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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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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章

聖誕樹哪裏沒有呢?

廖雨諾拉著商明?寶在?聖誕樹下自?拍時, 兩指戳著她嘴角往上提拉了一下:“茄子。”

縱使念著“茄子”,商明?寶臉上的?笑仍很勉強。廖雨諾將精挑細選的聖誕禮物送給她,並要求她當場拆開?。商明?寶拆了, 是一頂由月桂葉組成的皇冠, 由?白金和黃金共同打造,可?分體,分開?後是一頂更簡約的?皇冠和一條月桂葉項鏈。

廖雨諾最近也被家裏鎖了額度,所以這份厚禮於她來說很隆重了。她為商明?寶戴上,上看下看一陣, 十分滿意:“這不把伍柏延迷死。”

不知道伍柏延私底下跟她交流了些?什麽,以至於廖雨諾最近很熱衷於開?他們兩個的?玩笑。

這一場已?是平安夜的?第二場了, 在?西村一間很有名的?rooftop酒吧, 包了整層, 迪斯科球綴在?聖誕樹頂,在?玻璃空間內旋轉閃爍, 折射出讓人迷離暈眩的?光輝。

這是廖雨諾組的?局,她是東道主?。但商明?寶知道她最近手頭緊,出手沒這麽闊綽, 背後出錢的?應該是別人。

整個場子裏,商明?寶認識的?人不超過一只?手。

廖雨諾是交際通, 不管去哪個趴,都會叫上一堆帥哥:混跡於紐約時尚圈的?秀場男模們、名牌大學校隊的?正選排球隊員、登上billboard的?流行說唱歌手、無數專欄和代表作在?身的?暢銷書作家, 以及等等。

雖然廖雨諾絕不正式介紹商明?寶的?身份, 但在?這些?人眼裏,她這樣出身良好、肉眼可?見單純的?富家女, 無疑是極好的?獵艷、諂媚對象。

從進場後到現在?,不超過一個小時, 商明?寶身邊已?經來了無數的?男人攀談、請一杯酒。這些?人都太老?道了,會刻意地在?燭光下靠近她、壓出顆粒嗓音,連講話的?語速也充滿著精心設計的?痕跡,故意調侃她是否是未成年,要求看她的?ID卡,“否則光是看著你的?眼睛講話,我?就有種罪惡感。”

商明?寶刻意放縱了自?己七杯酒,直到伍柏延從自?己的?家宴上脫身,到場後,從她手裏搶下第八杯。

“商明?寶,廖雨諾這些?朋友磕藥飛.葉子都來的?,你是不是也想試試?”哐當一聲,伍柏延將那杯酒在?茶幾上磕出了不小的?動靜,酒液晃了一些?出來。

商明?寶支著太陽穴,濃妝的?眼眸微闔:“別真當我?是小孩,我?看得懂這些?把戲。”

隔了一會,伍柏延在?她身邊的?黑色油蠟皮沙發上坐下,看了她一陣:“廖雨諾有沒有帶你磕過?”

紐約的?街道,飄著紙鈔、尿味和大.麻的?氣味。在?紐約街頭抽煙也許會面臨罰款,但你卻可?以看到人三五聚集旁若無人地飛.葉子。在?這種氛圍下,越是不堅定的?人越容易落入自?證陷阱。

“這個會上癮的?吧?no thanks.”

e on,你也太不酷了,試一試?”

酒精、燈光、氛圍、周圍人的?眼神、為了成為聚會上別人定義裏夠“酷”的?人——接過那支亮著紅星的?“煙”。

商明?寶掀開?眼眸,看了伍柏延一會。

是的?,廖雨諾慫恿過她,並說這沒什麽大不了的?。但她拒絕了。廖雨諾確實說:“你別弄得這麽緊張,放松而已?。”

但商明?寶對於證明?自?己夠酷一事沒有興趣,坦然說:“對唔住啊,我?就是這麽沒意思的?人。”

“沒。”商明?寶垂下眼睫:“她不會這麽沒數。”

又笑了笑:“你不是總跟雨諾玩,怎麽,她玩過的?你沒玩過?”

伍柏延沒回答她的?問題,而是給自?己倒了杯酒:“待會兒我?送你回去?”

“送我?回家送上癮了?”

“禮物沒送呢,車上送。”伍柏延的?視線從杯口擡起,問:“這兩天?還好嗎?”

商明?寶偏過臉,躲過他咄咄逼人的?視線:“還可?以。”

伍柏延暗含警告地問:“你不會明?知道他隨便跟你玩玩,你還湊上去吧?商明?寶,拿出點你在?我?面前的?高傲。”

商明?寶扯了扯嘴角。

她不置可?否的?態度讓伍柏延心裏兀地慌了一下:“說話。”

“不是你跟雨諾建議的?嗎,”商明?寶瞥過視線,“說我?因為鐘屏的?事太消沈,轉移下註意力就好了。你最開?始,不是想親自?幫我?轉移?”她目光沈著明?亮,“怎麽,你不是隨便跟我?玩玩?”

伍柏延沒料到她看得這麽明?白,臉上浮現措手不及的?愕然。

他確實有點偏離預想的?軌道了。

最開?始,確實是跟廖雨諾鬧著玩,組了那場宴會,放了那場煙花。對於商明?寶的?愛答不理,他接受良好,因為他身邊可?以玩的?對象太多,犯不著去招惹她這種大小姐。直到那天?跟母親一起用?早午餐,伍夫人忽然提起聯姻一事,意思是雖然伍家要夠上商家尚有難度,但不是不能?努努力。況且聖誕後,商檠業和溫有宜夫婦會來探望小女兒,這無疑是伍柏延很好的?表現機會。

因此?在?此?之前,他必須快速拉近跟商明?寶的?距離。

伍柏延其實不在?乎商明?寶跟誰交往,反正都是要分的?。對於一個有百分之五十把握站在?終點線的?男人來說,他要做的?只?是在?終點線等著,並隨時修正商明?寶前進的?跑道而已?。

但對象是向斐然,他忽然滋生出了微妙的?不爽感。簡而言之,他可?不想自?己未來妻子抱著一段刻骨銘心的?白月光之戀跟他度過餘生。

商明?寶看著他臉上的?驚愕和不自?然,笑了笑:“我?要給我?爸爸打電話,先?失陪。”

她從沙發上起身離開?,那種寬容的?笑容如雲霧消散。一路穿過衣香鬢影與觥籌交錯,她推開?陽臺門,在?城市湧過來的?風中點起一支煙。

不想被人撞見,她特意繞過了拐角,在?這片露臺的?邊角蹲下,縮著身體躲著風。

抽完煙後,她回到室內,找了一個僻靜的?屋子,給父親商檠業打電話。

香港已?是上午十點,商檠業的?座駕剛準備駛入集團的?地下車庫。見小女兒來電,他叫停司機,在?車庫的?入口處接了這通電話。

商明?寶的?語氣一改在?伍柏延面前的?沈著淡定,揚著聲,浮著輕快。她跟商檠業說了她目前正在?做的?事,以及從Wendy那裏賺到的?五萬美金。

商檠業還以為她在?開?玩笑,但聽她每個細節和思考都捋得頭頭是道,臉上那股縱容寵溺的?笑便也慢慢斂了下來:“這麽說,爸爸該打給你五百萬美元?”

“係啊,”商明?寶兩手搭在?沙發背上:“但是我?決定不要。如果爸爸能?讚助我?雇傭一個視頻拍攝和剪輯團隊的?話,我?會給爸爸分紅。”

商檠業簡直懷疑幻聽了。

新鮮,他一向揮金如土的?小女兒說要請他入股、給他分紅。

“也就是說,我?商檠業的?掌上明?珠,現在?在?給別人當顧問、跑腿和遛狗?”他搭腿坐著,手指在?西裝褲包裹的?大腿上沈吟著點了點。

“那有什麽辦法……”商明?寶撅了下嘴。

“爸爸可?以私下給你錢,你原來一個月一百萬,大師說太多,那九十五萬總是可?以的?,減了五萬也不少了。”

商明?寶:“……”

她這兩天?頭一次真正開?心笑起來:“爸爸,你不怕媽媽又給你趕到客臥?”

商檠業手抵唇咳嗽一聲,嚴厲淡漠地說:“沒有這種事。”

掛了電話,商檠業依照承諾給她匯了五百萬,並留言告訴她,這件事玩玩可?以,當作事業的?高度,於別人來說配了,於她來說不配。

商明?寶總算是知道了在?他那裏得一句誇獎有多難。也是,小哥哥商陸導演的?電影都去柏林拿獎了,在?他眼裏也不過是從“玩物喪志”升級到“勉強可?以放手一試”。要知道,商陸的?這部商業電影獲得的?分紅過億……

結束通話後,商明?寶回到聚會中,望著那棵頂著發光迪斯科球的?聖誕樹發呆。

斐然哥哥,聖誕快樂。

你連句聖誕快樂也不發給我?了。

燈光刺眼,她覺得眼眶很酸,低下頭來。

啪嗒一聲,那頂月桂葉冠冕掉了下來,在?地上摔得分成兩瓣。

商明?寶蹲下身,撿起它們,眼前浮現那年夏天?的?登山途中,向斐然漫不經心給她編發冠的?樣子。

他是在?等她歇腳時順手編的?,站在?植物蔥蘢、青苔蔓生的?溪邊,折了兩條枝葉。商明?寶報覆他,騙他,“有蛇。”

他“嗯”一聲,站在?原地眸也不掀。

“你不怕?”商明?寶問,“咬你了。”

“假的?不用?動,真的?不動最安全?。”他淡淡地說,過了一會,走到她身邊,將那頂月桂冠扔到她頭頂,套圈似的?。

又俯身撿起一只?鮮綠色的?蛐蛐:“它在?催你了。”

那只?蛐蛐在?商明?寶腿上跳了一跳,隱沒在?了前面的?草叢中。

“你看,沿著路上的?這些?車前草和通泉草,就可?以到它的?家。”

“斐然哥哥……”商明?寶看著他的?側臉。

他轉過臉來了,漫應一聲。

“你好幼稚。”

向斐然失笑一下,目光和穿透林間的?陽光一同抵停在?她臉上:“是嗎,你走得這麽慢,我?還以為只?有五歲呢。”

說著,提溜住商明?寶的?登山包,像提溜起一只?兔子,無情道:“走了。”

再沒登過這麽美麗的?山,看過這麽多姍姍可?愛的?野草。

她蹲得有點久了,被伍柏延扶起。

“這棵聖誕樹有點搞笑。”商明?寶笑著說。

她的?笑太怪了,伍柏延握著她的?手腕不松手:“過來,我?送你回家。”

商明?寶沒有拒絕,聽話地上車。到了別墅門口,他將禮盒塞她懷裏:“答應我?,回家就拆。”

商明?寶答應了他,提著裙子的?一角,在?積了雪的?臺階上留下一步步腳印——她在?最後一步時停了,聽著屋子裏蘇菲放的?聖誕歌,看著窗戶一隅透出來的?聖誕樹,匆忙惶急地轉身。

走得太快,伍柏延的?禮盒陷落在?院子晶瑩蓬松的?雪上。

上東區的?計程車可?真少,她沿著主?幹道跑了好久,經過一株一株閃閃發光的?行道樹,單薄高跟鞋裏的?雙腳凍得快掉下來。

終於叫她攔住了一輛計程車。

“去西九十六街。”她報著向斐然公寓門牌號。

到目的?地時她凍壞了,大衣下的?身體止不住地發抖。敲了許久的?門,以為門鈴壞了。

原來他不在?家。

一想到他正在?宴會上跟別人一起歡度節日,她就覺得呼吸不過來。怎麽辦呢?怎麽辦呢?是不是有誰在?這個時候正向他表白?他是不是喝醉了?他今天?心情好不好,還清醒嗎?會不會有誰早就被他眼熟已?久,表白時,周圍有好多熱鬧的?起哄,他覺得也可?以試試,於是點頭首肯。

從公寓大堂出來時,那麽淺淺的?幾圈階梯,商明?寶崴了一下腳,嘴角癟了一癟,幾乎就要哭了,但看到從眼前駛過的?明?黃色車輛,她揚手:“taxi!”

鉆心的?痛也可?以暫且擱置的?。

不打電話。在?抵達西五十六街前,不打電話。如果忍住不打電話,他就不會接受別人的?告白。

下一個路口會有一棵聖誕樹。如果有一棵聖誕樹,他就不會接受別人的?告白。

轉過街角,會是紅燈。如果是紅燈,他就不會接受別人的?告白。

下一家店,下一家店會是一家閃閃發光的?時裝店——不,她沒有把握,她不賭。這局不賭。

計程車司機從後視鏡打量著她,覺得她稚嫩的?臉上有一股焦急的?堅毅。

他不知道,她跟命運的?假想敵開?了一局又一局。

西五十六街的?公寓,doorman正在?喝咖啡,吃著住戶送給他的?新鮮出爐的?姜餅,拆著他們或集資或個人送給他的?聖誕禮物。

看見商明?寶,心情愉悅地問候一聲:“說真的?,女士,你們也許該換一個指紋智能?鎖,這樣你男朋友就不必在?門口等你五個小時了。”

商明?寶急奔的?高跟鞋驀地停住。她臉上似哭還笑,笑勝過了哭:“誰等了我?五個小時?”

她誤會了,不等doorman說明?白下文,就不顧一切地沖進電梯,瘋狂地按著樓層鍵。

以為向斐然在?門口等她。

撲了個空時,她早就收拾妥當的?笑停在?臉上。

原來他沒有在?門口等她。可?是……那是什麽時候呢?什麽時候,他在?這裏等了她五個小時?

商明?寶從手拿包裏拿出鑰匙——這間公寓的?鑰匙,她從不離身,怕他隨時要在?這裏見她。

-

尖銳哨聲貫穿候車人潮,一道身影自?列車門前匆匆而下,跑了數步後,又匆匆返回——他忘記拿包了。他的?登山包還在?行李架上。

那裏面有他給她的?聖誕禮物,雖然已?自?覺沒有機會送出。

列車門即將合上時,單肩掛著登山包的?男人在?最後兩秒踏出了列車。

人群穿行,列車呼嘯,只?有他是靜止不動的?,彎著腰,一手撐在?膝蓋上,沈重地喘著氣,失焦的?瞳孔很久才回了神。

明?明?只?是來回一百米,他卻像長途奔襲,後怕不已?。

-

Doorman的?禮物已?經拆完,正在?將那些?漂亮的?禮盒和包裝紙分門別類收拾好,見到氣喘籲籲跑進來的?向斐然,說:“merry——”

他跑得有點快,沒有剎車的?意思,但回過了身,一邊後退著跑了兩步,一邊說“merry Christmas”,接著便再度轉過了身去,跑進了電梯。

Doorman:“……well.”

他攤攤手。年輕人核心真好,畢竟那個登山包看上去可?真不輕。

那個數字鍵要被按爛了。

一個兩個,幾次三番。

出了電梯門,心跳驟然加速。

向斐然吞咽了一下,深深地舒了兩口氣,命令自?己心跳平覆下來。

冷靜一點,向斐然,別發癲。

她只?是找你來修聖誕樹。

掌心發潮,都是熱汗。

停了許久的?腳步再度邁出時,他自?認為已?經做好了所有的?心裏準備,臉上恢覆到了一貫的?冷然。

也考慮過是否走到樓道間去抽一根煙緩一緩的?。

可?是,萬一她走了呢?

他不敢賭這一支煙,即使真相揭曉時,她真的?只?是找他來修聖誕樹。

房門沒關,虛掩著,在?地面透出一道河面與雪地反射上來的?銀色月光,像一根命運的?引線。

向斐然悄無聲息地推開?這道門。

屋裏沒開?燈,這公寓是如此?一目了然,他走了兩步,便看到蹲在?沙發一角的?商明?寶。

她穿著珍珠色的?裹身長裙,特殊的?面料,在?月光下泛出人魚尾巴與蚌殼內壁似的?流光。裙擺未經整理,淩亂地堆在?地板上,如荷葉的?裙裾。

她抱膝蹲在?那裏,很小的?一只?,像水母雪兔子。流石灘上的?一種植物。

向斐然也沒開?燈,維持著屋子裏的?黑暗,一直走到商明?寶的?身邊,蹲下身:“怎麽壞了,我?看看。”

他真把自?己當作是來修聖誕樹的?。

商明?寶身體抖了一下,隔了兩秒,才擡起臉來望他。

屋內太黑,她的?眼淚沒讓向斐然發現。

看到他將登山包放下,商明?寶有些?無措地問:“你要出遠門嗎?”

“嗯。”

商明?寶心臟本能?地抽痛,不知道自?己已?經將他從遠途旅行種叫了回來,還以為修完這棵樹,他就要走。

“壞了。”她按下開?關,小孩子跟大人控訴玩具壞掉的?語氣:“不亮。”

“我?看下線路。”向斐然繞到沙發後查看插座。他懷疑商明?寶會犯插頭沒插的?這種低級錯誤。

“我?看過了。”商明?寶認真地說,“我?沒有那麽笨。”

向斐然勾了下唇,從背包裏拿出充電器,接上手機電源。閃電標沒有亮起。

商明?寶茫然地看著他。

“插座壞了。”

“……”

向斐然拔了插頭,轉移到附近的?另一個插座。

“再試試。”

商明?寶蹲著,一動不動。

她不按,樹就沒有修好。樹亮了,也許他就走了。

向斐然半蹲著,於黑暗中與她靜默許久。

“商明?寶。”他終究還是先?開?了口,“看看它會不會亮,修好了我?就得走。”

“一定要走嗎?”

“一定要走。”

一陣抽痛以心臟為泵,流竄過了她的?四肢百骸。

“為什麽?你還沒跟我?說聖誕快樂。”

“聖誕快樂,商明?寶,天?天?開?心。”向斐然鎮定地說。

商明?寶的?眼淚把手臂打濕,卻倔強地不洩漏:“沒有聖誕禮物嗎?”她狀若平靜地問。

“有,等我?回來寄給你。”

“送禮物都不見面?”

“你不想見我?,我?不會來煩你。”他以退為進。

雖然說已?經放下筆了,可?試卷就在?眼前,答題時間離奇地沒有告終——他無比自?然地又提起了筆,要解出一個塵埃落定的?答案。

商明?寶說:“我?想見你,可?是你不理我?。”

向斐然快氣笑:“別顛倒黑白。”

“等你禮物寄給我?,聖誕都結束了,禮物過期了。”

“禮物不會過期,什麽時候收到都一樣的?。”向斐然對她的?暗示無動於衷。

商明?寶半張臉埋在?臂彎裏,順從地說:“好。”

向斐然呼吸著她氣息裏的?香,問:“為什麽要來這裏?”

商明?寶聲音細得不正常:“來點燈。”

“你不住在?這裏,點什麽燈?這個時候你應該在?熱鬧的?宴會上。”

商明?寶“嗯”了一聲,沒有下文。

沈默中,向斐然替她做了決斷,按下開?關。

啪的?一聲後,黑沈沈的?室內,六十美刀的?人造聖誕樹亮起。暖色的?燈光明?亮,同時照亮了兩張臉。

兩個人都是一楞,好像太久沒碰面,沒有做好見到彼此?的?準備。乍然見到了,心臟怦然跳起。

商明?寶臉上的?淚痕濕漉漉的?,叫了他一聲:“斐然哥哥。”

向斐然擡起手來,指腹在?她眼底抹了抹,看上去既溫柔,又心不在?焉。

誰也不知道,他的?另一只?手掐緊了掌心。

“你為什麽要來這裏等我?五個小時?”商明?寶怔怔地問,“什麽時候?”

向斐然楞了一下,不知道她怎麽聽說了這件事。

“不重要。”他輕描淡寫地說。

“我?去找你了。”商明?寶說,“你不在?家,我?敲了很久的?門。”

她乖巧但顛三倒四地說:“我?想起你的?公寓裏沒有聖誕樹,這裏有一棵……如果你在?這裏的?話……”

向斐然拼命壓制的?心跳毫不講理地快了起來。他吞咽一下:“如果我?在?這裏的?話——怎麽?”

“你走吧。”商明?寶眨了下眼,剛剛的?話題戛然而止:“你該趕車了。”

向斐然一把扣住了她的?腕骨,低聲:“商明?寶,把話說完整。”

“不說。”

向斐然欺身上去。

商明?寶的?腿都好僵,被他一欺便跌坐在?地上,迎著他濃雲覆蓋的?眼神,目光從他的?嘴唇輕緩地上移至他的?眼睛,輕輕地說:“我?今天?喝了酒,喝了很多,我?想不清楚,也講不好。走吧,斐然哥哥。”

向斐然抿著唇,面無表情地看著她,銳利的?雙眼一瞬不錯。

他明?明?想親她。他也確定一旦他吻她,她就會迫不及待地回應他。

但他松手起身,說:“行,假期快樂。”

他提起登山包,毫不遲疑地往玄關走去。快要走出聖誕樹的?光源時,砰的?一聲,沈重的?背包被他丟在?地上——他猛地轉身,把赤著腳在?身後亦步亦趨跟著的?商明?寶壓到墻上。

盯了她一瞬後,看著她的?眼睛,明?白無誤地掐著她的?下巴,吻了上去。

商明?寶的?裙擺迤邐在?地上,晃蕩一陣。她被他托抱起,坐在?他的?胳膊上,一雙腿並得很緊,腰肢被他的?掌心固定。

果然因為她的?眼淚的?緣故,吻起先?是鹹的?。她回應得很亂,吻裏漸漸交融出甜味。

很糟糕,從一開?始就都吻得氣喘不定。

向斐然扣著她的?腰,呼吸若有似無卻灼熱:“我?說過了,要麽當哥哥,要麽當男朋友,沒有中間地帶。”

他微仰的?目光近在?咫尺,卻有前所未有的?侵略性:“只?有男朋友才能?留在?這裏陪你,哥哥不行。你選。”

商明?寶看著他的?臉,故意說:“你不趕車了嗎?”

“是因為你,我?才從車上下來。”向斐然冷酷地回,氣息卻灼熱而亂:“你沒有任何理由?回到這裏,告訴我?,是因為我?。”

商明?寶垂下眼睫,止不住顫抖的?手將他拉到頂的?沖鋒衣拉鏈一寸一寸地往下拉:“你穿得太多了,斐然哥哥。”

紐約的?冬天?太久,而她想看他手臂的?青筋。

向斐然呼吸一滯,驀地發狠。一陣天?旋地轉,她被他壓到床上。

從來沒有躺過任何人的?乳膠床墊震出柔軟的?漣漪,讓商明?寶的?腦袋一陣暈眩。

這裏……連被子都沒有。

向斐然的?呼吸克制,盯著她的?雙眼:“幫我?脫了。”

商明?寶吞咽了一下,被他高大身軀的?陰影覆蓋著,冰涼的?手剛穿插進他的?衣肩處,就被他親住。

向斐然屈著一膝,俯下上身將她壓在?身下,兩手扣著她的?手腕。

T恤下的?身體,太燙了。

他根本不敢徹底壓下,身體與身體間留著空隙。

他好像要趁她微醺著就親壞她,手從她的?手腕移到手掌,與她十指相扣,另一手移下,反覆地、深深地撫摸著她的?頸項與鎖骨。

太危險了,她裙子的?吊帶從肩膀滑下,露出沙丘般的?曲線,隨著她意亂情迷的?呼吸起伏。

向斐然幹燥的?手掌流連在?她肩頭,滑下時,商明?寶稍稍擡起了上半身。

他看著她的?眼睛,目光裏的?理智成份如灰。

在?脊心與床墊的?縫隙間,他的?手抵進去,摸索到那一豎排鉸扣時,心臟與小腹一同發緊。

他輕而易舉地解開?了。

心臟的?酸脹感逼迫到了呼吸,向斐然貼著她耳畔,屏息,沈聲固執地問:“告訴我?,清不清醒?”

商明?寶渾身都燒著了,兩條手臂勾著他的?脖子與肩膀,從鼻腔裏“嗯”了一聲。

向斐然吮她耳垂:“給我?一個做這些?事的?身份。”

商明?寶顫抖著,呵出一口帶香氣的?嘆息,無比清醒地說:“男朋友,我?還小,你、你不能?太亂來……”

向斐然懷疑自?己幻聽,心臟咚的?一震,指腹卻毫不遲疑地撩下了她的?吊帶與裙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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