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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9.
安萊肯定是不想死的。
她坦然收下了封口費, 並轉告金主讓她不用擔心，就算有什麽事她也會一力承擔，盡量不波及到對方。
如此三番兩次的保證, 終於讓許瓊月稍稍放心。
安萊那‘說到做到’的行為方式，雖然給她留下的濃厚的陰影, 但是同時也一定程度地證明了她的可信程度, “那就好, 我姑且信你一次。”
“其實你應該不需要擔心的。”安萊想起了學校裏，關於東景明的傳言，“不是說他接下來的時間要出國治療嗎？那肯定沒有再了解、接觸這件事的時間。”
“你也知道？也對, 應該傳開了。”許瓊月哼了一聲, 證實了這個流言, “這件事情與你無關, 你要做的，只是好好地管住自己的嘴。”
.
周一, 學校裏的氛圍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一件更大的事, 取代了剛過去沒多久的活動日歡快的氛圍、F4兩位成員勁爆相爭的比賽、以及令人扼腕的東景明出國治療的新聞。
那就是所有學生的噩夢，即將到來的期末。
“你需要找補習老師嗎？”
早晨, 白金色的長桌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早餐。
霍聞西喝了一口茶，仿佛漫不經心地開口, 聲音輕得好像只是隨口一提, 但緊接著又拋出接下來的話，“權教授的課掛科率很高，每學期，沒有幾個學生能在他手底下全須全尾出來, 而且不管對誰都一視同仁。”
權海柳背景硬、學歷高、還是終身教授, 背靠聖耶弗斯這顆大樹, 基本上不吃求情這一套。
他課堂的掛科率高，學生又多，每年期末都有人在論壇上曬出成績裸奔哀嚎。
以至於流傳出了眾多關於權教授期末考試的梗，直至現在首頁還有相關的標紅帖，以及讓你如何提高平時分的刷分攻略。
甚至有一年，一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學生，在得知自己以59分成績掛科之後，連夜和權教授打了六十個電話，第二天到他的宿舍、學校、食堂蹲點，哭爹喊娘地懇求，求他提高一點平時分，甚至鬧到了校董會那裏。
威逼利誘之下，教授沒有妥協一分。反而給這個心理脆弱，行動力強到有些過激的學生，來了個開門紅——在下個學期的課堂上給他猛扣了20行為分，理由“不尊重師長”。
掛科率之慘，這件事情傳播之廣，就連霍聞西都知道了，所以有此一問。
但更重要的是，他鉆研過從蔣森那裏拿來的追人手冊，裏面首當其沖的就是樹立威猛人設、略施小計巧獻殷勤。
前者暫且不論，狗屁不通，後面的倒有一些實踐的價值，可以拉近距離。
安萊在餐桌上擡起頭，詫異地看他一眼，並不是為這句話，而是為他這種態度，“你要給我介紹輔導老師嗎？”
“你需要嗎？”霍聞西反問。
“如果我說我需要的話，你會怎麽做呢？”安萊充滿好奇地反問，不知道他能說出怎麽樣的話。
霍聞西又喝了一口茶，裝作毫不在意這樣子：“我會給你推薦幾個老師。”
“謝謝，但是……”安萊繼續好奇，“但據我所知，你並不是這個專業的。”
“我可以委托宋朝瑞。”霍聞西隨意得好像只是隨口一句，“他是學生會長，對這些方面最精通，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去問問他。”
“這樣還可以這樣嗎？”
安萊喃喃，隨即想起之前宋朝瑞招募姜櫻的時候，提出的種種優渥條件，其中有一條就是。可以給他提供補習老師。
姜櫻不需要，但她多少可能需要。
霍聞西看著她充滿笑容的臉，語氣不知不覺的放松，手扣著茶杯，“有事可以找我幫忙。”
“謝謝你。”安萊露出了真心實意的微笑，“但我可能暫時不太需要這個，起碼目前是這樣，不過還是謝謝了。”
她確認了一下對方的好感度，確保那個數字維持在了【85】，就先不再管它，越到後面好感越難上漲。
而這是一個很合適、邏輯通順、又不突兀，可以用來聯系其它人的借口。
她先將這個難搞的數字拋在一邊，決定先去做那些更容易的事，所以她今天，一到教室，就給蘇彬亦發了條略帶苦惱的信息。
【考試真難。】
蘇彬亦顯然也對這件事深有體會，同樣作為權海柳的學生、也是在他手下經過了一年折磨的大二生，他的體悟不亞於她。
他回覆的很快，【我也覺得。】
【你也會覺得考試難嗎？】安萊打字很快，文字之間充滿了好奇。
她看過了論壇裏那些帖子，有人Po過F4的成績單，除了東景明這個偏科到極點的家夥，其他無論是哪一位成員，都是毫無疑問的佼佼者。
【誰會不覺得考試難呢。】
蘇彬亦幽默的回答，發來了一個貓貓表情包，黑色的貓貓舔著爪子，在屏幕裏搖頭晃腦。
安萊回了一個貓貓嘆氣。
她點到為止，並沒有可以就這個話題持續下去，過猶不及。
旁邊的姜櫻和林德已經討論的熱火朝天，兩人很有默契地將她排除在外，自成一體地討論報告的細節。
安萊聽了一會，發現他們的討論內容，已經跳過了報告的究竟需要寫哪些東西、撰寫報告的負責人、報告的數據支撐等等問題，到了對這個報告的具體格式的討論。
最後兩人一拍即合，決定采取小論文的形式，編撰標題、目錄、概要等等，並在結尾標註上數據來源以及引用的論文名。
“等等，其他問題都不需要討論了嗎？”安萊問了一句，“不需要我搭把手嗎？”
姜櫻兩人已經基本討論完畢，決定了所有內容，以及接下來的細節。學霸組合就有這點最好，效率高，哪怕只有兩個人，也比那些1拖2的組合速度高了幾倍。
“不需要，安安，你提供給我們的資金，就夠讓你的名字寫在小組的成員貢獻值第一個了。而且……”
姜櫻充滿同情地看著她桌上厚實的大部頭，“我覺得你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好好補習一下，你畢竟缺了太多的課了。你的平時分肯定是足夠的，小組論文也能占一部分的分值，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期末的閉卷考。”
“其他東西都不需要擔心嗎？比如說那些數據什麽的。”安萊問。
“這個也不用擔心，我們打了東少留下來的秘書的電話。”林德插嘴，說完一句之後又立刻低下頭擺弄手機，在鍵盤上打字，“他提供了我們所需要的很多東西。”
“你已經幫了我們，不，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真的非常非常多！就連東……東景明我敢保證也是100%是為你而來的。”
姜櫻一個一個地數，開始為她憂心忡忡起來。
幾門考試中，除了文史和思政這兩門開不開卷都無所謂的科目，是開卷考之外，其它通通閉卷。而中途轉來導致安萊真的缺了很多課。
“你現在最重要的目標是好好補習，我整理了一些關於期末的重點覆習資料，你拿回去好好看，不會的就來問我。你接下來的主要目標就是結合課本，學習這些！我去論壇上看過那些經驗貼，文史、政治兩門基本上是不變的，又是開卷，問題不大。”
她的聲音充滿信心，雄赳赳氣昂昂，在空曠的教室裏擴散開，“重點是剩下的閉卷考。從現在開始，我根據重點給你好好出幾張卷子，模擬一下考場，大概一天背個八小時，然後再做六張卷子。相信我，期末拿個優秀沒問題！”
林德擡頭看了一眼，低頭繼續打字。
安萊註意了他一下，對著姜櫻露出一個艱難的微笑。
她其實並不覺得考試的壓力很大，但是在姜櫻激情四射、動力十足的聲音中，居然漸漸感覺到一種難以描摹的微妙恐懼。
一天背八個小時書，再模擬考場狂做6張卷子，對她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不用了。”她委婉拒絕，“我應該會請個補習老師。”
“哦。”姜櫻的聲音有些空落落的，大概是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不過很快又振奮起來，“沒關系，你一定要好好努力，補習老師確定了嗎？沒有確定我可以幫你問問學生會。”
這個話與霍聞西所說的大差不差，安萊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真的嗎？”
“真的，你等會跟我去學生會你就知道了。”姜櫻說走就走，站起來看了一眼時間。
他們占領空教室討論學習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根據課表，大約還有半小時就是下一堂課，這裏很快就要被學生占據。
安萊跟著站起來，反倒是林德還在擺弄手機，不斷對著屏幕那頭的人打字聊天，反而對他們的提醒嚇了一跳，“怎、怎麽了？”
“沒什麽，組會結束了，走了。”姜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兩人走出教室之後，林德不知道是不是人傻了，還沒有反應過來，居然也站起來，默默跟在他們身後走了一段。
直到安萊又提醒了一句，“林同學，已經結束了哦，現在是我們兩個女生之間的私人時間，私事。”
林德才楞楞地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說，“哦，抱歉，我以為還有什麽行動呢。”隨後便沒有再跟上去。
“沒事，之後跟你電話聯系。”
姜櫻揮手道別，一轉眼跟安萊吐槽，“……你看他那副離了手機魂不附體的樣子，天天拿著都不願意放手，我覺得他得了手機綜合癥。”
安萊回頭看了一眼，林德低頭離開的身影，肯定了她的想法，“我也覺得。”
一直到對方徹底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她們才重新邁步，向著學生會走去。
一路上，不知為何，姜櫻專挑那些偏僻的小走，美其名曰“抄近道”，所以越走，附近的人越少。
周圍的人由多變少，又由少變多，越往旁邊走，樹木漸漸變得多了起來。聖耶弗斯的綠化一向做得很好，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色，在春光明媚時百花齊放，入秋後楓葉轉紅，到現在接近冬天，枝葉逐漸雕零，給人一種淒涼之感。
一直到周圍這片都沒什麽人之後，姜櫻才突然開口，“安安，那天說的請你的又沒有請到，真可惡，都是我的錯，我本來看你那天有點累，想讓你多睡一會兒的……”
“沒什麽，下次再請我吃飯是一樣的。我那天確實很困，醒了沒多久就回去了。”
安萊回答，她註視著姜櫻，看出她臉上的猶豫。
剛才那句話並不像純粹的道歉，這種話在剛剛組會之前她已經說出過一次。
現在又重新提起，又特地選在林德不在的時候，倒像是提起接下來話題的引子。
她耐心地等著，果不其然，姜櫻在猶豫片刻之後重新開口，“昨天在我的小區裏，出現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在到處亂竄。我湊上去問了一下，發現，他好像在打探關於你的消息……”
安萊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心情迅速向谷底滑落。
安父那個潛藏的定時炸彈，通過她身邊唯一朋友的敘述，再次出現。
惡心、黏膩，如同甩不脫的老鼠。
“然後呢？”安萊捂著嘴，輕輕地咳嗽了兩聲，調整表情，放下手之後她的臉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表情沒有任何異樣，好奇地問，“當時是什麽樣的場景？”
“不對，也不一定是在說你。”姜櫻又忽然搖頭。
她回憶當時的場景，臉上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大概是昨天下午吧，我發現有個不認識的男的在小區裏亂走，東拉西拽、到處亂竄，不知道搞些什麽。我想起你上次跟我說的那些話，擔心他是逃犯，就湊上去問了問鄰居，他到底在做什麽。結果鄰居說，他在到處打聽一個坐豪車的女生。我怕發生什麽意外，就悄悄跟在那個男的身後觀察一會兒，那個中年男打聽了一圈，應該沒聽到什麽消息就走了，不過我看到了他的臉。”
姜櫻的臉上露出惡寒，明顯想起了當時的場景，“滿臉的青青紫紫，不知道是不是跟別人打了架，反正我看著覺得挺不舒服的。而且我懷疑他精神狀態有問題，情緒明顯不太正常，過分亢奮了，滿臉通紅，跟喝了酒似的。問問題的時候也只會連續重覆一些相同的話……”
安萊的表情越發好奇，她打開系統面板看了一眼，之前積攢的劇情點，在她在發現逃犯的照片中有安父時，立刻選擇使用。
大約是沒找到機會，它一直保存在系統裏，直到不久前完全清空——呈現出使用狀態。
只是不知道在關於安父的部分發揮了作用。
她表情困惑又好奇，追問了一句，不動聲色地引導姜櫻繼續說下去，“嗯？”
“然後……”姜櫻回憶，“等他走後，我就立刻將被他問過的鄰居重新詢問了一遍，發現他在找什麽人，關鍵詞就是坐著豪車、漂亮的女生，我尋思著，這段時間坐著豪車來我們小區的應該只有你。”
“唉。”安萊接了一句，困惑，“其實我沒太弄懂。”
她沒有解釋，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解釋最好。
除去執法隊那種刨根問底的人之外，只要她的態度夠自然、夠理直氣壯，旁人便會自動補全邏輯，為她想好理由。
更何況是姜櫻這種仗義的朋友，她十分正義，拍著胸口說，“不用懂！”
“沒懂最好，反正這種事蠻惡心的，估計是那天不知道怎麽看到那輛車了。你放心，我誰都沒說。這件事情本來就與你沒關系，你是因為送我才來小區的，我會幫你保密。堅決不讓你和那種人，扯上哪怕一丁點的聯系！”
“哇。”安萊很配合地給她鼓掌，張口就毫不吝嗇地吐出一堆讚美，一直把姜櫻說到不好意思，甚至微微臉紅了起來，搖著手，讓她不準再說了後。
安萊才問，“那你是怎麽解決這件事的呀。”
“哦，這個很簡單，我向有關部門投遞了舉報信。”姜櫻神采飛揚，“和舉報垃圾場的那封一起送了出去，保準解決問題！我還讓家人隨時給我打電話，要是那個男的、那個有可能是逃犯的人再次出現，就立刻通知我。”
*
“哇。”安萊對此不知可否，只是連續發出了幾聲驚訝的聲音，滿臉驚奇。
確認了在姜櫻那裏，留下了足夠多“她對此感興趣的”信號，在確保對方、在有任何後續都會告訴她之後，就沒有再討論這事。
不安與安心，同時在她心中碰撞，安父確實是個重大隱患，即使劇情點生效了，她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所有後續——
“到了。”姜櫻拉著她走進學生會。
學生會位於學生活動中心的a樓，大廳裝修得低調又精美，同時與其他建築物內的風格不太相同不同。既不是那些華麗繁覆的老式審美，也並非近期掀起的，現代極簡風。
還是介於兩者之間的，一種令人看了十分舒服的裝潢風格，自帶格調，能看得出裝修者的審美不錯。
大廳裏諸多學生來來往往，但其中學生會成員、與非學生會成員，兩者之間極易辨認。除了學生會特有的特色：在慶典日、自由日之外的時間，依舊身穿制服外。還有兩者之間眉目中的神色。學生會成員，一個個全部擡頭挺胸，目光堅定，絲毫不需要尋找方向，而非成員則截然相反。
安萊一走進來，就感覺到空氣中那種隱約的嚴謹、忙碌的精英氣質。
“你在這裏坐一會兒。”姜櫻把她拉到沙發上，讓她坐下，叮囑一句之後離開，“老師的事我去幫你問問，如果運氣好，會長在的話，直接拜托他就行了。他很好說話的——雖然我覺得你跟我學最好了。”
聞言，安萊微妙地“哇”了一聲，總覺得宋朝瑞留給他們兩個人的印象，簡直大不相同。
“我等你，去吧。”
等待姜櫻的時候，她又打開了手機，查看蘇彬亦給他發的消息。
他剛剛下課，下的還是權海柳的課，給她發了一張密密麻麻寫滿各種粉筆字的黑板，還有一個貓貓嘆氣的表情，看起來受到了極大的摧殘。
【怎麽了？】安萊打字。
【沒什麽事。】蘇彬亦回覆了一個［貓貓哭哭.jpg］，【只是突然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天賦了。】
【我也是。】
打完字之後，她才發現周圍驀然安靜，四周寂靜無聲，靜可聞針。
“你為什麽在這裏。”一道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
安萊擡起頭，發現剛剛姜櫻尋找的宋會長，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身後跟著那群距離不遠不近的學生會成員。
大廳裏的所有人不明原因安靜下來，就連那些非學生會成員也是如此。大家面面相覷，卻都不敢看著這裏，連安萊身邊，原本坐在沙發上，和她一起等待的人都跑光了。
現在這一大片的沙發上只有她一個人，宋會長詢問的對象不言而喻。
“我。”安萊心平氣和地回答，“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宋朝瑞一身灰色的制服在全場的黑制服中無比顯眼，鶴立雞群，越發襯托出他清冷倨傲的氣質。
他沒有回頭，只是擡了擡手，身後的那群人，仿佛就已經立刻意識到他的意思，自動刷刷地移開腦袋。
隨後一個接一個地退開，一直退到聽不清他們說話的位置，才停下來等待。
“我不希望在這裏看見你。”宋朝瑞毫不留情地說，“出去。”
“不。”安萊微笑，“我不，我不想動。按理來說學生會是屬於整個學校的，我應該有資格待在這裏吧。”
宋朝瑞琥珀色的瞳孔緊縮一下，顯然是極少經歷這種被人忤逆拒絕的場景，“看來他們把你縱的有點過了，可惜我既不是霍聞西，也不是東景明，更不會像蘇彬亦一樣憐香惜玉。”
“你是聖耶弗斯的學生？”他問。
安萊和他對視，臉上沒有表情，也沒有點頭，“對。”
“碰巧我是學生會的會長，也是這棟大樓的擁有者，我把它買下來了。學生會是屬於學校的，但這棟樓是我的。所以，我有權將任何一個不符合規定的學生驅趕出我的地盤。”
宋朝瑞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居高臨下地說，“我不喜歡讓人丟臉。所以現在，你自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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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萊肯定是不想死的。
她坦然收下了封口費, 並轉告金主讓她不用擔心，就算有什麽事她也會一力承擔，盡量不波及到對方。
如此三番兩次的保證, 終於讓許瓊月稍稍放心。
安萊那‘說到做到’的行為方式，雖然給她留下的濃厚的陰影, 但是同時也一定程度地證明了她的可信程度, “那就好, 我姑且信你一次。”
“其實你應該不需要擔心的。”安萊想起了學校裏，關於東景明的傳言，“不是說他接下來的時間要出國治療嗎？那肯定沒有再了解、接觸這件事的時間。”
“你也知道？也對, 應該傳開了。”許瓊月哼了一聲, 證實了這個流言, “這件事情與你無關, 你要做的，只是好好地管住自己的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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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一, 學校裏的氛圍突然變得緊張起來。
一件更大的事, 取代了剛過去沒多久的活動日歡快的氛圍、F4兩位成員勁爆相爭的比賽、以及令人扼腕的東景明出國治療的新聞。
那就是所有學生的噩夢，即將到來的期末。
“你需要找補習老師嗎？”
早晨, 白金色的長桌上擺滿了琳瑯滿目的早餐。
霍聞西喝了一口茶，仿佛漫不經心地開口, 聲音輕得好像只是隨口一提, 但緊接著又拋出接下來的話，“權教授的課掛科率很高，每學期，沒有幾個學生能在他手底下全須全尾出來, 而且不管對誰都一視同仁。”
權海柳背景硬、學歷高、還是終身教授, 背靠聖耶弗斯這顆大樹, 基本上不吃求情這一套。
他課堂的掛科率高，學生又多，每年期末都有人在論壇上曬出成績裸奔哀嚎。
以至於流傳出了眾多關於權教授期末考試的梗，直至現在首頁還有相關的標紅帖，以及讓你如何提高平時分的刷分攻略。
甚至有一年，一個心理承受能力差的學生，在得知自己以59分成績掛科之後，連夜和權教授打了六十個電話，第二天到他的宿舍、學校、食堂蹲點，哭爹喊娘地懇求，求他提高一點平時分，甚至鬧到了校董會那裏。
威逼利誘之下，教授沒有妥協一分。反而給這個心理脆弱，行動力強到有些過激的學生，來了個開門紅——在下個學期的課堂上給他猛扣了20行為分，理由“不尊重師長”。
掛科率之慘，這件事情傳播之廣，就連霍聞西都知道了，所以有此一問。
但更重要的是，他鉆研過從蔣森那裏拿來的追人手冊，裏面首當其沖的就是樹立威猛人設、略施小計巧獻殷勤。
前者暫且不論，狗屁不通，後面的倒有一些實踐的價值，可以拉近距離。
安萊在餐桌上擡起頭，詫異地看他一眼，並不是為這句話，而是為他這種態度，“你要給我介紹輔導老師嗎？”
“你需要嗎？”霍聞西反問。
“如果我說我需要的話，你會怎麽做呢？”安萊充滿好奇地反問，不知道他能說出怎麽樣的話。
霍聞西又喝了一口茶，裝作毫不在意這樣子：“我會給你推薦幾個老師。”
“謝謝，但是……”安萊繼續好奇，“但據我所知，你並不是這個專業的。”
“我可以委托宋朝瑞。”霍聞西隨意得好像只是隨口一句，“他是學生會長，對這些方面最精通，如果你想要的話，我可以幫你去問問他。”
“這樣還可以這樣嗎？”
安萊喃喃，隨即想起之前宋朝瑞招募姜櫻的時候，提出的種種優渥條件，其中有一條就是。可以給他提供補習老師。
姜櫻不需要，但她多少可能需要。
霍聞西看著她充滿笑容的臉，語氣不知不覺的放松，手扣著茶杯，“有事可以找我幫忙。”
“謝謝你。”安萊露出了真心實意的微笑，“但我可能暫時不太需要這個，起碼目前是這樣，不過還是謝謝了。”
她確認了一下對方的好感度，確保那個數字維持在了【85】，就先不再管它，越到後面好感越難上漲。
而這是一個很合適、邏輯通順、又不突兀，可以用來聯系其它人的借口。
她先將這個難搞的數字拋在一邊，決定先去做那些更容易的事，所以她今天，一到教室，就給蘇彬亦發了條略帶苦惱的信息。
【考試真難。】
蘇彬亦顯然也對這件事深有體會，同樣作為權海柳的學生、也是在他手下經過了一年折磨的大二生，他的體悟不亞於她。
他回覆的很快，【我也覺得。】
【你也會覺得考試難嗎？】安萊打字很快，文字之間充滿了好奇。
她看過了論壇裏那些帖子，有人Po過F4的成績單，除了東景明這個偏科到極點的家夥，其他無論是哪一位成員，都是毫無疑問的佼佼者。
【誰會不覺得考試難呢。】
蘇彬亦幽默的回答，發來了一個貓貓表情包，黑色的貓貓舔著爪子，在屏幕裏搖頭晃腦。
安萊回了一個貓貓嘆氣。
她點到為止，並沒有可以就這個話題持續下去，過猶不及。
旁邊的姜櫻和林德已經討論的熱火朝天，兩人很有默契地將她排除在外，自成一體地討論報告的細節。
安萊聽了一會，發現他們的討論內容，已經跳過了報告的究竟需要寫哪些東西、撰寫報告的負責人、報告的數據支撐等等問題，到了對這個報告的具體格式的討論。
最後兩人一拍即合，決定采取小論文的形式，編撰標題、目錄、概要等等，並在結尾標註上數據來源以及引用的論文名。
“等等，其他問題都不需要討論了嗎？”安萊問了一句，“不需要我搭把手嗎？”
姜櫻兩人已經基本討論完畢，決定了所有內容，以及接下來的細節。學霸組合就有這點最好，效率高，哪怕只有兩個人，也比那些1拖2的組合速度高了幾倍。
“不需要，安安，你提供給我們的資金，就夠讓你的名字寫在小組的成員貢獻值第一個了。而且……”
姜櫻充滿同情地看著她桌上厚實的大部頭，“我覺得你現在的當務之急還是好好補習一下，你畢竟缺了太多的課了。你的平時分肯定是足夠的，小組論文也能占一部分的分值，但現在最重要的還是期末的閉卷考。”
“其他東西都不需要擔心嗎？比如說那些數據什麽的。”安萊問。
“這個也不用擔心，我們打了東少留下來的秘書的電話。”林德插嘴，說完一句之後又立刻低下頭擺弄手機，在鍵盤上打字，“他提供了我們所需要的很多東西。”
“你已經幫了我們，不，你已經幫了我很多忙了，真的非常非常多！就連東……東景明我敢保證也是100%是為你而來的。”
姜櫻一個一個地數，開始為她憂心忡忡起來。
幾門考試中，除了文史和思政這兩門開不開卷都無所謂的科目，是開卷考之外，其它通通閉卷。而中途轉來導致安萊真的缺了很多課。
“你現在最重要的目標是好好補習，我整理了一些關於期末的重點覆習資料，你拿回去好好看，不會的就來問我。你接下來的主要目標就是結合課本，學習這些！我去論壇上看過那些經驗貼，文史、政治兩門基本上是不變的，又是開卷，問題不大。”
她的聲音充滿信心，雄赳赳氣昂昂，在空曠的教室裏擴散開，“重點是剩下的閉卷考。從現在開始，我根據重點給你好好出幾張卷子，模擬一下考場，大概一天背個八小時，然後再做六張卷子。相信我，期末拿個優秀沒問題！”
林德擡頭看了一眼，低頭繼續打字。
安萊註意了他一下，對著姜櫻露出一個艱難的微笑。
她其實並不覺得考試的壓力很大，但是在姜櫻激情四射、動力十足的聲音中，居然漸漸感覺到一種難以描摹的微妙恐懼。
一天背八個小時書，再模擬考場狂做6張卷子，對她來說還是太超前了。
“不用了。”她委婉拒絕，“我應該會請個補習老師。”
“哦。”姜櫻的聲音有些空落落的，大概是沒想到自己會被拒絕，不過很快又振奮起來，“沒關系，你一定要好好努力，補習老師確定了嗎？沒有確定我可以幫你問問學生會。”
這個話與霍聞西所說的大差不差，安萊露出了感興趣的表情，“真的嗎？”
“真的，你等會跟我去學生會你就知道了。”姜櫻說走就走，站起來看了一眼時間。
他們占領空教室討論學習的時間，也差不多了，根據課表，大約還有半小時就是下一堂課，這裏很快就要被學生占據。
安萊跟著站起來，反倒是林德還在擺弄手機，不斷對著屏幕那頭的人打字聊天，反而對他們的提醒嚇了一跳，“怎、怎麽了？”
“沒什麽，組會結束了，走了。”姜櫻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
兩人走出教室之後，林德不知道是不是人傻了，還沒有反應過來，居然也站起來，默默跟在他們身後走了一段。
直到安萊又提醒了一句，“林同學，已經結束了哦，現在是我們兩個女生之間的私人時間，私事。”
林德才楞楞地反應過來，不好意思地說，“哦，抱歉，我以為還有什麽行動呢。”隨後便沒有再跟上去。
“沒事，之後跟你電話聯系。”
姜櫻揮手道別，一轉眼跟安萊吐槽，“……你看他那副離了手機魂不附體的樣子，天天拿著都不願意放手，我覺得他得了手機綜合癥。”
安萊回頭看了一眼，林德低頭離開的身影，肯定了她的想法，“我也覺得。”
一直到對方徹底消失在兩人的視線中。
她們才重新邁步，向著學生會走去。
一路上，不知為何，姜櫻專挑那些偏僻的小走，美其名曰“抄近道”，所以越走，附近的人越少。
周圍的人由多變少，又由少變多，越往旁邊走，樹木漸漸變得多了起來。聖耶弗斯的綠化一向做得很好，四季都有不同的景色，在春光明媚時百花齊放，入秋後楓葉轉紅，到現在接近冬天，枝葉逐漸雕零，給人一種淒涼之感。
一直到周圍這片都沒什麽人之後，姜櫻才突然開口，“安安，那天說的請你的又沒有請到，真可惡，都是我的錯，我本來看你那天有點累，想讓你多睡一會兒的……”
“沒什麽，下次再請我吃飯是一樣的。我那天確實很困，醒了沒多久就回去了。”
安萊回答，她註視著姜櫻，看出她臉上的猶豫。
剛才那句話並不像純粹的道歉，這種話在剛剛組會之前她已經說出過一次。
現在又重新提起，又特地選在林德不在的時候，倒像是提起接下來話題的引子。
她耐心地等著，果不其然，姜櫻在猶豫片刻之後重新開口，“昨天在我的小區裏，出現了一個陌生的中年男人在到處亂竄。我湊上去問了一下，發現，他好像在打探關於你的消息……”
安萊臉上的笑容消失了，心情迅速向谷底滑落。
安父那個潛藏的定時炸彈，通過她身邊唯一朋友的敘述，再次出現。
惡心、黏膩，如同甩不脫的老鼠。
“然後呢？”安萊捂著嘴，輕輕地咳嗽了兩聲，調整表情，放下手之後她的臉上又重新露出了笑容，表情沒有任何異樣，好奇地問，“當時是什麽樣的場景？”
“不對，也不一定是在說你。”姜櫻又忽然搖頭。
她回憶當時的場景，臉上露出了不舒服的表情，“大概是昨天下午吧，我發現有個不認識的男的在小區裏亂走，東拉西拽、到處亂竄，不知道搞些什麽。我想起你上次跟我說的那些話，擔心他是逃犯，就湊上去問了問鄰居，他到底在做什麽。結果鄰居說，他在到處打聽一個坐豪車的女生。我怕發生什麽意外，就悄悄跟在那個男的身後觀察一會兒，那個中年男打聽了一圈，應該沒聽到什麽消息就走了，不過我看到了他的臉。”
姜櫻的臉上露出惡寒，明顯想起了當時的場景，“滿臉的青青紫紫，不知道是不是跟別人打了架，反正我看著覺得挺不舒服的。而且我懷疑他精神狀態有問題，情緒明顯不太正常，過分亢奮了，滿臉通紅，跟喝了酒似的。問問題的時候也只會連續重覆一些相同的話……”
安萊的表情越發好奇，她打開系統面板看了一眼，之前積攢的劇情點，在她在發現逃犯的照片中有安父時，立刻選擇使用。
大約是沒找到機會，它一直保存在系統裏，直到不久前完全清空——呈現出使用狀態。
只是不知道在關於安父的部分發揮了作用。
她表情困惑又好奇，追問了一句，不動聲色地引導姜櫻繼續說下去，“嗯？”
“然後……”姜櫻回憶，“等他走後，我就立刻將被他問過的鄰居重新詢問了一遍，發現他在找什麽人，關鍵詞就是坐著豪車、漂亮的女生，我尋思著，這段時間坐著豪車來我們小區的應該只有你。”
“唉。”安萊接了一句，困惑，“其實我沒太弄懂。”
她沒有解釋，這種事情，自然是不解釋最好。
除去執法隊那種刨根問底的人之外，只要她的態度夠自然、夠理直氣壯，旁人便會自動補全邏輯，為她想好理由。
更何況是姜櫻這種仗義的朋友，她十分正義，拍著胸口說，“不用懂！”
“沒懂最好，反正這種事蠻惡心的，估計是那天不知道怎麽看到那輛車了。你放心，我誰都沒說。這件事情本來就與你沒關系，你是因為送我才來小區的，我會幫你保密。堅決不讓你和那種人，扯上哪怕一丁點的聯系！”
“哇。”安萊很配合地給她鼓掌，張口就毫不吝嗇地吐出一堆讚美，一直把姜櫻說到不好意思，甚至微微臉紅了起來，搖著手，讓她不準再說了後。
安萊才問，“那你是怎麽解決這件事的呀。”
“哦，這個很簡單，我向有關部門投遞了舉報信。”姜櫻神采飛揚，“和舉報垃圾場的那封一起送了出去，保準解決問題！我還讓家人隨時給我打電話，要是那個男的、那個有可能是逃犯的人再次出現，就立刻通知我。”
*
“哇。”安萊對此不知可否，只是連續發出了幾聲驚訝的聲音，滿臉驚奇。
確認了在姜櫻那裏，留下了足夠多“她對此感興趣的”信號，在確保對方、在有任何後續都會告訴她之後，就沒有再討論這事。
不安與安心，同時在她心中碰撞，安父確實是個重大隱患，即使劇情點生效了，她也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所有後續——
“到了。”姜櫻拉著她走進學生會。
學生會位於學生活動中心的a樓，大廳裝修得低調又精美，同時與其他建築物內的風格不太相同不同。既不是那些華麗繁覆的老式審美，也並非近期掀起的，現代極簡風。
還是介於兩者之間的，一種令人看了十分舒服的裝潢風格，自帶格調，能看得出裝修者的審美不錯。
大廳裏諸多學生來來往往，但其中學生會成員、與非學生會成員，兩者之間極易辨認。除了學生會特有的特色：在慶典日、自由日之外的時間，依舊身穿制服外。還有兩者之間眉目中的神色。學生會成員，一個個全部擡頭挺胸，目光堅定，絲毫不需要尋找方向，而非成員則截然相反。
安萊一走進來，就感覺到空氣中那種隱約的嚴謹、忙碌的精英氣質。
“你在這裏坐一會兒。”姜櫻把她拉到沙發上，讓她坐下，叮囑一句之後離開，“老師的事我去幫你問問，如果運氣好，會長在的話，直接拜托他就行了。他很好說話的——雖然我覺得你跟我學最好了。”
聞言，安萊微妙地“哇”了一聲，總覺得宋朝瑞留給他們兩個人的印象，簡直大不相同。
“我等你，去吧。”
等待姜櫻的時候，她又打開了手機，查看蘇彬亦給他發的消息。
他剛剛下課，下的還是權海柳的課，給她發了一張密密麻麻寫滿各種粉筆字的黑板，還有一個貓貓嘆氣的表情，看起來受到了極大的摧殘。
【怎麽了？】安萊打字。
【沒什麽事。】蘇彬亦回覆了一個［貓貓哭哭.jpg］，【只是突然開始懷疑起自己的天賦了。】
【我也是。】
打完字之後，她才發現周圍驀然安靜，四周寂靜無聲，靜可聞針。
“你為什麽在這裏。”一道聲音從她的頭頂傳來。
安萊擡起頭，發現剛剛姜櫻尋找的宋會長，不知何時出現在不遠處，身後跟著那群距離不遠不近的學生會成員。
大廳裏的所有人不明原因安靜下來，就連那些非學生會成員也是如此。大家面面相覷，卻都不敢看著這裏，連安萊身邊，原本坐在沙發上，和她一起等待的人都跑光了。
現在這一大片的沙發上只有她一個人，宋會長詢問的對象不言而喻。
“我。”安萊心平氣和地回答，“為什麽不能在這裏。”
宋朝瑞一身灰色的制服在全場的黑制服中無比顯眼，鶴立雞群，越發襯托出他清冷倨傲的氣質。
他沒有回頭，只是擡了擡手，身後的那群人，仿佛就已經立刻意識到他的意思，自動刷刷地移開腦袋。
隨後一個接一個地退開，一直退到聽不清他們說話的位置，才停下來等待。
“我不希望在這裏看見你。”宋朝瑞毫不留情地說，“出去。”
“不。”安萊微笑，“我不，我不想動。按理來說學生會是屬於整個學校的，我應該有資格待在這裏吧。”
宋朝瑞琥珀色的瞳孔緊縮一下，顯然是極少經歷這種被人忤逆拒絕的場景，“看來他們把你縱的有點過了，可惜我既不是霍聞西，也不是東景明，更不會像蘇彬亦一樣憐香惜玉。”
“你是聖耶弗斯的學生？”他問。
安萊和他對視，臉上沒有表情，也沒有點頭，“對。”
“碰巧我是學生會的會長，也是這棟大樓的擁有者，我把它買下來了。學生會是屬於學校的，但這棟樓是我的。所以，我有權將任何一個不符合規定的學生驅趕出我的地盤。”
宋朝瑞絲毫不掩飾自己的態度，居高臨下地說，“我不喜歡讓人丟臉。所以現在，你自己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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