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7章 野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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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7章 野生的
第二天林姝和陸紹棠就帶著一行人回祁州。
一輛吉普車坐不下, 自然要搭乘陸大哥他們送貨的拖拉機。
這一次陸大哥給祁州那邊送的貨主要是麻布包包、衛生香、高檔香、藥酒、肉兔。
一共二十桶藥酒，十二桶是關偉長那裏采購的，另外八桶有孫局長等人跟林姝訂的, 也有陸大哥自己賣出去的。
這年頭酒本身就貴, 藥酒自然更貴，算得上高檔品, 價格自然不低。
因為牽扯到糧食和不少藥材，所以產量也不會太高。
如今陸家莊大隊已經把本公社不少大隊多餘的高粱都收購回來了，再多超過大隊副業的定額也不行。
所以一次發二十桶那是最多的, 其他時候頂多幾桶。
肉兔是不少單位食堂訂的。
已經深秋，沒有青草和大量蔬菜的補充，鄉下養兔子得消耗粗糧, 不少人家沒那麽多糧食, 現在陸續出清，留下母兔冬天配種抱小兔。
所以陸大哥這一次帶了不少肉兔出來。
因為是大隊副業, 可以光明正大批量賣給各單位食堂, 還不用自己去街上擺攤兒, 也不會有人抓，真是相當輕松的。
這一趟回來陸大哥還得幫譚木匠拉半車木頭回來，這是林姝之前找楊淑敏表哥談好的, 上一次大嫂幫忙拉了半車, 以後陸大哥他們進城送貨還會幫忙拉的。
到了八號院兒，陸紹棠去單位，詹佳麗也不麻煩人, 自己坐公交車回家。
陸合歡等不及, 拉著林大姐就去省作協。
陸合歡去省作協報到，後續會安排她創作任務, 林大姐則是加入了祁州市文聯下屬的美協，也能接一些畫畫的工作。
這時候作協、美協都是革委會文化局的下屬單位，是有編制和工資的。
林大姐把戶口和糧油關系轉到美協去，以後就能按月拿35.85的工資、買30斤口，之前作為職工家屬她沒有工資，一個月只有26斤口糧。
陸合歡現在借調省作協寫作，一個月工資也有30出頭，糧油關系也暫時轉到省裏，一個月30斤口糧，其他票證等也都享有。
早去一天，早享受一天。
林大姐原本還想先回去收拾一下，給孩子們安頓安頓，陸合歡拉著她就走了。
陸合歡：“大姐，我嫂子會帶著孩子們收拾的，反正她又不上班兒。”
林大姐：“合歡，你嫂子雖然不出去上班兒，可她在家裏更忙呢。”
陸合歡：“大姐，你別多想，我沒有說我嫂子不上班的意思，我就是說她在家裏不趕時間，咱們去晚了就多耽誤一天。”
她原本不想回家過節的，中秋節嘛，也沒什麽特殊的。
林大姐也知道她不是對林姝有意見，就是說話不顧及別人，也不多說了。
待她們走後，林姝帶著孩子們把家裏以及林大姐家簡單收拾一下。
關澤正好今兒肚子疼請假在家休息呢，聽見盼盼甜甜侯偉回來，當下就拎著一本新得的小人書《燕子李三》跑來幫忙收拾。
盼盼：“你不是生病了嗎？歇著吧。”
關澤倍有幹勁兒，“上午就好了，我就是不想去上學，嘿嘿。”
他把小人書送給盼盼幾個。
盼盼又把自己三個哥哥一個姐姐介紹給關澤。
除了侯瑩比他們略大點，還能一起玩玩，另外三個哥哥都十歲開外，一看就是不愛和小孩子玩兒的，關澤就沒多大興趣。
不過他也非常禮貌地打招呼了。
時間差不多林姝領著侯瑩做飯，陸平讓盼盼甜甜幾個領著他們在附近逛逛，主要是了解一下周邊環境。
學校、國營菜場、小人書攤兒等都在哪裏，周邊有什麽好玩兒的等等。
陸平他們還看到了派出所，好奇地站在人家門口東張西望半天。
陸安更是好奇，“祁州好大呀，比咱們青縣縣城大多了，感覺好幾個縣城大。”
侯博笑道：“那肯定呀，這祁州以前就是府城，坐落在兩個縣城裏，後來又幾次擴建，還開了好幾家大工廠，如今總有幾個縣城大。”
陸安：“我說呢，咱們開車過來跑了好一會兒。”
侯博：“等休息日吧，到時候我陪你們出去玩兒。”
陸安立刻興奮地問有什麽好玩兒的。
盼盼侯偉幾個就搶著介紹，什麽動物園、游樂園、公園兒、博物館、防空洞、電影院、劇院、大醫院、祁州大學、祁州技術學院等。
後面幾個都是關澤補充的，畢竟盼盼甜甜也沒去過。
陸平對大學很感興趣，想看看。
以前他對此壓根兒沒有任何了解，現在聽三嬸兒、陳叔叔以及詹佳麗等人介紹，知道大學變工農兵大學的過程，還知道一些大體情況。
百聞不如一見，所以越聽越好奇。
侯博：“明天小姨領咱們去學校報到，等放學我領你們去大學那邊逛逛。”
當然先去祁州大學，那是本省最好的大學，是省大。
天擦黑了，他們路過前面革委會也沒進去，得回家吃飯。
林大姐比他們到家早，正跟林姝講她和陸合歡去報到的事兒呢。
“這有關系和沒關系真不一樣，我們過去交了介紹信、調動文件，那邊哢哢幾個戳敲好，合歡直接入住，我回來把戶口關系往街道那邊一交，以後口糧什麽的就直接這邊買。”
要沒關系的話，你正常調動那邊都得卡你幾天，送點禮快點給你辦好，不送禮卡十天半個月是正常。
不是缺這個文件就是你那個不符合規範，總要你跑個三五趟才行。
反正他們最初從兵工廠公爹家搬到這裏來的時候那可費勁。
林姝笑了笑，“沒辦法的事兒，不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嘛。”
等陸紹棠和陳燕明回來，家裏自然更加熱鬧。
這熱鬧主要是陳燕明帶來的。
盼盼甜甜問他去幹媽家過節咋樣呀？
他們在鄉下學可多打趣女婿的話呢，什麽“你去丈母娘家過節，帶什麽禮物了，你丈母娘和老丈人喜不喜歡你呀？”什麽“丈母娘看你有沒有越看越好看啊”。
可惜幹媽節後很忙，天天都有手術，她晚上都不能過來吃飯。
陳燕明得意道：“那自然是越看越好看的，尤其你們佳麗姐不在，那我就是中心，一個勁兒地給我夾菜，讓我吃這個吃那個。”
聽得盼盼甜甜和侯偉無比向往，比起陸秀秀和侯瑩不愛串門的性子，這三個……主要是盼盼甜甜，侯偉就是跟著湊數，那是相當喜歡串門的。
他們覺得串門特別有意思，去不同的人家串門就跟推開未知的世界一樣，總是能帶來驚喜。
林姝：你倆這是把走親戚當開盲盒呢？
這家什麽風格，那家什麽樂子？
飯後是游戲和聊天時間，他們家的孩子向來是學與玩、寓教於樂的，在游戲和聊天的時候就學新東西、長見識。
尤其盼盼和甜甜以及侯偉，很多東西都是過家家學來的。
過家家的時候玩老師講課的游戲，他們就學學算數、背背文章、猜猜謎語，過家家玩醫生護士和病人的游戲，他們就跟著陸老爹認穴位、學草藥、背知識，甚至還能做做急救、開常用藥，幫陸老爹分揀草藥泡藥酒那自然也是過家家。
鄉下剛開始優生優育的時候他們可玩了好一陣子的優生優育游戲呢，什麽上環、結紮之類的術語，他們門清兒。
今晚上玩的就是燕子李三，研究如何做神偷，如何飛檐走壁、如何旱地拔蔥、如何點穴神功、如何……
孩子們看小人書看得心旌神搖，討論起來更是熱火朝天。
“燕子李三點穴是不是這樣點的？”盼盼學著小人書的樣子比劃比劃。
陸安立刻有不同的意見，“應該這樣。”
盼盼：“但是點穴的話總得點到穴位上吧？”
幾個孩子煞有介事地討論起來，甚至躍躍欲試要比劃比劃。
甜甜：“停！不可以瞎比劃，爺爺說了，人身上有些穴位很脆弱，也很要緊，不能隨便戳，更不能大力碰，否則會死人的！”
她指了指太陽穴、頸側、心口等幾個位置。
陳燕明聽見立刻誇閨女懂得多，又湊堆兒給孩子們好好普及了一堂如何自我保護的課程，尤其小孩子打架的時候要如何避免被人打到要害，也要避免打到別人的要害，可如果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呢？那就往敵人要害戳！
侯博很好奇，“陳叔叔，真的能一拳打死人嗎？”
盼盼搶著道：“肯定能，我爹那次要是不手下留情，一拳就把許二毛的臉砸塌了。
頭蓋骨堅硬，臉上也有硬骨頭，但是太陽穴、鼻子、下巴那裏是很脆弱的，根本經不住陸紹棠這種拳頭力量重的人全力擊打。
陳燕明點頭，“所以你們一定要註意保護自己，和人打架也要有分寸。”
他們從來不會教育孩子“不要和別人打架”，如果人家欺負到頭上，該打還是要打的，但是不能打無意義的架，更不要不自量力讓自己吃大虧。
孩子們表示受教了。
尤其侯博和陸安，他倆是有些沖動型的。
陸紹棠幫林姝洗碗回來，對孩子們道：“明天早上開始男孩子跟著我們晨練，女孩子自願。”
他媳婦兒經常起不來，也不愛早起，他默認女孩子可以睡懶覺，不需要早起鍛煉。
他帶孩子們鍛煉主要是強身健體，學一些打架的技能，女孩子這方面需求少不學也行，主要是他不舍得自己閨女摸爬滾打，而侯瑩又是安靜性子，肯定更不喜歡，他自然不強求。
反正閨女和兒子雙胞胎，讀書都一起，男孩子練好了也能保護姊妹。
晚上林大姐帶著陸平、陸安和侯博回家睡，她家兩間房也有高低床，正好給幾個男孩子睡。
她從美協那邊接了活兒，這幾天要趕工，在家裏畫畫更安靜些。
侯瑩則帶著弟弟妹妹睡在這邊。
於是第二天一早，林姝和女孩子們還睡得香甜的時候陸紹棠和陳燕明帶著幾個男孩子出去晨練了。
革委會治安組也就是公安局，他們在革委會機關大院兒旁邊有一個單獨的大院兒，裏面帶著專門的訓練場地。
他們就去那裏訓練。
早起晨練的公安隊員們就看到幾個小少年靈巧敏捷如猴兒，蹭蹭爬上樹去了。
當中有倆頂多七八歲？
人家也蹭蹭往樹上爬，那速度！
孩子們這爬樹速度那是在鄉下練出來的，畢竟家裏也沒什麽鍛煉器械，除了跑步就是爬樹。
你說在村裏一圈圈那麽吭哧跑步？
保管被社員們圍著看熱鬧，以為你吃飽掙的呢，這一天天幹活兒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有點空間不歇歇還去跑步？
你有那力氣你去開荒、去漚肥、去幹啥都行。
所以陸紹棠就教孩子們爬樹。
爬樹那可是鍛煉全身所有肌肉！
袁隊長領著一幫子小年輕，“陸局、陳局，自家孩子呀？”
陸紹棠就給他介紹一下陸平三個。
陸平帶著弟弟們跟袁隊長幾個問好，袁伯伯，其他都是叔叔。
袁隊長瞅著陸紹棠那一身腱子肉默默咽下羨慕的口水。
他和陸紹棠還算不打不相識呢，當初陸紹棠剛過來，他瞅著年輕輕的陸局長，雖然個子高大肌肉漂亮，但是也不怎麽膀呀。
反正沒有自己膀大腰圓的。
他覺得自己能一個打陸紹棠三個。
有一天就趁著陸紹棠晨練的時候主動邀請比試比試，然後……就老實了。
他算是服了，這人看著不怎麽壯，可人家結實呀，那肌肉一繃緊跟有彈性的鐵板似的。
這麽說吧，一般人打他一拳，可能他沒啥感覺，對方的手反而疼得不行。
要不是陸紹棠是局長，工作比他還好，他是真想拉攏到自己隊裏來。
有這樣的隊員，自己這個隊長每天都能多睡倆小時。
當然這些只能……自己想想了。
幾個人邊聊邊往食堂去，正好碰到嚴振東打著哈欠出來買早飯。
嚴振東打了個很響亮的哈欠，跟幾人道：“真羨慕你們體格兒好的，起得比雞早，精神比牛好！”
袁隊長：“嚴主任，有沒有可能就因為你起得晚，所以精神不夠好？”
嚴振東擺擺手，郁悶道：“沒轍兒，我這是職業病，搞文字工作的就容易失眠，睡不著睡不好，可不就起不來？”
陳燕明就建議他去看大夫。
嚴振東：“嗨，沒用，看大夫就會給我開安眠藥，越□□神越不好。”
正和侯偉跑跑跳跳的盼盼突然道：“嚴伯伯，你得看中醫，紮紮針，喝喝湯藥就好啦。像酸棗仁、黃精、百合、枸杞、龍眼什麽的助眠安神的草藥可多了，對了，還有藥酒，我娘不是給陳阿姨了麽？你沒喝嗎？”
嚴振東愕然地瞅著盼盼，他知道陸紹棠和林姝家那倆孩子聰明，但是……你才多大啊，這也過於聰明了吧？
盼盼以為他不信，立刻拉大人給自己背書，“我爺爺是赤腳大夫喲，每年都拿縣最優秀赤腳大夫的獎狀，甜甜跟他學了紮針呢，你這個睡眠不好，多熬草藥泡泡腳，再紮幾個穴位就好啦。”
他還指了指自己手和胳膊，“就幾個穴位，不紮腦袋的，不用怕。”
找人給甜甜當試驗品，他是非常敬業的。
他可不覺得自己是忽悠人，因為在鄉下的時候甜甜就幫爺爺給人紮過，手腳胳膊腿和後背都紮過的。
爺爺說她認穴奇準！
他們急著回家吃飯呢，聊幾句就散了。
嚴振東也買了早飯回家，忍不住跟陳慧蘭道：“老陸家那倆孩子真了不得，那小嘴叭叭的特別能說會道，今兒盼盼還跟我說了一通養神安眠的道道兒，聽得我一楞一楞的。”
陳慧蘭笑道：“那還能有假？盼盼在這方面還差點，甜甜才厲害呢，說起看病就跟那大夫似的，哦對了，他們爺爺人家是大夫，很厲害的。”
嚴振東：“不就一赤腳大夫？能多厲害。”
在嚴振東看來赤腳大夫就是為了彌補鄉下沒有正經大夫特別設立的崗位，他也不是沒下鄉工作過，也接觸過當地的赤腳大夫，那叫一個……一言難盡。
可以說很多赤腳大夫就會那三板斧，安乃近、土黴素、喉癥丸，多了不會。
反正就是你熬熬就能好的病，你找他們看沒事，當然也可能有事兒，有人因為高燒或者發炎找赤腳大夫看病，結果被打成小兒麻痹的。
嚴振東對赤腳大夫那真的沒什麽好印象。
知道陸紹棠親爹是赤腳大夫，也幫大家泡藥酒啥的，藥酒的口碑也挺好，但是他覺得藥酒是靠方子，只要有好的藥材和酒就成了，這跟看病不一樣。
陸紹棠他爹當赤腳大夫，多半是沾兒子的光，不過大家都不說破罷了，他當然也不會說出來。
可你要說讓他相信陸老爹醫術多高明，那對不起，他基本是不信的。
陳慧蘭和林姝關系好，雖然沒有親身體會過陸老爹的醫術，但是也不喜歡丈夫貶低人家。
“那肯定是不錯的呀，要不能一直評先進嗎？”
嚴振東就笑了笑，評先進這個事兒吧，外人可能不懂覺得很神聖，他們圈子裏面的人卻門清兒，不就那回事兒麽？
有陸紹棠在，陸老爹拿個先進多簡單的事兒啊。
他也不是故意貶低，主要現在社會風氣是這樣的，他自己以及他周圍的人都是這樣，多正常？
陳慧蘭卻誇陸老爹厲害，配的藥酒大家都說好，“要是看陸局面子，大家買一次就行，怎麽可能一直買？自己買了不算還給親朋買？你不知道吧，關偉長還把藥酒加在采購名單裏了呢。”
嚴振東驚訝道：“真的假的？”
陳慧蘭：“當然是真的，我喝那個補氣血的挺有用，我看你年紀大，喝點那個補氣血的也挺好。人林姝說了，補氣血的也補腎呢，腎虛就容易失眠，喝了這個也能安神助眠，挺好的。”
嚴振東：“我還用補腎？”
我才不喝壯陽酒！
陳慧蘭撇撇嘴，你用不用補你自己不知道呀？
你睡眠不好不就上年紀腎虛？
嚴振東嘴上拒絕地幹脆，等晚上還是悄悄熱了一小杯就著幾個花生米給滋溜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第二天起來感覺昨晚上睡得是更穩當一點，沒那麽多烏七八糟的夢。
今兒起得早，直接煮面條不用去食堂打飯，吃過飯去上班路上正好碰到去上學的甜甜幾個。
昨天林姝送孩子們去上學，侯博侯瑩和陸安跟盼盼甜甜侯偉一起上小學，陸平則去初中。
機關職工家屬送孩子去學校，順順利利，沒什麽波折。
即便陸平哥倆戶口不在這裏，但人家也不領這裏的口糧，人家就是跟著叔叔借讀，還交學費什麽的，學校自然沒意見。
陸平才上了一天課就感覺出城鄉差距了。
盡管現在全社會都不重視教育，但是省會城市和鄉下差別還是太大了，人家老師水平就是高，講的知識就是更到位，而且還能旁征博引呢。
這麽看鄉下大部分老師都是民辦老師，本身水平就底，小學的教小學，初中乃至小學的教初中，那教學質量可想而知。
再有鄉下學校上午上課，下午就去大隊勞動，一年數不清的勞動假期，什麽春耕春種假、麥收假、秋收假……
一年到頭正兒八經讀書的時間沒多少。
陸平感受到城裏教育的好處，也很清楚自己和好同學之間的差距，自然更認真地學習。
送弟弟妹妹們去上學的路上他順便背誦課文。
在鄉下老師從來不要求背誦課文，這裏的老師是要求的，不過大部分同學也不背就是了。
他卻覺得既然老師要求，那做肯定比不做好。
看到嚴振東的時候他率先問好。
甜甜看到嚴振東眼睛登時一亮，笑嘻嘻道：“嚴伯伯，我跟爺爺學了不少治療失眠的法子，你要是因為用腦過度失眠，那就得減少思慮，吃點養神補腎，健脾養胃的食物，還可以配合針灸推拿、泡腳、運動什麽的。今天吃過晚飯你去我家坐坐，我教你呀。”
嚴振東：“我昨晚上喝了一點藥酒，還挺好使。”
甜甜：“嚴伯伯，你得長期堅持，只喝一點藥酒治標不治本，還有很多方法的，你都可以試試。”
嚴振東面對一堆小破孩兒，竟然有一種盛情難卻的感覺。
真是見了鬼了！
然後他答應了。
甜甜特別高興，可算有個野生病號了！她大眼睛都笑彎了，“嚴伯伯，你放心吧，你現在不厲害，我指定能給你治好，還不要你錢呢。”
嚴振東：“……”
你別給我治壞了就萬幸吧。
雖然滿肚子疑惑，可嚴振東是個信守承諾的，晚飯後就和陳慧蘭溜達去林姝家了。
看到夫妻倆一起過來，林姝還挺納悶，以前都是陳慧蘭自己來，今兒嚴振東過來是為什麽？
難道找陸紹棠辦事兒？
甜甜聽見嚴振東來了，高興地從他們房間探頭招呼道：“嚴伯伯，快來吧，我們都準備好了。”
林姝扭頭看陸紹棠：“？？？”
什麽情況？
陳慧蘭哈哈笑道：“你們甜甜說能給老嚴治失眠癥，讓他晚上過來試試，老嚴答應了。”
好不好的，反正也不會少塊肉，就來試試唄。
林姝看向嚴振東，驚訝道：“嚴主任，不舒服怎麽不去看大夫呀？”
找個小丫頭看病？你是心大還是想和小孩子玩過家家呢？
雖然嚴振東之前不以為然，現在卻頗為正經道：“聽甜甜說得頭頭是道，不照大夫差啥，我來試試，萬一有用呢？”
林姝：行叭，你高興就好。
屋裏盼盼幾個已經幫甜甜擺好看病的工具。
針包，陸老爹終究是稀罕孫女，送了她一副基礎針。
艾灸用的艾柱，都是多年艾絨做的，社員們交任務陸老爹親手做的，效果很好。
刮痧板和點穴筆，牛角材質的，詹大夫從醫院給拿來的。
刮痧油就用爺爺給的藥油，奢侈得很。
除此之外還有配好的足療藥材，主要是去皮老姜片、花椒、幹艾葉，都是常見且便宜的，貴的她也弄不來，得去醫院買呢。
陳慧蘭誇道：“瞅瞅呀，這也太專業了，老嚴，你可來著了，不虧。”
嚴振東都信了，真的，這也太專業了呀。
他立刻信心起來了，很爽快地把自己貢獻給甜甜當實驗病號。
先泡腳，然後躺下鋪床上接受進一步治療。
甜甜也是有分寸的，比如針灸治療失眠穴位的時候只針灸三陰交等四肢上的穴位，腦袋上的百會穴等就用艾灸代替。
嚴振東那是一動不敢動啊，萬一給他頭發燒禿了呢？
心裏想的是這孩子真厲害，滿腦子都是別燒著，不知不覺其他地方的針也紮上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覺得腦袋裏意識一沈，就好像有塊斷龍石在自己意識裏落下來似的，竟然直接睡著了。
瞅著打呼嚕的嚴振東，陳慧蘭都驚呆了，忘記吐槽嚴振東打呼嚕的事兒，驚訝地看著他，“真睡著了？”
這也太……見效太快了吧！
老嚴平時躺下不翻來覆去一個點兒不待睡著的，可煩人了。
甜甜道：“嚴伯伯還是得註意保養呀，要寧心安神、清心除煩，否則會越來越厲害的，要是不失眠的泡泡腳躺下按巴兩下就睡著了，根本不用針灸呢。”
林姝小聲道：“那個，小陸大夫，你病號在這裏睡著了，一會兒回家會不會走了困？”
小陸大夫特別體貼病號，“我幹爸不是去幹媽那兒了嘛，晚上我和姐姐去我幹爸那睡。”
行，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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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林姝和陸紹棠就帶著一行人回祁州。
一輛吉普車坐不下, 自然要搭乘陸大哥他們送貨的拖拉機。
這一次陸大哥給祁州那邊送的貨主要是麻布包包、衛生香、高檔香、藥酒、肉兔。
一共二十桶藥酒，十二桶是關偉長那裏采購的，另外八桶有孫局長等人跟林姝訂的, 也有陸大哥自己賣出去的。
這年頭酒本身就貴, 藥酒自然更貴，算得上高檔品, 價格自然不低。
因為牽扯到糧食和不少藥材，所以產量也不會太高。
如今陸家莊大隊已經把本公社不少大隊多餘的高粱都收購回來了，再多超過大隊副業的定額也不行。
所以一次發二十桶那是最多的, 其他時候頂多幾桶。
肉兔是不少單位食堂訂的。
已經深秋，沒有青草和大量蔬菜的補充，鄉下養兔子得消耗粗糧, 不少人家沒那麽多糧食, 現在陸續出清，留下母兔冬天配種抱小兔。
所以陸大哥這一次帶了不少肉兔出來。
因為是大隊副業, 可以光明正大批量賣給各單位食堂, 還不用自己去街上擺攤兒, 也不會有人抓，真是相當輕松的。
這一趟回來陸大哥還得幫譚木匠拉半車木頭回來，這是林姝之前找楊淑敏表哥談好的, 上一次大嫂幫忙拉了半車, 以後陸大哥他們進城送貨還會幫忙拉的。
到了八號院兒，陸紹棠去單位，詹佳麗也不麻煩人, 自己坐公交車回家。
陸合歡等不及, 拉著林大姐就去省作協。
陸合歡去省作協報到，後續會安排她創作任務, 林大姐則是加入了祁州市文聯下屬的美協，也能接一些畫畫的工作。
這時候作協、美協都是革委會文化局的下屬單位，是有編制和工資的。
林大姐把戶口和糧油關系轉到美協去，以後就能按月拿35.85的工資、買30斤口，之前作為職工家屬她沒有工資，一個月只有26斤口糧。
陸合歡現在借調省作協寫作，一個月工資也有30出頭，糧油關系也暫時轉到省裏，一個月30斤口糧，其他票證等也都享有。
早去一天，早享受一天。
林大姐原本還想先回去收拾一下，給孩子們安頓安頓，陸合歡拉著她就走了。
陸合歡：“大姐，我嫂子會帶著孩子們收拾的，反正她又不上班兒。”
林大姐：“合歡，你嫂子雖然不出去上班兒，可她在家裏更忙呢。”
陸合歡：“大姐，你別多想，我沒有說我嫂子不上班的意思，我就是說她在家裏不趕時間，咱們去晚了就多耽誤一天。”
她原本不想回家過節的，中秋節嘛，也沒什麽特殊的。
林大姐也知道她不是對林姝有意見，就是說話不顧及別人，也不多說了。
待她們走後，林姝帶著孩子們把家裏以及林大姐家簡單收拾一下。
關澤正好今兒肚子疼請假在家休息呢，聽見盼盼甜甜侯偉回來，當下就拎著一本新得的小人書《燕子李三》跑來幫忙收拾。
盼盼：“你不是生病了嗎？歇著吧。”
關澤倍有幹勁兒，“上午就好了，我就是不想去上學，嘿嘿。”
他把小人書送給盼盼幾個。
盼盼又把自己三個哥哥一個姐姐介紹給關澤。
除了侯瑩比他們略大點，還能一起玩玩，另外三個哥哥都十歲開外，一看就是不愛和小孩子玩兒的，關澤就沒多大興趣。
不過他也非常禮貌地打招呼了。
時間差不多林姝領著侯瑩做飯，陸平讓盼盼甜甜幾個領著他們在附近逛逛，主要是了解一下周邊環境。
學校、國營菜場、小人書攤兒等都在哪裏，周邊有什麽好玩兒的等等。
陸平他們還看到了派出所，好奇地站在人家門口東張西望半天。
陸安更是好奇，“祁州好大呀，比咱們青縣縣城大多了，感覺好幾個縣城大。”
侯博笑道：“那肯定呀，這祁州以前就是府城，坐落在兩個縣城裏，後來又幾次擴建，還開了好幾家大工廠，如今總有幾個縣城大。”
陸安：“我說呢，咱們開車過來跑了好一會兒。”
侯博：“等休息日吧，到時候我陪你們出去玩兒。”
陸安立刻興奮地問有什麽好玩兒的。
盼盼侯偉幾個就搶著介紹，什麽動物園、游樂園、公園兒、博物館、防空洞、電影院、劇院、大醫院、祁州大學、祁州技術學院等。
後面幾個都是關澤補充的，畢竟盼盼甜甜也沒去過。
陸平對大學很感興趣，想看看。
以前他對此壓根兒沒有任何了解，現在聽三嬸兒、陳叔叔以及詹佳麗等人介紹，知道大學變工農兵大學的過程，還知道一些大體情況。
百聞不如一見，所以越聽越好奇。
侯博：“明天小姨領咱們去學校報到，等放學我領你們去大學那邊逛逛。”
當然先去祁州大學，那是本省最好的大學，是省大。
天擦黑了，他們路過前面革委會也沒進去，得回家吃飯。
林大姐比他們到家早，正跟林姝講她和陸合歡去報到的事兒呢。
“這有關系和沒關系真不一樣，我們過去交了介紹信、調動文件，那邊哢哢幾個戳敲好，合歡直接入住，我回來把戶口關系往街道那邊一交，以後口糧什麽的就直接這邊買。”
要沒關系的話，你正常調動那邊都得卡你幾天，送點禮快點給你辦好，不送禮卡十天半個月是正常。
不是缺這個文件就是你那個不符合規範，總要你跑個三五趟才行。
反正他們最初從兵工廠公爹家搬到這裏來的時候那可費勁。
林姝笑了笑，“沒辦法的事兒，不都說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嘛。”
等陸紹棠和陳燕明回來，家裏自然更加熱鬧。
這熱鬧主要是陳燕明帶來的。
盼盼甜甜問他去幹媽家過節咋樣呀？
他們在鄉下學可多打趣女婿的話呢，什麽“你去丈母娘家過節，帶什麽禮物了，你丈母娘和老丈人喜不喜歡你呀？”什麽“丈母娘看你有沒有越看越好看啊”。
可惜幹媽節後很忙，天天都有手術，她晚上都不能過來吃飯。
陳燕明得意道：“那自然是越看越好看的，尤其你們佳麗姐不在，那我就是中心，一個勁兒地給我夾菜，讓我吃這個吃那個。”
聽得盼盼甜甜和侯偉無比向往，比起陸秀秀和侯瑩不愛串門的性子，這三個……主要是盼盼甜甜，侯偉就是跟著湊數，那是相當喜歡串門的。
他們覺得串門特別有意思，去不同的人家串門就跟推開未知的世界一樣，總是能帶來驚喜。
林姝：你倆這是把走親戚當開盲盒呢？
這家什麽風格，那家什麽樂子？
飯後是游戲和聊天時間，他們家的孩子向來是學與玩、寓教於樂的，在游戲和聊天的時候就學新東西、長見識。
尤其盼盼和甜甜以及侯偉，很多東西都是過家家學來的。
過家家的時候玩老師講課的游戲，他們就學學算數、背背文章、猜猜謎語，過家家玩醫生護士和病人的游戲，他們就跟著陸老爹認穴位、學草藥、背知識，甚至還能做做急救、開常用藥，幫陸老爹分揀草藥泡藥酒那自然也是過家家。
鄉下剛開始優生優育的時候他們可玩了好一陣子的優生優育游戲呢，什麽上環、結紮之類的術語，他們門清兒。
今晚上玩的就是燕子李三，研究如何做神偷，如何飛檐走壁、如何旱地拔蔥、如何點穴神功、如何……
孩子們看小人書看得心旌神搖，討論起來更是熱火朝天。
“燕子李三點穴是不是這樣點的？”盼盼學著小人書的樣子比劃比劃。
陸安立刻有不同的意見，“應該這樣。”
盼盼：“但是點穴的話總得點到穴位上吧？”
幾個孩子煞有介事地討論起來，甚至躍躍欲試要比劃比劃。
甜甜：“停！不可以瞎比劃，爺爺說了，人身上有些穴位很脆弱，也很要緊，不能隨便戳，更不能大力碰，否則會死人的！”
她指了指太陽穴、頸側、心口等幾個位置。
陳燕明聽見立刻誇閨女懂得多，又湊堆兒給孩子們好好普及了一堂如何自我保護的課程，尤其小孩子打架的時候要如何避免被人打到要害，也要避免打到別人的要害，可如果遇到生命危險的時候呢？那就往敵人要害戳！
侯博很好奇，“陳叔叔，真的能一拳打死人嗎？”
盼盼搶著道：“肯定能，我爹那次要是不手下留情，一拳就把許二毛的臉砸塌了。
頭蓋骨堅硬，臉上也有硬骨頭，但是太陽穴、鼻子、下巴那裏是很脆弱的，根本經不住陸紹棠這種拳頭力量重的人全力擊打。
陳燕明點頭，“所以你們一定要註意保護自己，和人打架也要有分寸。”
他們從來不會教育孩子“不要和別人打架”，如果人家欺負到頭上，該打還是要打的，但是不能打無意義的架，更不要不自量力讓自己吃大虧。
孩子們表示受教了。
尤其侯博和陸安，他倆是有些沖動型的。
陸紹棠幫林姝洗碗回來，對孩子們道：“明天早上開始男孩子跟著我們晨練，女孩子自願。”
他媳婦兒經常起不來，也不愛早起，他默認女孩子可以睡懶覺，不需要早起鍛煉。
他帶孩子們鍛煉主要是強身健體，學一些打架的技能，女孩子這方面需求少不學也行，主要是他不舍得自己閨女摸爬滾打，而侯瑩又是安靜性子，肯定更不喜歡，他自然不強求。
反正閨女和兒子雙胞胎，讀書都一起，男孩子練好了也能保護姊妹。
晚上林大姐帶著陸平、陸安和侯博回家睡，她家兩間房也有高低床，正好給幾個男孩子睡。
她從美協那邊接了活兒，這幾天要趕工，在家裏畫畫更安靜些。
侯瑩則帶著弟弟妹妹睡在這邊。
於是第二天一早，林姝和女孩子們還睡得香甜的時候陸紹棠和陳燕明帶著幾個男孩子出去晨練了。
革委會治安組也就是公安局，他們在革委會機關大院兒旁邊有一個單獨的大院兒，裏面帶著專門的訓練場地。
他們就去那裏訓練。
早起晨練的公安隊員們就看到幾個小少年靈巧敏捷如猴兒，蹭蹭爬上樹去了。
當中有倆頂多七八歲？
人家也蹭蹭往樹上爬，那速度！
孩子們這爬樹速度那是在鄉下練出來的，畢竟家裏也沒什麽鍛煉器械，除了跑步就是爬樹。
你說在村裏一圈圈那麽吭哧跑步？
保管被社員們圍著看熱鬧，以為你吃飽掙的呢，這一天天幹活兒累死累活的，好不容易有點空間不歇歇還去跑步？
你有那力氣你去開荒、去漚肥、去幹啥都行。
所以陸紹棠就教孩子們爬樹。
爬樹那可是鍛煉全身所有肌肉！
袁隊長領著一幫子小年輕，“陸局、陳局，自家孩子呀？”
陸紹棠就給他介紹一下陸平三個。
陸平帶著弟弟們跟袁隊長幾個問好，袁伯伯，其他都是叔叔。
袁隊長瞅著陸紹棠那一身腱子肉默默咽下羨慕的口水。
他和陸紹棠還算不打不相識呢，當初陸紹棠剛過來，他瞅著年輕輕的陸局長，雖然個子高大肌肉漂亮，但是也不怎麽膀呀。
反正沒有自己膀大腰圓的。
他覺得自己能一個打陸紹棠三個。
有一天就趁著陸紹棠晨練的時候主動邀請比試比試，然後……就老實了。
他算是服了，這人看著不怎麽壯，可人家結實呀，那肌肉一繃緊跟有彈性的鐵板似的。
這麽說吧，一般人打他一拳，可能他沒啥感覺，對方的手反而疼得不行。
要不是陸紹棠是局長，工作比他還好，他是真想拉攏到自己隊裏來。
有這樣的隊員，自己這個隊長每天都能多睡倆小時。
當然這些只能……自己想想了。
幾個人邊聊邊往食堂去，正好碰到嚴振東打著哈欠出來買早飯。
嚴振東打了個很響亮的哈欠，跟幾人道：“真羨慕你們體格兒好的，起得比雞早，精神比牛好！”
袁隊長：“嚴主任，有沒有可能就因為你起得晚，所以精神不夠好？”
嚴振東擺擺手，郁悶道：“沒轍兒，我這是職業病，搞文字工作的就容易失眠，睡不著睡不好，可不就起不來？”
陳燕明就建議他去看大夫。
嚴振東：“嗨，沒用，看大夫就會給我開安眠藥，越□□神越不好。”
正和侯偉跑跑跳跳的盼盼突然道：“嚴伯伯，你得看中醫，紮紮針，喝喝湯藥就好啦。像酸棗仁、黃精、百合、枸杞、龍眼什麽的助眠安神的草藥可多了，對了，還有藥酒，我娘不是給陳阿姨了麽？你沒喝嗎？”
嚴振東愕然地瞅著盼盼，他知道陸紹棠和林姝家那倆孩子聰明，但是……你才多大啊，這也過於聰明了吧？
盼盼以為他不信，立刻拉大人給自己背書，“我爺爺是赤腳大夫喲，每年都拿縣最優秀赤腳大夫的獎狀，甜甜跟他學了紮針呢，你這個睡眠不好，多熬草藥泡泡腳，再紮幾個穴位就好啦。”
他還指了指自己手和胳膊，“就幾個穴位，不紮腦袋的，不用怕。”
找人給甜甜當試驗品，他是非常敬業的。
他可不覺得自己是忽悠人，因為在鄉下的時候甜甜就幫爺爺給人紮過，手腳胳膊腿和後背都紮過的。
爺爺說她認穴奇準！
他們急著回家吃飯呢，聊幾句就散了。
嚴振東也買了早飯回家，忍不住跟陳慧蘭道：“老陸家那倆孩子真了不得，那小嘴叭叭的特別能說會道，今兒盼盼還跟我說了一通養神安眠的道道兒，聽得我一楞一楞的。”
陳慧蘭笑道：“那還能有假？盼盼在這方面還差點，甜甜才厲害呢，說起看病就跟那大夫似的，哦對了，他們爺爺人家是大夫，很厲害的。”
嚴振東：“不就一赤腳大夫？能多厲害。”
在嚴振東看來赤腳大夫就是為了彌補鄉下沒有正經大夫特別設立的崗位，他也不是沒下鄉工作過，也接觸過當地的赤腳大夫，那叫一個……一言難盡。
可以說很多赤腳大夫就會那三板斧，安乃近、土黴素、喉癥丸，多了不會。
反正就是你熬熬就能好的病，你找他們看沒事，當然也可能有事兒，有人因為高燒或者發炎找赤腳大夫看病，結果被打成小兒麻痹的。
嚴振東對赤腳大夫那真的沒什麽好印象。
知道陸紹棠親爹是赤腳大夫，也幫大家泡藥酒啥的，藥酒的口碑也挺好，但是他覺得藥酒是靠方子，只要有好的藥材和酒就成了，這跟看病不一樣。
陸紹棠他爹當赤腳大夫，多半是沾兒子的光，不過大家都不說破罷了，他當然也不會說出來。
可你要說讓他相信陸老爹醫術多高明，那對不起，他基本是不信的。
陳慧蘭和林姝關系好，雖然沒有親身體會過陸老爹的醫術，但是也不喜歡丈夫貶低人家。
“那肯定是不錯的呀，要不能一直評先進嗎？”
嚴振東就笑了笑，評先進這個事兒吧，外人可能不懂覺得很神聖，他們圈子裏面的人卻門清兒，不就那回事兒麽？
有陸紹棠在，陸老爹拿個先進多簡單的事兒啊。
他也不是故意貶低，主要現在社會風氣是這樣的，他自己以及他周圍的人都是這樣，多正常？
陳慧蘭卻誇陸老爹厲害，配的藥酒大家都說好，“要是看陸局面子，大家買一次就行，怎麽可能一直買？自己買了不算還給親朋買？你不知道吧，關偉長還把藥酒加在采購名單裏了呢。”
嚴振東驚訝道：“真的假的？”
陳慧蘭：“當然是真的，我喝那個補氣血的挺有用，我看你年紀大，喝點那個補氣血的也挺好。人林姝說了，補氣血的也補腎呢，腎虛就容易失眠，喝了這個也能安神助眠，挺好的。”
嚴振東：“我還用補腎？”
我才不喝壯陽酒！
陳慧蘭撇撇嘴，你用不用補你自己不知道呀？
你睡眠不好不就上年紀腎虛？
嚴振東嘴上拒絕地幹脆，等晚上還是悄悄熱了一小杯就著幾個花生米給滋溜了。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反正第二天起來感覺昨晚上睡得是更穩當一點，沒那麽多烏七八糟的夢。
今兒起得早，直接煮面條不用去食堂打飯，吃過飯去上班路上正好碰到去上學的甜甜幾個。
昨天林姝送孩子們去上學，侯博侯瑩和陸安跟盼盼甜甜侯偉一起上小學，陸平則去初中。
機關職工家屬送孩子去學校，順順利利，沒什麽波折。
即便陸平哥倆戶口不在這裏，但人家也不領這裏的口糧，人家就是跟著叔叔借讀，還交學費什麽的，學校自然沒意見。
陸平才上了一天課就感覺出城鄉差距了。
盡管現在全社會都不重視教育，但是省會城市和鄉下差別還是太大了，人家老師水平就是高，講的知識就是更到位，而且還能旁征博引呢。
這麽看鄉下大部分老師都是民辦老師，本身水平就底，小學的教小學，初中乃至小學的教初中，那教學質量可想而知。
再有鄉下學校上午上課，下午就去大隊勞動，一年數不清的勞動假期，什麽春耕春種假、麥收假、秋收假……
一年到頭正兒八經讀書的時間沒多少。
陸平感受到城裏教育的好處，也很清楚自己和好同學之間的差距，自然更認真地學習。
送弟弟妹妹們去上學的路上他順便背誦課文。
在鄉下老師從來不要求背誦課文，這裏的老師是要求的，不過大部分同學也不背就是了。
他卻覺得既然老師要求，那做肯定比不做好。
看到嚴振東的時候他率先問好。
甜甜看到嚴振東眼睛登時一亮，笑嘻嘻道：“嚴伯伯，我跟爺爺學了不少治療失眠的法子，你要是因為用腦過度失眠，那就得減少思慮，吃點養神補腎，健脾養胃的食物，還可以配合針灸推拿、泡腳、運動什麽的。今天吃過晚飯你去我家坐坐，我教你呀。”
嚴振東：“我昨晚上喝了一點藥酒，還挺好使。”
甜甜：“嚴伯伯，你得長期堅持，只喝一點藥酒治標不治本，還有很多方法的，你都可以試試。”
嚴振東面對一堆小破孩兒，竟然有一種盛情難卻的感覺。
真是見了鬼了！
然後他答應了。
甜甜特別高興，可算有個野生病號了！她大眼睛都笑彎了，“嚴伯伯，你放心吧，你現在不厲害，我指定能給你治好，還不要你錢呢。”
嚴振東：“……”
你別給我治壞了就萬幸吧。
雖然滿肚子疑惑，可嚴振東是個信守承諾的，晚飯後就和陳慧蘭溜達去林姝家了。
看到夫妻倆一起過來，林姝還挺納悶，以前都是陳慧蘭自己來，今兒嚴振東過來是為什麽？
難道找陸紹棠辦事兒？
甜甜聽見嚴振東來了，高興地從他們房間探頭招呼道：“嚴伯伯，快來吧，我們都準備好了。”
林姝扭頭看陸紹棠：“？？？”
什麽情況？
陳慧蘭哈哈笑道：“你們甜甜說能給老嚴治失眠癥，讓他晚上過來試試，老嚴答應了。”
好不好的，反正也不會少塊肉，就來試試唄。
林姝看向嚴振東，驚訝道：“嚴主任，不舒服怎麽不去看大夫呀？”
找個小丫頭看病？你是心大還是想和小孩子玩過家家呢？
雖然嚴振東之前不以為然，現在卻頗為正經道：“聽甜甜說得頭頭是道，不照大夫差啥，我來試試，萬一有用呢？”
林姝：行叭，你高興就好。
屋裏盼盼幾個已經幫甜甜擺好看病的工具。
針包，陸老爹終究是稀罕孫女，送了她一副基礎針。
艾灸用的艾柱，都是多年艾絨做的，社員們交任務陸老爹親手做的，效果很好。
刮痧板和點穴筆，牛角材質的，詹大夫從醫院給拿來的。
刮痧油就用爺爺給的藥油，奢侈得很。
除此之外還有配好的足療藥材，主要是去皮老姜片、花椒、幹艾葉，都是常見且便宜的，貴的她也弄不來，得去醫院買呢。
陳慧蘭誇道：“瞅瞅呀，這也太專業了，老嚴，你可來著了，不虧。”
嚴振東都信了，真的，這也太專業了呀。
他立刻信心起來了，很爽快地把自己貢獻給甜甜當實驗病號。
先泡腳，然後躺下鋪床上接受進一步治療。
甜甜也是有分寸的，比如針灸治療失眠穴位的時候只針灸三陰交等四肢上的穴位，腦袋上的百會穴等就用艾灸代替。
嚴振東那是一動不敢動啊，萬一給他頭發燒禿了呢？
心裏想的是這孩子真厲害，滿腦子都是別燒著，不知不覺其他地方的針也紮上了。
不知道為什麽，他竟然覺得腦袋裏意識一沈，就好像有塊斷龍石在自己意識裏落下來似的，竟然直接睡著了。
瞅著打呼嚕的嚴振東，陳慧蘭都驚呆了，忘記吐槽嚴振東打呼嚕的事兒，驚訝地看著他，“真睡著了？”
這也太……見效太快了吧！
老嚴平時躺下不翻來覆去一個點兒不待睡著的，可煩人了。
甜甜道：“嚴伯伯還是得註意保養呀，要寧心安神、清心除煩，否則會越來越厲害的，要是不失眠的泡泡腳躺下按巴兩下就睡著了，根本不用針灸呢。”
林姝小聲道：“那個，小陸大夫，你病號在這裏睡著了，一會兒回家會不會走了困？”
小陸大夫特別體貼病號，“我幹爸不是去幹媽那兒了嘛，晚上我和姐姐去我幹爸那睡。”
行，安排得明明白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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