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婚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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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3章 婚禮
183.
臘月十六一早, 林姝和林大姐就起來忙活。
昨天他們集體去軋鋼廠澡堂子搓了澡兒，今天一個個幹幹凈凈神清氣爽的。
林大姐給林夏絞臉，林姝給林夏塗抹自制的蛋清蜂蜜面膜。
敷完面膜以後還得給她梳頭、化妝, 這恰好都是林姝前世拿手的。
網絡那麽多教學視頻, 只要愛做手工愛美的女孩子，基本都會學一學。
林夏的頭發已經養長了, 編成兩條發辮，然後交叉盤起來，最後別上發夾和紅紗頭花, 既喜慶又不會太出格被人說不樸素。
頭花是陸秀秀做的，托陸大哥和林躍送來的。
昨天臘月十五，陸大哥陸大嫂、林躍寶兒中午的時候趕來的, 陸紹棠和侯建文是傍晚時候趕過來的。
這會兒加上林夏的徒弟們, 給她送嫁的人有一大群，比起當初簡簡單單地嫁過來, 這一次才像真正像樣兒的婚禮。
按照習俗, 爹娘不給閨女送嫁, 但是林父和林母給二閨女縫了紅棉襖，還給攢了壓箱底的錢，都讓林躍帶過來。
林夏跟陸家人關系好, 姜衛東和陸家莊大隊關系也好, 他們倆結婚，方荻花、陸老爹以及大隊幹部等人自然都有賀禮。
支書和大隊長不能親自來，委派陸大哥和大嫂過來賀喜, 給準備的禮物可豐厚了：八十八的大紅包、宰殺好的一頭豬、兩板豆腐、二十斤粉條、一簍子雞蛋、三只公雞、五只肉兔、二十斤紅棗。
方荻花和陸老爹自然也給準備了紅包和禮物, 禮物都是日常吃用的。
除了他們另外姜衛東幫助扶貧的大隊也有表示，各派了人來送賀禮, 有的送十條大魚，鯉魚、黑魚的都有，有的送上一頭屠宰好的羊等。
姜衛東自然不肯白要人家東西，要拿錢，對方卻表示已經給了或者回頭再說。
他平時對大隊的幫助，那是金錢衡量不來的，這是全大隊送的結婚賀禮，哪能要他的錢？
軋鋼廠廠委領導讓姜衛東不用多心，更不用害怕，這不是犯錯誤，是應該的。
廠委也給姜衛東準備了禮物，調派食堂廚師和小工專門負責婚禮酒席，還給婚禮提供了需要的面粉、食用油、肉蛋魚等，師傅們提前準備了婚禮用的喜餑餑。
一點都不用姜老太操心。
大家都覺得一個老婆子就讓她高興得了，可別累著她。
今兒一早姜老太就讓人在門口放了一掛鞭炮，這叫開門紅，又給打扮一新的兒子戴上大紅花，讓人陪著他去迎新娘子。
姜衛東穿著退伍時候發的那身新軍裝，這些年一直沒舍得碰過，也幸虧他一直保持鍛煉，軍裝依然合身，筆挺帥氣。
整個人都年輕十歲。
廠辦主任：“嘖嘖，以後不能叫老姜，得叫小姜了，小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廠書記：“你和弟妹再辦一次，也爽一爽，我們願意捧場湊熱鬧。”
胡廠長笑道：“真是些老沒正形。”
宿舍這邊，林姝和大姐給林夏好一通打扮，甭管怎麽得都得一身紅。
林夏穿著親娘給縫的棗紅棉襖，套著姊妹給縫的紅外套，下面穿著醬紅色的褲子，腳上是姜衛東買的醬紅色牛皮鞋。
原本他想買棉的，林夏覺得還是單的扛穿，雖然大冷天的，可好歹就外面冷那麽一會兒，進屋就暖和，所以她就給穿上了。
廠裏已經停工半放假狀態，大家有空都跑來湊熱鬧。
男人們道喜就能發兩根煙抽抽，孩子們嗷嗷喊著搶糖塊，女人們一邊嗑瓜子一邊欣賞林夏的妝容和衣服。
“哎喲餵，林師傅怎麽跟仙女兒一樣漂亮了？”
以前也漂亮，可今兒格外漂亮是怎麽回事？
林姝給修了眉毛，燙了劉海兒，畫了眼線，擦了腮紅，抹了紅嘴唇，正是艷而不膩的新娘妝，漂亮著呢。
這些婦女沒見過這種化妝技術，只覺得林夏今天的眼睛格外大、格外黑亮有神，鼻子格外挺翹，還有那劉海兒都格外好看。
真是從頭到腳，連每一根頭發絲都是美的啊。
“她頭上的頭花，好別致啊，沒見過啊。”
“哎呀，我娘家侄女過兩年也結婚，你說我回頭管林師傅借頭花行不行？”
“你咋這麽摳呢？你買兩對送給侄女不是更好？”
“就怕來不及做。”
從女宿舍到姜家，原本也就十分鐘的腳程，廠委楞是派出司機用吉普車拉著姜衛東繞廠一圈去迎親，再繞一圈送到姜家。
現在一切都是從簡的，自然不流行什麽開門紅包、藏鞋子之類的活動，新郎上門就可以直接接新娘子。
姜衛東都有點暈陶陶的，明明和林夏已經很熟悉，可還是覺得踩在雲端上一樣。
看到林夏的時候他笑得大白牙都露出十顆不止了。
“媳婦兒，我來接你了。”
林夏今兒也羞澀起來，被這麽多人簇擁著，不害羞才怪呢。
這時候盼盼、小侯偉、寶兒三個沖過來，擺出了護衛的姿勢。
盼盼大喝一聲：“二姨夫！”
姜衛東立刻從兜裏往外摸糖塊和紅包給孩子們，都準備著呢。
盼盼：“你要說：媳婦兒，請上車！”
“對對，姜廠長開吉普車來的，請新娘子上車！”大家都嘻嘻哈哈地配合。
旁邊林姝的臉登時跟著紅了，這欠兒登的孩子呀。她悄悄朝陸紹棠瞪了一眼，卻恰好撞進他幽深的黑眸裏，他正等在那裏呢。對上她含羞帶嗔的眼神，陸紹棠唇角勾了勾，看得出心情極好。
接親的姜衛東哪裏知道這裏面有什麽門道，畢竟請上車、請幹嘛的，那就是一句日常禮貌語嘛。
他摸摸孩子們的腦袋，朝林夏伸手，柔聲帶笑：“媳婦兒，請上車！”
林夏就把手放到他寬厚的掌心裏。
姜衛東嫌棄外面冷怕凍著自己媳婦兒，直接把林夏打橫抱起來，一路抱出院兒直接送進車裏去。
一直預備背二姐送嫁的林躍：“……”
用不上我是吧。
盼盼甜甜幾個孩子立刻往外沖了，“我們是壓車的！”
原本童男童女就夠了，可誰叫他們小孩子多呢。
甜甜、盼盼、小侯偉、寶兒那是必須要去的，誰撈不著誰不樂意。
好在廠委有車，人家派了三輛呢，這可是撐門面的時候，不能摳搜。
他們讓林姝大姐大嫂幾個也上車，她們都不肯，就幾步路，哪裏還用坐車呀。
眾人在鞭炮聲中到了姜家，姜老太也穿著一新，梳著緊實的發髻，高興得她臉上每一條皺紋都洋溢著喜氣。
她小兒子姜衛國和小兒媳也帶著孩子們來了，負責招待過來賀喜的親朋們。
等新娘子坐在新床上，盼盼甜甜幾個孩子不但壓車還給壓床呢，甜甜和盼盼腦瓜兒最好使，就按照姜老太教的詞口吃清晰地背誦出來。
隨著孩子們背誦吉祥話，韓蕓和另外一個全福老太太就往床上撒花生、棗子、蓮子、栗子、糖塊等糖果。
念完吉祥話兒，幾個崽兒就站在床上大聲喊：“二姨二姨夫，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這都是韓蕓等人教的，他們學得可好呢。
一屋子人都樂呵呵的，紛紛恭喜一對新人，又恭喜姜老太。
姜老太請了廠辦主任當婚禮司儀，還請了李書記和胡廠長幫忙講話。
自古以來大家都喜歡請有頭臉的人參加自己的婚宴、父母葬禮，都是為了撐場面。
有這種面子和沒有面子，那可是天差之別。
廠辦主任舌燦蓮花，說得那叫一個花團錦簇，帶頭鬧新人，讓姜衛東講講和林師傅的戀愛經歷。
姜衛東大大方方的，絲毫不忸怩，“我喜歡上林師傅以後就跟廠委打了戀愛申請，那都是書記和廠長允許的，咱光明正大。”
參加婚禮的眾人交頭接耳，紛紛扒姜廠長是什麽時候喜歡林師傅的。
“估計林師傅離婚那會兒。”
“不能，那時候姜老太邀請林師傅來家住，姜廠長還躲出去呢。”
“八成是林師傅外調。”
“叫我說估計林師傅還沒離婚，姜廠長就很喜歡人家，你們就說吧，林師傅那麽能幹又漂亮的人，誰能不喜歡？”林夏原本組裏的單身青年毫不害臊地道。他可是想過娶林師傅的，可惜人家沒看上他。
大家發出善意的哄笑聲。
林姝細心留意聽著，大家笑的都是姜衛東喜歡林夏，沒有一個說林夏婚前婚後早就對姜衛東有意思的話。
她暗暗為二姐高興，也敬佩二姐夫的為人，滴水不漏的性子。
這肯定是姜衛東提前布局，才會讓人只說他，而沒有對二姐不利的言辭。
姜衛東日常表現得處處尊重二姐，二姐卻不卑不亢，大家的眼睛雪亮，自然心中有數。
如果不是他未雨綢繆，估計現在最大的聲音就是：林夏處心積慮踹掉錢立生，攀上了姜衛東的高枝兒。
林姝覺得二姐的婚姻穩了。
參加婚禮的人最喜歡的事兒有倆：鬧新人加吃酒席。
今兒廠委帶頭鬧新人，每個領導都出一個主意讓姜衛東表揚節目。
小夫妻不用手啃蘋果、不用手咬花生……嘖嘖，平時哪裏看得到呀。
這一天呀，熱鬧得大家覺得比過年更有意思。
等鬧完新人就開始吃酒席，小孩子們早就吃飽，這會兒都躺在新人床上幫忙壓床呢。
鋪著大紅被面的大床上，脫掉棉衣的四個孩子排排躺，滾一圈，再滾一圈。
“哎呀，什麽東西這麽硌得慌？”
小侯偉掏了掏，掏出一顆栗子。
寶兒掏呀掏，掏出兩顆花生。
於是四個崽兒就在大床上開始淘/寶了，紅棗、蓮子、花生……
窗外面童小軍等孩子羨慕地看著盼盼四個，他們也想當壓床童子，可惜沒人請呀。
尤其童愛蓮的小兒子，更是羨慕的不行。
錢立生雖然結婚也擺酒放鞭炮，但那都是外面風光，內裏寒磣著呢，根本沒請人去家裏熱鬧，客人們都是在食堂吃的飯。
原本童愛蓮和林夏關系還行，但是自打林夏離婚以後不是下鄉就是借調的，跟童愛蓮就疏遠了。
現在結婚姜老太自然不可能讓童愛蓮的孩子當壓床童子，林夏甚至都沒有單獨請童愛蓮參加婚禮，就在那一堆“你們都來啊”的同事裏。
人太多，姜家房子不夠大，自然擺不下好幾桌酒席。
姜老太讓人在家裏擺了一大桌給林姝林大姐以及孩子們吃喝，廠裏這邊的親朋和男人們都去食堂那邊喝酒吃飯。
姜衛東和林夏在這邊和自己人喝兩盅，再去食堂那邊敬酒。
參加婚禮的人們可漲見識了，哪怕都是城裏人也沒見過這排場呀，瞅瞅那用盆裝的紅燒肉、紅燒羊肉、蘑菇粉條燉雞、麻辣兔肉、酸菜魚、麻辣魚……全是硬菜！
那些和姜衛東、林夏關系好的，一個個吃得滿嘴流油，那些關系一般夠不上參加酒席的，饞得只能嫉妒眼紅。
姜衛東帶著林夏在食堂敬一圈酒，差不多他就先把林夏送回來，讓她和親姊妹在家裏一邊吃一邊聊，輕松自在些，他自己去食堂陪客人。
林姝和大姐酒足飯飽，就陪林夏坐在屋裏說話。
林大姐：“二妹夫真是個周到的男人。”
不說她和三妹帶孩子過來住下，吃吃喝喝，人家安排得都很周到，就說婚禮裏裏外外安排得也很周到。
林大姐這幾天沒聽見一個人說二妹的不好，不是說她想聽見，而是覺得按照常理二妹作為二婚嫁給不少人都搶的優質男，肯定有人眼氣會說幾句酸話。
不說別人，那以前老錢家不能消停吧？
可她楞是沒聽見一聲，她就覺得姜衛東這人不錯，很靠譜。
林姝很讚同，她原本以為錢立生、錢母、付秀梅之類的會來假裝祝賀實際擠兌人，沒想到一個都沒出現。
看來二姐夫真的做了準備的。
這時候陸大嫂陪著雙手拎滿禮物的魏玲姐弟倆從外面進來，笑道：“弟妹啊，魏記者和魏科長來啦。”
林姝雖然很意外，卻立刻起身迎出來，“魏記者、魏科長，多謝你們大冷天地來捧場。”
自從魏玲采訪過她以後，兩人一直保持通信，魏玲覺得她有一些大家都沒有的思想和觀點，喜歡和她聊。
林姝也覺得魏玲有一種超出周圍人的特質，因為魏玲致力於發掘優秀女性，撰寫她們的故事，這讓她很有好感。
林大姐和林夏趕緊幫忙招待。
魏玲先恭喜林夏，送上禮物，笑道：“我正要出差呢，想著年前大家有空，正是做采訪的好時機，臨走前借著林夏同志的婚禮過來跟大家聚聚。”
前幾天魏玲去了一趟陸家莊，參觀了陸家莊的制香廠、水輪泵澆灌地、水磨坊、養豬場、養兔子農戶等，采訪了村裏不少人。
當然她也知道邱麗娜舉報自己弟弟和林姝的事兒，給她膈應得不行。
今兒也是特意領著弟弟過來跟林姝和陸紹棠道個歉。
魏藍一直想跟陸紹棠解釋一下，又覺得他和林姝也沒什麽，若是特意解釋反而讓人覺得真有什麽似的，再給林姝添麻煩就不好了。
魏藍看著林姝，很是不好意思道：“林姝同志，實在是……抱歉，沒想到給你惹那麽大麻煩。”
林姝笑道：“你太客氣了，這和你沒關系和我也沒關系，都是邱麗娜心術不正。我們沒錯，不需要有心理負擔，魏科長你千萬別多想。”
見她如此大度，魏藍挺感激的，也敬佩陸紹棠的大度，若是別的男人就算他和林姝沒什麽，怕是都要多疑甚至會去他單位鬧一鬧呢。
林姝請姐弟倆落座入席，又讓大嫂去把姜衛東和陸紹棠等人叫回來。
很快男人們也一起過來。
魏藍畢竟是市委的幹部，他和魏記者過來給姜衛東和林夏撐面子，廠委領導們當然要過來打個招呼招待一下。
喝了幾杯酒之後，李書記等人也知道人家姐弟肯定有話要和林姝幾人說，便主動告辭。
待外人走後，魏藍就鄭重其事地端起酒杯，朝著陸紹棠舉了舉，“陸哥，之前多有誤會，實在對不住，我就以酒道歉了。”
邱麗娜的事兒其實是小事兒，畢竟是她瞎折騰，他和林姝沒什麽，但是他在飯店跟林姝表白還被陸紹棠撞見那事兒還是很尷尬的。
當時林姝沒吭聲，沒告訴他那是陸紹棠，而他那時候不認識陸紹棠，自然什麽都不清楚。
後來他在市局偶遇陸紹棠，當時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都沒敢跟陸紹棠打照面直接遁了。
回去自己越想越不好意思，就問他姐怎麽辦。
魏玲就說你當時不知道他還活著，林姝是窈窕淑女，你是君子好逑，情有可原。
其實魏玲在信裏和林姝解釋過，林姝說壓根兒沒事兒，陸紹棠沒在意，她也沒什麽。
魏玲就沒再提。
只是魏藍終歸有些歉意，今兒就借著林夏結婚的機會正式給陸紹棠道歉了。
魏藍給林姝和陸紹棠道歉，他端起酒杯連喝三杯，直接把臉都喝得通紅。
陸紹棠陪了三杯，他並沒有提邱麗娜的事兒也沒提飯店的事兒，都是誤會，根本沒什麽好提的。
要是他媳婦兒當時答應魏藍的表白，那他可能會心懷芥蒂，事實是他媳婦兒只愛他一個，他有什麽好芥蒂的？
那只能說明他媳婦兒魅力大。
道過祝福，又道完歉，魏玲和魏藍就告辭。
林姝讓二姐和二姐夫去陪別的客人，她和陸紹棠送送姐弟倆。
目送兩人坐車離去，林姝歪頭瞅著旁邊沈默的陸紹棠，低笑，“陸哥，想什麽呢？”
陸紹棠今天喝了不少酒，幾個廠委輪番找他喝，他還要幫姜衛東擋酒，陸大哥心裏高興還要自己人喝，剛才又和魏藍喝了一些，他到現在估計喝了有一斤半白的。
沒醉，卻也酒意上頭。
他伸手直接將媳婦兒摟進了懷裏。
林姝低呼：“陸紹棠，註意影響啊！”
這可是在外面大街上，讓人看見非得說閑話。
擱現代你擱大馬路上怎麽摟抱都沒事兒，現在不行，現在哪怕夫妻倆在外面牽手都容易被人追著指責呢。
陸紹棠抱了她一會兒，牽著她的手往回走。
林姝瞅他，怎麽這麽沈默呢？
這是藏心事不好說？
她問了兩次，他都沒說，她就拉倒了，晚上再問吧。
酒宴熱鬧了一下午，到晚上七點多差不多散了。
林姝和大姐熬了醒酒湯給自家人預備著，誰酒喝多了就灌一碗下去。
八點多，大姐就張羅回宿舍，把這裏留給新婚夫妻。
姜老太人家和幾個老姊妹也喝得暈乎乎的，晚上跟著陸大嫂去宿舍睡去了。
她要給兒子兒媳騰地方，讓他們放心洞房，不用擔心有人打擾。
林姝去屋裏叫幾個孩子，發現不只是四個崽兒，還有侯瑩也在那裏睡著了。
林姝就招呼大姐過來，一起給孩子們穿衣服，讓男人們把孩子抱回去。
崽兒們這兩天大魚大肉吃膩歪了，一下午帶著晚上都沒吃飯，吃花生栗子糖果的就飽了。
因為林姝教導得衛生習慣好，幾個孩子並沒有在床上吃東西，瓜子殼花生皮之類的也都放在一個小笸籮裏，倒是不會給新床造得到處都是碎屑。
林姝給把被子重新鋪一鋪，就讓大家把孩子們抱走了。
姜衛東和林夏還要去送他們，卻被林姝回身給推在屋裏。
林姝：“大娘累了頭會兒就去宿舍那邊歇著了，你們都不用操心。明兒我們吃食堂，你們也不用早起，晌飯我們過來做就行。”
說完她示意姜衛東關門，轉身跟陸紹棠走了。
甜甜和盼盼已經被陸大哥陸大嫂抱走了，陸紹棠空著手就把媳婦兒抱起來。
林姝輕輕捶他，“你喝醉啦，沒正形兒。”
陸紹棠一本正經道：“媳婦兒，請上車！”
林姝就笑著湊上去咬他脖頸，嗔道：“你再胡說八道。”
昨晚上她累了，隨口跟陸紹棠說今夜不想開車，太困了順口就把前世網上大家隨口時候的和諧語給帶了出來。
陸紹棠是聰明人，又善於舉一反三，瞬間就明白她指的是什麽。
他自己琢磨一會兒，覺得把這當夫妻私密情話挺好，省得她總不好意思。
當時兩人嬉鬧的了一會兒，林姝就開玩笑說：“你得說公主請上車。”
陸紹棠說公主不好，太封建，還是媳婦兒好。
他就說媳婦兒請上車，結果盼盼白天喝太多汽水晚上起夜，迷迷糊糊就把“媳婦兒請上車”這句給學走了。
因為崽兒半夜起來噓噓，小夫妻倆昨晚自然也沒敢折騰。
今晚倆崽兒跟著大伯大伯娘睡去了。
**
等大家都走了，新房裏靜悄悄的。
林夏按照林姝的要求做睡前清潔，臉上畫了很多胭脂和粉，必須得洗掉，另外還得做睡前清潔。
雖然去泡過澡，但是大夫說了最好每天都用清水洗私密部位，防止得病。
她現在非常註意。
洗完以後她進屋上床，側耳聽著，姜衛東好像也在外面洗，聽著水嘩啦啦的聲音她還有點臉紅耳熱的。
其實之前她就留意觀察過，姜衛東不愧是當過兵的，在講衛生這方面那是很到位的。
如此她就不用費勁讓他搞個人衛生以防婦科病了。
姜衛東收拾完外面，又倒了熱水進屋，對林夏道：“今兒累壞了吧，快來泡泡腳解解乏。”
林夏坐在床沿上泡腳，姜衛東就貼著她坐在旁邊和她一起翻看隨份子的賬單，有些是他給出去人家還人情的，有些是第一次來他們以後要還人情的。
他一邊看一邊給林夏講這是誰，跟咱什麽關系，關系好壞之類的。
關系特別好的諸如隋大夫等以後常來往，關系一般的那就是來往人情。
林夏：“這麽多呀？我怕記不住。”
姜衛東笑道：“不用記住，咱娘會記的。”
他只是覺得不說話有些尷尬，說太親熱的又有點過於急色像個老流氓，便找點親密又不至於出格的話題聊，拉近一下關系。
林夏洗完，姜衛東就用她的殘水順便泡腳。
林夏還有點不好意思，“我幫你換新的。”
姜衛東：“媳婦兒幫我添點熱水就行。”
今兒這媳婦兒姜衛東叫得可順溜又理直氣壯。
以前他叫媳婦兒，她總不好意思，畢竟還沒結婚嘛，他也不好總逗她，但是著實羨慕人家媳婦兒媳婦兒的叫著不是？
洗漱以後新鮮出爐的夫妻倆就上床休息。
雖然兩人表明心意已久，確定關系也有不短的時間，同處一室、一車的次數也不少，但是以前僅限於牽手、擁抱、親吻，並沒有更進一步。
至於躺在同一張床上，那真是頭一次。
兩人竟然都有點緊張，隨即又覺得緊張什麽？也不是第一次，不能矯情，又同時故作大方，結果一不小心兩人視線撞在一起，對方的局促不安就落在眼睛裏。
兩人同時笑起來。
花好月圓，紅燭照耀，正是洞房好時候。
林夏鉆進被窩裏，看姜衛東窸窸窣窣的，就小聲問他：“你幹嘛呢？”
姜衛東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他總歸比林夏大了7歲，又工作多年，向來以沈熟穩重見長，裝也得裝得若無其事。
他背著身告訴了林夏，當面還是有點害臊。
套？什麽套？避孕套是什麽？
林夏有點懵。
想明白以後她蹭得坐起來，“姜衛東，你啥意思？”
看她露出半截雪白的身體，姜衛東忙把被子拉起來裹住她，低聲解釋道：“媳婦兒，咱們……其實可以不要孩子的。”
女人懷孕生產太危險，難產而亡的婦女不少見。
林夏急了，“為啥啊？不要孩子，我和你結婚幹啥？”
不要孩子，那倆人就談戀愛唄，偷偷摸摸地還挺刺激的，多好呀。
姜衛東：“……”
他等會兒得跟媳婦兒掰扯掰扯，難道他就是她生孩子的工具不成？
他先給林夏講女人生孩子的危險。
林夏明白他的擔憂以後反而不著急了。
如果他打心底裏不喜歡孩子不想要孩子，那可能不好勸，如果只是但心她懷孕生產有危險那就沒問題。
她道：“姜大哥，你知道我喜歡孩子，我想要自己的孩子，哪怕他們沒有盼盼甜甜那麽乖巧可愛我也喜歡。以前……”她想說姜衛東前妻，那是個可憐人，“在鄉下生產醫療跟不上是容易出危險，但是我們在城裏呀，懷孕以後就去醫院檢查，生的時候就住到醫院去，有大夫接生，要是有問題立刻剖腹產，比過去安全很多倍。”
姜衛東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型很好看，手指細長，但是因為一直幹活兒上面有不少傷口和繭子。
他愛惜地摩挲著。
林夏反手拉著他的大手，“真的，我沒騙你，我去醫院問過的，不信你也去問問隋大夫，他是你朋友，總不會騙你吧？”
今天隋大夫也來參加婚禮了。
姜衛東沈聲道：“我總是舍不得你遭罪的。”
就算沒危險，女人生孩子也遭罪的。
他私下裏了解過，有些女人生了孩子導致子宮脫垂，還有的有嚴重婦科病，還有些……
那些資料看得他觸目驚心，難以接受林夏會得那樣的病。
林夏還在苦口婆心，“姜大哥，你那就是有心理陰影，等我們生下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你也喜歡孩子，對不對？你看甜甜和盼盼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姜大哥，女人生孩子很辛苦，很危險，但是如果婆婆和丈夫都關心她愛護她，有事及時去醫院，那她就會避免大部分危險，生孩子養孩子也就沒那麽辛苦。有你和媽這樣的家人，我很幸福，也很放心生寶寶。”
姜衛東心裏一陣激動，用力抱住，親吻她，過了片刻，低聲道：“那咱要一個。”
林夏笑起來，“行，要一個。”
生孩子這事兒那還不是女人說了算？
她想要幾個就要幾個。
要是孩子乖，她就多生倆，要是不乖，一個拉倒。
她真的真的太眼饞盼盼甜甜那樣的崽兒了，不說他倆那麽優秀，就像寶兒、小侯偉那樣她也稀罕啊。
她覺得自己不醜，姜衛東還挺帥的，那生出來的孩子咋也不會難看的。
倆人統一了意見就滾進被窩裏，紅被翻浪……林夏啊了一聲。
姜衛東緊張道：“怎麽了？”
林夏：“被窩有東西。”
兩人又開始窸窸窣窣掏摸被窩，即便林姝給重新鋪過被子，他們還是從裏面掏出了栗子花生的。
負責撒果子的老太太給撒太多了，生怕撒少了不能達到“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寓意，那真是裏裏外外都塞滿了。
崽兒們吃一下午都沒吃完，林姝和林大姐還給劃拉走不少呢。
林夏還在掏摸果子，姜衛東卻等不及了合身壓過去，“放著吧，等會兒餓了正好吃。”
**
宿舍這裏，為了招待參加婚禮來不及回去的親朋，廠委又給安排了好幾間。
盼盼和甜甜跟著陸大嫂去了，所以今夜陸紹棠又可以享受夫妻二人世界。
洗漱過後林姝愜意地躺在被窩裏，長舒一口氣，“結婚可真累啊。”
陸紹棠黑眸深幽，安靜地凝視著她，心裏後知後覺有些內疚，當初他們結婚的時候他當天才回來，匆忙去接親，回來又跟禮賓喝酒，晚上洞房……
他微微蹙眉，拒絕細想結婚時候的情景。
那時候她是厭惡他的，跟現在截然不同的態度。
不過回來以後他也反思過，當初他也有錯，沒經驗、不體貼，也不會哄人，讓女人討厭也是正常的。
林姝瞇了瞇眼，瞅他脫了衣服也不進被窩，就光著膀子露著肌肉線條異常漂亮的身軀坐在床沿上，忍不住小手伸過去。
陸紹棠越來越上道兒了，知道她顏控，喜歡看臉，喜歡欣賞他的好身材。
嘻嘻。
陸紹棠抓住她點火的小手，聲音低啞，“媳婦兒，對不起。”
林姝疑惑地看著他，“陸紹棠，你哪裏對不起我了？我可告訴你呀，你要是精神和肉/體出軌的話對不起也沒用，必須把你凈身出戶。”
陸紹棠：“……”
他之前醞釀起來的歉疚情緒這會兒又散了。
他覺得自己欠她一個用心的、正兒八經地婚禮，雖然當初他們結婚也禮儀周全，可因為他結婚當天才回家，整個過程沒參與沒花心思，總是對不住她的。
可她……似乎不在意，反而想歪了。
他覆過去，凝視著她水潤的眸子，認真地道：“什麽精神出軌肉/體出軌的，不許亂說，我只對你感興趣。”
他俯首親她。
林姝捏住他的唇，低笑，“那你老實交代，你下午那會兒為什麽拉著臉不高興？”
她現在對陸紹棠可了解了，哪怕他平時沒什麽表情，但是在她面前，他的情緒也是無所遁形的。
她能從他平靜的神情裏體會他的高興、低落、生氣。
這應該是擁有了默契的親密關系之後的能力。
陸紹棠親她的手指，“今天很高興，沒有不高興。”
參加二姨姐的婚禮，他為什麽不高興？
他又不是欠抽的。
林姝就指出來，送魏藍的時候他神情有點低落。
陸紹棠沈默一瞬，不太想說，但是林姝不肯放過他。
你要是不說，今晚你就去另外床上睡吧。
陸紹棠只好投降。
他老實交代：“沒不高興，就是……想到當初魏藍跟你表白的情況。”
林姝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和內疚，人家跟我表白，說明我有魅力，“咋滴，你介意呀？”
陸紹棠輕笑，握住她的指尖垂首親吻她的臉頰，“如果當時他表白，你接受，那我就得成全你。”
林姝眨巴眨巴大眼睛，嗯，不錯，這叫好聚好散，沒感情就分手，沒毛病。
陸紹棠繼續親她，“可現在不行，以後也不行了。”
他終歸也是自私的，尤其在感情這上面，只要他動了情，他就不能放手了。
以後哪怕再多再優秀的人追求她、跟她表白，哪怕她……答應，他也不會痛快成全了。
他對她有強烈的占有欲卻不能說出來，怕嚇著她，但是他想自己也應該未雨綢繆，讓人家知道她有丈夫，在這樣情況下那些男人就沒臉追求她、向她表白了吧？
要是誰敢在她有丈夫的時候追求和表白，那……可別怪他不客氣。
雖然他沒說出口，但是林姝感受到了他的情意。
這個男人不但願意賺錢給她，也願意把心交給她。
這讓她喜歡、感動，還有什麽比兩情相悅更讓人開心的呢？
哎呀，強勢的男人示弱，咋那麽讓人心疼呢？
她決定好好憐愛他一番。
很快她又後悔了，不能心疼男人，否則她就得受累！
這人太狗了，人家結婚他跟著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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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3.
臘月十六一早, 林姝和林大姐就起來忙活。
昨天他們集體去軋鋼廠澡堂子搓了澡兒，今天一個個幹幹凈凈神清氣爽的。
林大姐給林夏絞臉，林姝給林夏塗抹自制的蛋清蜂蜜面膜。
敷完面膜以後還得給她梳頭、化妝, 這恰好都是林姝前世拿手的。
網絡那麽多教學視頻, 只要愛做手工愛美的女孩子，基本都會學一學。
林夏的頭發已經養長了, 編成兩條發辮，然後交叉盤起來，最後別上發夾和紅紗頭花, 既喜慶又不會太出格被人說不樸素。
頭花是陸秀秀做的，托陸大哥和林躍送來的。
昨天臘月十五，陸大哥陸大嫂、林躍寶兒中午的時候趕來的, 陸紹棠和侯建文是傍晚時候趕過來的。
這會兒加上林夏的徒弟們, 給她送嫁的人有一大群，比起當初簡簡單單地嫁過來, 這一次才像真正像樣兒的婚禮。
按照習俗, 爹娘不給閨女送嫁, 但是林父和林母給二閨女縫了紅棉襖，還給攢了壓箱底的錢，都讓林躍帶過來。
林夏跟陸家人關系好, 姜衛東和陸家莊大隊關系也好, 他們倆結婚，方荻花、陸老爹以及大隊幹部等人自然都有賀禮。
支書和大隊長不能親自來，委派陸大哥和大嫂過來賀喜, 給準備的禮物可豐厚了：八十八的大紅包、宰殺好的一頭豬、兩板豆腐、二十斤粉條、一簍子雞蛋、三只公雞、五只肉兔、二十斤紅棗。
方荻花和陸老爹自然也給準備了紅包和禮物, 禮物都是日常吃用的。
除了他們另外姜衛東幫助扶貧的大隊也有表示，各派了人來送賀禮, 有的送十條大魚，鯉魚、黑魚的都有，有的送上一頭屠宰好的羊等。
姜衛東自然不肯白要人家東西，要拿錢，對方卻表示已經給了或者回頭再說。
他平時對大隊的幫助，那是金錢衡量不來的，這是全大隊送的結婚賀禮，哪能要他的錢？
軋鋼廠廠委領導讓姜衛東不用多心，更不用害怕，這不是犯錯誤，是應該的。
廠委也給姜衛東準備了禮物，調派食堂廚師和小工專門負責婚禮酒席，還給婚禮提供了需要的面粉、食用油、肉蛋魚等，師傅們提前準備了婚禮用的喜餑餑。
一點都不用姜老太操心。
大家都覺得一個老婆子就讓她高興得了，可別累著她。
今兒一早姜老太就讓人在門口放了一掛鞭炮，這叫開門紅，又給打扮一新的兒子戴上大紅花，讓人陪著他去迎新娘子。
姜衛東穿著退伍時候發的那身新軍裝，這些年一直沒舍得碰過，也幸虧他一直保持鍛煉，軍裝依然合身，筆挺帥氣。
整個人都年輕十歲。
廠辦主任：“嘖嘖，以後不能叫老姜，得叫小姜了，小姜真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啊。”
廠書記：“你和弟妹再辦一次，也爽一爽，我們願意捧場湊熱鬧。”
胡廠長笑道：“真是些老沒正形。”
宿舍這邊，林姝和大姐給林夏好一通打扮，甭管怎麽得都得一身紅。
林夏穿著親娘給縫的棗紅棉襖，套著姊妹給縫的紅外套，下面穿著醬紅色的褲子，腳上是姜衛東買的醬紅色牛皮鞋。
原本他想買棉的，林夏覺得還是單的扛穿，雖然大冷天的，可好歹就外面冷那麽一會兒，進屋就暖和，所以她就給穿上了。
廠裏已經停工半放假狀態，大家有空都跑來湊熱鬧。
男人們道喜就能發兩根煙抽抽，孩子們嗷嗷喊著搶糖塊，女人們一邊嗑瓜子一邊欣賞林夏的妝容和衣服。
“哎喲餵，林師傅怎麽跟仙女兒一樣漂亮了？”
以前也漂亮，可今兒格外漂亮是怎麽回事？
林姝給修了眉毛，燙了劉海兒，畫了眼線，擦了腮紅，抹了紅嘴唇，正是艷而不膩的新娘妝，漂亮著呢。
這些婦女沒見過這種化妝技術，只覺得林夏今天的眼睛格外大、格外黑亮有神，鼻子格外挺翹，還有那劉海兒都格外好看。
真是從頭到腳，連每一根頭發絲都是美的啊。
“她頭上的頭花，好別致啊，沒見過啊。”
“哎呀，我娘家侄女過兩年也結婚，你說我回頭管林師傅借頭花行不行？”
“你咋這麽摳呢？你買兩對送給侄女不是更好？”
“就怕來不及做。”
從女宿舍到姜家，原本也就十分鐘的腳程，廠委楞是派出司機用吉普車拉著姜衛東繞廠一圈去迎親，再繞一圈送到姜家。
現在一切都是從簡的，自然不流行什麽開門紅包、藏鞋子之類的活動，新郎上門就可以直接接新娘子。
姜衛東都有點暈陶陶的，明明和林夏已經很熟悉，可還是覺得踩在雲端上一樣。
看到林夏的時候他笑得大白牙都露出十顆不止了。
“媳婦兒，我來接你了。”
林夏今兒也羞澀起來，被這麽多人簇擁著，不害羞才怪呢。
這時候盼盼、小侯偉、寶兒三個沖過來，擺出了護衛的姿勢。
盼盼大喝一聲：“二姨夫！”
姜衛東立刻從兜裏往外摸糖塊和紅包給孩子們，都準備著呢。
盼盼：“你要說：媳婦兒，請上車！”
“對對，姜廠長開吉普車來的，請新娘子上車！”大家都嘻嘻哈哈地配合。
旁邊林姝的臉登時跟著紅了，這欠兒登的孩子呀。她悄悄朝陸紹棠瞪了一眼，卻恰好撞進他幽深的黑眸裏，他正等在那裏呢。對上她含羞帶嗔的眼神，陸紹棠唇角勾了勾，看得出心情極好。
接親的姜衛東哪裏知道這裏面有什麽門道，畢竟請上車、請幹嘛的，那就是一句日常禮貌語嘛。
他摸摸孩子們的腦袋，朝林夏伸手，柔聲帶笑：“媳婦兒，請上車！”
林夏就把手放到他寬厚的掌心裏。
姜衛東嫌棄外面冷怕凍著自己媳婦兒，直接把林夏打橫抱起來，一路抱出院兒直接送進車裏去。
一直預備背二姐送嫁的林躍：“……”
用不上我是吧。
盼盼甜甜幾個孩子立刻往外沖了，“我們是壓車的！”
原本童男童女就夠了，可誰叫他們小孩子多呢。
甜甜、盼盼、小侯偉、寶兒那是必須要去的，誰撈不著誰不樂意。
好在廠委有車，人家派了三輛呢，這可是撐門面的時候，不能摳搜。
他們讓林姝大姐大嫂幾個也上車，她們都不肯，就幾步路，哪裏還用坐車呀。
眾人在鞭炮聲中到了姜家，姜老太也穿著一新，梳著緊實的發髻，高興得她臉上每一條皺紋都洋溢著喜氣。
她小兒子姜衛國和小兒媳也帶著孩子們來了，負責招待過來賀喜的親朋們。
等新娘子坐在新床上，盼盼甜甜幾個孩子不但壓車還給壓床呢，甜甜和盼盼腦瓜兒最好使，就按照姜老太教的詞口吃清晰地背誦出來。
隨著孩子們背誦吉祥話，韓蕓和另外一個全福老太太就往床上撒花生、棗子、蓮子、栗子、糖塊等糖果。
念完吉祥話兒，幾個崽兒就站在床上大聲喊：“二姨二姨夫，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這都是韓蕓等人教的，他們學得可好呢。
一屋子人都樂呵呵的，紛紛恭喜一對新人，又恭喜姜老太。
姜老太請了廠辦主任當婚禮司儀，還請了李書記和胡廠長幫忙講話。
自古以來大家都喜歡請有頭臉的人參加自己的婚宴、父母葬禮，都是為了撐場面。
有這種面子和沒有面子，那可是天差之別。
廠辦主任舌燦蓮花，說得那叫一個花團錦簇，帶頭鬧新人，讓姜衛東講講和林師傅的戀愛經歷。
姜衛東大大方方的，絲毫不忸怩，“我喜歡上林師傅以後就跟廠委打了戀愛申請，那都是書記和廠長允許的，咱光明正大。”
參加婚禮的眾人交頭接耳，紛紛扒姜廠長是什麽時候喜歡林師傅的。
“估計林師傅離婚那會兒。”
“不能，那時候姜老太邀請林師傅來家住，姜廠長還躲出去呢。”
“八成是林師傅外調。”
“叫我說估計林師傅還沒離婚，姜廠長就很喜歡人家，你們就說吧，林師傅那麽能幹又漂亮的人，誰能不喜歡？”林夏原本組裏的單身青年毫不害臊地道。他可是想過娶林師傅的，可惜人家沒看上他。
大家發出善意的哄笑聲。
林姝細心留意聽著，大家笑的都是姜衛東喜歡林夏，沒有一個說林夏婚前婚後早就對姜衛東有意思的話。
她暗暗為二姐高興，也敬佩二姐夫的為人，滴水不漏的性子。
這肯定是姜衛東提前布局，才會讓人只說他，而沒有對二姐不利的言辭。
姜衛東日常表現得處處尊重二姐，二姐卻不卑不亢，大家的眼睛雪亮，自然心中有數。
如果不是他未雨綢繆，估計現在最大的聲音就是：林夏處心積慮踹掉錢立生，攀上了姜衛東的高枝兒。
林姝覺得二姐的婚姻穩了。
參加婚禮的人最喜歡的事兒有倆：鬧新人加吃酒席。
今兒廠委帶頭鬧新人，每個領導都出一個主意讓姜衛東表揚節目。
小夫妻不用手啃蘋果、不用手咬花生……嘖嘖，平時哪裏看得到呀。
這一天呀，熱鬧得大家覺得比過年更有意思。
等鬧完新人就開始吃酒席，小孩子們早就吃飽，這會兒都躺在新人床上幫忙壓床呢。
鋪著大紅被面的大床上，脫掉棉衣的四個孩子排排躺，滾一圈，再滾一圈。
“哎呀，什麽東西這麽硌得慌？”
小侯偉掏了掏，掏出一顆栗子。
寶兒掏呀掏，掏出兩顆花生。
於是四個崽兒就在大床上開始淘/寶了，紅棗、蓮子、花生……
窗外面童小軍等孩子羨慕地看著盼盼四個，他們也想當壓床童子，可惜沒人請呀。
尤其童愛蓮的小兒子，更是羨慕的不行。
錢立生雖然結婚也擺酒放鞭炮，但那都是外面風光，內裏寒磣著呢，根本沒請人去家裏熱鬧，客人們都是在食堂吃的飯。
原本童愛蓮和林夏關系還行，但是自打林夏離婚以後不是下鄉就是借調的，跟童愛蓮就疏遠了。
現在結婚姜老太自然不可能讓童愛蓮的孩子當壓床童子，林夏甚至都沒有單獨請童愛蓮參加婚禮，就在那一堆“你們都來啊”的同事裏。
人太多，姜家房子不夠大，自然擺不下好幾桌酒席。
姜老太讓人在家裏擺了一大桌給林姝林大姐以及孩子們吃喝，廠裏這邊的親朋和男人們都去食堂那邊喝酒吃飯。
姜衛東和林夏在這邊和自己人喝兩盅，再去食堂那邊敬酒。
參加婚禮的人們可漲見識了，哪怕都是城裏人也沒見過這排場呀，瞅瞅那用盆裝的紅燒肉、紅燒羊肉、蘑菇粉條燉雞、麻辣兔肉、酸菜魚、麻辣魚……全是硬菜！
那些和姜衛東、林夏關系好的，一個個吃得滿嘴流油，那些關系一般夠不上參加酒席的，饞得只能嫉妒眼紅。
姜衛東帶著林夏在食堂敬一圈酒，差不多他就先把林夏送回來，讓她和親姊妹在家裏一邊吃一邊聊，輕松自在些，他自己去食堂陪客人。
林姝和大姐酒足飯飽，就陪林夏坐在屋裏說話。
林大姐：“二妹夫真是個周到的男人。”
不說她和三妹帶孩子過來住下，吃吃喝喝，人家安排得都很周到，就說婚禮裏裏外外安排得也很周到。
林大姐這幾天沒聽見一個人說二妹的不好，不是說她想聽見，而是覺得按照常理二妹作為二婚嫁給不少人都搶的優質男，肯定有人眼氣會說幾句酸話。
不說別人，那以前老錢家不能消停吧？
可她楞是沒聽見一聲，她就覺得姜衛東這人不錯，很靠譜。
林姝很讚同，她原本以為錢立生、錢母、付秀梅之類的會來假裝祝賀實際擠兌人，沒想到一個都沒出現。
看來二姐夫真的做了準備的。
這時候陸大嫂陪著雙手拎滿禮物的魏玲姐弟倆從外面進來，笑道：“弟妹啊，魏記者和魏科長來啦。”
林姝雖然很意外，卻立刻起身迎出來，“魏記者、魏科長，多謝你們大冷天地來捧場。”
自從魏玲采訪過她以後，兩人一直保持通信，魏玲覺得她有一些大家都沒有的思想和觀點，喜歡和她聊。
林姝也覺得魏玲有一種超出周圍人的特質，因為魏玲致力於發掘優秀女性，撰寫她們的故事，這讓她很有好感。
林大姐和林夏趕緊幫忙招待。
魏玲先恭喜林夏，送上禮物，笑道：“我正要出差呢，想著年前大家有空，正是做采訪的好時機，臨走前借著林夏同志的婚禮過來跟大家聚聚。”
前幾天魏玲去了一趟陸家莊，參觀了陸家莊的制香廠、水輪泵澆灌地、水磨坊、養豬場、養兔子農戶等，采訪了村裏不少人。
當然她也知道邱麗娜舉報自己弟弟和林姝的事兒，給她膈應得不行。
今兒也是特意領著弟弟過來跟林姝和陸紹棠道個歉。
魏藍一直想跟陸紹棠解釋一下，又覺得他和林姝也沒什麽，若是特意解釋反而讓人覺得真有什麽似的，再給林姝添麻煩就不好了。
魏藍看著林姝，很是不好意思道：“林姝同志，實在是……抱歉，沒想到給你惹那麽大麻煩。”
林姝笑道：“你太客氣了，這和你沒關系和我也沒關系，都是邱麗娜心術不正。我們沒錯，不需要有心理負擔，魏科長你千萬別多想。”
見她如此大度，魏藍挺感激的，也敬佩陸紹棠的大度，若是別的男人就算他和林姝沒什麽，怕是都要多疑甚至會去他單位鬧一鬧呢。
林姝請姐弟倆落座入席，又讓大嫂去把姜衛東和陸紹棠等人叫回來。
很快男人們也一起過來。
魏藍畢竟是市委的幹部，他和魏記者過來給姜衛東和林夏撐面子，廠委領導們當然要過來打個招呼招待一下。
喝了幾杯酒之後，李書記等人也知道人家姐弟肯定有話要和林姝幾人說，便主動告辭。
待外人走後，魏藍就鄭重其事地端起酒杯，朝著陸紹棠舉了舉，“陸哥，之前多有誤會，實在對不住，我就以酒道歉了。”
邱麗娜的事兒其實是小事兒，畢竟是她瞎折騰，他和林姝沒什麽，但是他在飯店跟林姝表白還被陸紹棠撞見那事兒還是很尷尬的。
當時林姝沒吭聲，沒告訴他那是陸紹棠，而他那時候不認識陸紹棠，自然什麽都不清楚。
後來他在市局偶遇陸紹棠，當時尷尬得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都沒敢跟陸紹棠打照面直接遁了。
回去自己越想越不好意思，就問他姐怎麽辦。
魏玲就說你當時不知道他還活著，林姝是窈窕淑女，你是君子好逑，情有可原。
其實魏玲在信裏和林姝解釋過，林姝說壓根兒沒事兒，陸紹棠沒在意，她也沒什麽。
魏玲就沒再提。
只是魏藍終歸有些歉意，今兒就借著林夏結婚的機會正式給陸紹棠道歉了。
魏藍給林姝和陸紹棠道歉，他端起酒杯連喝三杯，直接把臉都喝得通紅。
陸紹棠陪了三杯，他並沒有提邱麗娜的事兒也沒提飯店的事兒，都是誤會，根本沒什麽好提的。
要是他媳婦兒當時答應魏藍的表白，那他可能會心懷芥蒂，事實是他媳婦兒只愛他一個，他有什麽好芥蒂的？
那只能說明他媳婦兒魅力大。
道過祝福，又道完歉，魏玲和魏藍就告辭。
林姝讓二姐和二姐夫去陪別的客人，她和陸紹棠送送姐弟倆。
目送兩人坐車離去，林姝歪頭瞅著旁邊沈默的陸紹棠，低笑，“陸哥，想什麽呢？”
陸紹棠今天喝了不少酒，幾個廠委輪番找他喝，他還要幫姜衛東擋酒，陸大哥心裏高興還要自己人喝，剛才又和魏藍喝了一些，他到現在估計喝了有一斤半白的。
沒醉，卻也酒意上頭。
他伸手直接將媳婦兒摟進了懷裏。
林姝低呼：“陸紹棠，註意影響啊！”
這可是在外面大街上，讓人看見非得說閑話。
擱現代你擱大馬路上怎麽摟抱都沒事兒，現在不行，現在哪怕夫妻倆在外面牽手都容易被人追著指責呢。
陸紹棠抱了她一會兒，牽著她的手往回走。
林姝瞅他，怎麽這麽沈默呢？
這是藏心事不好說？
她問了兩次，他都沒說，她就拉倒了，晚上再問吧。
酒宴熱鬧了一下午，到晚上七點多差不多散了。
林姝和大姐熬了醒酒湯給自家人預備著，誰酒喝多了就灌一碗下去。
八點多，大姐就張羅回宿舍，把這裏留給新婚夫妻。
姜老太人家和幾個老姊妹也喝得暈乎乎的，晚上跟著陸大嫂去宿舍睡去了。
她要給兒子兒媳騰地方，讓他們放心洞房，不用擔心有人打擾。
林姝去屋裏叫幾個孩子，發現不只是四個崽兒，還有侯瑩也在那裏睡著了。
林姝就招呼大姐過來，一起給孩子們穿衣服，讓男人們把孩子抱回去。
崽兒們這兩天大魚大肉吃膩歪了，一下午帶著晚上都沒吃飯，吃花生栗子糖果的就飽了。
因為林姝教導得衛生習慣好，幾個孩子並沒有在床上吃東西，瓜子殼花生皮之類的也都放在一個小笸籮裏，倒是不會給新床造得到處都是碎屑。
林姝給把被子重新鋪一鋪，就讓大家把孩子們抱走了。
姜衛東和林夏還要去送他們，卻被林姝回身給推在屋裏。
林姝：“大娘累了頭會兒就去宿舍那邊歇著了，你們都不用操心。明兒我們吃食堂，你們也不用早起，晌飯我們過來做就行。”
說完她示意姜衛東關門，轉身跟陸紹棠走了。
甜甜和盼盼已經被陸大哥陸大嫂抱走了，陸紹棠空著手就把媳婦兒抱起來。
林姝輕輕捶他，“你喝醉啦，沒正形兒。”
陸紹棠一本正經道：“媳婦兒，請上車！”
林姝就笑著湊上去咬他脖頸，嗔道：“你再胡說八道。”
昨晚上她累了，隨口跟陸紹棠說今夜不想開車，太困了順口就把前世網上大家隨口時候的和諧語給帶了出來。
陸紹棠是聰明人，又善於舉一反三，瞬間就明白她指的是什麽。
他自己琢磨一會兒，覺得把這當夫妻私密情話挺好，省得她總不好意思。
當時兩人嬉鬧的了一會兒，林姝就開玩笑說：“你得說公主請上車。”
陸紹棠說公主不好，太封建，還是媳婦兒好。
他就說媳婦兒請上車，結果盼盼白天喝太多汽水晚上起夜，迷迷糊糊就把“媳婦兒請上車”這句給學走了。
因為崽兒半夜起來噓噓，小夫妻倆昨晚自然也沒敢折騰。
今晚倆崽兒跟著大伯大伯娘睡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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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大家都走了，新房裏靜悄悄的。
林夏按照林姝的要求做睡前清潔，臉上畫了很多胭脂和粉，必須得洗掉，另外還得做睡前清潔。
雖然去泡過澡，但是大夫說了最好每天都用清水洗私密部位，防止得病。
她現在非常註意。
洗完以後她進屋上床，側耳聽著，姜衛東好像也在外面洗，聽著水嘩啦啦的聲音她還有點臉紅耳熱的。
其實之前她就留意觀察過，姜衛東不愧是當過兵的，在講衛生這方面那是很到位的。
如此她就不用費勁讓他搞個人衛生以防婦科病了。
姜衛東收拾完外面，又倒了熱水進屋，對林夏道：“今兒累壞了吧，快來泡泡腳解解乏。”
林夏坐在床沿上泡腳，姜衛東就貼著她坐在旁邊和她一起翻看隨份子的賬單，有些是他給出去人家還人情的，有些是第一次來他們以後要還人情的。
他一邊看一邊給林夏講這是誰，跟咱什麽關系，關系好壞之類的。
關系特別好的諸如隋大夫等以後常來往，關系一般的那就是來往人情。
林夏：“這麽多呀？我怕記不住。”
姜衛東笑道：“不用記住，咱娘會記的。”
他只是覺得不說話有些尷尬，說太親熱的又有點過於急色像個老流氓，便找點親密又不至於出格的話題聊，拉近一下關系。
林夏洗完，姜衛東就用她的殘水順便泡腳。
林夏還有點不好意思，“我幫你換新的。”
姜衛東：“媳婦兒幫我添點熱水就行。”
今兒這媳婦兒姜衛東叫得可順溜又理直氣壯。
以前他叫媳婦兒，她總不好意思，畢竟還沒結婚嘛，他也不好總逗她，但是著實羨慕人家媳婦兒媳婦兒的叫著不是？
洗漱以後新鮮出爐的夫妻倆就上床休息。
雖然兩人表明心意已久，確定關系也有不短的時間，同處一室、一車的次數也不少，但是以前僅限於牽手、擁抱、親吻，並沒有更進一步。
至於躺在同一張床上，那真是頭一次。
兩人竟然都有點緊張，隨即又覺得緊張什麽？也不是第一次，不能矯情，又同時故作大方，結果一不小心兩人視線撞在一起，對方的局促不安就落在眼睛裏。
兩人同時笑起來。
花好月圓，紅燭照耀，正是洞房好時候。
林夏鉆進被窩裏，看姜衛東窸窸窣窣的，就小聲問他：“你幹嘛呢？”
姜衛東雖然有點不好意思，但他總歸比林夏大了7歲，又工作多年，向來以沈熟穩重見長，裝也得裝得若無其事。
他背著身告訴了林夏，當面還是有點害臊。
套？什麽套？避孕套是什麽？
林夏有點懵。
想明白以後她蹭得坐起來，“姜衛東，你啥意思？”
看她露出半截雪白的身體，姜衛東忙把被子拉起來裹住她，低聲解釋道：“媳婦兒，咱們……其實可以不要孩子的。”
女人懷孕生產太危險，難產而亡的婦女不少見。
林夏急了，“為啥啊？不要孩子，我和你結婚幹啥？”
不要孩子，那倆人就談戀愛唄，偷偷摸摸地還挺刺激的，多好呀。
姜衛東：“……”
他等會兒得跟媳婦兒掰扯掰扯，難道他就是她生孩子的工具不成？
他先給林夏講女人生孩子的危險。
林夏明白他的擔憂以後反而不著急了。
如果他打心底裏不喜歡孩子不想要孩子，那可能不好勸，如果只是但心她懷孕生產有危險那就沒問題。
她道：“姜大哥，你知道我喜歡孩子，我想要自己的孩子，哪怕他們沒有盼盼甜甜那麽乖巧可愛我也喜歡。以前……”她想說姜衛東前妻，那是個可憐人，“在鄉下生產醫療跟不上是容易出危險，但是我們在城裏呀，懷孕以後就去醫院檢查，生的時候就住到醫院去，有大夫接生，要是有問題立刻剖腹產，比過去安全很多倍。”
姜衛東握住她的手，她的手型很好看，手指細長，但是因為一直幹活兒上面有不少傷口和繭子。
他愛惜地摩挲著。
林夏反手拉著他的大手，“真的，我沒騙你，我去醫院問過的，不信你也去問問隋大夫，他是你朋友，總不會騙你吧？”
今天隋大夫也來參加婚禮了。
姜衛東沈聲道：“我總是舍不得你遭罪的。”
就算沒危險，女人生孩子也遭罪的。
他私下裏了解過，有些女人生了孩子導致子宮脫垂，還有的有嚴重婦科病，還有些……
那些資料看得他觸目驚心，難以接受林夏會得那樣的病。
林夏還在苦口婆心，“姜大哥，你那就是有心理陰影，等我們生下自己的孩子就好了。”
“你也喜歡孩子，對不對？你看甜甜和盼盼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姜大哥，女人生孩子很辛苦，很危險，但是如果婆婆和丈夫都關心她愛護她，有事及時去醫院，那她就會避免大部分危險，生孩子養孩子也就沒那麽辛苦。有你和媽這樣的家人，我很幸福，也很放心生寶寶。”
姜衛東心裏一陣激動，用力抱住，親吻她，過了片刻，低聲道：“那咱要一個。”
林夏笑起來，“行，要一個。”
生孩子這事兒那還不是女人說了算？
她想要幾個就要幾個。
要是孩子乖，她就多生倆，要是不乖，一個拉倒。
她真的真的太眼饞盼盼甜甜那樣的崽兒了，不說他倆那麽優秀，就像寶兒、小侯偉那樣她也稀罕啊。
她覺得自己不醜，姜衛東還挺帥的，那生出來的孩子咋也不會難看的。
倆人統一了意見就滾進被窩裏，紅被翻浪……林夏啊了一聲。
姜衛東緊張道：“怎麽了？”
林夏：“被窩有東西。”
兩人又開始窸窸窣窣掏摸被窩，即便林姝給重新鋪過被子，他們還是從裏面掏出了栗子花生的。
負責撒果子的老太太給撒太多了，生怕撒少了不能達到“百年好合、早生貴子”的寓意，那真是裏裏外外都塞滿了。
崽兒們吃一下午都沒吃完，林姝和林大姐還給劃拉走不少呢。
林夏還在掏摸果子，姜衛東卻等不及了合身壓過去，“放著吧，等會兒餓了正好吃。”
**
宿舍這裏，為了招待參加婚禮來不及回去的親朋，廠委又給安排了好幾間。
盼盼和甜甜跟著陸大嫂去了，所以今夜陸紹棠又可以享受夫妻二人世界。
洗漱過後林姝愜意地躺在被窩裏，長舒一口氣，“結婚可真累啊。”
陸紹棠黑眸深幽，安靜地凝視著她，心裏後知後覺有些內疚，當初他們結婚的時候他當天才回來，匆忙去接親，回來又跟禮賓喝酒，晚上洞房……
他微微蹙眉，拒絕細想結婚時候的情景。
那時候她是厭惡他的，跟現在截然不同的態度。
不過回來以後他也反思過，當初他也有錯，沒經驗、不體貼，也不會哄人，讓女人討厭也是正常的。
林姝瞇了瞇眼，瞅他脫了衣服也不進被窩，就光著膀子露著肌肉線條異常漂亮的身軀坐在床沿上，忍不住小手伸過去。
陸紹棠越來越上道兒了，知道她顏控，喜歡看臉，喜歡欣賞他的好身材。
嘻嘻。
陸紹棠抓住她點火的小手，聲音低啞，“媳婦兒，對不起。”
林姝疑惑地看著他，“陸紹棠，你哪裏對不起我了？我可告訴你呀，你要是精神和肉/體出軌的話對不起也沒用，必須把你凈身出戶。”
陸紹棠：“……”
他之前醞釀起來的歉疚情緒這會兒又散了。
他覺得自己欠她一個用心的、正兒八經地婚禮，雖然當初他們結婚也禮儀周全，可因為他結婚當天才回家，整個過程沒參與沒花心思，總是對不住她的。
可她……似乎不在意，反而想歪了。
他覆過去，凝視著她水潤的眸子，認真地道：“什麽精神出軌肉/體出軌的，不許亂說，我只對你感興趣。”
他俯首親她。
林姝捏住他的唇，低笑，“那你老實交代，你下午那會兒為什麽拉著臉不高興？”
她現在對陸紹棠可了解了，哪怕他平時沒什麽表情，但是在她面前，他的情緒也是無所遁形的。
她能從他平靜的神情裏體會他的高興、低落、生氣。
這應該是擁有了默契的親密關系之後的能力。
陸紹棠親她的手指，“今天很高興，沒有不高興。”
參加二姨姐的婚禮，他為什麽不高興？
他又不是欠抽的。
林姝就指出來，送魏藍的時候他神情有點低落。
陸紹棠沈默一瞬，不太想說，但是林姝不肯放過他。
你要是不說，今晚你就去另外床上睡吧。
陸紹棠只好投降。
他老實交代：“沒不高興，就是……想到當初魏藍跟你表白的情況。”
林姝沒有半點不好意思和內疚，人家跟我表白，說明我有魅力，“咋滴，你介意呀？”
陸紹棠輕笑，握住她的指尖垂首親吻她的臉頰，“如果當時他表白，你接受，那我就得成全你。”
林姝眨巴眨巴大眼睛，嗯，不錯，這叫好聚好散，沒感情就分手，沒毛病。
陸紹棠繼續親她，“可現在不行，以後也不行了。”
他終歸也是自私的，尤其在感情這上面，只要他動了情，他就不能放手了。
以後哪怕再多再優秀的人追求她、跟她表白，哪怕她……答應，他也不會痛快成全了。
他對她有強烈的占有欲卻不能說出來，怕嚇著她，但是他想自己也應該未雨綢繆，讓人家知道她有丈夫，在這樣情況下那些男人就沒臉追求她、向她表白了吧？
要是誰敢在她有丈夫的時候追求和表白，那……可別怪他不客氣。
雖然他沒說出口，但是林姝感受到了他的情意。
這個男人不但願意賺錢給她，也願意把心交給她。
這讓她喜歡、感動，還有什麽比兩情相悅更讓人開心的呢？
哎呀，強勢的男人示弱，咋那麽讓人心疼呢？
她決定好好憐愛他一番。
很快她又後悔了，不能心疼男人，否則她就得受累！
這人太狗了，人家結婚他跟著激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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