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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好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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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好孕

姜衛東濃眉皺起, 竟然有如此歹毒之人!

保衛科科長請示道:“姜廠長,咱抓他?”

姜衛東搖頭,“暫時不抓。”

現在高虎只是被證實行為不檢、耍流氓, 口頭預謀故意傷人, 卻還沒有行動,如此判得輕, 頂多廠內勞改個三年。

如果拿到他想傷人的證據,那就要移交政府,直接嚴判。

高虎這人心思歹毒, 但是並不敢在家裏直接傷人,因為他不想冒自己被抓的風險,那只能在外面。

餘老師在廠辦小學任教, 他也沒法在學校傷人。

陌生人進入學校, 肯定會被人留意到,這還是冒風險。

排除一下可以判斷, 高虎肯定是想在餘老師上下班的路上或者其他外出時間制造意外。

他立刻讓保衛科科長去找餘老師, 把這個消息告訴她, 讓她小心,同時留意高虎看看有沒有辦法試探一下他。

餘明明講完課,收拾講義, 溫柔地笑著和孩子們道別, “放學路上慢著點,不要跑,不要在路上打鬧。”

等孩子們挨個和她告別離去, 她才背著自己的書包往外走。

“餘老師!”保衛科科長在外面等著她。

餘明明驚訝道:“牛科長?”

牛科長立刻將姜衛東的意思說給她聽。

餘明明聽得渾身微微發抖, 太可怕了,太歹毒了!

她從來沒想過朝夕相處的丈夫竟然會對她生出這樣歹毒的心思。

以前她覺得他雖然有些小毛病但是人無完人, 現在想來都覺得惡心。

他對外溫和善良,很少與人交惡,但是回家以後會跟她吐槽廠裏這個女同事浪,那個女同事騷,還有某某女同事配不上她男人。

他甚至還對林師傅品頭論足過,覺得林師傅真是個老天爺眷顧的女人,要個頭有個頭,要臉有臉要胸有胸,長她那樣一點不虧。

等見到林師傅的妹妹,他又用一種很不屑的語氣說“這女人一看就不守本分,跟妖精一樣吸男人陽氣維持她的美貌”,那時候她只是覺得他嘴賤扭曲,現在一想他怕不是嫉妒人家!

嫉妒人家身為女人還那麽漂亮,他求而不得!

現在認定高虎和姓管的有一腿,餘明明再回憶高虎過去的一些行為,就越發不齒、心驚。

她和牛科長商量了一下,“游樂園去年秋天加了一輛小火車,他年前一直想帶兒子去玩,我沒心情讓他自己帶著去,過了年他又提幾次,難不成是想……”她沒說出來。

之前她就覺得男人心怎麽那麽大,都鬧成那樣他還想著去玩兒?現在看來,他這是早就有預謀啊。

牛科長:“那就是了,這兩天你可以試探他一下,回頭告訴我。”

餘明明點點頭,又聊一會兒她就先回家。

這兩天家裏鬧矛盾,高虎把自己的親媽和丈母娘都請來,說是幫忙帶孩子其實是給餘明明施壓的。

他知道餘家要面子,岳父岳母更看重兒子,對女兒不怎麽重視,如果餘明明離婚肯定會讓餘家跟著丟人,她娘家不會同意的。

他媽則是來勸說什麽“一日夫妻百日恩,高虎平時對你那麽好,你咋能說翻臉就翻臉?”

其實孩子原本是不用人看的,現在可以放在廠辦托兒所裏,有專門的保育員照顧,早上送晚上接一下就好。

餘明明回家的路上就被高虎攔住。

高虎最近睡得不好,臉色發黃,憑空老了幾歲似的。

他還特意塗了帶增白效果的牡丹牌雪花膏。

他皮膚粗糙,黑黃的皮膚抹上增白霜,那觀感……委實辣眼。

高虎擠出一絲皮笑肉不笑的表情,“老婆,我們心平氣和地談談吧。”

餘明明心裏厭惡至極、警惕到極點,卻忍著惡心點點頭,冷淡道:“你說。”

高虎先給她道歉,卻不見半點誠意,“既然保衛科說你沒問題,那……就當你沒問題。”

餘明明沒忍住,“什麽叫就當我沒問題?”

高虎想到自己的計劃,不能因小失大,忙道:“保衛科說你沒問題,那是我誤會你,既然你那麽在意,那我就給你道歉。”

餘明明聽著他的陰陽怪氣,也懶得再計較,“用不著,既然還我清白,那咱們趕緊離婚。”

高虎臉色一變,“你怎麽又提離婚?一個女人不好好過日子,整天把離婚掛嘴邊上,那是思想有問題。”

餘明明捏緊了拳頭,忍了,“那你以後每個月的工資要上繳,家裏開銷大,你以前給那點不夠用。”

其實他們都在食堂吃飯,家裏日常開銷不大,高虎每個月給家裏十五塊錢加上她的工資足夠過日子,但是餘明明想讓對方誤會自己註意力在工資上,免得高虎懷疑。

高虎果然暗自得意,覺得餘明明就是個蠢貨,貪財的女人。

反正很快她就會出意外,錢也不會真給她,他就隨口答應了,好像只要她不離婚,他就無條件滿足她一切要求一樣。

上樓的時候高虎道:“明天你也休息吧?小虎天天鬧著要去游樂園,明天我們帶他去坐小火車吧。”

餘明明冷笑,兒子才三虛歲,大冷天的他要什麽游樂園?

她卻答應了。

高虎一下子輕松起來,甚至開始吹口哨。

餘明明真想回身把他踹下樓梯!

第二天陽光晴好,沒有風沙,兩人就收拾東西帶著兒子去游樂園。

高虎已經跟自己母親說好,讓她在家待著,他們帶岳母去。

他表面說讓岳母帶孩子,實際是想讓她當個見證。

若是餘明明在游樂園出了意外,親媽都看著呢那可賴不著他。

實際他也沒充分考慮好要怎麽制造意外,畢竟他就是一個普通人,沒有害人的智商,也不想承擔害人的風險,只想隨機應變看到合適機會就出手。

他能想到最好的辦法就是讓餘明明出意外,這樣他沒有一點責任。

昨晚上牛科長已經得了信息,他火速報給姜衛東。

姜衛東昨夜就安排好軋鋼廠的保衛,另外他還給市公安局打了電話,約了自己認識的譚公安。

譚公安上報隊長和另外一名同事負責配合姜衛東他們的工作。

很快姜衛東就接到牛科長匯報,“姜廠長,高虎讓他岳母帶著孩子坐公交車去游樂園,他和餘老師騎車過去。”

原本如果高虎一家都坐公交車,那麽他們開車直接過去就行,現在他們要跟蹤就不那麽方便,只能遠遠跟著。

吉普車太打眼了。

姜衛東:“你帶倆人直接去游樂園,我帶倆人騎車遠遠跟著。”

高虎不敢自己殺人、傷人,那他所謂的意外就很受限,多半都是高處跌落、落水或者被路人“不小心”狠狠撞飛之類的。

這個季節河裏的冰還沒化呢,落水也不太現實,頂多摔在冰面上。

他給譚公安打電話,讓對方帶人阻截管正榮。

姜衛東覺得管正榮雖然和高虎耍流氓,可他總歸對啞女不錯,也沒想害餘老師,都是受高虎指使。

如果他親手參與那性質就不同,如果沒參與只是知情不報,處罰結果也不同。

姜衛東和譚公安兵分兩路,譚公安去截管正榮,他則帶著隊員騎車跟著高虎夫妻倆。

上班時間,路上並沒有多少人,視線都不怎麽受阻。

餘明明坐在自行車後座上,遠遠地能看到幾個騎自行車的人,心裏就踏實下來。

路上高虎時不時地說點過去的事兒,他態度很好,聲音溫和,又滿懷追憶和留戀,這樣很容易讓對方松懈,瓦解對方的恨意和警惕。

果然餘明明如他所願,聲音也軟和下來,甚至還跟他回憶相親的時候。

“高虎,你還記得不?我們第一次相親那天飄著小雪,我們原本想去看電影來著,可惜電影院人滿為患,最後我們從國營飯館兒買了幾個肉包子,吃完就壓馬路溜達,最後就溜達到小南山邊上。

那天的小南山真的好美,初雪灑落,天地間都迷迷蒙蒙的,樹上、山上、地上都落滿清新的白,山腳下的水潭氤氳著水汽,就跟仙境一樣。

那天你很激動地跟我說你從來不知道小南山這麽美,以後還要來看。

可惜,我們似乎再也沒有去看過。”

她輕輕嘆了口氣,心裏卻越發冰冷,高虎不是沒去,而是沒再和她去,而是和姓管的去了吧。

高虎被她這麽一提醒,心頭登時一亮,小南山是個好地方,年前他和管正榮去玩過,不少人在那裏滑冰,還有人鑿冰釣魚,冰面應該有不少冰窟窿。

冰窟窿的冰只有薄薄一層,凍不實誠,若是掉下去……

嗯,現在上班時間,沒人去小南山,那裏比游樂園更方便行事。

這時候的游樂園游樂設施少,沒有高大的摩天輪、過山車,只有轉盤、小貨車、滑滑梯等,除非狠狠推她都很難讓她出大的意外,畢竟餘明明日常是個沈穩性子,幹啥都不會風風火火。

原本他和管正榮約好,去了游樂園找機會制造意外。

如果小南山可以發生真正的對他們沒有任何風險的意外,那不是……更好?

他道:“那我們拐到小南山去轉轉吧,以後我會常帶你和孩子去的。”

餘明明:“不了吧,娘和小虎該著急了。”

高虎:“不會的,我給了娘錢的,”

要往小南山拐的時候他借口路邊方便一下,順便給管正榮留了信號和紙條,然後重新載著餘明明往小南山拐去。

正月小南山這裏不少人過來游玩,現在已經恢覆上班上學,幾乎沒人往這裏來。

早春寂寥的小路上,只有他們兩人一車前行。

貌合神離的兩人,一個滿懷期盼,一個憤懣又悲涼。

而此時譚公安已經帶人將姓管的攔住,“管正榮!”

管正榮看到公安攔住自己的那一刻就手腳發冷,自從高虎生了要逼迫餘明明離婚奪子的想法以後,他就心神不寧,連自己的啞巴妻子都瞧出不對勁了。

如果餘明明願意主動離婚且不要孩子,那是最好的,可一旦她舍不得孩子非要和高虎搶,高虎就不能容她。

因為他們都舍不下自己的兒女。

當初兩人約定各自結婚生子的時候,高虎非常憤怒卻又不得不如此,因為他們不可能不結婚不要孩子,世俗難容,且他們都信奉“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理念,都想要自己的香火。

高虎說只要有了孩子他們就想辦法離婚,這樣兩人帶著孩子哪怕時常見面也就沒人懷疑。

高虎怕他會喜歡上結婚對象,要求他娶一個醜的、殘的,這樣離婚也不費勁。

遇到啞女的時候他倆都覺得合適,因為她又聾又啞還不識字,即便知道什麽也說不出來,而且她在鄉下過得很苦,能進城她只會感激他。

這幾年他們過得……很好,啞女對他照顧有加,柔順聽話,而且她已經知道他和高虎的事兒卻願意幫他們隱瞞,她甚至願意三個人住在一起,她負責照顧孩子、洗衣做飯,絕對不幹涉他們,只求他門別把她趕走,不要拆散她和女兒。

他心軟,答應了。

為了讓高虎接受她,他跟高虎說啞女生完孩子以後他就沒再碰過她,對她沒興趣,只是想讓她照顧自己和女兒的生活。

家裏需要一個保姆。

高虎同意了,但是要求他幫忙給餘明明制造意外,因為餘明明死活不肯把兒子給他,甚至懷疑他、對他惡語相向,他怕以後餘明明會破壞他們的好事兒。

餘明明才是橫亙在他們中間的絆腳石。

當時高虎陰狠的語氣嚇到他了。

他……不想害人,更不敢殺人,他知道天網恢恢疏而不漏的道理,害了人就總會露出破綻。

畢竟餘明明出事,警察肯定先查和她有恩怨的人,高虎就會首當其沖。

他忐忑不安,卻也只是普通人,沒有多高的智商,實在想不出怎麽才能讓餘明明出意外又不會連累高虎。

自己騎車飛快地沖過去,把她撞倒?

那樣的話,自己雖然是“不小心”,可會不會被警察抓到什麽把柄?尤其他和高虎向來關系好?

可花錢請人更不安全,他們沒有那個財力,也不認識可靠的事發後不會供出他們的人手。

瞅著機會將她推到河裏去?等她昏迷了再撈起來?

還是……

事情不禁想,若是憑著一股子沖動做了就做了,可如果提前預想,他就越想越害怕。

他從未有過害人心,又哪裏有害人的法子?

因為這忐忑的心理,在遇到公安的時候管正榮居然偷偷地松了口氣。

譚公安兩人將他抓住,出示工作證,拎到旁邊背風的地方就地審問。

“管正榮,我們已經掌握你和高虎保持不正當……”譚公安暗罵一聲晦氣,“不正當的流氓關系,也掌握你們試圖謀害高虎妻子餘明明的相關證據,現在就給你錄口供。”

見事情敗露,管正榮如實招供,沒有半點隱瞞。

他覺得兩人的私情都暴露了,還有什麽好隱瞞的?反正自己也沒真的謀害餘明明。

他耷拉著腦袋,一副不敢見人的樣子。

兩個多小時以後,姜衛東、牛科長以及譚公安等人在公安局會合。

姜衛東帶人把高虎押送過來,牛科長也將餘母和小虎帶過來和餘明明團聚。

讓人驚訝的是高虎竟然裹著一件軍大衣,頭發濕漉漉的已經結了冰碴,雙腿光溜溜的,赤著腳,在早春的寒風裏凍得哆哆嗦嗦,嘴唇都呈黑紫色。

譚公安很是愕然,“發生了什麽?”

姜衛東:“麻煩譚公安先安排人把高虎帶下去收拾一下吧。”

譚公安讓同事把高虎帶下去換衣服,那裏有專門給被拘留人員準備的備用衣服,畢竟有些人被抓的時候可能身上沒衣服。

姜衛東把抓捕高虎的過程告訴了譚公安和牛科長等人。

這可真是高虎自作自受。

他帶著餘明明去了小南山腳下的大水潭,一時憶起過往的夫妻情分,他神情地邀請餘明明過去滑冰。

餘明明沒有拒絕,真的和他一起上了冰面。

餘明明是安靜沈穩的性子,她已經明了高虎的歹毒心思,自然是全神戒備。

她發現了,高虎有意無意帶著她往釣魚佬兒們鑿出來的冰窟窿滑過去。

她心裏冷笑,也不再留情,開始言語刺激高虎,話裏話外都是她已經知道管正榮,知道他們齷齪的事情。

她也不明說,而是指桑罵槐,“同事給我講了一個很惡心的事兒,她認識的倆男人背著各自妻子偷偷摸摸,一個擋攪屎棍,一個……”

高虎臉色瞬間黑沈,幾乎是毫不掩飾地厲聲喝止,“幹嘛對人這麽惡毒?”

餘明明看他鍋底般的黑臉,襯得臉上的增白霜越發白,便越發譏誚道:“我哪裏惡毒了?那倆男人不是更惡毒嗎?嘖嘖,一個大老爺們兒撅著屁股……”

“餘明明!你怎麽變得這麽尖酸刻薄!”高虎當場就翻臉,眼珠都紅了。

餘明明瞅著他,喲,我說你你就說我惡毒?你在家裏品評人家女同志騷浪賤的時候你怎麽不說自己尖酸刻薄?

她撇嘴,輕蔑道:“我也就是對人不對事兒,那些賣屁股的男人最惡心了,這是想當女人當不成,就對女人懷有最大的惡意,天天嫉妒謾罵……”

不等她說完,高虎怒火上頭立刻發狠地掐著她的脖子往冰窟窿那邊懟。

餘明明也是做了準備來的,她知道男人要害她怎可能心大的一點不準備?

她當即就掏出藏著的錐子狠狠地囊在他的肚子上,疼得高虎立刻松手。

餘明明立刻逃離一點冰窟窿,大聲怒喝質問:“高虎,你幹嘛?想殺了我嗎?”

其實那時候高虎笑著說我推著你滑或者怎麽的都能搪塞過去,但是他已經被餘明明刺激得失去理智,滿心滿眼的惡意,原本想制造意外的心思已經變成殺機,他不允許這樣侮辱他的女人活下來!

他要她死!

他下意識就低吼道:“你去死吧!”

他撲上去,打掉她手裏的錐子,拼盡全力推搡她,想給她丟進冰窟窿裏。

餘明明大喊:“殺人啦,救命啊!”

同時她死死地抓住高虎的褲腰帶,不肯被他推進冰窟窿去。

她知道姜廠長就帶人躲在附近呢,只要堅持一下他們很快就會趕過來。

果然,姜衛東之前怕被看見,帶人躲在略遠的地方,聽見動靜他們拔腿就往冰面跑過來。

高虎見狀瞬間明白過來,知道餘明明算計他,登時眼睛血紅,惱羞成怒徹底失去理智,一定要把餘明明丟進冰窟窿,哪怕兩人一起掉下去也可以。

即便這時候他想的還是自己會游泳,自己是男人比女人身強力壯,活下來的機會更大。

他一定要餘明明死!

可惜事與願違,餘明明雖然力氣沒他大,但是女性更靈活。

她一直死死地扯著他的褲腰,在他拼盡全力推她的時候她順勢坐在冰面上,而高虎用力過度整個人就朝前撲過去。

高虎被餘明明撞得腳下打滑,身體失去平衡,上半身失重,直接從她頭頂摔出去。

“嘩啦”正正好好摔進冰窟窿裏。

幸虧冰窟窿不太大,他摔下去的時候摁住兩邊的冰面,可餘明明還沈浸在和他撕打的狀態中,手打腳踹的,一腳就揣在他背上,直接把他整個人踹進冰窟窿裏去。

於是姜衛東幾個趕過來還得先給他拉上來。

冰面救援沒那麽容易,打滑且他們沒有繩索,高虎摔進冰窟窿以後棉衣浸水變得非常重。

最後姜衛東三個大男人使出吃奶的力氣才給他拖上來。

那時候高虎已經凍得渾身發青。

拖上來以後幾人給他扒掉濕透的棉襖棉褲,一個隊員借了件大衣給他裹著,要不凍都能凍死他。

餘明明直接報案:高虎要謀殺她。

高虎已經回過神來,死活不承認,“是、是你、一直……算計我。”

他凍得牙關咯咯打顫,整話都說不出。

譚公安:“你的同夥兒管正榮已經都招供了。”

高虎一怔?隨即大喊大叫,“不可能,你們把他怎麽樣了?”

姜衛東懶得聽他在那裏狡辯嘶吼,之前他只是和管正榮謀劃制造意外,頂多廠裏處分他,現在他有謀殺事實,那就等著政府判他吧。

姜衛東和牛科長把高虎的情況悉數報給公安局。

廠委書記、廠長等人知道此事以後,專門上報市工業局,開會表彰了姜衛東、牛科長等人,他們充分認可姜衛東的領導能力,越發堅定他是下一任廠委一把手的接班人。

**

陸家莊。

今兒林大姐一家從祁州過來,林姝知道林夏這幾天在公社呢就讓陸安騎車去把二姨喊來團聚。

姊妹三個見面格外親近,侯建文的精神氣色也很好,再不見當初的頹廢。

三個孩子比大人還高興呢。

侯瑩拉著陸秀秀的手奇熱得不行,小侯偉兒拉著盼盼甜甜也一個勁兒地親香,侯博和陸平、陸安哥倆也很親熱。

他們紛紛往外掏給對方準備的禮物。

“那個農場挺好玩兒的,有好大好大一個湖泊呢,來年咱們一起去滑冰。”

“我挖了好多彩色的石頭。”

小孩子們喜歡在幹涸的河床下面尋找鵝卵石,有的碰撞可以打火,有的能當粉筆寫字,都是孩子們的最愛。

小侯偉撿了一兜子,都是他自己背回來的。

他還特意給陸秀秀找了一塊最容易畫的滑石,方便她在布料上畫線。

侯瑩給林姝帶了一些花草的種子,“那邊有咱這裏沒有的一些紫色的花,香香的,我看爺爺畫的水粉畫了,領導讓他幫忙畫宣傳畫呢,好幾面墻都是。”

林姝看出來那是薰衣草的種子,倒是稀罕,當地的確沒有。

“女孩子就是能發現美麗的花草,謝謝瑩瑩,咱們院子今年可得更漂亮了。”

陸安拉著侯博去比賽爬樹,當初約好再見面就要比試的。

為了贏侯博,過年那天陸安都沒懈怠,如今也能又快又輕巧地爬上去,都不待喘粗氣的。

盼盼甜甜和小侯偉站在樹底下,仰著脖兒喊加油。

侯博爬上去,還順便把甜甜丟的一條手帕給摘下來,也不知道哪天風大刮上來的。

為了讓陸安高興,侯博故意慢了一點,兩人差不多同時落地。

三個崽兒一邊跳一邊拍手,“這一次平了!”

陸安還謙虛了一下,“侯博哥你去農場肯定沒練。”

侯博笑道:“我每天都鍛煉的,是你進步很快,恭喜你啊。”

陸安就高興地一個勁兒地給陸平眨眼。

陸平也為他能和侯博玩得好而高興。

見大家這麽開心,小管家盼盼大方道:“我請大家吃糖吧。”

他那腿高的餅幹桶裏裝滿了糖果,大白兔、高粱飴、水果糖、彩糖、冰糖、紅白糖……

恐怕全公社沒有誰比他糖更多了。

這一次林大姐他們還從農場那邊給他捎了土特產:糖瓜。

糖瓜就是用麥芽糖做的過年糖瓜,其實當地也有,只是現在不讓擺攤兒,加上家家戶戶沒麥子,自然也沒人熬麥芽糖。

大家都團聚,林姝就張羅包餃子。

現在家裏都上工的上工,上學的上學,基本沒閑人了。

不過方荻花如今不用釘在制香廠幹活兒,陸秀秀、侯瑩瑩都能幫忙,所以包餃子的人也足夠。

正忙著,外面有人來給送東西,方荻花出去招待一下。

來人是後屯睡芳的娘,劉嬸兒。

她拎著一袋子魚過來,對方荻花笑道:“二奶奶,我娘家那邊正澆麥子呢,大隊撒網撈魚,我兄弟給送了不少。我們尋思給二奶奶家送些來,就是魚都不太大,沒有林家屯那邊水庫的好,你們別嫌棄。”

自打林姝救過睡芳以後,睡芳娘經常往這邊來,從不空手,方荻花和林姝幾次說不要送東西,可她就是不聽。

還有睡蓮爹會編簍子筐子的,有時候也托她往這裏送,反正想盡一切辦法來表達自家的感激之情。

方荻花拉著她進去,“我給你撿幾個雞蛋,睡蓮娘好多了?”

劉嬸兒不肯要,卻掙不開方荻花的大手,只好被拖著進去。

劉嬸兒又給林姝等人問好。

林姝麻溜兒地撿了一小葫蘆瓢雞蛋,也有二十來個。

劉嬸兒嫌多不肯要,推辭一會兒實在推辭不掉,難為情道:“說是我們心懷感激,結果每次倒是來占便宜的。”

林姝笑道:“不拘啥的,你來坐坐就行,不用拿東西。”

她又問問睡蓮娘情況好些沒。

劉嬸兒笑道:“托您的福,我嫂子可比以前好多啦,現在能認人兒還能幫忙燒火做飯呢,再過些日子估計就能操持家務了。”

他們家兄弟妯娌感情不錯,睡蓮爹娘就她一個孩子,向來對二房的孩子也好。

睡蓮沒了以後她娘瘋瘋癲癲的,家務多半是劉嬸兒幫忙操持。

他們兩家在林姝看來也是互相扶持的模範。

坐一會兒,劉嬸兒就端著雞蛋告辭了。

劉嬸兒送來半袋子魚呢,有的還活蹦亂跳的,不過離了水也活不多久。

林姝讓陸平帶著弟弟們去挑選一下,小的還活的丟進自家水池裏養著,最大的選出來今晚就吃到,死的也都要拿出來做掉。

挑挑揀揀竟然有一盆呢。

陸平又帶著弟弟們負責殺魚洗魚,他知道三嬸兒喜歡做飯,但是厭惡洗碗、殺魚這些腥臟的活兒。

林夏去廁所,回來正好頂風兒聞到一股子腥味兒,登時犯惡心幹嘔起來。

好在晌飯早就消化,晚飯還沒吃,倒是沒吐出什麽。

她幹噦了一會兒,心裏犯嘀咕:我這不是懷孕了吧?

上個月初十月經結束的,但是正月一直沒來,她心裏早就有點犯嘀咕。

自從去醫院動過手術以後她的月經周期就比較規律,28天正好的,可這一次都推遲十幾天了。

別是懷孕了吧?

她雖然沒有懷孕經驗,但是作為備孕好幾年一直沒懷上的女人她對這方面還是很敏感的,對懷孕的一些跡象也很了解。

只是呢,她想著以前月經也是不規律的,有時候忙了累了推遲十天也是有的,有時候不知道哪裏不舒服了一個月來兩次也有的。

主要是心裏有點忐忑,越是滿懷希望越是緊張怕失望。

萬一自己跟人說了,結果最後不是懷孕,那多……失望啊。

所以她就沒跟姜衛東和林姝說。

林大姐和林姝都看她。

林大姐:“二妹,你這是懷了吧?”

林姝:“咱這就去公社衛生院做個檢查,明兒就能拿到結果。”

現在衛生院可以化驗尿液檢查懷孕與否,不需要抽血。

林夏:“要不讓……陸伯伯給我號號脈?”

方荻花笑道:“他又不是婦科大夫,再說他也不會號脈,就會紮針。”

陸老爹年輕時候跟著師父就沒學明白號脈的事兒,早就放棄這塊兒了。

陸安聽說二姨要去衛生院,他自告奮勇跑去生產隊借驢車。

之前送方姥娘他跟著大哥練出來了,自己也能趕驢車。

這會兒生產隊正忙著拖拉機耕地呢,牛車騾車都是往地裏拉漚好的糞肥,驢車還真閑著。

陸安和侯博趕車,拉著林夏和林姝去了衛生院。

當天做完化驗,第二天上午再去拿化驗單。

原本林姝說讓侯博陸安騎車去拿一下就行,不用二姐再跑一趟,但是林夏又緊張又著急,她想第一時間看到結果就拉著林姝坐驢車去了一趟。

兩人拿到化驗單,看到下面的化驗結果,林夏竟然真的懷孕了!

林夏還有些不敢置信,一個勁兒地問林姝:“三妹,是真的嗎?”

林姝笑道:“對,每個字都是真的。”

林夏:“你說公社衛生院會不會……技術不到位,查錯了啊?”

林姝趕緊捂著她的嘴,“不會錯的,這不是大夫號脈判斷的,這是化驗尿液通過你尿液裏的一些數值判斷的,不會錯的。”

得到確認林夏激動得差點抱著林姝跳起來,卻被林姝摁住了。

林姝:“二姐,孕早期要註意,不能劇烈運動,尤其不能同房。”

林夏急得不行,“啊?那我們過來那天才那啥過,不會有影響吧?”

那邊大夫聽見,咳嗽一聲。

林夏就拉著林姝趕緊去沒人地方說。

她把自己最近幹了啥吃了啥、會不會影響胎兒之類的擔心說出來,又從林姝這裏拿到肯定不會有影響的答案之後松了口氣。

林姝看得直笑,雖然她自己沒生過,但是看周圍人以及賽博懷孕、賽博生育,她也了解不少。

二姐這就是新手菜鳥媽媽的普遍反應,一胎戰戰兢兢照書懷、生、養,生怕有頂點差錯,等二胎就好了,直接放養。

林夏摸摸自己肚子,傻笑道:“好奇怪的感覺。”

她之前準備了好幾年都沒懷上,甚至認命地勸自己:沒孩子挺好,夫妻倆可以專心上班賺錢,也沒有那麽大的壓力。

後來知道自己能治好的時候她瞬間滿懷希望,覺得還是生個寶寶好,不管男女,倆更好。

再知道錢立生不能生,她又迅速把希望的小火苗殲滅,告訴自己沒孩子也很好!輕松!

嫁給姜衛東以後她又開始懷揣希望了,她就是想要寶寶呀。

現在她懷孕了,揣上了自己的小寶寶。

哈哈哈哈哈哈哈。

林夏感覺特別開心,特別神奇。

林姝瞅著二姐傻乎乎的樣子就樂,前世網上看了很多段子,懷孕開始很高興,懷孕過程很辛苦,懷孕後期整天盼著卸貨,但是過來人都告誡新手媽媽:生出來你會發現懷著才是最輕松的,生完你會恨不得給崽兒塞回去!

希望二姐不會,畢竟有姜大娘幫忙帶呢。

姐妹倆高興了一會兒,林姝就讓二姐給姐夫打電話,讓他和姜大娘也高興一下。

林夏有點猶豫,“人家不是說懷孕前三個月不往外說嗎?”

林姝噗嗤笑道:“姐,那是不往外說,自己家人當然得說呀。”

林夏吐吐舌頭,“我有點傻了,哈哈,怪不得人家說一孕傻三年。”

林姝立刻道:“姐,你不要亂說,沒人會真的一孕傻三年的。你懷孕了要註意補充營養,該吃吃,該喝喝,註意休息,等生出來就讓姐夫和大娘帶,你多休息,精神好好的哪有一孕傻三年那一說?那些傻的都是累的罷了。”

林夏不懂,但是三妹懂得多,她自然信的。

林姝又讓陸安侯博趕車送她們去郵局。

林姝拉著林夏剛要去排隊要號碼呢,就聽見裏面話務員喊:“公社借調電工組林夏電話,誰去給通知一聲,半小時以後再打……”

“我、我們的!”林姝反應快,立刻舉手,“林夏在這兒呢!”

她可怕話務員那邊啪嗒掛了。

哎呀,真是心有靈犀,二姐要給二姐夫打電話,那邊就打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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