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後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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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4章 後悔嗎？
林姝快步去了登記處那邊, 從玻璃窗裏看到登記員的房間沙發上坐著一個身穿軍裝的年輕女軍官，她翹著二郎腿，上身筆挺, 下巴微揚帶著神情有幾分冷傲。
看到林姝過來, 她放下交疊的腿起身。
登記員立刻把掛在旁邊的軍綠色長款毛呢大衣披到她肩上，“袁團長, 等會兒去哪裏啊？”
她是文工團的副團長。
袁蕾眼尾一掃外面的林姝，勾了勾唇角，“請她去漲漲見識。”
她踩著鞋跟清脆咯噔地出了房間, 在林姝跟前站了站，摘下羊毛手套，朝著林姝伸手, “你好, 我叫袁蕾，翟烈的愛人。”
林姝伸手跟她握了握, “袁同志你好, 幸會。”
說完她想把手抽回來, 卻被袁蕾握住不放。
袁蕾個子比她高一點，又穿了帶鞋跟兒的皮鞋，就能垂眼看她。
原本尋思鄉下來的小媳婦兒, 就算臉蛋生得比別人漂亮點, 細處也經不起打量的，比如皮膚肯定粗糙，尤其那雙常年勞作的手。
可她握住林姝的手卻感覺柔滑細膩, 柔柔軟軟的讓人忍不住想多捏一捏。
如果袁蕾不是個女同志, 而是個男人，這麽捏著自己的手不放, 還用指尖在她手心手背上這麽摩挲，林姝得扇他巴掌。
這不是耍流氓麽！
袁蕾看林姝的臉頰泛起緋色，便松開手，輕笑，“今天可有什麽安排？”
林姝：“就是隨便逛逛。”
袁蕾：“走吧，陪你去王府井百貨大樓逛逛，買買衣服什麽的。”
林姝笑道：“您工作很忙吧，我其實隨便逛逛就行，不需要耽誤您的時間。”
袁蕾一把抓住她的手，“我今兒的工作就是陪好你，免得回頭陸紹棠和翟烈說我怠慢你。”
林姝才不信陸紹棠會請她過來陪自己，他倆是老夫老妻，又不是處於暧昧階段的未婚男女，還不了解彼此會被別人挑撥。
這人當年八成跟翟烈、陸紹棠有點什麽。
原劇情雖然沒交代陸紹棠在首都的人際關系，但原主不是一直被人說配不上陸紹棠，說他原本是要娶首長家的閨女麽？
這人有點陰陽怪氣，不會是……林姝眼皮登時一跳，慶幸自己平時怕累怕曬喜歡躲懶不幹活，還喜歡保養，所以皮膚還算白凈細膩，沒有滿臉褶子、繭子，更沒有變成黃臉婆。
否則，想想好了，若是自己臉色粗糙黑黃，兩個臉蛋子是高原紅，眼尾還有細細的紋路，嘴唇幹裂沒有血色，雙手滿是凍瘡和繭子……
那袁蕾看自己的眼神得多優越感、多鄙視？
想想就窒息好吧！
既然對方不是真心來招待自己的，林姝也就收起真心。
這幾年她在鄉下和祁州，所處的人基本都是真誠相待的，不管楊淑敏、鄭潔、詹秋冉還是魏玲，那都是一起做事，聊天也合得來，沒有私下裏較勁的別扭。
這會兒她是感覺到了。
無論袁蕾是為了翟烈的面子跟陸紹棠較勁，還是因為和陸紹棠有過什麽跟她較勁，她都……一一奉陪！
袁蕾開車來的，親自給林姝拉開副駕駛的門送她上去，然後坐上駕駛室啟動車子。
路上袁蕾不動聲色地打量林姝，時不時和她閑聊兩句，“陸紹棠經常來首都出差，以前怎麽不見他帶你過來玩兒？”
林姝偏頭禮貌地朝她笑了笑，“他出差忙工作嘛，我不好跟著打擾，再說我平時也忙的。”
袁蕾：“你也忙？忙什麽呢？”
一個靠男人養著的女人能忙什麽？忙著帶孩子？洗衣服做飯？
聽翟烈那意思，陸紹棠並沒有給她請保姆也沒安排勤務兵。
林姝：“忙著看書學習提升自己呀，我小時候家裏窮讀不起書，和陸紹棠結婚以後才開始自學的，我總不能讓人笑話他媳婦兒沒文化吧？”
她扭頭朝袁蕾笑得人畜無害，“袁女士，你說是不是？你在這邊兒認識人多，是不是有陸紹棠從前的舊相識笑話他娶了鄉下婆娘？我雖然是鄉下人沒什麽見識，但是也懂一句老話兒，有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的。”
袁蕾臉上的優越感登時維持不住了，差點爆粗口，手指用力握住方向盤才忍住沒發脾氣。
林姝笑瞇瞇地繼續道：“袁女士肯定不是那樣的人，您長得漂亮，氣質高雅，一看就是有知識有教養有身份有地位有內蘊的新時代女性，是我們這些沒文化女人要學習的楷模。”
袁蕾瞬間不自在起來，一下子被林姝給架起來，她想表達對林姝的不滿都不能夠。
這女人！
嚴心說她鄉下女人，沒文化沒見識，整天就知道跟妯娌算計，死盯著怕別的女人搶陸紹棠。
這特麽……
袁蕾設計了一肚子的話都被林姝幾句話給堵在喉嚨裏，一句也說不出，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應對。
“小心！”
袁蕾一時分心竟然沒註意路面，差點擦到一個蹣跚過馬路的老太太，幸虧林姝伸手握住方向盤給她帶了帶，車頭繞開老太太又打回去躲過一輛自行車。
袁蕾驚出一身冷汗，忙收斂心神認真開車。
她忍不住驚訝道：“你會開車？”
林姝甜甜一笑，“陸紹棠教噠，從老家到祁州有時候他會讓我開。”
就他倆趕路的時候陸紹棠一點不著急，半路會停車帶她下去溜達，欣賞一下山裏的風景。
兩人膩膩歪歪的他就手把手教她開車，然後她就順勢學會了。
袁蕾：“……”
這是跟自己炫耀？
車停在百貨大樓旁邊，袁蕾和林姝站在首都第一百貨大樓的門口，她想從林姝眼中看到驚艷和震撼。
可惜，林姝雖然眼睛清亮，帶著好奇，卻沒有那種鄉巴佬見到大世面的局促不安和震驚。
她用得意驕傲的口吻給林姝介紹道：“首都第一百貨大樓是59年新建的，當時有個口號‘全國支援首都，首都優先大樓’，這家百貨大樓是唯一一家破例在全國享有商品采購權，同時享受二級批發站待遇的零售單位，可以直接從津、滬、粵等大城市的一級批發站以優惠價格進貨。這裏買不到的東西，您哪兒都甭去找。”
林姝點點頭，“挺厲害的。”
能穿越歷史看到這個年代的風物面貌，讓她有一種熱血翻湧的感覺。
雖然她穿的書中世界和她所處的真實世界並不完全重合，有一些事實出入，但是這種感情是真實存在的。
現在、過去、未來能夠在她眼前呈現，就讓她有一種非常驕傲的感覺。
面對竭力想跟自己炫耀首都這座大城市的袁蕾，她油然而生出一種優越感——你見過未來嗎？
林姝眼神清亮，嘴角含笑，臉上有一種袁蕾無法理解的神秘感，這讓袁蕾有些不舒服。
她舉步往裏走，對林姝道：“陸紹棠領你去過四樓以上嗎？那裏都是特供品，只有一定等級的幹部才能上去購買，普通人是不能上去的。”
林姝半點沒有作為普通人被歧視的惱怒感，她一臉好奇，笑道：“沒去過，上面賣什麽？都是外國貨嗎？”
她想上去長長見識！
見識是無價的！
袁蕾看了她一眼，知道林姝沒見識過，心裏這才舒服不少，領著林姝去四樓。
林姝又問：“上面買東西要用僑匯券嗎？我沒有，沒法買東西吧。”
袁蕾：“你懂得還挺多。”
林姝：“對呀對呀，陸紹棠告訴我的。”
你不就是沖著陸紹棠來的嗎？我要是不言必稱陸紹棠多對不起你呀。
什麽翟烈讓愛人來陪她，林姝才不信呢。
袁蕾額角青筋都一跳一跳的，感覺林姝就是個沒什麽生存能力的，纏在男人身上的菟絲花。
“現在沒有僑匯券，用錢就能買，陸紹棠離開首都太久已經不了解了。”如果陸紹棠當初肯留在首都和她在一起，有她家人幫助，他壓根兒不用像現在那樣出生入死，起碼能得到更多回報。
可惜，他沒那個福氣。
四樓果然更加高檔豪華，這裏的售貨員也更加高傲，比小學課文裏那個驕傲的孔雀還驕傲的那種。
她們用鼻孔看人，如果是需要服務的對象就會俯下身去，滿面堆笑，如果是沒資格上樓的立刻就會冷若冰霜將人轟下去，毫不講究什麽工農兵大團結了。
這會兒倆漂亮的女服務員正在呵斥一個不懂規矩誤入四樓的顧客，說話那叫一個刻薄難聽。
那顧客也不敢反駁，漲紅著臉一疊聲道歉，趕緊轉身下樓。
一個服務員翻個大白眼，嗤道：“也不照照鏡子就敢上來。”
林姝微微挑眉，這年代的服務員處於鄙視鏈上層，絕對沒有顧客是上帝、服務顧客的說法，那都是可以隨意呵斥責罵顧客，急了還能動手打的，現在顧客是弱勢群體。
有些國營飯店就掛著不許毆打顧客的牌子。
林姝在公社供銷社也時常撞見售貨員辱罵顧客的，即便祁州也有。
她之所以和鄭潔交好，就是因為鄭潔是個例外。
這種高檔商場那就更不用說了，普通農民都不敢進來，若是穿著泥鞋過來踩幾個泥腳印都會被辱罵出去的。
袁蕾帶她上來，無非就是想看她出醜，想看服務員鄙視她唄？
林姝依然笑瞇瞇的，心裏卻門兒清。
實際上袁蕾也沒資格到四樓特需部門買東西，但是她和這裏的經理認識，服務員也都認識她，而且她穿著軍裝自然沒服務員敢隨便罵她。
服務員罵的是普通農民和市民。
四樓櫃臺不像樓下那麽林立，空間大，還有休息的沙發、茶座，櫃臺裏擺放著高檔商品，煙酒糖茶、衣帽鞋襪、綢緞毛呢，甚至還有化妝品、內衣、珠寶首飾等。
林姝看到了高檔朱古力、白蘭地、魚子醬等商品。
除了特需辦公室，四樓外面櫃臺上的高檔品可供人高價購買，當然也需要一定等級才能上來。
林姝看到西方進口的蕾絲內衣，很想給詹秋冉買一套當新婚賀禮。
她雖然可以把款式畫出來，也能做出來，但是現在沒有這麽好的彈力面料。
國內這方面的面料還是空白呢。
不過，其實可以用細毛線編織的，設計好花型、針數，直接織出來就行。
袁蕾看林姝盯著掛在那裏的兩套蕾絲內衣看個不停，臉不紅、氣不喘，眼睛還盯著看。
喲，真是不害臊呢。
自己第一次上來看到的時候還怪不好意思的呢。
她問林姝：“喜歡嘛？我買了送你吧。”
林姝搖頭，“用錢可以買？要別的票嗎？”
袁蕾：“不用票，二十八一套。”
嚇不死你！
一個月工資沒了吧？
林姝微微頷首，“還好吧。”
袁蕾：“？？？”
還好？你裝什麽裝？
**
陸紹棠的匯報工作進展得很順利，前期的其他隊長和陳燕明基本匯報過，他只需要查漏補缺，再把自己的行動理念以及一些思考過程匯報一下。
讓首長知道他為什麽如此布置，知道成功不是偶然的，也知道犧牲的同志是為何犧牲的，再覆盤有沒有改進的必要，能否降低傷亡。
最後大家發現沒有辦法降低傷亡，即便陸紹棠自己重來一次也不能，有些傷亡是必須的。
首長們對他帶領五名隊員如何引開敵人後脫險很感興趣。
之所以能夠脫險，得益於他對地形的了解，並且讓隊員爛熟於心。
他們六個人分頭逃跑，分散敵人火力。
最後無一人被捕，只是兩人中槍受傷需要救治，所以他還是跟湯姆求救欠下人情。
後續就是他們躲在湯姆的工廠裏跟他合作，幫他清理暗處的麻煩。
湯姆非常想讓他們留在那裏一起合作，他願意分三成生意給陸紹棠。
他給陸紹棠安排了一個合法的假身份，湯姆有個小堂弟叫傑瑞，那是個冒險狂，自打唯一的爸爸死去以後他就一年三百六十天在外面浪。湯姆已經一年沒有他的消息，以為他可能不知道死在哪裏了。
湯姆就把堂弟的身份給陸紹棠使用，因為傑瑞也是一頭黑發，身材高大，濃眉深目，且留一臉大胡子。
陸紹棠打扮一下多貼點假胡子也能以假亂真，畢竟滿臉胡子就露出鼻梁和眉骨眼睛，三分像能看出八分來。
最後因為陸紹棠的堅持湯姆還是幫他們踏上回國的路，押運貨船去大不列顛，從那邊輾轉去香江再回國。
湯姆說他永遠把陸紹棠當兄弟，還帶他回大不列顛的家，認識老妻和兒孫們。
他希望有機會繼續和陸紹棠合作。
老首長翻看著報告記錄，“聶飛既然沒有犧牲，為什麽沒有回國？”
陸紹棠：“我覺得湯姆作為一個敢於突破常規的商人，我們可以繼續與之合作。”
老首長虎目炯炯註視著陸紹棠：“比如？”
陸紹棠：“我們可以通過他進口一些國內還不能生產的機械零件。”
運過來以後國內工程師通過拆裝就可以了解內部構造，慢慢試制造出自己的零件，從而改造整條工業鏈。
軍械是偷不到的，但是工廠的機器零件還是可以試試的。
如今國際對華國進行科技封鎖，工業生產線嚴禁出口華國，所以國內工業十分落後。
如果能得到改善，生產力就會大大提高，經濟民生也不會如此拮據。
老首長眼神越來越亮，頻頻點頭，扭頭跟旁邊的兩位首長低聲討論，這的確是個辦法，值得試試。
他們沒想到陸紹棠如此能幹，不但完成營救任務居然還能拓展其他人脈，為進出口貿易做出貢獻。
工業線的改革也是十分艱巨的任務。
聶飛留在那邊，倒是一個樁子。
陸紹棠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匯報，“為了聶飛的安全以及後續更好地開展工作，我允許他入贅了米國赫爾賓家族。”
實際情況是聶飛當初受傷嚴重，被一個資本家大小姐救助，她沒有揭發他，反而對他一見鐘情。
當然，他並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說是偷渡客。
聶飛祖籍西南，是一名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從小在山裏長大練就了一身本領。
陸紹棠和陳燕明執行任務的時候發掘了這個苗子，就把他帶在身邊。
他的忠誠毋庸置疑。
關鍵赫爾賓家族能給他一個米國合法的身份，有機會他依然可以帶著妻子和孩子回國。
三位首長愕然地看著陸紹棠。
陸紹棠站起來，微微垂首，“首長，我沒有請示便先斬後奏，聶飛只是服從安排，如果有任何懲處，我一力承受。”
老首長盯著他看了半晌，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沒錯，安排得很好。”
另外兩名首長也面露微笑，最後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老首長允許陸紹棠保留他國外的假身份，如果有需要，還可以繼續以這個身份出國。
當然，在身份安全的前提下。
老首長正想邀請陸紹棠一起吃午飯下午繼續做匯報，屬下敲門進來，附耳匯報了個重要消息。
老首長臉色一變，立刻給陸紹棠放假半天，讓他先去休息，明兒繼續。
陸紹棠敬禮，離開問詢室。
翟烈一直等在外面，他被指派這幾天負責陪同陸紹棠。
他把香煙摁滅，對陸紹棠道：“袁蕾請弟妹在飯店吃飯，你要不要一起去？”
陸紹棠穿大衣的動作微頓，斜睨了翟烈一眼，“你讓她去的？”
翟烈露出個抱歉的神色，苦笑：“不瞞你說，袁蕾怎可能聽我的？”
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時候圍著女神轉，恨不得給她當狗，可結婚後真被她呼三喝四的感覺並不好受。
最初的興奮很快就湮滅。
個中滋味，自己領會吧。
跟其他哥們兒他是堅決不會承認婚後的憋屈，但是面對陸紹棠似乎……不在意。
因為他知道陸紹棠不會笑話他，也因為陸紹棠足夠優秀，當年就是他們仰望的存在，在他面前自曝其短也沒什麽丟人的。
他晚上回去不過是感慨幾句陸紹棠好福氣，竟然娶了那麽漂亮一個媳婦兒。
當時袁蕾也沒多問，誰知道今兒就上門堵人去了。
不過他知道袁蕾大小姐脾氣，驕傲卻不壞，不會欺負林姝的，頂多就是去……展示一下城鄉差距或者證明一下陸紹棠沒娶她損失會很大。
其實翟烈和袁蕾都知道，袁蕾也沒有多喜歡陸紹棠，都稱不上愛情，畢竟那時候才多大啊，十五六的小破孩兒，情竇初開，叛逆。
叛逆的她被更叛逆的陸紹棠吸引，以為是喜歡，撩騷他，他瞧不上，她覺得被侮辱，心有不甘，他壓根兒不接招兒，直接遠走執行任務。
與其說袁蕾喜歡陸紹棠，不如說她把陸紹棠當一根刺，是紮破她高傲、完美形象的一根刺，讓她從神壇跌落，不夠張揚自信了。
她想證明陸紹棠拒絕她是個大錯誤，是大損失。
她想證明翟烈娶了她比陸紹棠幸福千百倍。
驕傲的大小姐脾氣，一直都沒長大，翟烈覺得跟陸紹棠壓根兒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陸紹棠小時候雖然叛逆，可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麽，一點都不迷茫，更不是無目的的叛逆。
他的目標明確，集中所有的力量朝著那個目標奮進。
他們根本不配做他的對手。
或者說陸紹棠這個人壓根就不以貌取人，即便袁蕾出身好，相貌漂亮，在他眼裏也就是一個大院兒子弟，和其他人沒有不同。
翟烈覺得單憑這一點，自己就照陸紹棠差遠了，即便不想承認。
從十四五歲開始，他真是被袁蕾牽著鼻子走啊，就好像看不見其他的，眼裏只有袁蕾，以她的喜怒哀樂為準。
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那種魔怔退卻，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自己怎麽就那麽狗？
她其實除了漂亮、高傲，也沒有其他更突出的優點呀？
可當時他就吃這一套，就是被迷得死死的。
現在看來陸紹棠可能喜歡溫柔那一掛的？
那也不對啊，當初嚴心可是溫柔似水呢，陸紹棠依然不喜歡。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歸根於陸紹棠孝順，只喜歡他娘給娶的媳婦兒，而他娘也是個疼兒子的，肯定給兒子娶個又漂亮又溫柔又賢惠的媳婦兒。
往外走的時候翟烈問道：“要不要再叫幾個人一起聚聚？”
陸紹棠：“不用。”
他和他們沒話說，聚什麽？
翟烈一想也是，人家陸紹棠壓根兒就不搭理他們，是他們整天背後說他、分析他。
真當是……自作多情，陸紹棠霸道地塞滿了他們的少年時光，可他們卻沒走進過他的心裏。
真是個冷酷的男人。
翟烈想去開車，陸紹棠卻先一步跨上駕駛室，示意他上車，“老莫兒？”
翟烈點頭，“你開車？”
陸紹棠：“嗯，你開得磨嘰。”
翟烈：“……”
之前給你當司機也不見嫌磨嘰，找媳婦兒就這麽急？
袁蕾又不能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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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姝快步去了登記處那邊, 從玻璃窗裏看到登記員的房間沙發上坐著一個身穿軍裝的年輕女軍官，她翹著二郎腿，上身筆挺, 下巴微揚帶著神情有幾分冷傲。
看到林姝過來, 她放下交疊的腿起身。
登記員立刻把掛在旁邊的軍綠色長款毛呢大衣披到她肩上，“袁團長, 等會兒去哪裏啊？”
她是文工團的副團長。
袁蕾眼尾一掃外面的林姝，勾了勾唇角，“請她去漲漲見識。”
她踩著鞋跟清脆咯噔地出了房間, 在林姝跟前站了站，摘下羊毛手套，朝著林姝伸手, “你好, 我叫袁蕾，翟烈的愛人。”
林姝伸手跟她握了握, “袁同志你好, 幸會。”
說完她想把手抽回來, 卻被袁蕾握住不放。
袁蕾個子比她高一點，又穿了帶鞋跟兒的皮鞋，就能垂眼看她。
原本尋思鄉下來的小媳婦兒, 就算臉蛋生得比別人漂亮點, 細處也經不起打量的，比如皮膚肯定粗糙，尤其那雙常年勞作的手。
可她握住林姝的手卻感覺柔滑細膩, 柔柔軟軟的讓人忍不住想多捏一捏。
如果袁蕾不是個女同志, 而是個男人，這麽捏著自己的手不放, 還用指尖在她手心手背上這麽摩挲，林姝得扇他巴掌。
這不是耍流氓麽！
袁蕾看林姝的臉頰泛起緋色，便松開手，輕笑，“今天可有什麽安排？”
林姝：“就是隨便逛逛。”
袁蕾：“走吧，陪你去王府井百貨大樓逛逛，買買衣服什麽的。”
林姝笑道：“您工作很忙吧，我其實隨便逛逛就行，不需要耽誤您的時間。”
袁蕾一把抓住她的手，“我今兒的工作就是陪好你，免得回頭陸紹棠和翟烈說我怠慢你。”
林姝才不信陸紹棠會請她過來陪自己，他倆是老夫老妻，又不是處於暧昧階段的未婚男女，還不了解彼此會被別人挑撥。
這人當年八成跟翟烈、陸紹棠有點什麽。
原劇情雖然沒交代陸紹棠在首都的人際關系，但原主不是一直被人說配不上陸紹棠，說他原本是要娶首長家的閨女麽？
這人有點陰陽怪氣，不會是……林姝眼皮登時一跳，慶幸自己平時怕累怕曬喜歡躲懶不幹活，還喜歡保養，所以皮膚還算白凈細膩，沒有滿臉褶子、繭子，更沒有變成黃臉婆。
否則，想想好了，若是自己臉色粗糙黑黃，兩個臉蛋子是高原紅，眼尾還有細細的紋路，嘴唇幹裂沒有血色，雙手滿是凍瘡和繭子……
那袁蕾看自己的眼神得多優越感、多鄙視？
想想就窒息好吧！
既然對方不是真心來招待自己的，林姝也就收起真心。
這幾年她在鄉下和祁州，所處的人基本都是真誠相待的，不管楊淑敏、鄭潔、詹秋冉還是魏玲，那都是一起做事，聊天也合得來，沒有私下裏較勁的別扭。
這會兒她是感覺到了。
無論袁蕾是為了翟烈的面子跟陸紹棠較勁，還是因為和陸紹棠有過什麽跟她較勁，她都……一一奉陪！
袁蕾開車來的，親自給林姝拉開副駕駛的門送她上去，然後坐上駕駛室啟動車子。
路上袁蕾不動聲色地打量林姝，時不時和她閑聊兩句，“陸紹棠經常來首都出差，以前怎麽不見他帶你過來玩兒？”
林姝偏頭禮貌地朝她笑了笑，“他出差忙工作嘛，我不好跟著打擾，再說我平時也忙的。”
袁蕾：“你也忙？忙什麽呢？”
一個靠男人養著的女人能忙什麽？忙著帶孩子？洗衣服做飯？
聽翟烈那意思，陸紹棠並沒有給她請保姆也沒安排勤務兵。
林姝：“忙著看書學習提升自己呀，我小時候家裏窮讀不起書，和陸紹棠結婚以後才開始自學的，我總不能讓人笑話他媳婦兒沒文化吧？”
她扭頭朝袁蕾笑得人畜無害，“袁女士，你說是不是？你在這邊兒認識人多，是不是有陸紹棠從前的舊相識笑話他娶了鄉下婆娘？我雖然是鄉下人沒什麽見識，但是也懂一句老話兒，有些人就是狗眼看人低的。”
袁蕾臉上的優越感登時維持不住了，差點爆粗口，手指用力握住方向盤才忍住沒發脾氣。
林姝笑瞇瞇地繼續道：“袁女士肯定不是那樣的人，您長得漂亮，氣質高雅，一看就是有知識有教養有身份有地位有內蘊的新時代女性，是我們這些沒文化女人要學習的楷模。”
袁蕾瞬間不自在起來，一下子被林姝給架起來，她想表達對林姝的不滿都不能夠。
這女人！
嚴心說她鄉下女人，沒文化沒見識，整天就知道跟妯娌算計，死盯著怕別的女人搶陸紹棠。
這特麽……
袁蕾設計了一肚子的話都被林姝幾句話給堵在喉嚨裏，一句也說不出，一時間不知道要怎麽應對。
“小心！”
袁蕾一時分心竟然沒註意路面，差點擦到一個蹣跚過馬路的老太太，幸虧林姝伸手握住方向盤給她帶了帶，車頭繞開老太太又打回去躲過一輛自行車。
袁蕾驚出一身冷汗，忙收斂心神認真開車。
她忍不住驚訝道：“你會開車？”
林姝甜甜一笑，“陸紹棠教噠，從老家到祁州有時候他會讓我開。”
就他倆趕路的時候陸紹棠一點不著急，半路會停車帶她下去溜達，欣賞一下山裏的風景。
兩人膩膩歪歪的他就手把手教她開車，然後她就順勢學會了。
袁蕾：“……”
這是跟自己炫耀？
車停在百貨大樓旁邊，袁蕾和林姝站在首都第一百貨大樓的門口，她想從林姝眼中看到驚艷和震撼。
可惜，林姝雖然眼睛清亮，帶著好奇，卻沒有那種鄉巴佬見到大世面的局促不安和震驚。
她用得意驕傲的口吻給林姝介紹道：“首都第一百貨大樓是59年新建的，當時有個口號‘全國支援首都，首都優先大樓’，這家百貨大樓是唯一一家破例在全國享有商品采購權，同時享受二級批發站待遇的零售單位，可以直接從津、滬、粵等大城市的一級批發站以優惠價格進貨。這裏買不到的東西，您哪兒都甭去找。”
林姝點點頭，“挺厲害的。”
能穿越歷史看到這個年代的風物面貌，讓她有一種熱血翻湧的感覺。
雖然她穿的書中世界和她所處的真實世界並不完全重合，有一些事實出入，但是這種感情是真實存在的。
現在、過去、未來能夠在她眼前呈現，就讓她有一種非常驕傲的感覺。
面對竭力想跟自己炫耀首都這座大城市的袁蕾，她油然而生出一種優越感——你見過未來嗎？
林姝眼神清亮，嘴角含笑，臉上有一種袁蕾無法理解的神秘感，這讓袁蕾有些不舒服。
她舉步往裏走，對林姝道：“陸紹棠領你去過四樓以上嗎？那裏都是特供品，只有一定等級的幹部才能上去購買，普通人是不能上去的。”
林姝半點沒有作為普通人被歧視的惱怒感，她一臉好奇，笑道：“沒去過，上面賣什麽？都是外國貨嗎？”
她想上去長長見識！
見識是無價的！
袁蕾看了她一眼，知道林姝沒見識過，心裏這才舒服不少，領著林姝去四樓。
林姝又問：“上面買東西要用僑匯券嗎？我沒有，沒法買東西吧。”
袁蕾：“你懂得還挺多。”
林姝：“對呀對呀，陸紹棠告訴我的。”
你不就是沖著陸紹棠來的嗎？我要是不言必稱陸紹棠多對不起你呀。
什麽翟烈讓愛人來陪她，林姝才不信呢。
袁蕾額角青筋都一跳一跳的，感覺林姝就是個沒什麽生存能力的，纏在男人身上的菟絲花。
“現在沒有僑匯券，用錢就能買，陸紹棠離開首都太久已經不了解了。”如果陸紹棠當初肯留在首都和她在一起，有她家人幫助，他壓根兒不用像現在那樣出生入死，起碼能得到更多回報。
可惜，他沒那個福氣。
四樓果然更加高檔豪華，這裏的售貨員也更加高傲，比小學課文裏那個驕傲的孔雀還驕傲的那種。
她們用鼻孔看人，如果是需要服務的對象就會俯下身去，滿面堆笑，如果是沒資格上樓的立刻就會冷若冰霜將人轟下去，毫不講究什麽工農兵大團結了。
這會兒倆漂亮的女服務員正在呵斥一個不懂規矩誤入四樓的顧客，說話那叫一個刻薄難聽。
那顧客也不敢反駁，漲紅著臉一疊聲道歉，趕緊轉身下樓。
一個服務員翻個大白眼，嗤道：“也不照照鏡子就敢上來。”
林姝微微挑眉，這年代的服務員處於鄙視鏈上層，絕對沒有顧客是上帝、服務顧客的說法，那都是可以隨意呵斥責罵顧客，急了還能動手打的，現在顧客是弱勢群體。
有些國營飯店就掛著不許毆打顧客的牌子。
林姝在公社供銷社也時常撞見售貨員辱罵顧客的，即便祁州也有。
她之所以和鄭潔交好，就是因為鄭潔是個例外。
這種高檔商場那就更不用說了，普通農民都不敢進來，若是穿著泥鞋過來踩幾個泥腳印都會被辱罵出去的。
袁蕾帶她上來，無非就是想看她出醜，想看服務員鄙視她唄？
林姝依然笑瞇瞇的，心裏卻門兒清。
實際上袁蕾也沒資格到四樓特需部門買東西，但是她和這裏的經理認識，服務員也都認識她，而且她穿著軍裝自然沒服務員敢隨便罵她。
服務員罵的是普通農民和市民。
四樓櫃臺不像樓下那麽林立，空間大，還有休息的沙發、茶座，櫃臺裏擺放著高檔商品，煙酒糖茶、衣帽鞋襪、綢緞毛呢，甚至還有化妝品、內衣、珠寶首飾等。
林姝看到了高檔朱古力、白蘭地、魚子醬等商品。
除了特需辦公室，四樓外面櫃臺上的高檔品可供人高價購買，當然也需要一定等級才能上來。
林姝看到西方進口的蕾絲內衣，很想給詹秋冉買一套當新婚賀禮。
她雖然可以把款式畫出來，也能做出來，但是現在沒有這麽好的彈力面料。
國內這方面的面料還是空白呢。
不過，其實可以用細毛線編織的，設計好花型、針數，直接織出來就行。
袁蕾看林姝盯著掛在那裏的兩套蕾絲內衣看個不停，臉不紅、氣不喘，眼睛還盯著看。
喲，真是不害臊呢。
自己第一次上來看到的時候還怪不好意思的呢。
她問林姝：“喜歡嘛？我買了送你吧。”
林姝搖頭，“用錢可以買？要別的票嗎？”
袁蕾：“不用票，二十八一套。”
嚇不死你！
一個月工資沒了吧？
林姝微微頷首，“還好吧。”
袁蕾：“？？？”
還好？你裝什麽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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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紹棠的匯報工作進展得很順利，前期的其他隊長和陳燕明基本匯報過，他只需要查漏補缺，再把自己的行動理念以及一些思考過程匯報一下。
讓首長知道他為什麽如此布置，知道成功不是偶然的，也知道犧牲的同志是為何犧牲的，再覆盤有沒有改進的必要，能否降低傷亡。
最後大家發現沒有辦法降低傷亡，即便陸紹棠自己重來一次也不能，有些傷亡是必須的。
首長們對他帶領五名隊員如何引開敵人後脫險很感興趣。
之所以能夠脫險，得益於他對地形的了解，並且讓隊員爛熟於心。
他們六個人分頭逃跑，分散敵人火力。
最後無一人被捕，只是兩人中槍受傷需要救治，所以他還是跟湯姆求救欠下人情。
後續就是他們躲在湯姆的工廠裏跟他合作，幫他清理暗處的麻煩。
湯姆非常想讓他們留在那裏一起合作，他願意分三成生意給陸紹棠。
他給陸紹棠安排了一個合法的假身份，湯姆有個小堂弟叫傑瑞，那是個冒險狂，自打唯一的爸爸死去以後他就一年三百六十天在外面浪。湯姆已經一年沒有他的消息，以為他可能不知道死在哪裏了。
湯姆就把堂弟的身份給陸紹棠使用，因為傑瑞也是一頭黑發，身材高大，濃眉深目，且留一臉大胡子。
陸紹棠打扮一下多貼點假胡子也能以假亂真，畢竟滿臉胡子就露出鼻梁和眉骨眼睛，三分像能看出八分來。
最後因為陸紹棠的堅持湯姆還是幫他們踏上回國的路，押運貨船去大不列顛，從那邊輾轉去香江再回國。
湯姆說他永遠把陸紹棠當兄弟，還帶他回大不列顛的家，認識老妻和兒孫們。
他希望有機會繼續和陸紹棠合作。
老首長翻看著報告記錄，“聶飛既然沒有犧牲，為什麽沒有回國？”
陸紹棠：“我覺得湯姆作為一個敢於突破常規的商人，我們可以繼續與之合作。”
老首長虎目炯炯註視著陸紹棠：“比如？”
陸紹棠：“我們可以通過他進口一些國內還不能生產的機械零件。”
運過來以後國內工程師通過拆裝就可以了解內部構造，慢慢試制造出自己的零件，從而改造整條工業鏈。
軍械是偷不到的，但是工廠的機器零件還是可以試試的。
如今國際對華國進行科技封鎖，工業生產線嚴禁出口華國，所以國內工業十分落後。
如果能得到改善，生產力就會大大提高，經濟民生也不會如此拮據。
老首長眼神越來越亮，頻頻點頭，扭頭跟旁邊的兩位首長低聲討論，這的確是個辦法，值得試試。
他們沒想到陸紹棠如此能幹，不但完成營救任務居然還能拓展其他人脈，為進出口貿易做出貢獻。
工業線的改革也是十分艱巨的任務。
聶飛留在那邊，倒是一個樁子。
陸紹棠猶豫了一下，還是如實匯報，“為了聶飛的安全以及後續更好地開展工作，我允許他入贅了米國赫爾賓家族。”
實際情況是聶飛當初受傷嚴重，被一個資本家大小姐救助，她沒有揭發他，反而對他一見鐘情。
當然，他並沒有暴露自己的身份，只說是偷渡客。
聶飛祖籍西南，是一名孤兒，吃百家飯長大的，從小在山裏長大練就了一身本領。
陸紹棠和陳燕明執行任務的時候發掘了這個苗子，就把他帶在身邊。
他的忠誠毋庸置疑。
關鍵赫爾賓家族能給他一個米國合法的身份，有機會他依然可以帶著妻子和孩子回國。
三位首長愕然地看著陸紹棠。
陸紹棠站起來，微微垂首，“首長，我沒有請示便先斬後奏，聶飛只是服從安排，如果有任何懲處，我一力承受。”
老首長盯著他看了半晌，起身，拍拍他的肩膀，“你沒錯，安排得很好。”
另外兩名首長也面露微笑，最後忍不住哈哈笑起來。
老首長允許陸紹棠保留他國外的假身份，如果有需要，還可以繼續以這個身份出國。
當然，在身份安全的前提下。
老首長正想邀請陸紹棠一起吃午飯下午繼續做匯報，屬下敲門進來，附耳匯報了個重要消息。
老首長臉色一變，立刻給陸紹棠放假半天，讓他先去休息，明兒繼續。
陸紹棠敬禮，離開問詢室。
翟烈一直等在外面，他被指派這幾天負責陪同陸紹棠。
他把香煙摁滅，對陸紹棠道：“袁蕾請弟妹在飯店吃飯，你要不要一起去？”
陸紹棠穿大衣的動作微頓，斜睨了翟烈一眼，“你讓她去的？”
翟烈露出個抱歉的神色，苦笑：“不瞞你說，袁蕾怎可能聽我的？”
少年不識愁滋味的時候圍著女神轉，恨不得給她當狗，可結婚後真被她呼三喝四的感覺並不好受。
最初的興奮很快就湮滅。
個中滋味，自己領會吧。
跟其他哥們兒他是堅決不會承認婚後的憋屈，但是面對陸紹棠似乎……不在意。
因為他知道陸紹棠不會笑話他，也因為陸紹棠足夠優秀，當年就是他們仰望的存在，在他面前自曝其短也沒什麽丟人的。
他晚上回去不過是感慨幾句陸紹棠好福氣，竟然娶了那麽漂亮一個媳婦兒。
當時袁蕾也沒多問，誰知道今兒就上門堵人去了。
不過他知道袁蕾大小姐脾氣，驕傲卻不壞，不會欺負林姝的，頂多就是去……展示一下城鄉差距或者證明一下陸紹棠沒娶她損失會很大。
其實翟烈和袁蕾都知道，袁蕾也沒有多喜歡陸紹棠，都稱不上愛情，畢竟那時候才多大啊，十五六的小破孩兒，情竇初開，叛逆。
叛逆的她被更叛逆的陸紹棠吸引，以為是喜歡，撩騷他，他瞧不上，她覺得被侮辱，心有不甘，他壓根兒不接招兒，直接遠走執行任務。
與其說袁蕾喜歡陸紹棠，不如說她把陸紹棠當一根刺，是紮破她高傲、完美形象的一根刺，讓她從神壇跌落，不夠張揚自信了。
她想證明陸紹棠拒絕她是個大錯誤，是大損失。
她想證明翟烈娶了她比陸紹棠幸福千百倍。
驕傲的大小姐脾氣，一直都沒長大，翟烈覺得跟陸紹棠壓根兒就不在一個層次上。
陸紹棠小時候雖然叛逆，可他很清楚自己要什麽，一點都不迷茫，更不是無目的的叛逆。
他的目標明確，集中所有的力量朝著那個目標奮進。
他們根本不配做他的對手。
或者說陸紹棠這個人壓根就不以貌取人，即便袁蕾出身好，相貌漂亮，在他眼裏也就是一個大院兒子弟，和其他人沒有不同。
翟烈覺得單憑這一點，自己就照陸紹棠差遠了，即便不想承認。
從十四五歲開始，他真是被袁蕾牽著鼻子走啊，就好像看不見其他的，眼裏只有袁蕾，以她的喜怒哀樂為準。
後來不知道什麽時候開始那種魔怔退卻，他自己都覺得不可思議。
自己怎麽就那麽狗？
她其實除了漂亮、高傲，也沒有其他更突出的優點呀？
可當時他就吃這一套，就是被迷得死死的。
現在看來陸紹棠可能喜歡溫柔那一掛的？
那也不對啊，當初嚴心可是溫柔似水呢，陸紹棠依然不喜歡。
百思不得其解，只能歸根於陸紹棠孝順，只喜歡他娘給娶的媳婦兒，而他娘也是個疼兒子的，肯定給兒子娶個又漂亮又溫柔又賢惠的媳婦兒。
往外走的時候翟烈問道：“要不要再叫幾個人一起聚聚？”
陸紹棠：“不用。”
他和他們沒話說，聚什麽？
翟烈一想也是，人家陸紹棠壓根兒就不搭理他們，是他們整天背後說他、分析他。
真當是……自作多情，陸紹棠霸道地塞滿了他們的少年時光，可他們卻沒走進過他的心裏。
真是個冷酷的男人。
翟烈想去開車，陸紹棠卻先一步跨上駕駛室，示意他上車，“老莫兒？”
翟烈點頭，“你開車？”
陸紹棠：“嗯，你開得磨嘰。”
翟烈：“……”
之前給你當司機也不見嫌磨嘰，找媳婦兒就這麽急？
袁蕾又不能吃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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