楚上臺心理障礙對演奏者而言毀滅性是巨大的，可以摧毀平日演奏者所有的自信和把握，更嚴重的還可以使得演奏者告別舞臺——歷史上有許許多多的例子，許多的音樂家都有這一種心理疾病，導致無緣舞臺，最有名的莫過於一直被人們所小看的車爾尼了。事實上，車爾尼作為貝多芬的弟子，李斯特的老師，他是一位擁有超高演奏技巧的鋼琴家，就連李斯特自己都在自傳中承認：“我所有的技巧和知識都來自我的老師。”
然而，車爾尼有著上臺心理障礙，一輩子在公開場合的演奏次數寥寥無幾。
看著香穗子的臉越來越蒼白，土浦梁太郎腦子趕緊轉動，他正想說去給少女倒一杯水的時候，臺上已經開始報幕了：
“第三次星奏校內選拔賽正式開始，下面有請第一位選手，火原和樹，他將為大家帶來舒伯特的《小夜曲》。”
比賽開始了。
“你去休息室喝一杯水吧？我在這裏幫你看，千秋前輩一到我就馬上告訴你。”
這是土浦梁太郎唯一能想到的解決辦法。然而香穗子搖搖頭，看著火原和樹上了臺，開始吹奏，她站在原地沒有動，固執地守著，似乎一定要親自等。
“哎，這真是......”
土浦梁太郎完全沒有辦法，他搖搖頭，決定不管香穗子的行為，但還是要給她倒杯水，這樣想著，他轉身離開。開門的動靜驚到了站在門口不遠的柚木梓馬，他今天穿著白色的禮服外套，內搭黑色內襯，精神面貌看著和以前不一樣了。
柚木梓馬環視一圈，很輕易就看到了正站在後臺抱著琴譜的少女，他慢慢走上前，正想說點什麽，就看見香穗子忽然臉色難看，伸手捂著胃，轉身，臉色白的嚇人。
“身體不舒服嗎？”
手比思想快，柚木梓馬還沒反映過來就已經伸手扶住了少女的肩膀。
香穗子定了定，看到柚木梓馬，強忍住了喉嚨裏的堵澀，艱難地笑了笑說：
“前輩，抱歉，我忽然覺得有些胃痛，失陪一下。”
說完，她捂著嘴巴匆匆地離開後臺。
“香穗.....”
柚木梓馬來不及叫住她，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少女一改往常的模樣，神色惶恐地逃開。他垂下手，站在原地，腦海裏開始浮現出了以往香穗子臺上臺下的表現，以及他們曾經的相處中她所不經意透露出來的各種習慣。最後，柚木梓馬覺得自己隱隱接近了一個真相，然而，謹慎的本性又讓他在揭開真相面具的那一刻，停止了所有舉動。
他垂下眼簾，遮住了內裏對那個人的擔憂。
“.......唯獨這一點，不想被你影響。”
他在內心喃喃自語，聽著臺上小夜曲的尾音結束，臺下爆發出一片掌聲。
公路上，千秋真一在駕駛座上焦急又無奈，峰龍太郎坐在副駕，後座坐著奧山真澄還有三木清良。他們四個人一結束排練就坐著千秋真一的車想要來星奏學院聽比賽，然而不巧的是這段必經的公路剛剛發生了連環剮蹭，警察正在限流處理。
“天啊，怎麽偏偏這個時候堵車啊，千秋王子，香穗子要是看不到我們，會不會又出事啊？”
奧山真澄急得抓頭發。三木清良看了看手表，也有些擔心：
“四點十五了，比賽是四點開始的吧，不知道四點半還能不能到得了。”
她看著已經堵成長龍的車道，癱在後座上有些生無可戀。
“香穗子已經成熟很多了，一定沒有事的，我們要相信她啊。”
峰龍太郎說服自己，也希望說服其他人，然而千秋真一卻嘆了一口氣，眼神有些凝重：
“很難說。”
他看著前方絲毫沒有動的車龍，心裏的擔憂在擴大。
此時，香穗子站在洗手間的鏡子前，擡頭就看見鏡子裏臉色難看的自己，她嘆了口氣，擦了擦嘴角，走了出去。臺上，冬海笙子正在吹奏著舒曼的曲子，音色優美，層次豐富，香穗子替她高興，閉眼聆聽，企圖平覆自己起伏不定的心情。然而她清楚地明白，這一次情緒的起伏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
“我果然還是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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