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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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一陣裝乖乖女裝上癮，現在冷不丁被遲默這麽一調戲，她倒是不淡定了。
見他悠閑懶散地靠坐在沙發背上，翦幼竹氣不打一處來，一手拉住他的領帶，將男人高大的身影從沙發上拉起來，模仿他的樣子傾身湊到他耳邊，幽幽吐了口氣，“行呀，不如……就今晚。”
被他扯住領帶的遲默喉結滾動，這是翦幼竹第一次這麽主動地貼近他，比起他主動去挑她，遲默意外發現，翦幼竹的主動竟然能輕易撩撥起他的情緒和欲望。
一邊的何凱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猛地咳嗽兩聲，把差一點就要擦槍走火的氣氛緩和過來。
何凱：“不是我說，默總，我們劇組是現實主義題材，不是某種動作片，你們是不是該收斂一點。”
遲默神色恢覆正常，擡手覆上領帶上那只柔軟的手，把它牽在手裏把玩，“也是，對於單身狗來說，我們這樣確實對他的打擊有點大。”
何凱：“不是遲默你什麽意思？”
翦幼竹一睨眼：“你這麽兇幹什麽。”
“我……”何凱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只能委委屈屈地抱住保溫杯，嘟囔道：“不是，你好像比我更兇吧。”
一番沒營養的對話後，遲默簡單道出了自己和何凱的關系。何凱是張舜的表弟，也就比張舜小了一歲，幾個人從小就認識，不過由於年齡最小，何凱還真沒機會看到遲默穿開襠褲的樣子。
何凱被翦幼竹兇了，求助的目光落到遲默身上，後者抓著少女白嫩的手把玩，心安理得的當一個被人護著的小白臉。
何凱自知比不過這一對小情侶，委委屈屈捧著保溫杯去現場。
遲默也跟著一起，翦幼竹則兢兢業業扮演著秘書的角色，一直到下午六點夜戲結束，和劇組主創人員吃了飯後，他們才離開。
*
錦南別苑裏已經越來越多翦幼竹的東西，即便她現在還沒有搬過來，單核搬過來也沒什麽差別了。
回到別墅的時候，屋子裏一片漆黑，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室內，恍惚間就想起第一次來錦南別苑見到遲默的時候，那次他也是這站皎潔月光之下，叫她一眼萬年。
話說回來，宋星恒居然很久都沒有來錦南別苑了。
她一邊脫鞋一邊開口正想詢問，手臂倏地被人扯住，下一秒，腰間圈上來一只手臂，如同上次一樣，將她一把抱到玄關上，傾身將唇貼在她的耳側，輾轉廝磨。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翦幼竹已然放下心防，習慣了遲默的親密接觸，只是今晚的氣氛顯然與之前的親吻不同，耳邊是他灼熱的氣息和喘息聲，空氣中飄散著欲望的味道。
潛意識感受到氣氛正在往不可控制的地方發展下去，翦幼竹聲音支吾，借口說還沒開燈，想把暧昧氣氛打斷，沒想到遲默根本不上鉤，啄吻留戀在她的唇角。
背脊上傳來一陣酥麻，事情愈發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在千鈞一發之際，遲默硬生生忍下自己，抓住她的手，“如果不舒服，記得推開我。”
即便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遲默心裏還是把她的想法放在了第一位。
翦幼竹心裏顫了顫，最終圈住他脖頸的手臂收緊，算是默許了他的動作，也徹底和過去的自己告別。
一室荒唐。
第二天醒來，身上有些酸痛。床單在半夜三點的時候換過，陽臺上傳來微弱的洗衣機滾動的聲音，想來就是在洗昨晚根本沒法看的床單。
摸了下身邊的床鋪，已經沒有了溫度，只有枕頭一側凹陷的折痕看出這裏曾經有人睡過。
剛多動了下身子，大腿根出傳來一陣疼，她偏過頭去看了眼，大腿根的紋身周圍有一圈牙齦，深的地方已經泛出淤血，雖然不至於留疤痕，但一時之間淤青是不會消散下去。
昨晚他留戀在此處的畫面不斷在腦海裏重現，她臉頰一紅。
這遲默，是屬狗的嗎？
渾身像是跑過八百米外加做了六十個仰臥起坐一樣酸痛，翦幼竹撐著腰去衛生間洗漱，出了房門才看到桌子上已經擺上了滿滿一桌豐盛的早餐。
遲默換了一身輕便的家居服，正將一籠蟹粉湯包從打包盒裏拿出來，放進家裏的青花瓷盤子中，端出來的時候，翦幼竹正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拐地從樓梯上下來。
“醒了？來吃東西吧。”遲默回到廚房，把最後兩碗皮蛋瘦肉粥盛出來放在桌上。
桌上早餐都是翦幼竹愛吃的中式早餐，遲默在國外留學數年，早餐並不講究，面包夾果醬吃了四五年都沒吃厭，現在慢慢和翦幼竹一起又養回了中餐餵，冷硬的西式早餐吃起來反倒沒了味。
桌上的食物還蒸騰著熱氣，一看就是剛買回來不就，香味飄散開來，昨夜消耗了太多能量，現在被這陣香味一勾，胃裏的饞蟲大動。不過此刻她第一關心的並不是這些，嗔了眼一臉饜足的男人，“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精力，根本不需要吃飯補充能量。”
遲默拿了筷子遞給她，“那我就當我們幼幼是在誇我。”
翦幼竹噎住：“……遲默，你要點臉吧。”
吃早飯的時候已經十點了，準確來說這是一頓早午飯，翦幼竹昨夜消耗了過多精力，今天早上多吃了點，吃到最後仰躺在沙發上一動都不想動。
吃飽了就不想動，碗筷廚房都交給遲默去收拾，順便還支使他去臥室把筆記本電腦拿來。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遲默這邊還沒有將所有的碗筷放進洗碗機裏，沙發上的人一聲令下，他又只能洗了手去樓上幫她拿電腦，最後討了一個香吻作為報酬。
翦幼竹懶得到處走動，窩在沙發上寫畢業論文。
保研的事已經塵埃落定，現在就差一個畢業論文的答辯，就能為她四年的本科生活畫上圓滿的句號。
遲默收拾好後拿了電腦和資料坐在沙發一端邊工作邊陪她，翦幼竹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用一種更加懶散的方式摩挲鍵盤。
身體很懶，腦子卻轉得快，空曠的客廳全是她劈裏啪啦敲鍵盤的聲音。
時間到了下午四點，兩人開始商量晚飯要吃什麽。遲默提議去外面吃，翦幼竹思索了下，最近老吃外面的東西，她手癢想自己做一次試試。
遲默的手被她拉著把玩，掃視了一眼枕著他肩膀，身上軟乎乎像面團子一樣的人，他問：“你有這個力氣。”
“……遲先生，希望你能知道，到現在為止我依然是江城一中校運會女子八百米記錄保持者。”她皺了皺鼻子，“看不起誰呢。”
“行，看得起，起來換身衣服，帶你去超市。”
門鈴恰巧在兩人畫好衣服後響了，兩人在門口的監視器那兒看了眼，宋星恒一臉不耐煩地站在那兒。
遲默開門問他，“你怎麽來了？”
自從遲默和翦幼竹確定關系之後，宋星恒手裏錦南別苑的鑰匙就被遲默收走，搞得宋星恒現在除了家裏一點別的去處都沒有，還和遲默生著氣。
等遲默開了門，宋星恒一臉不耐煩道：“我媽讓我來一趟，要你回家吃飯。”
“不去。”遲默拒絕得幹脆，被翦幼竹一把拉住。
遲默一臉問號地看向她。
“我們的事總得當面告訴他們，之後再叫，就不去了。”
*
遲默的蘭博基尼載著翦幼竹和宋星恒一行一起到了遲家老宅，老宅燈火通明，足足有一百平的會客廳裏坐著遲家最親近的一些親眷。
遲默的奶奶身體不好，幾乎一直都在臥室休息，很少會下來，樊佩珍不待見遲默，要不是遲仲明發令，她根本不會出現。
遲苒的丈夫是大學教授，氣質儒雅，陪著遲仲明一起品茗喝茶，話語不多，遲苒比較強勢，正好家裏的堂叔表弟一起討論公司的事，樊佩珍和一些舅媽姑姑坐在一起，女人之間的話題無非就是家長裏短，這一次遲仲明把他們都喊回來，幾人一直都在議論究竟什麽事能讓遲老爺子這麽興師動眾。
直到翦幼竹和遲默牽著手進來。
遲默開車的時候就將外套脫了下來，現在只穿著一件薄毛衣。翦幼竹穿著淺藍色毛呢大衣，下半身是白色皮裙配長靴，頭發沒有做過多打理，柔順地垂在肩頭。
身後跟著像是尾巴一樣的宋星恒。
三人的到來讓熱絡的會客廳氣氛瞬間降到冰點，除了早就知道兩人關系的幾個人，剩下的姑姑舅媽面面相覷，目光全都落在另一邊臉色並不好看的樊佩珍身上。
樊佩珍面色凝重，不悅地抿了口茶，並不去搭理偷偷過來詢問的姑姑。
遲仲明出聲：“幼竹來了，準備開飯吧。”
走之前翦幼竹去遲默的倉庫扒拉了兩盒茶葉拎上，遲仲明眼裏流露出一些欣慰，將她的東西交給家裏的阿姨收好，招呼著所有人一起去飯廳。
遲家的飯廳修得和酒店一樣，一個大圓桌可以坐下二十多個人，遲家請了最親近的親戚過來，依舊把二十多個座位坐得滿滿當當。
翦幼竹被遲仲明叫過去挨著他坐，遲默則坐在她的另一側。
樊佩珍面無表情，瞧著遲默和翦幼竹的眼裏從一開始的不悅再到淡得沒有一點情緒。
飯桌上遲仲明不開口，小輩們沒人敢說話。遲仲明第一個舉杯，眾人見狀，紛紛跟著端起酒杯，遲仲明卻沒有舉杯對著大家，而是將酒杯轉向翦幼竹，慢慢開口道：“這是小默的女朋友，江城翦家的閨女。”
“翦家，哪個翦家？”舅媽問道。
一個堂嬸說道：“還有哪個翦家，是做古董生意的那個。”
“哦，是那個翦家，聽說他們家做古董生意，能掙不少錢呢。”
“喲，這翦家的老二和秦家的閨女當年可鬧出不小的動靜呢，誒，翦小姐，究竟是什麽事，你和我們說說唄。”
飯桌上除了樊佩珍之外的幾個女的瞬間開始討論起翦家，沒幾句就把話頭拉扯到翦幼竹的身上，遲默輕蔑地笑了下，笑聲不響，卻剛好讓整個桌的人都能聽見。
樊佩珍眉頭一皺，冷冷盯著遲默，“在飯桌上嘲笑長輩，這就是你的教養。”
“在飯桌上隨意議論別人，這就是好教養嗎？”遲默冷言，端起翦幼竹面前的酒杯，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喝酒嗎？”
翦幼竹搖了搖頭，“如果我不將家底抖落幹凈，我喝不喝得起你們家這一杯酒。”
桌上的長輩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偏偏兩個主角絲毫沒有要息事寧人的樣子，遲仲明拉不下這個臉，給了遲苒一個眼神，遲苒收到老爺子的意思，端著酒杯出來做和事佬。
遲仲明打算介紹孫媳的晚宴被簡簡單單幾句話毀於一旦，晚飯在一片奇怪的氛圍中結束。
*
晚飯後，遲默牽著翦幼竹在家裏散步，遲家老宅很大，逛了一大圈後遲默被遲苒的丈夫喊去。遲默不想把翦幼竹一個人扔在這兒，兩人對視一眼，電光火石間，翦幼竹讀懂了遲默眼眸裏的擔憂。
她笑：“你放心，沒人能欺負得了我。”
遲默正了正神色，在她頭頂揉了一把，“別逞強，有事叫我。”
看著他被宋星恒叫走，一步三回頭的樣子，翦幼竹心口暖成一塊，待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身後立時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樊佩珍聲音清冷，“翦小姐，我們聊聊吧。”
樊佩珍帶著她一起去了後宅的小花園，這裏剛剛遲默帶她來過，花園中間是個小型的人造景觀噴泉，周圍的花圃裏種著當季的鮮花，周圍是一圈高大的樹木，透過郁郁蔥蔥的樹枝，天空高懸的明月若隱若現。
這是一幅美好的景象，就是身邊的人並不算友好。
樊佩珍上來就是咄咄逼人，她不想和翦幼竹客套，直接把飯桌上舅媽問的翦明旭和秦柳的事拋出來問她。
當年翦家和秦家的事情鬧得雖然大，但知道實情的人並不多，只知道兩家為了結親鬧了不小的矛盾。
而樊家和秦家有點關系，樊佩珍也是少數知情者之一。
樊佩珍毫不留情把她的傷疤揭開：“翦小姐，我認為以你的家庭背景，並不適合我兒子。”
翦幼竹不卑不亢，“那阿姨認為，什麽樣的人適合遲默？”
“一個在完整健康家庭長大的孩子。”樊佩珍說得有些急。
“就是因為，我和遲默有相同的家庭環境是嗎？”翦幼竹覺得有些可笑，樊佩珍避重就輕，沒有把自己對遲默的傷害宣之於口。
樊佩珍沒想到自己兒子會把這麽私密的事告訴翦幼竹，她的神情出現了一絲崩壞，但她很快整理好情緒，“翦小姐，我兒子的性格有缺陷，我想你不難看出，他對於家庭十分抗拒，所以我希望能夠有一個家庭健康的女孩兒，給他一個完整的家，把他重新引到正軌上。”
翦幼竹舔了舔齒關，沒有說話，花園裏歸於寂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良久，翦幼竹冷笑一聲：“樊阿姨，從前遲默需要您的時候您置之不理，現在又有什麽資格來指責他的性格缺陷，現在他平安長大，你又回來對他的生活指手畫腳。”
她抿了抿唇，心裏的恨在這一瞬間連帶著遲默的那份一起傾斜出來：“你不配，你們都不配。”
*
遲家的家宴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年後沒多久遲默就投入了工作中，翦幼竹在寫論文的間隙也被範嬈喊去博物院幫忙。
大四下學期看似過得很慢，其實又很快。學生們收拾行李投入到實習大軍中，就連畢業答辯都是請了假抽時間參加。
五月初，翦幼竹的畢業答辯結束得很順利，當天遲默還在外地出差，翦幼竹穿著正裝從答辯教室出來，低著頭和遠在山裏跟組的遲默發消息。
【圓滿結束。小兔蹦跑.jpg】
對面回覆得很快，【恭喜祝賀，研究生翦小姐。】
包念念在隔壁教室答辯，正好這時候結束出來，她拉了下肩膀上的帆布包小跑著過來，圈住翦幼竹的手，“柚子，晚上一起吃飯。”
“好。”翦幼竹口頭回應了，手上繼續低頭打字。
包念念往她屏幕上瞥了一眼，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笑道：“和你家遲先生聊天呢。”
“嗯。”翦幼竹感受到包念念的目光，把手機遞到她眼底下，調笑，“想看？”
包念念嚇得掙脫開手捂住雙眼，“不看不看，看了我罪過就大了。”
“行了，不逗你了。”翦幼竹拍了拍她的肩，“你會宿舍收拾收拾，一會兒我們一起去飯店。”
包念念又和她閑聊了兩句就走了，翦幼竹繼續拿起手機。
剛剛顧著和包念念說話，遲默那邊的消息她錯過好幾條都沒回覆，註意力剛回到手機上，遲默的電話就等不及打了過來。
剛接通，遲默懶散得好像清晨剛起床一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怎麽不回消息。”
“和我室友說話呢，我們打算晚上一起聚餐。”翦幼竹邊說邊往外走，五月的天氣已經開始炎熱起來，她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周圍是來來往往騎車的學生，其中不乏許多情侶，卿卿我我地走在一起。
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失落。
“遲小默，你什麽時候回來？”
那邊沈了沈聲，“大概還有半個月。”
“……哦。”翦幼竹甩著包上的草莓熊掛件，她不喜歡遮遮掩掩，直言道：“下周我畢業典禮。”
“畢業快樂。”
“……”
“算了，你就在山裏過一輩子吧。”翦幼竹負氣掛了電話。
*
晚上的聚餐定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大排檔，翦幼竹宿舍另外兩個室友也回來了，再加上幾個平時玩得好的同學，幾個女生湊了一大桌，嘰嘰喳喳的話題從答辯轉到未來，最後毫無懸念地轉到八卦上去。
“聽說我們班王佳妮要結婚了。”
“真的假的？她和她男朋友談了才半年吧。”
“不奇怪，覺得合適就結了。我聽說我們同年級還有好幾個畢了業就要結婚了。”
包念念在這種話題裏一向插不上嘴，淺淺笑著聽，翦幼竹對於這些事單純沒興趣，倒了點啤酒剝小龍蝦吃。
話題冷不防就轉到翦幼竹身上，“柚子，聽說你也有男朋友了，那你有結婚的打算嗎？”
翦幼竹有男朋友這件事在同學之間瞞不住，不過除了包念念，沒人知道翦幼竹的男朋友是何許人也。
翦幼竹還在嘬蝦殼，突然被提到她還沒反應過來，她不太喜歡自己的感情被拿出來交談，打了個哈哈就遮掩過去，順利把話題引到未來的規劃上。
聚餐之後大家又相約去唱K，翦幼竹已經搬到錦南別苑，現在遲默出差，那麽大一間房子她住著也沒意思，幹脆帶著一大幫人一起去酒吧喝酒。
遲默不在南城的日子，翦幼竹整個放飛自我，壓箱底的抹胸上衣和小吊帶又被她翻出來，就連畢業典禮這天都不放過。
畢業典禮一早，翦幼竹挑了件落日黃的抹胸，下半身配了一條牛仔短裙，學士服套在外面，剛好露出筆直白嫩的雙腿。
拍完集體合照，幾個女生湊到一起拍照，艾初瑤特意請了一天假趕過來，還順便帶上自己在電視臺的專業團隊來幫她們拍照。
幾個女生在學校各個地點拍了五六百張照片，中間熱得不行去買奶茶喝，翦幼竹請客，順帶買了些小吃，幾個人躲在小奶茶店裏乘涼。
艾初瑤把單反裏的照片一張一張給翦幼竹看，翦幼竹看了一百多張後就沒了興趣，拉著艾初瑤聊天。
“你是不是太大張旗鼓了，還帶了這麽大一個團隊過來。”放眼望去，整個學校裏只有她們宿舍是帶著團隊過來拍的畢業照，“這些都是你們電視臺的？”
艾初瑤猶豫了一下，“是吧。”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算是？”翦幼竹皺了皺鼻子，捧著烏龍奶蓋一口下去喝了半杯，艷陽高照，萬裏無雲，校園裏景色優美，林蔭道和圖書館的階梯上都是穿著學士服拍畢業照的學生，同學相聚的同時，淡淡的傷感也彌漫在整個校園。
翦幼竹是不是往玻璃窗外看去，再低頭看了看手機，微微嘆了口氣，“我去趟衛生間。”
艾初瑤見狀，立馬拿著包和相機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吧，你順便帶我逛逛校園。”
南城大學很大，這還只是其中一個校區，校園裏標志性的地點剛剛拍照基本都拍完，翦幼竹領著艾初瑤去了些人不多的地方。
走到學校西南角，翦幼竹準備領著她往回走，手臂被艾初瑤扯住。
艾初瑤指了指前面一條林蔭小道：“那個地方還沒去呢。”
“那只是一條小路，平時沒什麽人去的。”
“可我看那邊風景也不錯，我們去看看吧。”
翦幼竹拗不過她，“好吧。”
踩著石子鋪成的小路進去，越走到裏面越幽靜，緊跟著她的艾初瑤不知什麽時候沒了影，翦幼竹拐過角落，意外看見一個頎長身影站在那兒，手裏是一捧嬌艷欲滴的香檳玫瑰。
在他身後的袁渚一身西裝革履，手裏拎著七八個袋子，艾初瑤靠在墻角，舉著相機對著兩人。
在看遲默，男人穿著一件白襯衫，衣領處的紐扣難得扣到了最頂端，整個人看起來有一些不同平常的正式。
“你……你怎麽來了？”翦幼竹又驚又喜，餘光瞥及長滿爬山虎的墻壁，那上面用粗麻細線和彩色的小夾子夾滿了照片，遲默上前兩步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照片前。
“這些……都是你我的照片？你從哪裏找到的？”
遲默正色：“我特意找你大伯要的，是你從小到大的照片。”
他指了指第一張照片，“這是剛出生的翦小姐，翦小姐重六斤三兩，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姑娘，這是我專門定做的小金鎖，送給剛出生的翦小姐。”
遲默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金鎖，放進翦幼竹的手裏。
手心一涼，一枚小小的刻著福字的金鎖安安靜靜躺在她手中。
兩人繼續往前走，“這是七歲的翦小姐，這一年你入讀江城實驗小學，剛進班就成了班長，從小就是個學霸的苗子。這套筆墨紙硯送給七歲的翦小姐，祝她學業順利。”
袁渚從袋子裏拿出一個盒子，裏面裝著全套的筆墨紙硯，價格不菲。
翦幼竹鼻子一酸，嗔道：“你幹什麽。”
遲默不停，繼續牽著她的手往前走，一張一張照片走過。
“這是十三歲的翦小姐，這一年她中考發揮出色，是江城中考第二十三名，入讀江城一中重點班，這個筆記本電腦送給十三歲的翦小姐。”
“這是十七歲的翦小姐，這一年她考入南城大學文物修覆專業，勵志要成為一名文物修覆師，這套明代古書送給她，希望她能如願。”
“恭喜，我的翦小姐成年了，從這一天開始，你有了更多選擇的權利，你可以去看更廣闊的的天空，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這套化妝品送給她，願她以後的日子裏，不論有沒有人陪在身邊，都能擁有讓自己開心快樂的能力。”
照片墻很快走到最後，遲默抱著花束的手收緊，包裝紙被他捏出“嘩啦”的響聲，“最後，二十四歲的翦小姐，從這一年開始，你的身邊不再是孤單一人，我願意把餘生所有的愛都給她。”
遲默把懷裏的香檳玫瑰遞到她面前，花束經過特殊處理，最中間盛開得最嬌艷的一朵，中間盛放著一枚璀璨奪目的鉆戒。
“幼幼，你願意嫁給我嗎？”
翦幼竹眼眶濕潤，視線漸漸模糊，但她能感受到頭頂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照射進來，耳畔有微風吹過，遠處的還在拍畢業照的歡聲笑語時有時無地傳來，以及，面前男人捧到她面前的一顆真心。
翦幼竹擦了擦眼睛，把眼眶裏蓄著的淚擦幹，終於把遲默看得真切。
她莞爾一笑，在這個春夏交替之際，讓人逐漸陷落。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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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前一陣裝乖乖女裝上癮，現在冷不丁被遲默這麽一調戲，她倒是不淡定了。
見他悠閑懶散地靠坐在沙發背上，翦幼竹氣不打一處來，一手拉住他的領帶，將男人高大的身影從沙發上拉起來，模仿他的樣子傾身湊到他耳邊，幽幽吐了口氣，“行呀，不如……就今晚。”
被他扯住領帶的遲默喉結滾動，這是翦幼竹第一次這麽主動地貼近他，比起他主動去挑她，遲默意外發現，翦幼竹的主動竟然能輕易撩撥起他的情緒和欲望。
一邊的何凱終於從震驚中回過神來，猛地咳嗽兩聲，把差一點就要擦槍走火的氣氛緩和過來。
何凱：“不是我說，默總，我們劇組是現實主義題材，不是某種動作片，你們是不是該收斂一點。”
遲默神色恢覆正常，擡手覆上領帶上那只柔軟的手，把它牽在手裏把玩，“也是，對於單身狗來說，我們這樣確實對他的打擊有點大。”
何凱：“不是遲默你什麽意思？”
翦幼竹一睨眼：“你這麽兇幹什麽。”
“我……”何凱張了張嘴不知該說什麽，只能委委屈屈地抱住保溫杯，嘟囔道：“不是，你好像比我更兇吧。”
一番沒營養的對話後，遲默簡單道出了自己和何凱的關系。何凱是張舜的表弟，也就比張舜小了一歲，幾個人從小就認識，不過由於年齡最小，何凱還真沒機會看到遲默穿開襠褲的樣子。
何凱被翦幼竹兇了，求助的目光落到遲默身上，後者抓著少女白嫩的手把玩，心安理得的當一個被人護著的小白臉。
何凱自知比不過這一對小情侶，委委屈屈捧著保溫杯去現場。
遲默也跟著一起，翦幼竹則兢兢業業扮演著秘書的角色，一直到下午六點夜戲結束，和劇組主創人員吃了飯後，他們才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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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南別苑裏已經越來越多翦幼竹的東西，即便她現在還沒有搬過來，單核搬過來也沒什麽差別了。
回到別墅的時候，屋子裏一片漆黑，皎潔的月光透過窗戶照進室內，恍惚間就想起第一次來錦南別苑見到遲默的時候，那次他也是這站皎潔月光之下，叫她一眼萬年。
話說回來，宋星恒居然很久都沒有來錦南別苑了。
她一邊脫鞋一邊開口正想詢問，手臂倏地被人扯住，下一秒，腰間圈上來一只手臂，如同上次一樣，將她一把抱到玄關上，傾身將唇貼在她的耳側，輾轉廝磨。
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翦幼竹已然放下心防，習慣了遲默的親密接觸，只是今晚的氣氛顯然與之前的親吻不同，耳邊是他灼熱的氣息和喘息聲，空氣中飄散著欲望的味道。
潛意識感受到氣氛正在往不可控制的地方發展下去，翦幼竹聲音支吾，借口說還沒開燈，想把暧昧氣氛打斷，沒想到遲默根本不上鉤，啄吻留戀在她的唇角。
背脊上傳來一陣酥麻，事情愈發朝著不可控制的方向發展，在千鈞一發之際，遲默硬生生忍下自己，抓住她的手，“如果不舒服，記得推開我。”
即便是到了現在這個地步，遲默心裏還是把她的想法放在了第一位。
翦幼竹心裏顫了顫，最終圈住他脖頸的手臂收緊，算是默許了他的動作，也徹底和過去的自己告別。
一室荒唐。
第二天醒來，身上有些酸痛。床單在半夜三點的時候換過，陽臺上傳來微弱的洗衣機滾動的聲音，想來就是在洗昨晚根本沒法看的床單。
摸了下身邊的床鋪，已經沒有了溫度，只有枕頭一側凹陷的折痕看出這裏曾經有人睡過。
剛多動了下身子，大腿根出傳來一陣疼，她偏過頭去看了眼，大腿根的紋身周圍有一圈牙齦，深的地方已經泛出淤血，雖然不至於留疤痕，但一時之間淤青是不會消散下去。
昨晚他留戀在此處的畫面不斷在腦海裏重現，她臉頰一紅。
這遲默，是屬狗的嗎？
渾身像是跑過八百米外加做了六十個仰臥起坐一樣酸痛，翦幼竹撐著腰去衛生間洗漱，出了房門才看到桌子上已經擺上了滿滿一桌豐盛的早餐。
遲默換了一身輕便的家居服，正將一籠蟹粉湯包從打包盒裏拿出來，放進家裏的青花瓷盤子中，端出來的時候，翦幼竹正扶著樓梯扶手一步一拐地從樓梯上下來。
“醒了？來吃東西吧。”遲默回到廚房，把最後兩碗皮蛋瘦肉粥盛出來放在桌上。
桌上早餐都是翦幼竹愛吃的中式早餐，遲默在國外留學數年，早餐並不講究，面包夾果醬吃了四五年都沒吃厭，現在慢慢和翦幼竹一起又養回了中餐餵，冷硬的西式早餐吃起來反倒沒了味。
桌上的食物還蒸騰著熱氣，一看就是剛買回來不就，香味飄散開來，昨夜消耗了太多能量，現在被這陣香味一勾，胃裏的饞蟲大動。不過此刻她第一關心的並不是這些，嗔了眼一臉饜足的男人，“我還以為像你這樣的精力，根本不需要吃飯補充能量。”
遲默拿了筷子遞給她，“那我就當我們幼幼是在誇我。”
翦幼竹噎住：“……遲默，你要點臉吧。”
吃早飯的時候已經十點了，準確來說這是一頓早午飯，翦幼竹昨夜消耗了過多精力，今天早上多吃了點，吃到最後仰躺在沙發上一動都不想動。
吃飽了就不想動，碗筷廚房都交給遲默去收拾，順便還支使他去臥室把筆記本電腦拿來。
天大地大老婆最大，遲默這邊還沒有將所有的碗筷放進洗碗機裏，沙發上的人一聲令下，他又只能洗了手去樓上幫她拿電腦，最後討了一個香吻作為報酬。
翦幼竹懶得到處走動，窩在沙發上寫畢業論文。
保研的事已經塵埃落定，現在就差一個畢業論文的答辯，就能為她四年的本科生活畫上圓滿的句號。
遲默收拾好後拿了電腦和資料坐在沙發一端邊工作邊陪她，翦幼竹順勢靠在他的肩膀上，用一種更加懶散的方式摩挲鍵盤。
身體很懶，腦子卻轉得快，空曠的客廳全是她劈裏啪啦敲鍵盤的聲音。
時間到了下午四點，兩人開始商量晚飯要吃什麽。遲默提議去外面吃，翦幼竹思索了下，最近老吃外面的東西，她手癢想自己做一次試試。
遲默的手被她拉著把玩，掃視了一眼枕著他肩膀，身上軟乎乎像面團子一樣的人，他問：“你有這個力氣。”
“……遲先生，希望你能知道，到現在為止我依然是江城一中校運會女子八百米記錄保持者。”她皺了皺鼻子，“看不起誰呢。”
“行，看得起，起來換身衣服，帶你去超市。”
門鈴恰巧在兩人畫好衣服後響了，兩人在門口的監視器那兒看了眼，宋星恒一臉不耐煩地站在那兒。
遲默開門問他，“你怎麽來了？”
自從遲默和翦幼竹確定關系之後，宋星恒手裏錦南別苑的鑰匙就被遲默收走，搞得宋星恒現在除了家裏一點別的去處都沒有，還和遲默生著氣。
等遲默開了門，宋星恒一臉不耐煩道：“我媽讓我來一趟，要你回家吃飯。”
“不去。”遲默拒絕得幹脆，被翦幼竹一把拉住。
遲默一臉問號地看向她。
“我們的事總得當面告訴他們，之後再叫，就不去了。”
*
遲默的蘭博基尼載著翦幼竹和宋星恒一行一起到了遲家老宅，老宅燈火通明，足足有一百平的會客廳裏坐著遲家最親近的一些親眷。
遲默的奶奶身體不好，幾乎一直都在臥室休息，很少會下來，樊佩珍不待見遲默，要不是遲仲明發令，她根本不會出現。
遲苒的丈夫是大學教授，氣質儒雅，陪著遲仲明一起品茗喝茶，話語不多，遲苒比較強勢，正好家裏的堂叔表弟一起討論公司的事，樊佩珍和一些舅媽姑姑坐在一起，女人之間的話題無非就是家長裏短，這一次遲仲明把他們都喊回來，幾人一直都在議論究竟什麽事能讓遲老爺子這麽興師動眾。
直到翦幼竹和遲默牽著手進來。
遲默開車的時候就將外套脫了下來，現在只穿著一件薄毛衣。翦幼竹穿著淺藍色毛呢大衣，下半身是白色皮裙配長靴，頭發沒有做過多打理，柔順地垂在肩頭。
身後跟著像是尾巴一樣的宋星恒。
三人的到來讓熱絡的會客廳氣氛瞬間降到冰點，除了早就知道兩人關系的幾個人，剩下的姑姑舅媽面面相覷，目光全都落在另一邊臉色並不好看的樊佩珍身上。
樊佩珍面色凝重，不悅地抿了口茶，並不去搭理偷偷過來詢問的姑姑。
遲仲明出聲：“幼竹來了，準備開飯吧。”
走之前翦幼竹去遲默的倉庫扒拉了兩盒茶葉拎上，遲仲明眼裏流露出一些欣慰，將她的東西交給家裏的阿姨收好，招呼著所有人一起去飯廳。
遲家的飯廳修得和酒店一樣，一個大圓桌可以坐下二十多個人，遲家請了最親近的親戚過來，依舊把二十多個座位坐得滿滿當當。
翦幼竹被遲仲明叫過去挨著他坐，遲默則坐在她的另一側。
樊佩珍面無表情，瞧著遲默和翦幼竹的眼裏從一開始的不悅再到淡得沒有一點情緒。
飯桌上遲仲明不開口，小輩們沒人敢說話。遲仲明第一個舉杯，眾人見狀，紛紛跟著端起酒杯，遲仲明卻沒有舉杯對著大家，而是將酒杯轉向翦幼竹，慢慢開口道：“這是小默的女朋友，江城翦家的閨女。”
“翦家，哪個翦家？”舅媽問道。
一個堂嬸說道：“還有哪個翦家，是做古董生意的那個。”
“哦，是那個翦家，聽說他們家做古董生意，能掙不少錢呢。”
“喲，這翦家的老二和秦家的閨女當年可鬧出不小的動靜呢，誒，翦小姐，究竟是什麽事，你和我們說說唄。”
飯桌上除了樊佩珍之外的幾個女的瞬間開始討論起翦家，沒幾句就把話頭拉扯到翦幼竹的身上，遲默輕蔑地笑了下，笑聲不響，卻剛好讓整個桌的人都能聽見。
樊佩珍眉頭一皺，冷冷盯著遲默，“在飯桌上嘲笑長輩，這就是你的教養。”
“在飯桌上隨意議論別人，這就是好教養嗎？”遲默冷言，端起翦幼竹面前的酒杯，湊到她耳邊輕聲說：“喝酒嗎？”
翦幼竹搖了搖頭，“如果我不將家底抖落幹凈，我喝不喝得起你們家這一杯酒。”
桌上的長輩面面相覷，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說什麽好，偏偏兩個主角絲毫沒有要息事寧人的樣子，遲仲明拉不下這個臉，給了遲苒一個眼神，遲苒收到老爺子的意思，端著酒杯出來做和事佬。
遲仲明打算介紹孫媳的晚宴被簡簡單單幾句話毀於一旦，晚飯在一片奇怪的氛圍中結束。
*
晚飯後，遲默牽著翦幼竹在家裏散步，遲家老宅很大，逛了一大圈後遲默被遲苒的丈夫喊去。遲默不想把翦幼竹一個人扔在這兒，兩人對視一眼，電光火石間，翦幼竹讀懂了遲默眼眸裏的擔憂。
她笑：“你放心，沒人能欺負得了我。”
遲默正了正神色，在她頭頂揉了一把，“別逞強，有事叫我。”
看著他被宋星恒叫走，一步三回頭的樣子，翦幼竹心口暖成一塊，待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上，身後立時響起一陣輕微的腳步聲。
樊佩珍聲音清冷，“翦小姐，我們聊聊吧。”
樊佩珍帶著她一起去了後宅的小花園，這裏剛剛遲默帶她來過，花園中間是個小型的人造景觀噴泉，周圍的花圃裏種著當季的鮮花，周圍是一圈高大的樹木，透過郁郁蔥蔥的樹枝，天空高懸的明月若隱若現。
這是一幅美好的景象，就是身邊的人並不算友好。
樊佩珍上來就是咄咄逼人，她不想和翦幼竹客套，直接把飯桌上舅媽問的翦明旭和秦柳的事拋出來問她。
當年翦家和秦家的事情鬧得雖然大，但知道實情的人並不多，只知道兩家為了結親鬧了不小的矛盾。
而樊家和秦家有點關系，樊佩珍也是少數知情者之一。
樊佩珍毫不留情把她的傷疤揭開：“翦小姐，我認為以你的家庭背景，並不適合我兒子。”
翦幼竹不卑不亢，“那阿姨認為，什麽樣的人適合遲默？”
“一個在完整健康家庭長大的孩子。”樊佩珍說得有些急。
“就是因為，我和遲默有相同的家庭環境是嗎？”翦幼竹覺得有些可笑，樊佩珍避重就輕，沒有把自己對遲默的傷害宣之於口。
樊佩珍沒想到自己兒子會把這麽私密的事告訴翦幼竹，她的神情出現了一絲崩壞，但她很快整理好情緒，“翦小姐，我兒子的性格有缺陷，我想你不難看出，他對於家庭十分抗拒，所以我希望能夠有一個家庭健康的女孩兒，給他一個完整的家，把他重新引到正軌上。”
翦幼竹舔了舔齒關，沒有說話，花園裏歸於寂靜，只有風吹過樹葉的“沙沙”聲。
良久，翦幼竹冷笑一聲：“樊阿姨，從前遲默需要您的時候您置之不理，現在又有什麽資格來指責他的性格缺陷，現在他平安長大，你又回來對他的生活指手畫腳。”
她抿了抿唇，心裏的恨在這一瞬間連帶著遲默的那份一起傾斜出來：“你不配，你們都不配。”
*
遲家的家宴在詭異的氣氛中結束，年後沒多久遲默就投入了工作中，翦幼竹在寫論文的間隙也被範嬈喊去博物院幫忙。
大四下學期看似過得很慢，其實又很快。學生們收拾行李投入到實習大軍中，就連畢業答辯都是請了假抽時間參加。
五月初，翦幼竹的畢業答辯結束得很順利，當天遲默還在外地出差，翦幼竹穿著正裝從答辯教室出來，低著頭和遠在山裏跟組的遲默發消息。
【圓滿結束。小兔蹦跑.jpg】
對面回覆得很快，【恭喜祝賀，研究生翦小姐。】
包念念在隔壁教室答辯，正好這時候結束出來，她拉了下肩膀上的帆布包小跑著過來，圈住翦幼竹的手，“柚子，晚上一起吃飯。”
“好。”翦幼竹口頭回應了，手上繼續低頭打字。
包念念往她屏幕上瞥了一眼，一副了然於心的模樣笑道：“和你家遲先生聊天呢。”
“嗯。”翦幼竹感受到包念念的目光，把手機遞到她眼底下，調笑，“想看？”
包念念嚇得掙脫開手捂住雙眼，“不看不看，看了我罪過就大了。”
“行了，不逗你了。”翦幼竹拍了拍她的肩，“你會宿舍收拾收拾，一會兒我們一起去飯店。”
包念念又和她閑聊了兩句就走了，翦幼竹繼續拿起手機。
剛剛顧著和包念念說話，遲默那邊的消息她錯過好幾條都沒回覆，註意力剛回到手機上，遲默的電話就等不及打了過來。
剛接通，遲默懶散得好像清晨剛起床一樣的聲音就傳了過來，“怎麽不回消息。”
“和我室友說話呢，我們打算晚上一起聚餐。”翦幼竹邊說邊往外走，五月的天氣已經開始炎熱起來，她走在校園的林蔭道上，周圍是來來往往騎車的學生，其中不乏許多情侶，卿卿我我地走在一起。
心裏沒來由的一陣失落。
“遲小默，你什麽時候回來？”
那邊沈了沈聲，“大概還有半個月。”
“……哦。”翦幼竹甩著包上的草莓熊掛件，她不喜歡遮遮掩掩，直言道：“下周我畢業典禮。”
“畢業快樂。”
“……”
“算了，你就在山裏過一輩子吧。”翦幼竹負氣掛了電話。
*
晚上的聚餐定在學校附近的一家大排檔，翦幼竹宿舍另外兩個室友也回來了，再加上幾個平時玩得好的同學，幾個女生湊了一大桌，嘰嘰喳喳的話題從答辯轉到未來，最後毫無懸念地轉到八卦上去。
“聽說我們班王佳妮要結婚了。”
“真的假的？她和她男朋友談了才半年吧。”
“不奇怪，覺得合適就結了。我聽說我們同年級還有好幾個畢了業就要結婚了。”
包念念在這種話題裏一向插不上嘴，淺淺笑著聽，翦幼竹對於這些事單純沒興趣，倒了點啤酒剝小龍蝦吃。
話題冷不防就轉到翦幼竹身上，“柚子，聽說你也有男朋友了，那你有結婚的打算嗎？”
翦幼竹有男朋友這件事在同學之間瞞不住，不過除了包念念，沒人知道翦幼竹的男朋友是何許人也。
翦幼竹還在嘬蝦殼，突然被提到她還沒反應過來，她不太喜歡自己的感情被拿出來交談，打了個哈哈就遮掩過去，順利把話題引到未來的規劃上。
聚餐之後大家又相約去唱K，翦幼竹已經搬到錦南別苑，現在遲默出差，那麽大一間房子她住著也沒意思，幹脆帶著一大幫人一起去酒吧喝酒。
遲默不在南城的日子，翦幼竹整個放飛自我，壓箱底的抹胸上衣和小吊帶又被她翻出來，就連畢業典禮這天都不放過。
畢業典禮一早，翦幼竹挑了件落日黃的抹胸，下半身配了一條牛仔短裙，學士服套在外面，剛好露出筆直白嫩的雙腿。
拍完集體合照，幾個女生湊到一起拍照，艾初瑤特意請了一天假趕過來，還順便帶上自己在電視臺的專業團隊來幫她們拍照。
幾個女生在學校各個地點拍了五六百張照片，中間熱得不行去買奶茶喝，翦幼竹請客，順帶買了些小吃，幾個人躲在小奶茶店裏乘涼。
艾初瑤把單反裏的照片一張一張給翦幼竹看，翦幼竹看了一百多張後就沒了興趣，拉著艾初瑤聊天。
“你是不是太大張旗鼓了，還帶了這麽大一個團隊過來。”放眼望去，整個學校裏只有她們宿舍是帶著團隊過來拍的畢業照，“這些都是你們電視臺的？”
艾初瑤猶豫了一下，“是吧。”
“是就是是，不是就不是，什麽叫算是？”翦幼竹皺了皺鼻子，捧著烏龍奶蓋一口下去喝了半杯，艷陽高照，萬裏無雲，校園裏景色優美，林蔭道和圖書館的階梯上都是穿著學士服拍畢業照的學生，同學相聚的同時，淡淡的傷感也彌漫在整個校園。
翦幼竹是不是往玻璃窗外看去，再低頭看了看手機，微微嘆了口氣，“我去趟衛生間。”
艾初瑤見狀，立馬拿著包和相機站起來，“我和你一起去吧，你順便帶我逛逛校園。”
南城大學很大，這還只是其中一個校區，校園裏標志性的地點剛剛拍照基本都拍完，翦幼竹領著艾初瑤去了些人不多的地方。
走到學校西南角，翦幼竹準備領著她往回走，手臂被艾初瑤扯住。
艾初瑤指了指前面一條林蔭小道：“那個地方還沒去呢。”
“那只是一條小路，平時沒什麽人去的。”
“可我看那邊風景也不錯，我們去看看吧。”
翦幼竹拗不過她，“好吧。”
踩著石子鋪成的小路進去，越走到裏面越幽靜，緊跟著她的艾初瑤不知什麽時候沒了影，翦幼竹拐過角落，意外看見一個頎長身影站在那兒，手裏是一捧嬌艷欲滴的香檳玫瑰。
在他身後的袁渚一身西裝革履，手裏拎著七八個袋子，艾初瑤靠在墻角，舉著相機對著兩人。
在看遲默，男人穿著一件白襯衫，衣領處的紐扣難得扣到了最頂端，整個人看起來有一些不同平常的正式。
“你……你怎麽來了？”翦幼竹又驚又喜，餘光瞥及長滿爬山虎的墻壁，那上面用粗麻細線和彩色的小夾子夾滿了照片，遲默上前兩步牽著她的手，把她帶到照片前。
“這些……都是你我的照片？你從哪裏找到的？”
遲默正色：“我特意找你大伯要的，是你從小到大的照片。”
他指了指第一張照片，“這是剛出生的翦小姐，翦小姐重六斤三兩，是個白白胖胖的小姑娘，這是我專門定做的小金鎖，送給剛出生的翦小姐。”
遲默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小金鎖，放進翦幼竹的手裏。
手心一涼，一枚小小的刻著福字的金鎖安安靜靜躺在她手中。
兩人繼續往前走，“這是七歲的翦小姐，這一年你入讀江城實驗小學，剛進班就成了班長，從小就是個學霸的苗子。這套筆墨紙硯送給七歲的翦小姐，祝她學業順利。”
袁渚從袋子裏拿出一個盒子，裏面裝著全套的筆墨紙硯，價格不菲。
翦幼竹鼻子一酸，嗔道：“你幹什麽。”
遲默不停，繼續牽著她的手往前走，一張一張照片走過。
“這是十三歲的翦小姐，這一年她中考發揮出色，是江城中考第二十三名，入讀江城一中重點班，這個筆記本電腦送給十三歲的翦小姐。”
“這是十七歲的翦小姐，這一年她考入南城大學文物修覆專業，勵志要成為一名文物修覆師，這套明代古書送給她，希望她能如願。”
“恭喜，我的翦小姐成年了，從這一天開始，你有了更多選擇的權利，你可以去看更廣闊的的天空，做任何自己想做的事。這套化妝品送給她，願她以後的日子裏，不論有沒有人陪在身邊，都能擁有讓自己開心快樂的能力。”
照片墻很快走到最後，遲默抱著花束的手收緊，包裝紙被他捏出“嘩啦”的響聲，“最後，二十四歲的翦小姐，從這一年開始，你的身邊不再是孤單一人，我願意把餘生所有的愛都給她。”
遲默把懷裏的香檳玫瑰遞到她面前，花束經過特殊處理，最中間盛開得最嬌艷的一朵，中間盛放著一枚璀璨奪目的鉆戒。
“幼幼，你願意嫁給我嗎？”
翦幼竹眼眶濕潤，視線漸漸模糊，但她能感受到頭頂的陽光透過樹葉縫隙照射進來，耳畔有微風吹過，遠處的還在拍畢業照的歡聲笑語時有時無地傳來，以及，面前男人捧到她面前的一顆真心。
翦幼竹擦了擦眼睛，把眼眶裏蓄著的淚擦幹，終於把遲默看得真切。
她莞爾一笑，在這個春夏交替之際，讓人逐漸陷落。
“我願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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