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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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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6章

陸玄愔能順利醒來, 暗九等人都松口氣。

不過他們很快就發現,王爺雖然醒過來了,但好像不太對勁, 其中表現最明顯的就是變得喜怒不定,而且特別的黏王妃。

只要王妃離開他的視線一息時間,便要找人,臉色也變得陰沈兇戾。

看起來還有點瘋。

寧福兒和蘇媃都被他徒然變臉嚇到。

兩人跟在他身邊的時間不短, 自詡還算是了解他的,這麽多年來,也習慣揣摩他的心思, 自覺只要他一個眼神,便知曉上意, 繼而為他分憂解難。

可自從陸玄愔從昏迷醒來後,兩人發現, 他們好像並不是那麽了解王爺。

他們以前對王爺的所知, 都被打破。

要不是確認這人仍是王爺, 從他受傷伊始,寧福兒都守著他,沒有被人調換的可能, 他們都以要為王爺換了個人。

當然, 唯一不變的, 仍是王爺對王妃的那份心意。

王爺似乎對王妃更稀罕,更離不得人。

這日, 天氣不錯, 褚映玉打算出去走走, 買些東西。

因陸玄愔的傷勢極重,不能上路, 怕傷口又崩裂,是以他們打算在望州城暫時住下,等他的傷勢恢覆一些再回京。

“映玉……”

褚映玉穿戴整齊,正準備招呼蘇媃出門,聽到男人沙啞的叫喚。

她擡頭看過去,看到坐在床上盯著自己的男人,那雙眼睛裏的血絲依然沒有退去多少,不經意看到時,總會被嚇到。

褚映玉原本還以為他的眼睛出什麽問題,後來問了孤鴻子才知道,他是休息不好所致,整晚整晚都沒睡,一日日地熬下來,眼裏的血絲便越來越多。

不過想到他已經記起前世的事,她又有些理解他為何會如此。

她心裏是擔心的,想讓孤鴻子給他開些助眠的藥。

“王爺,我和蘇媃出去走走。”褚映玉朝他笑道,“我長這麽大,只去過青州,難得來到望州,不出去看看挺可惜的。”

最重要的是,望州有一個千年古寺迦南寺,她想去給佛祖上香。

陸玄愔抿著嘴,張口道:“我……”

我陪你。

“王爺。”褚映玉打斷他的話,“你的傷還沒好呢,要臥床休養,可不能瞎折騰,你等我回來呀。”

陸玄愔的話被她堵住。

他不想讓她離開,只要看不到她,他心裏就急,甚至懷疑現在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來時,他仍是孤寂在坐在偌大的承乾宮裏,支撐著他的只是一個虛無飄渺的神鬼傳說。

然而當看到她臉上的笑意,又說不出讓她別走的話。

褚映玉走過來,摟著他的脖子,低頭在他抿緊的薄唇上親了一口,含笑道:五2斯九零爸乙九二“王爺,你等我回來,我給你帶好吃的。”

這語氣,分明就像是在哄孩子。

陸玄愔:“……”

將人安撫住,褚映玉戴上幕離,帶上侍衛,和蘇媃一起出門。

寧福兒目送王妃搭著蘇媃的手愉快離開的身影,心事重重地進了房。

果然,進門就見到王爺陰冷地坐在那兒,一雙黑眸沈沈地看過來,眼裏流露的陰霾戾氣,讓人不敢直視。

寧福兒心臟狂跳,頓時羨慕起蘇媃能陪王妃出門,不用面對王爺。

這些天,要說他們最害怕的,便是面對這樣的王爺。

明明他也沒做什麽,甚至因為受傷,人看著十分虛弱,但不知為何,卻有一種讓人懼怕的深沈威嚴,讓人幾乎喘不過氣來。

以往王爺身上的威儀雖然也重,但他到底年輕,更多的是年輕人的鋒芒,如同一柄出鞘的寶劍。

現在的王爺,給人一種仿佛浸淫權柄數十載的帝王,斂去鋒芒,越發的深不可測。

每當這時候,幾乎讓人以為那年輕的皮相下,是一個深沈老辣的掌權者。

寧福兒覺得應該是自己的錯覺,畢竟王爺今年也只有二十有四,王爺會有這般的變化,應該是死裏逃生,那些人觸怒了他。

應該罷?

反正只要確定這人仍是當朝的七皇子,是雍王,是陸玄愔,便是他們效忠的主子。

“王爺。”寧福兒硬著頭皮,低聲稟報,“您這次遇刺,暗衛已經查明,是榮親王派過來的殺手。他們買通一批江湖人士,配合榮親王府的暗衛,想將您劫殺在路上……榮親王和安王、平王聯手了,不過安王和平王互相都不知道榮親王和他們聯手,兩人都以為榮親王只支持自己……”

聖人寵信榮親王府一脈,給予其極大的信任。

是以皇子們都想要拉攏榮親王一脈,給自己增加籌碼。只是榮親王是個老狐貍,面上看著誰都沒搭理,暗地裏卻挑唆著那些皇子的關系,讓他們內鬥不休。

陸玄愔面無表情地聽著,並不意外。

等寧福兒稟報完,他冷聲道:“方禦史。”

寧福兒神色一頓,明白他的意思,低聲道:“屬下這便去安排。”

榮親王既然敢伸手,那就別怪他們報覆。

寧福兒咧了咧嘴,面露兇狠之色,擡頭看了一眼主子,見他已經閉上眼睛,識趣地告退。

**

出了門,褚映玉和蘇媃先去迦南寺上香,感謝佛祖保佑陸玄愔平平安安歸來。

接著她給生母點了一盞長明燈。

直到時間差不多,兩人終於打道回府。

回去的路上,看到街上有什麽好吃的,也買了一些。

褚映玉特地多買了幾樣蜜餞。

她朝蘇媃道:“王爺現下要喝藥,那藥聞著味道就挺苦的,給他甜甜嘴。”

蘇媃聽得好笑,掩嘴道:“王爺一定很高興。”

她知道王爺的喜好,並不喜甜,不過如果是王妃買回來的,他應該會很高興,就算是甜的,也能面無表情地吃下去。

王爺在王妃面前,越來越沒原則了。

嗯,以前好像還能穩得住,這次重傷醒來,以前在意的東西,他都毫不猶豫地拋棄。

昨兒晚上,蘇媃守夜時,居然聽到王爺斷斷續續地和王妃說話,雖然聲音很低,她沒怎麽聽清楚,不過可以感覺到,王爺一點也不在意自己的口疾……

她心裏就明白,王爺在王妃面前,果然連原則都能拋棄。

如果這都不叫愛,她也不知道叫什麽。

回到宅子時,天色已經暗下來。

褚映玉滿載而歸,笑盈盈地推門進去。

“王爺,我回來啦。”她一邊走一邊說,“怎麽不點燈?”

屋裏的光線有些暗,陸玄愔靠坐在床上,他的身影陷在昏暗的光線之中。

跟進來的蘇媃扶著她,怕她摔著。

寧福兒很有眼力地過去掌燈。

燈光大亮,也讓人看清楚床上的男人。

不知是否是光線的原因,他看起來極為陰郁,眉間蘊著一種無法形容的躁郁之色,一雙眼睛如狼般,緊緊地鎖住進來的人。

這樣的眼神,褚映玉被他盯了好幾日,已經習慣了。

她笑著走過去,自然地伸手任他握住,柔聲問:“王爺用膳了?”

陸玄愔沒作聲。

“王爺還沒吃呢。”寧福兒小聲地說,“等王妃回來陪您一起用膳。”

褚映玉聞言,讓他去張羅晚膳,同時說道:“王爺,您現在受著傷,若是餓了要先吃,不能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陸玄愔點頭應下,不管她說什麽,都應下來,看著很好說話的樣子。

兩人用過膳,蘇媃端著一碗藥過來。

藥已經涼得差不多,褚映玉伸手接過,餵他喝藥,然後將今兒買的蜜餞拿過來,取出一顆餵他。

“這是我選的蜜餞,想著你在喝藥,嘴巴太苦,給你甜甜嘴。”她笑盈盈地問,“王爺,甜不甜?”

陸玄愔點頭,“甜。”

還在屋子裏的寧福兒聽到那聲“甜”時,頭皮發麻。

要知道王爺最不喜歡吃甜的,似乎三歲以後,就很少吃甜的東西,對甜表現得很抗拒,這讓那些小時候愛吃甜食的皇子都覺得他是個怪人。

褚映玉也往自己嘴裏塞了一顆蜜餞,笑瞇瞇地說:“確實很甜。”

她看了一眼蘇媃和寧福兒,發現他們沒註意這邊,主動湊過去在他唇上親了一口,說道:“我們一起甜了。”

陸玄愔盯著她,將她拉到懷裏,低下頭。

好半晌,等他擡頭,說道:“很甜。”

褚映玉滿臉通紅地看著他,總算想起屋子裏還有人,慌忙往外看,發現蘇媃和寧福兒已經離開,總算松口氣。

“王爺!”她嗔怪道,“下次別這樣,被人看到可不好。”

陸玄愔嘴裏應一聲“好”,至於下次會不會再犯,實在難說。

褚映玉聽出他的敷衍,根本不信他,又瞪他一眼,便要起身,然後被他拉住。

“去哪?”他問道,一雙眼睛緊迫地盯著她。

褚映玉道:“我去洗漱,這天兒熱,出了一身汗,臭哄哄的,薰到你可不好。”

“沒事。”陸玄愔攬著她的腰,在她身上嗅了下,“不臭,很香。”

這行為有些像登徒子,她又羞又氣,“胡說,明明就很臭。”

鑒於他最近的表現,她覺得他估計是說反話,不能信他的嘴巴,揚聲叫蘇媃備水,她要沐浴。

離開時,她警告道:“王爺,我要去沐浴,你不準跟過來,萬一傷口又裂開,咱們就分床睡。”

這句威脅成功地將欲要下床的男人制住。

他抿著嘴,固執地看著她,眼裏又浮現陰郁之色,看著挺嚇人的。

褚映玉卻不怎麽害怕,甚至還上前,狗膽包天地摟著他親了幾口作安慰,然後去沐浴。

等她將自己打理得清清爽爽的回來,讓寧福兒端來水,給他擦身子。

他身上有傷,不能沐浴,這些天都是用水擦身子,加上屋子裏有冰鑒,比較涼爽,他身上倒也清爽。

將人打理得清清爽爽後,褚映玉上床歇息。

她躺在他身邊,溫溫柔柔地和他說今兒在外面做了什麽,說起自己去迦南寺上香時,她虔誠地說道:“我第一次這麽感激佛祖,讓你能平安歸來。”

陸玄愔眸色微黯,伸手將她攬緊。

她感謝佛祖讓他平安,可他卻恨透那漫天的神佛,奪去了她,讓他們陰陽相隔數十載。

似乎感覺到他的心緒不平,褚映玉低聲問:“王爺,我在這裏呢。”她貼著他,聲音格外溫柔,“其實我很感謝上天,能讓我們這輩子重來,讓我們再次相遇、相守。”

兩人都有記憶,他們這輩子可以一起彌補上輩子的遺憾。

其實褚映玉很想問他,上輩子她死後的事,皇後怎麽樣,他又如何。

只是每當她想開口,看到他眼裏浮現的痛苦和戾氣,看到他偶爾流露出的怨憎、仇恨和猙獰,便不再詢問。

自從知曉他的心意,知道他在前世便已傾心於自己,便知自己的死會讓他難過。

只是她沒想到,她的死帶給他的痛苦會如此大。

那些痛苦甚至幾乎要催毀他,將他壓垮。

褚映玉在心裏嘆了口氣,決定再緩緩。

**

褚映玉來到望州後,除了偶爾出門,其他時候都待在宅子裏。

大多數時候,她都陪著陸玄愔,想緩和他的情緒。

陸玄愔現在的狀態很不好,每當看到他臉上不經意浮現的陰沈和戾氣,她就有種熟悉的感覺,覺得此刻的他就像剛重生時的自己——甚至比那時候的自己的狀態更嚴重。

褚映玉心裏很擔心。

她自己經歷過,所以很明白他此時的瘋狂和憎恨。

只是她走出來了,卻不知道他何時能走出來。

讓她慶幸的是,他雖然狀態不好,只要有她陪著,他的情緒會緩和不少,至少看起來還是正常的。

半個月後,陸玄愔的傷勢恢覆得差不多,他們終於回京。

來時日夜兼程,只用兩天時間,回去的時候,因為走得慢,整整在路上走了四天,每到天黑時就找地方落腳歇息,並不趕夜路。

第四天的傍晚,他們總算順利回到京城。

看到熟悉的地方,褚映玉備覺親切,連肚子裏的孩子都顯得活潑不少。

她輕撫肚皮,安撫肚子裏歡快的小家夥,轉頭朝陸玄愔說:“王爺,咱們回家了,孩子也很歡喜呢。”

陸玄愔嗯一聲,一只手攬著她的腰,一只手輕撫她的肚子,果然感覺到肚子裏的小家夥踢了好幾下。

“太鬧。”他說道,有些擔心她受不住。

褚映玉抿嘴一笑,“只是偶爾罷了,等會兒他就睡啦。”

果然,踢了幾下,肚子裏的孩子便沈寂下來,應該是累得睡著了。

雍王府因為兩位主子的歸來熱鬧起來。

回到府裏,褚映玉看起來輕松許多,見寄春激動又擔心地拉著自己察看,她寬慰道:“放心,我很好,有孤道長在呢,不會有事。”

寄春扁了扁嘴,“小姐你出遠門,奴婢哪裏能不擔心。”

褚映玉好說歹說,總算讓寄春露出笑臉,然後說起主子不在京城時,京城發生的事。

“小姐,您不知道,榮親王世子居然被禦史參狎妓,而且還在……時殺了人,現在他還在牢裏關著呢,身上的職位都被聖人擼了。榮親王夫妻都急壞了,這些日子一直想將他弄出來,但大理寺那邊卻咬得緊,不肯放人。”

褚映玉驚訝地看她,“真是榮親王世子?”

“對啊。”寄春用一種驚嘆的語氣說,“沒想到榮親王世子看著文質彬彬的君子,居然還有這種嗜好,聽說那陪他的花娘死時的模樣很慘,被他活生生地弄死,讓人不忍看。”

寄春是未婚姑娘,說這個的時候,有些不好意思,又有些好奇。

其實她也不知道那花娘是怎麽被弄死的,只是聽人說起時,好像很可怕的樣子。

褚映玉怔住。

榮親王世子陸子晏居然做這種事?

回想幾次見到陸子晏時的情景,總覺得他應該不至於這麽蠢,就算有什麽特殊的癖好,也不會讓人發現才對,更不用說被人捉了個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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