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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比翼雙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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翡翠一時間漲紅了了臉, 連連道:“這算怎麽回事!”, 見李夢看了她一眼,才放低了聲音,猶自不平道:“福晉怎麽能這樣, 好歹主子也是側福晉,她自己巴不得爺的寵,整日折騰這些!”,李夢擡手指了指車外, 意思是隔墻有耳,翡翠這才悶悶地不做聲了,半晌又擡起車簾子向後看了看,見那粉色篷子的小馬車在車隊行走的塵煙裏隱隱約約地晃動著,不由得啐了一口道:“穿紅著綠的,一個個看著就是狐媚子樣!”。李夢聽了只將頭向後倚靠在馬車壁靜靜休息, 想要閉上眼睛,卻始終睡不安穩,翡翠一路悶悶地小聲怨著福晉。李夢聽了半晌終於道:“你也歇歇罷,說了一路了。”,兩只手卻是用勁絞在一起。

馬車隊行到神武門,方才和天子龍駕匯合了,天子出巡,依仗浩蕩, 明黃色的車蓋一一路走來, 所經之官道已經全被禁衛軍禁嚴, 一隊隊侍衛人馬過去,接著是許多騎馬太監、再其後才是康熙禦駕和嬪妃的車馬,另有十四阿哥和八阿哥的車馬也已經等著。待得見了胤禛,十四阿哥笑著策馬上前道:“四哥!”,胤禛笑著拍了拍他肩膀,十四阿哥向後看了看,道:“那是李側福晉?”,胤禛拽了拽馬韁繩,稍稍控制了那馬兒行走的速度,才點頭道:“是,帶了李側福晉。”,十四阿哥笑道:“四哥果然是喜歡李側福晉喜歡得緊!”,又見八阿哥正低頭跟侍衛說著什麽,便拍了拍胤禛肩膀道:“四哥先行一步,我去八哥那裏。”,胤禛點頭,目送著他去了,卻見十四阿哥策馬到了八阿哥面前說了什麽,八阿哥擡頭向胤禛這裏望來,正撞上胤禛的目光,便對他微微一笑,他原本生得溫雅俊朗,這樣一笑,便自有一種高華風度展開,胤禛揚了揚嘴角,對他點了點頭,幾位阿哥各自回到原先應在的位置,隨著大部隊一起向前。

李夢自從穿越過來以後,長在娘家,大了進宮,就沒出過北京城,等到隊伍一出了城門,她忍不住好奇地掀起簾子向外看去,守衛城門的此刻全換成了禁衛軍,恭恭敬敬地單膝跪地,一個個低著頭恭送天子車馬出京城,太陽光直射下來,反射在他們的盔甲上,倒映出一片鋼鐵的冷光,此時正是初夏天氣,日頭的溫度已經有些毒辣,李夢便看見跪的近的人,有人臉上、脖子上已經汗滴成水地往下流淌著,可見盔甲悶氣,值守辛苦。那城門原有勞苦民眾擺的小攤,這時候已經全被驅逐幹凈,只有那路旁紮下的茶社等等,亦有禁衛軍在其中,一路恭送,靜寂無聲。

待得再走了遠了一些,天邊的昏黃便漸漸顯示出來,天地間寂然一色,遠遠地望去只能見天邊的天際線,城郭被甩在了身後越來越遠。李夢從沒見過這樣開闊舒朗的畫面,一時間掀起了簾子竟然忘了放下,任由清涼的夏風吹臉上,雪珠見了不由得道:“側福晉仔細著了涼!”,李夢並不理睬,只擡手制止了她,口中微笑道:“這都是什麽時候了?奔著夏天去了,哪裏會吹一吹便著了涼了。”,正說著,卻聽一聲馬鳴,胤禛已經駕馬趕了上來,在李夢馬車窗口前拉住了韁繩,笑著道:“正想著來看看你,就看見你掀著簾子。”,說著伸手向遠處指了指,笑道:“怎麽樣?好看麽?”。

李夢笑著點了點頭,道:“好看!”,胤禛看她滿臉新奇之色,知道是在原來的府裏憋著了,從未出來透過氣,便向前微微趕了趕馬車,低了聲音道:“以後只要出巡,我都帶著你。”,李夢擡了眼沖他笑,胤禛伸手揉了揉李夢頭頂,李夢甜甜一笑,滿臉幸福地由著他摸了摸,忽然想到福晉帶上的那幾個女子,心裏一沈,眼睛裏就透出憂色來。

胤禛目視著前方,並沒註意到李夢的神情,他又透過馬車窗看了一眼睡著的竹星,這才驅馬走向了自己的位置。竹星睡得正香,直到車隊行進了大約一個多時辰後,她才醒了過來。大抵是第一次出門,在馬車上被顛簸不休,鬧騰得李夢不得安生,奶娘連聲哄道:“小主子莫哭!小主子莫哭!”,又解開衣襟哺乳,竹星歪了頭側向一邊,伸手揮舞,是發了脾氣的樣子,李夢皺著眉道:“她又不餓,你給她餵什麽?”,便伸了手接了過來竹星,將她放在自己腿上,指著窗外的風景,柔聲說道:“這是藍天,這是大樹……”,竹星似懂非懂地擡頭看著李夢,李夢只將自己下巴擱在她毛茸茸的頭頂上,手中抱著一個溫熱的小肉團子,心裏一片溫暖。又將那簾子掀了起來向外看,胤禛正和十四阿哥說著話,慢慢地便將速度落了下來,竹星一擡眼見了胤禛,忽然張口道:“阿!阿……!”。

童音稚嫩,外間風聲又大,胤禛原是和十四阿哥說著話,偏偏父女連心,竹星剛說出口胤禛便轉頭看了過來。李夢又驚又喜,道:“她是在喊阿瑪!”,胤禛高興極地策馬近前來,拍了拍竹星的小腦袋,道:“再喊一聲阿瑪!”,竹星仿佛聽懂一般,將手指塞在嘴裏吸了一下,仿佛憋足了勁道:“阿怕!”,一時間李夢和胤禛都笑了起來,連十四阿哥都湊熱鬧地近前上來,笑著在旁邊看了看,李夢連忙在馬車裏做了個行禮的姿勢,十四阿哥微笑著對她點了點頭,又拍了拍胤禛的後背道:“四哥真享天倫之樂!”,胤禛笑著放下了李夢的車窗簾子,這才和十四阿哥策馬趕上隊伍,兩人一邊趕路,胤禛一邊笑著道:“十四弟若是羨慕,讓弟妹也給你生一個便是。”,十四阿哥點了點頭,眼裏卻掠過一絲冷淡,只冷冷道:“再等幾年罷。”。

晚上到了駐紮之處,早有當地官營出城相迎,又將天子禦駕引到當地行宮,只惶恐道接駕不周,請天子降罪。大隊人馬歇息了下來,李夢本是被分配到了行宮中的的院子,卻被蘇培盛來通知,只說是四爺的意思,請四福晉便跟著四爺一起便是。於是一行人便又浩浩蕩蕩到了胤禛那裏,雖是行宮,但因四阿哥素來簡樸,這般比較下來,倒是行宮還更加富麗繁雅,胤禛一路騎馬累了,本是脫了靴子在榻上休息,聽聞蘇培盛已經將側福晉接來,他立即便從榻上坐了起來,正巧李夢正帶著竹星過來,兩人面對面地迎上了,都是滿面笑容,胤禛伸手將她兩只手拉在手中,兩人一起走到屋中榻上坐了下來,畢竟是第一次兩人一起出門,都覺得有些新鮮。笑著你看我我看你了半晌,李夢見胤禛額頭上都是細密的汗珠子,便擡手幫他擦了擦,又擡手松了松胤禛胸口的衣扣道:“爺,天氣越來越熱了,仔細中暑。”,胤禛笑著按住她的手,道:“盡說傻話,這才什麽天氣。”,卻是握住了她的手不放了。

奶娘這時候將竹星送了上來,李夢笑著道:“快喊聲阿瑪!”竹星轉著烏黑的眼珠子,憋了半晌又道:“阿怕!”,一時間屋裏眾人都別憋不住,人人笑了出來,胤禛笑著搖搖頭,道:“阿怕……竹星是不是長大了以後就很害怕阿瑪呢?”,李夢見他神色誠摯,心中微微一動。竹星被胤禛舉得高了,又格格笑了起來,擡手抓住胤禛肩膀上的衣料,口中不斷地吐著口水泡泡,忽然大聲地道:“阿瑪!”,一時間胤禛一楞,隨機哈哈大笑起來,高興得立即將竹星抱緊在了懷中,站起身在正屋裏不斷走動,竹星只伸了胖乎乎的兩只小手緊緊地抓住胤禛的肩口,只不停道:“阿瑪!阿瑪!”,胤禛抱著她高興夠了,這才低頭親了親她的腦袋,將她送進李夢懷中。

一旁的奶娘也有些年紀和資歷了,心中不由咋舌,心道雖是服侍了這麽多皇子貴人,但看到阿哥能這麽喜歡一個女兒的,還真是不多,更何況還是側福晉生的,並非嫡出。胤禛與竹星鬧騰了一會兒,才覺得有些累了,坐下倚靠在長榻上,姿勢便有些懶散,李夢覺察著了,只笑著道:“爺歇一會兒吧,畢竟路上走得累了。”,胤禛低低“嗯”了一聲,李夢有心想問問他那幾個姑娘的事情,卻見他已經呼吸深厚綿長,竟然有些睡過去了。李夢對著周圍的奴才揮了揮手,奴才們會意,倒退著出了去,靜悄悄掩上房門,只留下胤禛和李夢兩人在屋中。

李夢看著周圍陌生而舒適的擺設,忽然覺得若是在此長住便也不錯,至少這裏沒有福晉、沒有武氏、只有她和胤禛兩個人。

李夢摟緊了胤禛的肩膀,看著他冷峻的側臉線條,忽然覺得這一刻,胤禛是完完全全屬於自己的。

不多時,她也有些困了,迷迷糊糊地垂下頭來,倚靠在胤禛的肩膀上,胤禛在睡意朦朧中感覺到了李夢的依偎,習慣性地伸了手將她攬進懷中。李夢伸了手攥住他袖子,胤禛輕輕拍著她後背,只覺得那股睡意過去了,才道:“若是晚上住著還缺什麽,讓翡翠她們去跟蘇培盛和嬤嬤要去,這行宮裏的東西原本雖然多,但到底沒有咱們府上的是你用習慣了的,若是有不喜歡的,只管說只管要,不要委屈了自己。李夢聽他話語中關切之意,忍不住攬住了胤禛的脖子,將臉貼在他下巴上不語。胤禛察覺到她的異樣,勉強撐起精神笑道:“爺的小夢兒是不是有什麽話想對爺說?”,李夢垂著眼簾搖了搖頭。

胤禛低了頭去看她神情,半晌搖著頭道:“不像!”,李夢笑嘻嘻地伸了手去抱住他的胳膊,胤禛推開她的手,將胳膊從她懷中抽了出來,伸出手臂將她攬進懷中,柔聲道:“到底怎麽回事?你但說無妨。”,心道這一路唯一帶的女人便是李夢了,並不會有福晉給她下臉,也不會武氏添堵,想到這兒忽然便心頭一動,想到了福晉給自己硬塞上的那幾個姑娘。他笑吟吟地低下頭,捏了捏李夢肉乎乎的臉頰,輕輕道:“是為了那輛小馬車嗎?”。

李夢擡頭看他滿眼柔情,再也憋不住了,忍不住扯了胤禛的袖子,搖晃著道:“爺……”,胤禛不等她說完,已經將她手握進自己掌心中 ,柔聲道:“爺平日是怎麽待你的?難道你還不明白我的心意嗎?”,說著擡起李夢的臉頰,與她額頭相觸,柔聲道:“你竟覺得那是個威脅?”,李夢低頭不語,只是抓住了胤禛的衣襟在自己手中微微搓揉,握緊了又松開。胤禛又好氣又好笑,伸手拍了拍她後腦勺,道:“爺真是白疼你了!你竟把自己和那些個女人相提並論?”,一邊心裏就有些氣恨,覺得這小東西糊塗起來還真是糊塗!李夢聽他如此說了,心裏只覺得一塊石頭落了地,又是放松又是放心,胤禛將她重新摟進懷裏,仿佛哄孩子一般輕輕搖晃著,在李夢耳邊低聲道:“福晉事出突然,便是看準了爺在啟程前沒時間跟她拒絕,何況又是當著眾人,不好不給她面子。不過是幾個姑娘,回頭爺總有辦法處理了,你只當沒看見便是了,這算個什麽事,也值得你憂心?”。

李夢笑了笑,忽然想到那句“有辦法處理”,心中著急,扯住胤禛的袖子道:“怎麽處理?”,胤禛捏了捏她鼻子道:“你家爺遲早被你纏死!”,李夢笑著這才松了手。胤禛見她臉上紅撲撲的,也是有些熱了,便道:“這裏沒有旁人。”,說著擡手輕輕幫她解了領口的衣扣松快了,才拍了拍自己腰道:“騎馬癲了一天,實在也有些酸了。”,李夢聽了,笑著反手按了按自己後背,捶了捶道:“坐車一天了,實在也有些酸了。”,胤禛聽她不倫不類地學著自己口氣,啞然失笑,道:“爺幫你揉揉。”,李夢趕緊道:“使不得!”,多少心裏還有些惶恐,便站了起來。胤禛喝道:“這有什麽使不得的!”,便抓了李夢的手,將她橫按在自己的膝蓋上,一雙大手在李夢的腰上摸索起來,不輕不重地按了起來。一邊按一邊笑著道:“長這麽大,除了小時候給皇額娘捶過背,其他,能讓我按摩的人,小夢兒還真是第一個。”,說了便有些黯然神傷。腦海中忽然便想起了小時候皇後宮中滿目的明黃色,佟佳氏眉目溫婉,著了一身淡黃色旗裝常服,烏黑的頭發只在腦後松松地挽成一個髻,上面插了長青松木簪,低頭俯身在紙上抄著心經,旁邊亦有小宮女跟自己差不多大年紀,捧著小小的墨硯盤子,跪著伺候著皇後抄經。

他手上不輕不重地揉著,卻忽然察覺到李夢的身子一陣顫抖,胤禛道:“是按得重了麽?”,卻見李夢並不回答,只身子不住顫抖,胤禛若有所覺,將她身子翻轉了過來,卻見她趴在自己腿上眼睛緊閉著,胤禛伸了手去擦了擦她眼角,竟然感受到了一滴眼淚。胤禛心中一顫,將李夢抱起來攬進了自己懷裏,低低哄道:“怎麽好好地又哭了。”,李夢擡手擦了一下自己眼角,將那眼淚順手蹭在胤禛身上了,才低聲道:“我怕!我怕!”,胤禛剛想問她怕什麽,便明白了過來。

不覺得煩人,只覺得心疼。

他摟緊了懷裏的人,摟得緊緊的,兩個人貼在一起,幾乎連一條縫都沒有,胤禛這才低聲又堅決地道:“你放心!”。

李夢擦了一把鼻涕,道:“爺對我太好了,好得我實在是害怕!怕有一天會失去這樣的好!”。

胤禛撫摸著她的後腦勺,不住揉著頭安慰道:“小夢兒放心,絕不會。”,就見李夢抽噎了幾下,將鼻涕蹭在自己身上,坐起身,也為方才自己這一頓哭覺得有些不好意思,低垂著眼簾有些慚愧地嘻嘻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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