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不安的前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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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五章不安的前奏
排練結束後的晚飯香穗子自然是和許久不見的前輩們一起吃的，飯後，千秋真一開車送她回家，車內播放著柔和的輕音樂，千秋真一勻速開著車，一邊說：
“聽說你和其他幾位參賽者關系都很好的樣子，不如問問他們有沒有興趣來聽新星樂團和M樂團在音樂節的演出？就在橫濱音樂廳，我給你們留票。”
“誒？前輩那麽大方？”
香穗子有些驚訝地說：東洋音樂節可算得上是日本古典樂壇的一件大事了，音樂節舉辦期間從早上十點開始就有無縫銜接的音樂會，售票情況特別火熱，尤其是在晚上黃金時段演出的新星樂團和M樂團的票早在預售時就被訂了七七八八了。
“說的我好像葛朗臺一樣。”
千秋真一黑線，要不是此時自己在開車，他肯定又要往某人頭上敲一記，不過也只是想想，他還是解釋：
“我有主辦方給我預留的十幾張親友票，我不需要那麽多，你有需要就拿去。”
“那我先謝謝前輩了，我明天去問問他們。”
香穗子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說：
“我大概，需要七張就好了。”
她又數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什麽，千秋真一點頭答應著：
“改天我送去給你。”
很快，日野宅就到了，香穗子從車上下去，提著琴盒在門口和千秋道別，她看著千秋真一那和幾個月分別時沒有太多變化的臉，心裏一動，忍不住說：
“前輩，你回來我真的很開心。”
或者說，千秋真一回來的時間太好了。
“別想那麽多，趕緊回去休息吧。”
千秋.冷酷無情.真一不想跟她浪費時間，淡淡地囑咐了一句，就把車窗合上，一腳油門沒了影。
“......切，難得我那麽真心實意......”
香穗子站在門口嫌棄地說著，眼裏卻帶著笑意。
第二天，香穗子收到信息，由於管原真教授下周要去往美國出差，所以他把香穗子下周的課提前一周補上，於是少女一下課，就提著琴盒趕公交車去上課。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緣分，今天的香穗子又在校門口與柚木梓馬相遇了。優雅的少爺看見她，眼神裏都帶上了笑意，似乎也在感慨兩人之間的這種緣分。
“日野同學，我們似乎總是在這個時候碰見呢。”
柚木梓馬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讓香穗子無力反駁，她在心底默默地嘆了口氣，面上卻說：
“啊......是啊，總是這麽巧能遇見前輩呢。”
要不是柚木梓馬的眼神的確有著訝異，她都忍不住懷疑對方是不是在蹲點了，不過這一來，反倒顯得她自己很自戀的樣子了。
“今天你又要去哪呢？”
柚木梓馬忽然興致勃勃地問，似乎覺得這是個非常有趣的事情。香穗子猶豫了一會，才說：
“去老師家上課。”
“上課？那麽快上車吧，日野同學。”
柚木梓馬果然再次邀請她上車了，香穗子連一絲拒絕的機會也沒有，今天也是一樣地被霸總請上了車呢。
“柚木前輩，其實......你可以不用總是順路送我的。”
在車裏，頂著柚木梓馬饒有興趣的視線，香穗子終究吞吞吐吐地說了自己的想法，然而對方只是維持著優雅的坐姿，聲音也是帶著笑意的溫和：
“我只是覺得很有趣。”
他笑著，伸手捋了捋擋住視線的頭發。
“有趣？”
香穗子覆讀了一遍這個詞，有些不解，然而清雋的少爺只是把視線投向窗外的風景：
“每一天從車窗裏看到的風景都大同小異，但每次和你短短地在車裏說上幾句話，我會覺得這一天的景色有了那麽一絲不同，所以，我當然覺得有趣。”
他的視線根本沒有看向香穗子，卻讓少女的臉不由自主地發燙。香穗子幹脆地噤聲不說話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麽，總覺得此時說什麽都很破壞氣氛。
終於，他們到達了管原真的家，柚木梓馬從車內看到房子的主人姓氏，陡然就明白了什麽，他也不再逗香穗子，從車裏朝車外向她道謝的少女點頭，就讓司機開回家。
回程路上，他回想著和少女相識以來的一幕幕，良久，他輕笑出來。
管原太太將香穗子帶到丈夫的琴房外，就對她說：
“今天似乎有些拖堂，你可能需要等等，要去客廳等嗎？我給你倒杯飲料。”
管原真的太太是個性格非常好的女人，她原先是橫濱大學的教師，退休後徹底閑下來，就在家裏操持些家事，也順便幫著丈夫安排上門學生的上課時間。
“謝謝師母，不用了，我就坐門外等等就行了。”
香穗子有禮地謝過管原太太，就在琴房外擺放好的椅子上坐著等前一節課結束。
裏面或許已經結束了上課，現在只傳來了說話聲，香穗子一開始聽得有些模糊，然而慢慢地談話聲逐漸變大，後來越來越清晰：
“老師！我明明那麽努力地練琴背譜準備了，為什麽您就是不讓我今年參加仙臺的大賽呢？”
這不是白河優子嗎？
香穗子聽著這個聲音，忽然反應過來了，她驀然覺得很尷尬，進退兩難，只好無奈地在外頭聽著白河優子羞憤的聲音：
“老師總是這樣，總是覺得我沒有準備好，總是讓我多等一段時間，可是同樣是練琴，日野香穗子明明就沒有我那麽勤奮，您卻總是鼓勵她參加比賽，老師，您不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嗎？”
自己的名字忽然被提起，香穗子一楞，內心有些覆雜，她想起身離開琴房外，不想再聽下去，然而裏頭沈默了一會，管原真的聲音忽然就響起，而這次不知道怎麽的，聲音很清晰：
“優子，冷靜，成熟的音樂家要學會控制情緒。”
“抱歉.....”
白河優子的聲音低了一些。
“優子，你理解你的心情，你不是我學生中唯一一個覺得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學生，我很抱歉，身為師者沒有辦法做到完全一視同仁。但是，我也無法做到忽略一個學生原本的天分，令她聽之任之。”
門外，香穗子睜大了眼睛，門內，管原真的話語低緩又沈重：
“優子，你聽說過一句話吧？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賦。但是，你知道後半句是什麽嗎？”
門外，香穗子屏住了呼吸，聽著管原真說出後半句話：
“那百分之一的天賦，卻勝過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
時間仿佛靜止了，香穗子呆立著，忽然覺得周身都很冷。
房內，白河優子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她顫抖著聲音說：
“我對這個事實沒有任何的意見，只是為什麽是日野香穗子？為什麽獲得天賦的這個人，會是她那樣子一點都不在乎的任性至極的人？”
她好像找到了一個發洩點，一股腦說著多年來的不滿：
“她根本就不重視公開演出的機會，以前那麽多次比賽她都發揮失常，可是老師總是一次次給她機會，就連加拿大的音樂橋夏令營選拔您也將為數不多的名額直接給她。可是......她那時候根本就沒有拉好，白白浪費了！還有，還有瓜奈利的事情......”
白河優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似乎就快要把多年來心裏的委屈都哭出來。
管原真沒有在說話，只是將紙巾遞給這個內心飽受煎熬的學生，愛憐地等待她平靜自己。
門外，香穗子低垂著頭，面無血色，手腳冰涼，那些內心深處不願意回首的記憶似乎爭先恐後地湧了上來，讓她無法逃離，直面自己最不堪的過去。
她忽然提著琴盒離開了琴房，找到管原太太，強笑歡顏：
“師母，我忽然覺得很不舒服，可以請您替我跟老師告假嗎？”
她覺得此時的自己失去了上課的勇氣。
在管原太太擔憂的視線裏，她提著琴盒飛也似地逃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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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練結束後的晚飯香穗子自然是和許久不見的前輩們一起吃的，飯後，千秋真一開車送她回家，車內播放著柔和的輕音樂，千秋真一勻速開著車，一邊說：
“聽說你和其他幾位參賽者關系都很好的樣子，不如問問他們有沒有興趣來聽新星樂團和M樂團在音樂節的演出？就在橫濱音樂廳，我給你們留票。”
“誒？前輩那麽大方？”
香穗子有些驚訝地說：東洋音樂節可算得上是日本古典樂壇的一件大事了，音樂節舉辦期間從早上十點開始就有無縫銜接的音樂會，售票情況特別火熱，尤其是在晚上黃金時段演出的新星樂團和M樂團的票早在預售時就被訂了七七八八了。
“說的我好像葛朗臺一樣。”
千秋真一黑線，要不是此時自己在開車，他肯定又要往某人頭上敲一記，不過也只是想想，他還是解釋：
“我有主辦方給我預留的十幾張親友票，我不需要那麽多，你有需要就拿去。”
“那我先謝謝前輩了，我明天去問問他們。”
香穗子掰著手指頭數了數，說：
“我大概，需要七張就好了。”
她又數了一遍，確定沒有遺漏什麽，千秋真一點頭答應著：
“改天我送去給你。”
很快，日野宅就到了，香穗子從車上下去，提著琴盒在門口和千秋道別，她看著千秋真一那和幾個月分別時沒有太多變化的臉，心裏一動，忍不住說：
“前輩，你回來我真的很開心。”
或者說，千秋真一回來的時間太好了。
“別想那麽多，趕緊回去休息吧。”
千秋.冷酷無情.真一不想跟她浪費時間，淡淡地囑咐了一句，就把車窗合上，一腳油門沒了影。
“......切，難得我那麽真心實意......”
香穗子站在門口嫌棄地說著，眼裏卻帶著笑意。
第二天，香穗子收到信息，由於管原真教授下周要去往美國出差，所以他把香穗子下周的課提前一周補上，於是少女一下課，就提著琴盒趕公交車去上課。也不知道這是不是一種緣分，今天的香穗子又在校門口與柚木梓馬相遇了。優雅的少爺看見她，眼神裏都帶上了笑意，似乎也在感慨兩人之間的這種緣分。
“日野同學，我們似乎總是在這個時候碰見呢。”
柚木梓馬如沐春風般的笑容讓香穗子無力反駁，她在心底默默地嘆了口氣，面上卻說：
“啊......是啊，總是這麽巧能遇見前輩呢。”
要不是柚木梓馬的眼神的確有著訝異，她都忍不住懷疑對方是不是在蹲點了，不過這一來，反倒顯得她自己很自戀的樣子了。
“今天你又要去哪呢？”
柚木梓馬忽然興致勃勃地問，似乎覺得這是個非常有趣的事情。香穗子猶豫了一會，才說：
“去老師家上課。”
“上課？那麽快上車吧，日野同學。”
柚木梓馬果然再次邀請她上車了，香穗子連一絲拒絕的機會也沒有，今天也是一樣地被霸總請上了車呢。
“柚木前輩，其實......你可以不用總是順路送我的。”
在車裏，頂著柚木梓馬饒有興趣的視線，香穗子終究吞吞吐吐地說了自己的想法，然而對方只是維持著優雅的坐姿，聲音也是帶著笑意的溫和：
“我只是覺得很有趣。”
他笑著，伸手捋了捋擋住視線的頭發。
“有趣？”
香穗子覆讀了一遍這個詞，有些不解，然而清雋的少爺只是把視線投向窗外的風景：
“每一天從車窗裏看到的風景都大同小異，但每次和你短短地在車裏說上幾句話，我會覺得這一天的景色有了那麽一絲不同，所以，我當然覺得有趣。”
他的視線根本沒有看向香穗子，卻讓少女的臉不由自主地發燙。香穗子幹脆地噤聲不說話了，她不知道該說什麽，總覺得此時說什麽都很破壞氣氛。
終於，他們到達了管原真的家，柚木梓馬從車內看到房子的主人姓氏，陡然就明白了什麽，他也不再逗香穗子，從車裏朝車外向她道謝的少女點頭，就讓司機開回家。
回程路上，他回想著和少女相識以來的一幕幕，良久，他輕笑出來。
管原太太將香穗子帶到丈夫的琴房外，就對她說：
“今天似乎有些拖堂，你可能需要等等，要去客廳等嗎？我給你倒杯飲料。”
管原真的太太是個性格非常好的女人，她原先是橫濱大學的教師，退休後徹底閑下來，就在家裏操持些家事，也順便幫著丈夫安排上門學生的上課時間。
“謝謝師母，不用了，我就坐門外等等就行了。”
香穗子有禮地謝過管原太太，就在琴房外擺放好的椅子上坐著等前一節課結束。
裏面或許已經結束了上課，現在只傳來了說話聲，香穗子一開始聽得有些模糊，然而慢慢地談話聲逐漸變大，後來越來越清晰：
“老師！我明明那麽努力地練琴背譜準備了，為什麽您就是不讓我今年參加仙臺的大賽呢？”
這不是白河優子嗎？
香穗子聽著這個聲音，忽然反應過來了，她驀然覺得很尷尬，進退兩難，只好無奈地在外頭聽著白河優子羞憤的聲音：
“老師總是這樣，總是覺得我沒有準備好，總是讓我多等一段時間，可是同樣是練琴，日野香穗子明明就沒有我那麽勤奮，您卻總是鼓勵她參加比賽，老師，您不覺得這樣很不公平嗎？”
自己的名字忽然被提起，香穗子一楞，內心有些覆雜，她想起身離開琴房外，不想再聽下去，然而裏頭沈默了一會，管原真的聲音忽然就響起，而這次不知道怎麽的，聲音很清晰：
“優子，冷靜，成熟的音樂家要學會控制情緒。”
“抱歉.....”
白河優子的聲音低了一些。
“優子，你理解你的心情，你不是我學生中唯一一個覺得受到不公平待遇的學生，我很抱歉，身為師者沒有辦法做到完全一視同仁。但是，我也無法做到忽略一個學生原本的天分，令她聽之任之。”
門外，香穗子睜大了眼睛，門內，管原真的話語低緩又沈重：
“優子，你聽說過一句話吧？成功是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加上百分之一的天賦。但是，你知道後半句是什麽嗎？”
門外，香穗子屏住了呼吸，聽著管原真說出後半句話：
“那百分之一的天賦，卻勝過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努力。”
時間仿佛靜止了，香穗子呆立著，忽然覺得周身都很冷。
房內，白河優子終於忍不住哭了起來，她顫抖著聲音說：
“我對這個事實沒有任何的意見，只是為什麽是日野香穗子？為什麽獲得天賦的這個人，會是她那樣子一點都不在乎的任性至極的人？”
她好像找到了一個發洩點，一股腦說著多年來的不滿：
“她根本就不重視公開演出的機會，以前那麽多次比賽她都發揮失常，可是老師總是一次次給她機會，就連加拿大的音樂橋夏令營選拔您也將為數不多的名額直接給她。可是......她那時候根本就沒有拉好，白白浪費了！還有，還有瓜奈利的事情......”
白河優子哭得上氣不接下氣，似乎就快要把多年來心裏的委屈都哭出來。
管原真沒有在說話，只是將紙巾遞給這個內心飽受煎熬的學生，愛憐地等待她平靜自己。
門外，香穗子低垂著頭，面無血色，手腳冰涼，那些內心深處不願意回首的記憶似乎爭先恐後地湧了上來，讓她無法逃離，直面自己最不堪的過去。
她忽然提著琴盒離開了琴房，找到管原太太，強笑歡顏：
“師母，我忽然覺得很不舒服，可以請您替我跟老師告假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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