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拒絕原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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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1章 拒絕原諒
陸紹棠和侯建文很快就接到小莊的電話, 說嫂子已經戰鬥勝利，他們可以“不忙”了。
不過兩人也不是故意躲出去，而是的確有工作, 侯建文在機械廠和其他工程師研究得太投入, 還得過幾天回家。
陸紹棠倒是趕緊忙完工作第二天一早就往回趕，上午九點抵達單位。
吉普車駛入機關大院兒的時候, 大門守衛們都禁不住對他行了幾秒鐘的註目禮。
有人很同情：陸局不容易呀，有那麽厲害的小媳婦兒，肯定妻管嚴。
有人則羨慕：陸局好福氣呀, 媳婦兒又漂亮又能幹，真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顧科長等在一邊，等陸紹棠從吉普車裏下來, 他立刻上前打招呼, “陸局，回來啦？”
陸紹棠和他招呼一聲, 跟他道謝, 臨走之前他拜托過顧科長掌控局面的, 防的是關老太那種撒潑不講理的。
反正誰都別想碰他媳婦兒一指頭。
顧科長似是知道他的關註點，笑道：“陸局，我給你講講弟妹的精彩事跡呀？”
陸紹棠顯然對此感興趣, 便放慢腳步和顧科長一起往辦公樓走去。
等聽得差不多, 陸紹棠便跟顧科長告辭，先去和嚴振東打個招呼。
嚴振東正在辦公室一邊看文件一邊回味昨天精彩的戰局，並且試圖想象一下自己被人欺負的時候代入林姝的狀態, 然後大殺四方, 管你是大有前途的同事還是虛偽的鄰居，統統給你罵得狗血淋頭。
這麽一想, 十分舒爽，他微微笑著低頭看手裏的文件。
這是托兒所杜園長遞過來的關於撤換老師和保育員的申請。
就在這時候陸紹棠大步走進來，行走間順手敲了兩下門框。
嚴振東立刻擡頭，也不知道是自己腦補的還是覺得小媳婦兒給陸紹棠加了什麽光環，讓他這一刻覺得陸紹棠竟然十分高大、英俊、氣勢十足。
以前他雖然覺得陸局年輕有為、身強力壯、一身漂亮的肌肉，但是並沒有像別人那樣覺得陸紹棠有多俊美，都是男人，關註點不在男人的臉而在於能力和肌肉。
可現在因為小媳婦兒的緣故，他居然覺得她男人長得真俊！
不愧是她的男人！
嚴振東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見鬼了，他幹嘛那麽恭維她？
他起身熱情地和陸紹棠打招呼，心裏卻道：真是有城府呀，怕我們找你不好拒絕就躲出去，你媳婦兒大殺四方完了你再回來。
面上卻笑得很是親切，“陸局，辛苦呀。”
陸紹棠簡單寒暄兩句，跟他道謝。
嚴振東：“大家都是同事，調解矛盾那不是應當的嘛，沒什麽好謝的。”
他告訴陸紹棠這會兒托兒所估計正進行道歉活動呢，問他有沒有興趣過去看看。
想到崽兒們，陸紹棠冷峻的眉眼染上些許溫柔，他道：“不必打擾他們，我先回家看看。”
回家的路上他還是拐去托兒所，也不進去，就在教室外面看一眼。
今兒杜園長老太太是在的，她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她是托兒所園長，卻沒有實權，對老師和保育員們不滿意也不能換掉。
這個領導塞個親戚過來當保育員，那個領導安排個親戚過來當老師，她哪裏得罪得起？
現在天降正義來幫她，她索性一並上報教育組讓嚴振東解決。
再換保育員和老師就得經過她的考核選拔才行，對孩子沒耐心的，對孩子家長捧高踩低的一律不要。
這會兒趙芳被停職，她就暫且頂替大班的老師和葛老師一起照顧孩子們。
今兒是關澤給小孩子們道歉的時間。
原本薛蓮和關老太想陪著兒子過來道歉的，後來關偉長一想，老娘和妻子去了托兒所，人家老師不好發揮，其他小孩子也害怕，那哪裏是道歉？只怕是去示威的。
他就不許老娘和薛蓮跟著，只讓關澤自己帶上禮物去。
關澤昨晚上被他抽了一通屁股，又罰站一小時排練道歉內容，直到關澤能表面誠懇地演下來。
關偉長也不指望兒子能真正認識錯誤真心實意道歉，一個小孩子是沒有辦法真正認識到錯誤的，只需要讓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做了就會被打即可。
家長現在不打，將來孩子遇到硬茬子人家也會打的。
實際都不需要將來，關澤不是剛被陸紹棠兒子帶著一幫小孩子給打了麽？
他要做的就是從現在開始訓練兒子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學會審時度勢，而不是一味蠻橫。
做人總是要懂規則、遵守規則、利用規則，最後行事要剛柔並濟的。
被關偉長特訓一晚上的關澤如今小臉憔悴，眼睛紅腫，臉上還有前天磕的烏青，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哪裏還是跋扈蠻橫的小霸王？
他按照在家裏演練的那樣，走到前面，微微耷拉著腦袋，聲音軟軟的再不是驕橫兇巴的樣子。
“侯偉、黃菡、李黎、吳崢……我以前打過你們，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打人了。”
說完他按照排練的樣子給大家鞠躬。
小朋友大部分都是心軟的，看他這樣紛紛道：“知錯就改是好孩子。”
“只要你不打人了，我們就原諒你啦。”
“你可千萬別再打人了。”
侯偉幾個卻看盼盼，盼盼小聲對侯偉道：“咱們暫時原諒他，看他以後表現。”
還欺負人就繼續打他。
侯偉、黃菡李黎幾個都跟著盼盼說。
杜園長瞅著很是欣慰，眼神不由自主就落在盼盼和甜甜身上，這倆孩子不但長得漂亮，而且聰慧伶俐，小小孩子性子闖實一點都不怕生。
看來他們的父母將他們教育得很好啊。
她很想讓林姝過來當這個托兒所老師，或者自己把園長讓給她也行。
關澤道了歉，又扭頭看看他以前的小狗腿兒們，不見黃小光，他就對小眼鏡兒幾個道：“你們也道歉！”
不能只讓我自己丟人！
小眼鏡兒幾個倒是聽話，立刻挨個給同學們道歉。
關澤就問葛老師：“黃小光呢？讓他給我道歉，還要給侯偉道歉！”
奶奶說黃小光不是個好東西，以後不要和黃小光來往，回頭等她腳好了就去罵黃家人。
爸爸也問過他為什麽欺負侯偉，他說因為侯偉是壞人，爸爸又說他之所以覺得侯偉是壞人，都是黃小光胡說挑唆他的，讓他以後要學會自己調查判斷，不能只聽別人挑唆，不懂的可以問爸爸媽媽。
關澤就覺得都是黃小光的錯，要不他不會和侯偉為敵的。
他被關老太溺愛慣壞了，向來覺得自己沒錯都是別人的錯，走路撞了人是別人擋道兒，看侯偉不順眼是因為黃小光說侯偉是壞人。
他並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是他也的確不討厭侯偉，知道侯偉家不是□□以後還想和侯偉盼盼幾個玩兒呢。
他現在覺得黃小光最壞，是奸細、漢奸！
杜園長道：“黃小光今天請假了。”
實際是被爸媽打得屁股開花，出不了門，在家養傷呢。
關澤道完歉，又從書包裏拿出一袋大白兔奶糖，先分給盼盼三個，再分給其他小朋友。
看他態度還算誠懇，小朋友都原諒了，這場道歉局就算結束。
杜園長又適時給小孩子們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課，給他們講什麽是同學，什麽是平等待人，什麽是謙虛有禮，遇到問題要如何處理等等。
以前老師講這些小孩子們都不耐煩聽，今兒因為盼盼甜甜在，關澤又被他爸教訓過老老實實的，所以孩子們都聽得很認真。
杜園長很是欣慰。
下課了，小孩子們自由玩耍，關澤就湊到盼盼和甜甜身邊討好地笑笑，想和他們一起玩。
侯偉立刻將他擠開，不讓他搶走自己的哥哥姐姐。
李黎黃菡幾個也立刻圍上去。
關澤發現盼盼和甜甜成了托兒所最受歡迎的孩子，所有小朋友都去跟他們湊近乎，包括小眼鏡兒幾個。
而他……根本擠不進去。
他有心發脾氣，又想起爸爸嚴厲的眼神，屁股上的疼痛讓他不敢造次，只好落寞地呆在一邊看盼盼和甜甜被小朋友們圍著。
葛老師和關澤魂不守舍，趙芳已經被停職，自己不會也……
趙芳人家有薛蓮的關系，即便不當托兒所老師也可以去別的單位安排工作，她可怎麽辦呢？
她當時花了五百塊錢讓人幫忙安排的這個工作。
要是被開除的話，那她沒法跟家裏交代呀。
她想了想，要不……自己去陸家道個歉？請林姝原諒自己，這樣是不是更好一些？
她無心工作，盤算要如何道歉，要不要帶禮物？得買多少錢的禮物，或者直接給錢？
那得多少錢？五塊十塊不夠看，五十人家可能也看不上？
一百兩百的話，她也沒有那麽多。
外面陸紹棠見孩子們都沒事兒，他就悄悄離開回家。
小莊從八號院兒出來，看到他回來，立刻竄上前，笑得露出大白牙，“陸哥！”
陸紹棠：“……”這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
小莊眼睛亮晶晶地跟陸紹棠吹嫂子怎麽怎麽牛掰，說得停不下來。
陸紹棠拍拍小莊的肩膀，打斷他瘋狂的彩虹屁，“去忙吧。”
誇媳婦兒的事兒，我自己能幹！
他拎著提包快步上樓，想第一時間見到媳婦兒。
**
三樓，婦女主任陳慧蘭看看林姝和林大姐冷淡的神情，再看看黃薇一副受莫大屈辱的神情以及黃薇大嫂那副不服氣的樣子，深感頭疼。
她也不想摻和這些事兒呀，可領導親自下命令讓她務必調解好人民內部矛盾，要保持家屬院兒的和平。
原本她讓顧科長、老嚴一起來，那倆貨非說他們是男人不適合摻和婦女的矛盾，無奈她只能自己硬著頭皮過來。
楊淑敏也過來了，她工作不忙就過來當個見證人，這樣不管結果如何黃薇和她嫂子都不能出去亂說諸如“我們誠心實意道歉，她們如何如何刁難”之類的話。
黃薇嫂子一副又憋屈又惱怒的樣子，她就說幾句閑話而已，怎麽就大逆不道了？
二姑子回去一副仇人的樣子質問她，逼著她給小光一頓狠揍，還逼著她給林丹道歉。
她不肯，二姑子就威脅和娘家絕交。
公婆還靠黃薇給錢補貼生活呢，自然舍不得和黃薇斷絕關系，男人也是舍不得二妹的好處，一起施壓逼著她過來道歉。
她不想來，多丟人呀，她就是說幾句話而已，何至於要打要殺的？
可她男人和公婆都發狠，說不道歉就休了她。
不得已，她只好百般不情願地跟著過來。
黃薇更來氣，她嫂子嘴賤惹禍卻要她承擔後果，不但要給嫂子擦屁股，還得親自過來受羞辱，還欠陳慧蘭人情，還得自己破財買禮物。
雖然他們這樣的人家買點東西不是難事，但是……誰樂意憑空破財？
只是如果不道歉，這事兒就不能善了。
她看得明白，陸紹棠厲害，林姝也不是善茬，以後這家就是家屬院兒的風雲人物，很多人都要向他們看齊。
若是自己和林姝交惡，那些捧高踩低的為了討好林姝和陸紹棠就會排擠自己，這對他們夫妻的生活和工作極為不利。
方安邦分析她的工作可能保不住，必須得讓林姝幫她給領導說句話。
如果丟了這個工作，即便能安排其他的也是又臟又累，一個月頂多25。
那哪夠他們家花的？
再說，原本的體面就沒了啊。
如果不是為了保住工作，她何須上門伸頭來給人打臉受辱？
她就在家裏，碰到林丹隨口道個歉不就完事兒了？
為了保住工作，她不得不如此。
原本她想的是，林姝那麽不給自己面子，咄咄逼人，等道完歉以後她肯定要和領導哭訴哭訴，說林姝高高在上，不以和為貴，陳慧蘭是婦女主任，肯定不好多說什麽，誰知道林姝竟然請了楊淑敏來看自己的笑話。
楊淑敏譏諷的眼神讓她感覺被套上枷鎖一樣，十分難受。
倍感屈辱！
她心頭又恨又難受，卻只得陪著笑，“林丹，老方和侯工也是幾年的同事，咱以前雖然不認識現在能做鄰居也是緣分，我也沒壞心思，就是不小心說漏嘴，我嫂子是個嘴上沒把門兒的……”
她嫂子立刻不樂意了，嘟囔道：“你是不小心說漏嘴，我就是沒把門兒的？都是說人閑話，有什麽不一樣？”
黃薇氣得臉都青了，大哥怎麽娶了這麽個蠢貨。
她只好緊著找補。
道歉無非就兩個套路，真心實意道歉的人會承認錯誤，剖析原因，給與賠償，保證改過。
不誠心的呢，嘴上道歉，話裏話外卻陰陽怪氣推卸責任，自己沒錯，都是不小心、別人的錯，最後還得一副茶裏茶氣的樣子陰陽對方為什麽不原諒自己，為什麽刁難自己。
黃薇就差不多第二個套路。
她面色哀戚道：“我們真的不是誠心的，大家養家過日子都不容易，我們家三個孩子，爺奶還生病，要我們出錢補貼看病，我娘家……”
林姝一眼看穿她，打斷道：“侯老爺子是政府表彰的優秀總工，兢兢業業半點不敢行差踏錯。現在不過是去加強思想學習，以便更好地為國家和人民服務。你們自詡知道點皮毛就出去嚼舌頭、造謠，沒想過這些會傷害他們嗎？”
她看明白黃薇不是真心道歉，只是逼不得已，兩家的隔閡只會越來越深，不可能放下芥蒂。
既然如此，她還客氣什麽？
領導需要大家保持和平，那就保持表面的和平，但是想真正原諒繼續交好，那是做夢。
她把調子給定下，侯德明是兢兢業業好職工，黃薇和嫂子是長舌婦。
帽子戴好，以後黃薇也別想出去胡說八道賣慘訴苦。
黃薇卻不想認這樣的汙名，還想申辯，又被林姝打斷。
林姝：“舌頭長在你們嘴巴裏，其實你們完全不需要來道歉，我們也就是覺得委屈過去找您們對質，也不能像你們傷害我大姐家那樣傷害你們。”
黃薇瞬間冷汗下來，她原本想把林大姐架起來，如果不原諒就是小氣，現在反而被林姝步步緊逼，把她打成害人精。
她還想據理力爭，此時房門被人拉開，一個身穿軍裝，高大俊冷的男人從外面進來，他氣場強大，給人一種很直觀的壓迫感。
黃薇立刻起身殷勤地打招呼，“陸局回來了。”
陸紹棠進屋視線第一時間落在自己媳婦兒身上，並沒有理睬黃薇。
林姝這才起身給大家介紹一下。
陸紹棠對著幾人點頭示意，淡聲道：“你們忙，不用管我。”
他把提包拎進臥室，又拿另外提包裝了衣服去家屬院兒澡堂。
陸紹棠淡冷的態度讓黃薇倍感尷尬屈辱，話都不知道要怎麽說了。
陳慧蘭皺眉，平時看著黃薇也是個機靈的，這會兒竟然犯蠢。
人家丈夫回來當然先和妻子打招呼，你搶在人妻子前面和他打招呼算什麽？
她就閉嘴不幫忙說話了。
黃薇提前演練好的套路都被林姝打亂，那些說辭也被林姝堵在喉嚨裏說不出，頓時沒了鬥志和心氣。
她只想著結束吧，趕緊離開這裏不要再受羞辱，這樣的人不值得她委曲求全。
大不了她去找找另外的關系保住工作，頂多就是……大出血，來道歉準備五六塊錢的禮物就夠，找關系得三百。
可起碼不用像這般被羞辱。
她故作姿態，留下東西告辭。
林姝給大姐示意。
林大姐起身，“你們把東西帶回去吧。”
既然不想原諒對方，自然也不受對方的禮。
黃薇還想作態，她嫂子卻高興得很，麻溜把東西拎起來。
陳慧蘭也看得出雙方並沒有真心實意握手言和，但是也體會領導意思不會再鬧，領導也只需要大家保持平和就行，至於貌合神離還是水乳交融，誰管呢？
她還想和林姝多聊聊就不送黃薇兩人，讓她們自己走了。
林姝坐在那裏連起身都沒有，林大姐也只是給兩人送到門口拉倒。
黃薇越發覺得屈辱，自己過來賠禮道歉就是伸著臉湊上來被人打的。
林姝不過是一個鄉下婦女，她怎麽就敢……那麽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裏，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羞辱自己？
一個鄉下女人，怎麽就有這樣的心機？
太可怕了！
陸紹棠也很可怕，這夫妻倆不能打交道，絕對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
她嫂子卻非常得意，以為嘴皮子道歉就行了，恩怨一筆勾銷，嘛事兒沒有。
下樓梯的時候她臉上立刻露出笑意，輕佻道：“早就覺得陸局長得俊，沒想到近看更俊，就是看起來有點嚴肅，不知道他打不……”
“嫂子！”黃薇用力打了她一下。
黃薇嫂子吃疼，“你幹嘛？”
黃薇要氣死，“你是不是學不會長記性？還亂說話！”
她嫂子也不知道什麽毛病，但凡看到好的男人就嚼舌頭說人家肯定打老婆，說楊淑敏男人是這樣，現在又說陸紹棠，你活膩歪了？
她覺得嫂子這張破嘴，早晚要給家裏惹麻煩。
不對，已經惹了，可千萬別惹無法收場的大麻煩。
三樓房間裏，黃薇兩人走後氣氛就融洽很多。
陳慧蘭感激林姝支持自己工作，投桃報李，同時也很欣賞林姝的能力，便想把姊妹倆拉到婦聯工作。
“孩子上學了在家呆著無聊，不如你們都來我們婦聯工作吧，我可以幫忙安排。”
林姝笑道：“多謝陳主任，不過婦聯工作重要又難做，我們目前沒有經驗，家裏還有小孩子需要帶，實在是不能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去。”
感謝，但是婉拒。
她不適應婦聯的工作方式。
比如看到婦女被家暴，正常人的反應就是什麽渣男，鐵拳伺候，可政策卻是勸和不勸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
哪怕這個年代，哪怕在流氓罪處罰非常嚴重的這個年代，父母打兒女、丈夫打妻子，那都不算罪，只是家庭糾紛，甚至很多人默認男人打老婆是應該的、正常的，是他的權力。
這怎麽做工作？
讓她上任，怕不是上午拆一對，下午拆一對，最後全是離婚的。
大姐就更不適合了，大姐心軟又溫柔，到時候怕是要被家暴男遷怒一起打。
陳慧蘭還想勸，但是看她們如此堅持，也只好作罷。
林姝看時間差不多，爐子上燉的大骨頭好了，就加上酸菜粉條繼續燉，熱情挽留陳慧蘭和楊淑敏吃飯。
兩人自然不肯，在家屬院兒這裏雖然不像在鄉下那麽缺吃的，但是一般人也不在別人家吃飯，畢竟各有一家子人呢。
告辭的時候楊淑女對林姝道：“妹子，要不你讓陸局找找人，給你在作協或者文聯安排個工作？”
楊淑敏覺得林姝文章寫得那麽好，去文聯不是正好嗎？
林姝笑了笑，以老家還有爹娘要照顧為由暫時搪塞過去。
前世她就不想上班，穿越後怎麽可能願意上班？
上班是不可能上班的，這輩子都不想上班，再說這個年代都沒休息日的概念，很多單位單休也沒，雙休更是做夢。
陸紹棠工資高，家裏不缺吃喝，不缺錢花，她幹嘛要去上班？
再說，她自己不是也悄悄賺錢麽。
她還有倆貼心的崽兒，一個學習小天才，一個賺錢小能手，她以後還能缺錢花？
嘿嘿，想想多美滋滋。
**
陸紹棠從澡堂出來，看看時間孩子們也放學了，順便過去接孩子。
隨著杜園長說放學，留下吃飯的小孩子立刻去拿自己的飯缸子和飯盒，回家吃飯的則往外跑。
盼盼和甜甜不跑，侯偉自然也不跑，另外幾個小孩子就乖乖跟在他們後面排著隊走。
杜園長看得很是欣慰。
關澤以前有一幫小孩子圍著，現在陸盼和陸甜有更多小孩子圍著，但是關澤帶著那幫小孩子幹壞事兒，陸盼姐弟倆卻是正面積極的。
陸甜會給小朋友們講故事，陸盼會帶著做游戲，不許打架、爭搶，原本鬧哄哄的托兒所因為姐弟倆的到來變得有秩序了很多。
尤其關澤都老實起來，他不帶人搗亂，托兒所真的就和平很多。
她覺得從陸盼和陸甜身上就能看出他父母的影子，他們的爸爸一定很有擔當，對媽媽很尊重，而媽媽也是個很溫柔平和又有主見的人，所以才能把孩子教育得這麽好。
她覺得林姝肯定很有一套，想下午去找林姝聊聊，勸來當托兒所老師。
大家都不重視幼兒教育，杜園長卻覺得六歲之前的教育很重要，如果之前沒教育好，孩子歪了，之後教育起來就會很費勁，甚至沒法掰回來。
有個懂教育會哄孩子的老師，那是非常重要的。
她年紀大了，再幹兩年該退休的，就想找個人接班兒。
關澤看陸盼有那麽多人喜歡，有些羨慕還有些不服氣，心裏還有點不舒服。
自從他道歉以後，別的小朋友好像不怕他了，看他的眼神也沒有以前那麽……他說不上來，就是不討好他了，覺得他不厲害了。
小眼鏡兒幾個都不巴結他，反而跑去跟陸盼幾個湊近乎。
他們以前都圍著他轉，眼巴巴地等他分糖吃，現在竟然都拿糖討好陸盼！
一個個跟他奶給爺上供的模樣。
關澤猶豫了一下，也背著自己的軍用書包追上去，“陸盼，我有巧克力，給你吃。”
他從書包裏掏出幾塊進口巧克力，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小眼鏡兒等人就更撈不著。
李黎登時有些不樂意，他也給盼盼幾個吃巧克力了，盼盼他們說很好吃，謝謝他，現在關澤也來給巧克力，是想跟他比！
好討厭！
盼盼卻對關澤笑了笑，“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們吃過李黎的巧克力了，非常好吃，你的自己留著吃吧。”
李黎瞬間激動得熱淚盈眶，盼盼，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最好的兄弟！以後我的巧克力都給你吃。
嗚嗚。
看到前面高大俊挺的身影，甜甜和盼盼叫著跑過去，“爹，爹！”
小侯偉也激動地跑，“姨爹，姨爹！”
他想跟哥哥姐姐叫爹，但是三姨夫說不是他爹，他不想叫三姨夫，顯得不親，爸爸就讓他叫姨爹。
姨爹也是爹！
三個崽兒一起抱著陸紹棠的大腿嘰嘰喳喳，瞬間從托兒所大佬變成幼稚小朋友。
三個孩子沒法抱，陸紹棠就挨個胡擼兩把帶著帽子的腦袋，最後伸手把女兒抱起來，讓盼盼和小侯偉跟著走。
關澤、李黎、黃菡幾個也跟在旁邊，一會兒偷偷瞧瞧陸紹棠，一會兒看看盼盼幾個。
哇，甜甜好幸福呀！
哇，他們家的人都好俊呀！
我要是有個這樣又高又俊的爹就好了呢。
關澤暗暗地想：他們都說八號院兒的陸紹棠可忙了，一天到晚見不到人影，可這麽忙的他為什麽還能來接孩子放學呢？為什麽我爸爸從來不到托兒所來接我放學？
一次都沒有！
陸盼他娘說得對，關偉長就是不負責！
不是個好爸爸！
吃過晌飯李黎幾個孩子紛紛跑到八號院兒樓下喊：“盼盼！甜甜、侯偉，上學啦！”
三個崽兒立刻拿手帕一抹嘴，蹬蹬跑下樓集合上學了。
林大姐送到樓梯口，笑道：“慢著些呀！”
回頭她跟林姝笑道：“盼盼和甜甜這倆孩子，走到哪裏都不會孤單的，沒幾天就是孩子王。”
林姝：“甭管啥時候反正不吃虧。”
林大姐把空間留給林姝和陸紹棠，她去對面房間收拾雞蛋，打算再做一大鍋茶葉蛋。
爭取這幾天把所有雞蛋做成茶葉蛋賣掉。
屋裏陸紹棠見大姐出去就很自然地握住媳婦兒的手，傾身過去親她。
直到林姝臉色發紅呼吸都有些不暢，他才不舍地松開。
林姝清了清嗓子，又整理了一下發絲，然後給他說自己對關家、嚴振東等人的印象，咨詢他以後和幾家相處起來要如何。
她看得出來陸紹棠工作單位特殊也敏感，大家對他們的態度也微妙，那她和誰走得近、保持距離，是不是也會被人解讀為他的態度？不知道對他的工作有沒有影響。
陸紹棠一下下摩挲著她的手指，無所謂道：“沒什麽好顧忌的，隨你喜歡，合得來的就走近點，合不來的就遠點。”
他知道林姝的性子，喜歡隨意自在，不希望她有任何束縛感，要是不舒服那還是陸家莊好。
因為陸紹棠回來，晚上林大姐就主動回家睡，侯博侯瑩和三個崽兒依然睡在對面房間，陸紹棠又能享受久違的夫妻二人世界。
如今夫妻倆感情越發甜蜜，夫妻生活自然也配合默契，陸紹棠又越發了解林姝，過程自然是兩人都滿意。
第二天一早陸紹棠帶著孩子們去機關大院兒的籃球場上鍛煉身體，這也是八號院兒隊員們的日常內容，風雨無阻。
因為他們在這裏訓練，不少退伍兵、轉業兵以及愛好運動的人都加入進來，所以晨練的人並不少。
訓練完，陸紹棠就讓孩子們回去洗漱，他去食堂買早飯。
他不讓林姝起來做早飯，寧願讓她多睡一會兒。
吃過早飯陸紹棠去上班孩子們上學，林大姐過來把昨天的茶葉蛋泡上入味兒。
林姝慢悠悠地起來，姐妹倆悠閑地吃早餐。
林大姐：“昨晚上我回家睡覺，黃薇兩口子又跟我磨嘰半天，非讓我原諒她。我說沒什麽原不原諒的，結果她讓我去跟她領導說說，我直接拒絕了。黃薇又跟我哭訴工作沒了如何如何的，讓我幫幫她，切，關我啥事兒呢？”
林姝慢慢地吃著茶葉蛋，笑道：“他們這是想道德綁架你呢。”
林大姐：“可不是怎麽的？昨天咱沒痛快原諒她，她就心懷不滿。下午她被領導找去談話，工作保不住了，她跟領導哭也沒用去找別的領導也沒用，就厚著臉皮跟我哭。我又不是領導，跟我哭有啥用啊？”
她覺得自己跟著三妹學得越來越想得開，再也不會因為別人犯錯自己不好意思。
若是從前黃薇說自己壞話，自己都不好意思找人家對質。
聽見人家因為自己丟了工作，還會心虛愧疚呢。
現在她徹底想通，是黃薇自己作得丟了工作，跟自己和三妹無關。
不管黃薇夫妻是記恨自己還是如何，自己都可以理直氣壯地回家，不需要任何心虛和愧疚。
林姝為大姐高興，“咱們以前遇事太容易反省，明明是別人對不起我們，我們還不好意思。”
林大姐：“是呢，也不知道為啥有那麽奇怪的心思，以後不會了。”
吃過早飯，姐妹倆一起去百貨商店看看，買些紅布給二姐做紅棉衣和紅外套。
當地習俗二婚不操辦，不需要婚禮，也不做新娘子的紅衣服，但那只是借口而已，很多男人為了省錢巴不得一婚都不操辦呢。
只要婆家樂意，別說二婚，你就三婚四婚該操辦也操辦。
這邊公交車方便，四站路就到。
可惜臘月了百貨商店的紅布早被人搶空，沒來的也被預定一空。
兩人決定去找鄭潔幫忙。
鄭潔現在對林姝的親近傻子都能看出來，有事沒事就找林姝說話，家裏有點好東西就想跟林姝分享。
見到兩人鄭潔非常高興，大有“好妹子，你終於來找我幫忙買東西”的欣慰感。
自從林姝向關家開炮以後她就對林姝好感倍增，雖然林姝不是為她出氣，卻變相地讓她跟著出了口惡氣，最近心情都倍兒好。
之後看她把關偉長一家懟得臉紅脖子粗，關澤也挨了揍，還把黃薇臊得擡不起頭來，她就把林姝奉為偶像了。
林姝做了她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兒！
她可太愛了！
知道林姝要買紅布沒買到，她笑道：“大冷天的你幹啥多跑一趟？早晚的去我家說一聲，我指定幫你帶。”
她告訴兩人年底是結婚高峰期，紅布可搶手呢，來幾匹空幾匹，根本等不及上櫃臺，都被內部定光了。
林姝忙道：“我們只有一丈多布票。”
鄭潔笑道：“小林妹子，說啥見外的話？要什麽布票？這是在革委會家屬院，又不是在咱們鄉下大隊弄布票怪費勁的。”
林姝小聲道：“鄭姐姐，你大方我們也不能小氣，就按照外面的價兒幫我們帶，你可不能推辭。”
她說的就是沒有布票買布的價格，讓多算上買布票的錢。
鄭潔：“那怎麽成？就說我們李黎和你們孩子是好朋友，我也不能那樣啊。”
說話間她領著兩人去了布料櫃臺，那邊排了長長的隊伍，都在搶購各種布料。
最流行的是仿軍裝布料，橄欖綠，來多少空多少，也是來不及上櫃臺的，比紅布還搶手呢，別說鄉下供銷社即便縣城供銷社都買不到，都得到祁州這種大地方買。
結婚的年輕人買不到橄欖綠就買紅布。
鄭潔和一個售貨員聊了一會兒，那售貨員去後面給量了兩丈五的紅布出來，比林姝預計的多了一倍。
作為關系不錯的同事，各櫃臺互通有無，自然要給鄭潔撐面子。
鄭潔不肯要布票，見林姝堅持多給錢就象征性地多收一點，“我聽李黎說你們又做茶葉蛋呢，臭小子饞得要命。”
林姝笑道：“回頭給你送一些，不過好吃小孩子也不能多吃，我們還做了辣白菜，回頭給你一罐。”
鄭潔那裏還忙，林姝和大姐就告辭先走了。
下了公交車剛進家屬院兒，就見侯淑嫻和唐斌拎著大包小包地迎上來。
“嫂子！”唐斌叫得前所未有的熱情，又熱絡地跟林姝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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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紹棠和侯建文很快就接到小莊的電話, 說嫂子已經戰鬥勝利，他們可以“不忙”了。
不過兩人也不是故意躲出去，而是的確有工作, 侯建文在機械廠和其他工程師研究得太投入, 還得過幾天回家。
陸紹棠倒是趕緊忙完工作第二天一早就往回趕，上午九點抵達單位。
吉普車駛入機關大院兒的時候, 大門守衛們都禁不住對他行了幾秒鐘的註目禮。
有人很同情：陸局不容易呀，有那麽厲害的小媳婦兒，肯定妻管嚴。
有人則羨慕：陸局好福氣呀, 媳婦兒又漂亮又能幹，真是出得廳堂入得廚房。
顧科長等在一邊，等陸紹棠從吉普車裏下來, 他立刻上前打招呼, “陸局，回來啦？”
陸紹棠和他招呼一聲, 跟他道謝, 臨走之前他拜托過顧科長掌控局面的, 防的是關老太那種撒潑不講理的。
反正誰都別想碰他媳婦兒一指頭。
顧科長似是知道他的關註點，笑道：“陸局，我給你講講弟妹的精彩事跡呀？”
陸紹棠顯然對此感興趣, 便放慢腳步和顧科長一起往辦公樓走去。
等聽得差不多, 陸紹棠便跟顧科長告辭，先去和嚴振東打個招呼。
嚴振東正在辦公室一邊看文件一邊回味昨天精彩的戰局，並且試圖想象一下自己被人欺負的時候代入林姝的狀態, 然後大殺四方, 管你是大有前途的同事還是虛偽的鄰居，統統給你罵得狗血淋頭。
這麽一想, 十分舒爽，他微微笑著低頭看手裏的文件。
這是托兒所杜園長遞過來的關於撤換老師和保育員的申請。
就在這時候陸紹棠大步走進來，行走間順手敲了兩下門框。
嚴振東立刻擡頭，也不知道是自己腦補的還是覺得小媳婦兒給陸紹棠加了什麽光環，讓他這一刻覺得陸紹棠竟然十分高大、英俊、氣勢十足。
以前他雖然覺得陸局年輕有為、身強力壯、一身漂亮的肌肉，但是並沒有像別人那樣覺得陸紹棠有多俊美，都是男人，關註點不在男人的臉而在於能力和肌肉。
可現在因為小媳婦兒的緣故，他居然覺得她男人長得真俊！
不愧是她的男人！
嚴振東情不自禁打了個寒戰，見鬼了，他幹嘛那麽恭維她？
他起身熱情地和陸紹棠打招呼，心裏卻道：真是有城府呀，怕我們找你不好拒絕就躲出去，你媳婦兒大殺四方完了你再回來。
面上卻笑得很是親切，“陸局，辛苦呀。”
陸紹棠簡單寒暄兩句，跟他道謝。
嚴振東：“大家都是同事，調解矛盾那不是應當的嘛，沒什麽好謝的。”
他告訴陸紹棠這會兒托兒所估計正進行道歉活動呢，問他有沒有興趣過去看看。
想到崽兒們，陸紹棠冷峻的眉眼染上些許溫柔，他道：“不必打擾他們，我先回家看看。”
回家的路上他還是拐去托兒所，也不進去，就在教室外面看一眼。
今兒杜園長老太太是在的，她心情是前所未有的好。
她是托兒所園長，卻沒有實權，對老師和保育員們不滿意也不能換掉。
這個領導塞個親戚過來當保育員，那個領導安排個親戚過來當老師，她哪裏得罪得起？
現在天降正義來幫她，她索性一並上報教育組讓嚴振東解決。
再換保育員和老師就得經過她的考核選拔才行，對孩子沒耐心的，對孩子家長捧高踩低的一律不要。
這會兒趙芳被停職，她就暫且頂替大班的老師和葛老師一起照顧孩子們。
今兒是關澤給小孩子們道歉的時間。
原本薛蓮和關老太想陪著兒子過來道歉的，後來關偉長一想，老娘和妻子去了托兒所，人家老師不好發揮，其他小孩子也害怕，那哪裏是道歉？只怕是去示威的。
他就不許老娘和薛蓮跟著，只讓關澤自己帶上禮物去。
關澤昨晚上被他抽了一通屁股，又罰站一小時排練道歉內容，直到關澤能表面誠懇地演下來。
關偉長也不指望兒子能真正認識錯誤真心實意道歉，一個小孩子是沒有辦法真正認識到錯誤的，只需要讓他知道有些事情不能做，做了就會被打即可。
家長現在不打，將來孩子遇到硬茬子人家也會打的。
實際都不需要將來，關澤不是剛被陸紹棠兒子帶著一幫小孩子給打了麽？
他要做的就是從現在開始訓練兒子知道什麽能做什麽不能做，學會審時度勢，而不是一味蠻橫。
做人總是要懂規則、遵守規則、利用規則，最後行事要剛柔並濟的。
被關偉長特訓一晚上的關澤如今小臉憔悴，眼睛紅腫，臉上還有前天磕的烏青，看起來可憐兮兮的，哪裏還是跋扈蠻橫的小霸王？
他按照在家裏演練的那樣，走到前面，微微耷拉著腦袋，聲音軟軟的再不是驕橫兇巴的樣子。
“侯偉、黃菡、李黎、吳崢……我以前打過你們，對不起，我錯了，我以後不會再打人了。”
說完他按照排練的樣子給大家鞠躬。
小朋友大部分都是心軟的，看他這樣紛紛道：“知錯就改是好孩子。”
“只要你不打人了，我們就原諒你啦。”
“你可千萬別再打人了。”
侯偉幾個卻看盼盼，盼盼小聲對侯偉道：“咱們暫時原諒他，看他以後表現。”
還欺負人就繼續打他。
侯偉、黃菡李黎幾個都跟著盼盼說。
杜園長瞅著很是欣慰，眼神不由自主就落在盼盼和甜甜身上，這倆孩子不但長得漂亮，而且聰慧伶俐，小小孩子性子闖實一點都不怕生。
看來他們的父母將他們教育得很好啊。
她很想讓林姝過來當這個托兒所老師，或者自己把園長讓給她也行。
關澤道了歉，又扭頭看看他以前的小狗腿兒們，不見黃小光，他就對小眼鏡兒幾個道：“你們也道歉！”
不能只讓我自己丟人！
小眼鏡兒幾個倒是聽話，立刻挨個給同學們道歉。
關澤就問葛老師：“黃小光呢？讓他給我道歉，還要給侯偉道歉！”
奶奶說黃小光不是個好東西，以後不要和黃小光來往，回頭等她腳好了就去罵黃家人。
爸爸也問過他為什麽欺負侯偉，他說因為侯偉是壞人，爸爸又說他之所以覺得侯偉是壞人，都是黃小光胡說挑唆他的，讓他以後要學會自己調查判斷，不能只聽別人挑唆，不懂的可以問爸爸媽媽。
關澤就覺得都是黃小光的錯，要不他不會和侯偉為敵的。
他被關老太溺愛慣壞了，向來覺得自己沒錯都是別人的錯，走路撞了人是別人擋道兒，看侯偉不順眼是因為黃小光說侯偉是壞人。
他並沒有真正意識到自己的錯誤，但是他也的確不討厭侯偉，知道侯偉家不是□□以後還想和侯偉盼盼幾個玩兒呢。
他現在覺得黃小光最壞，是奸細、漢奸！
杜園長道：“黃小光今天請假了。”
實際是被爸媽打得屁股開花，出不了門，在家養傷呢。
關澤道完歉，又從書包裏拿出一袋大白兔奶糖，先分給盼盼三個，再分給其他小朋友。
看他態度還算誠懇，小朋友都原諒了，這場道歉局就算結束。
杜園長又適時給小孩子們上了一堂思想教育課，給他們講什麽是同學，什麽是平等待人，什麽是謙虛有禮，遇到問題要如何處理等等。
以前老師講這些小孩子們都不耐煩聽，今兒因為盼盼甜甜在，關澤又被他爸教訓過老老實實的，所以孩子們都聽得很認真。
杜園長很是欣慰。
下課了，小孩子們自由玩耍，關澤就湊到盼盼和甜甜身邊討好地笑笑，想和他們一起玩。
侯偉立刻將他擠開，不讓他搶走自己的哥哥姐姐。
李黎黃菡幾個也立刻圍上去。
關澤發現盼盼和甜甜成了托兒所最受歡迎的孩子，所有小朋友都去跟他們湊近乎，包括小眼鏡兒幾個。
而他……根本擠不進去。
他有心發脾氣，又想起爸爸嚴厲的眼神，屁股上的疼痛讓他不敢造次，只好落寞地呆在一邊看盼盼和甜甜被小朋友們圍著。
葛老師和關澤魂不守舍，趙芳已經被停職，自己不會也……
趙芳人家有薛蓮的關系，即便不當托兒所老師也可以去別的單位安排工作，她可怎麽辦呢？
她當時花了五百塊錢讓人幫忙安排的這個工作。
要是被開除的話，那她沒法跟家裏交代呀。
她想了想，要不……自己去陸家道個歉？請林姝原諒自己，這樣是不是更好一些？
她無心工作，盤算要如何道歉，要不要帶禮物？得買多少錢的禮物，或者直接給錢？
那得多少錢？五塊十塊不夠看，五十人家可能也看不上？
一百兩百的話，她也沒有那麽多。
外面陸紹棠見孩子們都沒事兒，他就悄悄離開回家。
小莊從八號院兒出來，看到他回來，立刻竄上前，笑得露出大白牙，“陸哥！”
陸紹棠：“……”這小子越來越沒規矩了。
小莊眼睛亮晶晶地跟陸紹棠吹嫂子怎麽怎麽牛掰，說得停不下來。
陸紹棠拍拍小莊的肩膀，打斷他瘋狂的彩虹屁，“去忙吧。”
誇媳婦兒的事兒，我自己能幹！
他拎著提包快步上樓，想第一時間見到媳婦兒。
**
三樓，婦女主任陳慧蘭看看林姝和林大姐冷淡的神情，再看看黃薇一副受莫大屈辱的神情以及黃薇大嫂那副不服氣的樣子，深感頭疼。
她也不想摻和這些事兒呀，可領導親自下命令讓她務必調解好人民內部矛盾，要保持家屬院兒的和平。
原本她讓顧科長、老嚴一起來，那倆貨非說他們是男人不適合摻和婦女的矛盾，無奈她只能自己硬著頭皮過來。
楊淑敏也過來了，她工作不忙就過來當個見證人，這樣不管結果如何黃薇和她嫂子都不能出去亂說諸如“我們誠心實意道歉，她們如何如何刁難”之類的話。
黃薇嫂子一副又憋屈又惱怒的樣子，她就說幾句閑話而已，怎麽就大逆不道了？
二姑子回去一副仇人的樣子質問她，逼著她給小光一頓狠揍，還逼著她給林丹道歉。
她不肯，二姑子就威脅和娘家絕交。
公婆還靠黃薇給錢補貼生活呢，自然舍不得和黃薇斷絕關系，男人也是舍不得二妹的好處，一起施壓逼著她過來道歉。
她不想來，多丟人呀，她就是說幾句話而已，何至於要打要殺的？
可她男人和公婆都發狠，說不道歉就休了她。
不得已，她只好百般不情願地跟著過來。
黃薇更來氣，她嫂子嘴賤惹禍卻要她承擔後果，不但要給嫂子擦屁股，還得親自過來受羞辱，還欠陳慧蘭人情，還得自己破財買禮物。
雖然他們這樣的人家買點東西不是難事，但是……誰樂意憑空破財？
只是如果不道歉，這事兒就不能善了。
她看得明白，陸紹棠厲害，林姝也不是善茬，以後這家就是家屬院兒的風雲人物，很多人都要向他們看齊。
若是自己和林姝交惡，那些捧高踩低的為了討好林姝和陸紹棠就會排擠自己，這對他們夫妻的生活和工作極為不利。
方安邦分析她的工作可能保不住，必須得讓林姝幫她給領導說句話。
如果丟了這個工作，即便能安排其他的也是又臟又累，一個月頂多25。
那哪夠他們家花的？
再說，原本的體面就沒了啊。
如果不是為了保住工作，她何須上門伸頭來給人打臉受辱？
她就在家裏，碰到林丹隨口道個歉不就完事兒了？
為了保住工作，她不得不如此。
原本她想的是，林姝那麽不給自己面子，咄咄逼人，等道完歉以後她肯定要和領導哭訴哭訴，說林姝高高在上，不以和為貴，陳慧蘭是婦女主任，肯定不好多說什麽，誰知道林姝竟然請了楊淑敏來看自己的笑話。
楊淑敏譏諷的眼神讓她感覺被套上枷鎖一樣，十分難受。
倍感屈辱！
她心頭又恨又難受，卻只得陪著笑，“林丹，老方和侯工也是幾年的同事，咱以前雖然不認識現在能做鄰居也是緣分，我也沒壞心思，就是不小心說漏嘴，我嫂子是個嘴上沒把門兒的……”
她嫂子立刻不樂意了，嘟囔道：“你是不小心說漏嘴，我就是沒把門兒的？都是說人閑話，有什麽不一樣？”
黃薇氣得臉都青了，大哥怎麽娶了這麽個蠢貨。
她只好緊著找補。
道歉無非就兩個套路，真心實意道歉的人會承認錯誤，剖析原因，給與賠償，保證改過。
不誠心的呢，嘴上道歉，話裏話外卻陰陽怪氣推卸責任，自己沒錯，都是不小心、別人的錯，最後還得一副茶裏茶氣的樣子陰陽對方為什麽不原諒自己，為什麽刁難自己。
黃薇就差不多第二個套路。
她面色哀戚道：“我們真的不是誠心的，大家養家過日子都不容易，我們家三個孩子，爺奶還生病，要我們出錢補貼看病，我娘家……”
林姝一眼看穿她，打斷道：“侯老爺子是政府表彰的優秀總工，兢兢業業半點不敢行差踏錯。現在不過是去加強思想學習，以便更好地為國家和人民服務。你們自詡知道點皮毛就出去嚼舌頭、造謠，沒想過這些會傷害他們嗎？”
她看明白黃薇不是真心道歉，只是逼不得已，兩家的隔閡只會越來越深，不可能放下芥蒂。
既然如此，她還客氣什麽？
領導需要大家保持和平，那就保持表面的和平，但是想真正原諒繼續交好，那是做夢。
她把調子給定下，侯德明是兢兢業業好職工，黃薇和嫂子是長舌婦。
帽子戴好，以後黃薇也別想出去胡說八道賣慘訴苦。
黃薇卻不想認這樣的汙名，還想申辯，又被林姝打斷。
林姝：“舌頭長在你們嘴巴裏，其實你們完全不需要來道歉，我們也就是覺得委屈過去找您們對質，也不能像你們傷害我大姐家那樣傷害你們。”
黃薇瞬間冷汗下來，她原本想把林大姐架起來，如果不原諒就是小氣，現在反而被林姝步步緊逼，把她打成害人精。
她還想據理力爭，此時房門被人拉開，一個身穿軍裝，高大俊冷的男人從外面進來，他氣場強大，給人一種很直觀的壓迫感。
黃薇立刻起身殷勤地打招呼，“陸局回來了。”
陸紹棠進屋視線第一時間落在自己媳婦兒身上，並沒有理睬黃薇。
林姝這才起身給大家介紹一下。
陸紹棠對著幾人點頭示意，淡聲道：“你們忙，不用管我。”
他把提包拎進臥室，又拿另外提包裝了衣服去家屬院兒澡堂。
陸紹棠淡冷的態度讓黃薇倍感尷尬屈辱，話都不知道要怎麽說了。
陳慧蘭皺眉，平時看著黃薇也是個機靈的，這會兒竟然犯蠢。
人家丈夫回來當然先和妻子打招呼，你搶在人妻子前面和他打招呼算什麽？
她就閉嘴不幫忙說話了。
黃薇提前演練好的套路都被林姝打亂，那些說辭也被林姝堵在喉嚨裏說不出，頓時沒了鬥志和心氣。
她只想著結束吧，趕緊離開這裏不要再受羞辱，這樣的人不值得她委曲求全。
大不了她去找找另外的關系保住工作，頂多就是……大出血，來道歉準備五六塊錢的禮物就夠，找關系得三百。
可起碼不用像這般被羞辱。
她故作姿態，留下東西告辭。
林姝給大姐示意。
林大姐起身，“你們把東西帶回去吧。”
既然不想原諒對方，自然也不受對方的禮。
黃薇還想作態，她嫂子卻高興得很，麻溜把東西拎起來。
陳慧蘭也看得出雙方並沒有真心實意握手言和，但是也體會領導意思不會再鬧，領導也只需要大家保持平和就行，至於貌合神離還是水乳交融，誰管呢？
她還想和林姝多聊聊就不送黃薇兩人，讓她們自己走了。
林姝坐在那裏連起身都沒有，林大姐也只是給兩人送到門口拉倒。
黃薇越發覺得屈辱，自己過來賠禮道歉就是伸著臉湊上來被人打的。
林姝不過是一個鄉下婦女，她怎麽就敢……那麽老神在在地坐在那裏，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羞辱自己？
一個鄉下女人，怎麽就有這樣的心機？
太可怕了！
陸紹棠也很可怕，這夫妻倆不能打交道，絕對吃人不吐骨頭的那種。
她嫂子卻非常得意，以為嘴皮子道歉就行了，恩怨一筆勾銷，嘛事兒沒有。
下樓梯的時候她臉上立刻露出笑意，輕佻道：“早就覺得陸局長得俊，沒想到近看更俊，就是看起來有點嚴肅，不知道他打不……”
“嫂子！”黃薇用力打了她一下。
黃薇嫂子吃疼，“你幹嘛？”
黃薇要氣死，“你是不是學不會長記性？還亂說話！”
她嫂子也不知道什麽毛病，但凡看到好的男人就嚼舌頭說人家肯定打老婆，說楊淑敏男人是這樣，現在又說陸紹棠，你活膩歪了？
她覺得嫂子這張破嘴，早晚要給家裏惹麻煩。
不對，已經惹了，可千萬別惹無法收場的大麻煩。
三樓房間裏，黃薇兩人走後氣氛就融洽很多。
陳慧蘭感激林姝支持自己工作，投桃報李，同時也很欣賞林姝的能力，便想把姊妹倆拉到婦聯工作。
“孩子上學了在家呆著無聊，不如你們都來我們婦聯工作吧，我可以幫忙安排。”
林姝笑道：“多謝陳主任，不過婦聯工作重要又難做，我們目前沒有經驗，家裏還有小孩子需要帶，實在是不能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去。”
感謝，但是婉拒。
她不適應婦聯的工作方式。
比如看到婦女被家暴，正常人的反應就是什麽渣男，鐵拳伺候，可政策卻是勸和不勸分，寧拆十座廟不毀一門親。
哪怕這個年代，哪怕在流氓罪處罰非常嚴重的這個年代，父母打兒女、丈夫打妻子，那都不算罪，只是家庭糾紛，甚至很多人默認男人打老婆是應該的、正常的，是他的權力。
這怎麽做工作？
讓她上任，怕不是上午拆一對，下午拆一對，最後全是離婚的。
大姐就更不適合了，大姐心軟又溫柔，到時候怕是要被家暴男遷怒一起打。
陳慧蘭還想勸，但是看她們如此堅持，也只好作罷。
林姝看時間差不多，爐子上燉的大骨頭好了，就加上酸菜粉條繼續燉，熱情挽留陳慧蘭和楊淑敏吃飯。
兩人自然不肯，在家屬院兒這裏雖然不像在鄉下那麽缺吃的，但是一般人也不在別人家吃飯，畢竟各有一家子人呢。
告辭的時候楊淑女對林姝道：“妹子，要不你讓陸局找找人，給你在作協或者文聯安排個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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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姝笑了笑，以老家還有爹娘要照顧為由暫時搪塞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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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紹棠從澡堂出來，看看時間孩子們也放學了，順便過去接孩子。
隨著杜園長說放學，留下吃飯的小孩子立刻去拿自己的飯缸子和飯盒，回家吃飯的則往外跑。
盼盼和甜甜不跑，侯偉自然也不跑，另外幾個小孩子就乖乖跟在他們後面排著隊走。
杜園長看得很是欣慰。
關澤以前有一幫小孩子圍著，現在陸盼和陸甜有更多小孩子圍著，但是關澤帶著那幫小孩子幹壞事兒，陸盼姐弟倆卻是正面積極的。
陸甜會給小朋友們講故事，陸盼會帶著做游戲，不許打架、爭搶，原本鬧哄哄的托兒所因為姐弟倆的到來變得有秩序了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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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澤看陸盼有那麽多人喜歡，有些羨慕還有些不服氣，心裏還有點不舒服。
自從他道歉以後，別的小朋友好像不怕他了，看他的眼神也沒有以前那麽……他說不上來，就是不討好他了，覺得他不厲害了。
小眼鏡兒幾個都不巴結他，反而跑去跟陸盼幾個湊近乎。
他們以前都圍著他轉，眼巴巴地等他分糖吃，現在竟然都拿糖討好陸盼！
一個個跟他奶給爺上供的模樣。
關澤猶豫了一下，也背著自己的軍用書包追上去，“陸盼，我有巧克力，給你吃。”
他從書包裏掏出幾塊進口巧克力，他自己都舍不得吃，小眼鏡兒等人就更撈不著。
李黎登時有些不樂意，他也給盼盼幾個吃巧克力了，盼盼他們說很好吃，謝謝他，現在關澤也來給巧克力，是想跟他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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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盼卻對關澤笑了笑，“謝謝你，不過不用了，我們吃過李黎的巧克力了，非常好吃，你的自己留著吃吧。”
李黎瞬間激動得熱淚盈眶，盼盼，你是我的好兄弟！我最好的兄弟！以後我的巧克力都給你吃。
嗚嗚。
看到前面高大俊挺的身影，甜甜和盼盼叫著跑過去，“爹，爹！”
小侯偉也激動地跑，“姨爹，姨爹！”
他想跟哥哥姐姐叫爹，但是三姨夫說不是他爹，他不想叫三姨夫，顯得不親，爸爸就讓他叫姨爹。
姨爹也是爹！
三個崽兒一起抱著陸紹棠的大腿嘰嘰喳喳，瞬間從托兒所大佬變成幼稚小朋友。
三個孩子沒法抱，陸紹棠就挨個胡擼兩把帶著帽子的腦袋，最後伸手把女兒抱起來，讓盼盼和小侯偉跟著走。
關澤、李黎、黃菡幾個也跟在旁邊，一會兒偷偷瞧瞧陸紹棠，一會兒看看盼盼幾個。
哇，甜甜好幸福呀！
哇，他們家的人都好俊呀！
我要是有個這樣又高又俊的爹就好了呢。
關澤暗暗地想：他們都說八號院兒的陸紹棠可忙了，一天到晚見不到人影，可這麽忙的他為什麽還能來接孩子放學呢？為什麽我爸爸從來不到托兒所來接我放學？
一次都沒有！
陸盼他娘說得對，關偉長就是不負責！
不是個好爸爸！
吃過晌飯李黎幾個孩子紛紛跑到八號院兒樓下喊：“盼盼！甜甜、侯偉，上學啦！”
三個崽兒立刻拿手帕一抹嘴，蹬蹬跑下樓集合上學了。
林大姐送到樓梯口，笑道：“慢著些呀！”
回頭她跟林姝笑道：“盼盼和甜甜這倆孩子，走到哪裏都不會孤單的，沒幾天就是孩子王。”
林姝：“甭管啥時候反正不吃虧。”
林大姐把空間留給林姝和陸紹棠，她去對面房間收拾雞蛋，打算再做一大鍋茶葉蛋。
爭取這幾天把所有雞蛋做成茶葉蛋賣掉。
屋裏陸紹棠見大姐出去就很自然地握住媳婦兒的手，傾身過去親她。
直到林姝臉色發紅呼吸都有些不暢，他才不舍地松開。
林姝清了清嗓子，又整理了一下發絲，然後給他說自己對關家、嚴振東等人的印象，咨詢他以後和幾家相處起來要如何。
她看得出來陸紹棠工作單位特殊也敏感，大家對他們的態度也微妙，那她和誰走得近、保持距離，是不是也會被人解讀為他的態度？不知道對他的工作有沒有影響。
陸紹棠一下下摩挲著她的手指，無所謂道：“沒什麽好顧忌的，隨你喜歡，合得來的就走近點，合不來的就遠點。”
他知道林姝的性子，喜歡隨意自在，不希望她有任何束縛感，要是不舒服那還是陸家莊好。
因為陸紹棠回來，晚上林大姐就主動回家睡，侯博侯瑩和三個崽兒依然睡在對面房間，陸紹棠又能享受久違的夫妻二人世界。
如今夫妻倆感情越發甜蜜，夫妻生活自然也配合默契，陸紹棠又越發了解林姝，過程自然是兩人都滿意。
第二天一早陸紹棠帶著孩子們去機關大院兒的籃球場上鍛煉身體，這也是八號院兒隊員們的日常內容，風雨無阻。
因為他們在這裏訓練，不少退伍兵、轉業兵以及愛好運動的人都加入進來，所以晨練的人並不少。
訓練完，陸紹棠就讓孩子們回去洗漱，他去食堂買早飯。
他不讓林姝起來做早飯，寧願讓她多睡一會兒。
吃過早飯陸紹棠去上班孩子們上學，林大姐過來把昨天的茶葉蛋泡上入味兒。
林姝慢悠悠地起來，姐妹倆悠閑地吃早餐。
林大姐：“昨晚上我回家睡覺，黃薇兩口子又跟我磨嘰半天，非讓我原諒她。我說沒什麽原不原諒的，結果她讓我去跟她領導說說，我直接拒絕了。黃薇又跟我哭訴工作沒了如何如何的，讓我幫幫她，切，關我啥事兒呢？”
林姝慢慢地吃著茶葉蛋，笑道：“他們這是想道德綁架你呢。”
林大姐：“可不是怎麽的？昨天咱沒痛快原諒她，她就心懷不滿。下午她被領導找去談話，工作保不住了，她跟領導哭也沒用去找別的領導也沒用，就厚著臉皮跟我哭。我又不是領導，跟我哭有啥用啊？”
她覺得自己跟著三妹學得越來越想得開，再也不會因為別人犯錯自己不好意思。
若是從前黃薇說自己壞話，自己都不好意思找人家對質。
聽見人家因為自己丟了工作，還會心虛愧疚呢。
現在她徹底想通，是黃薇自己作得丟了工作，跟自己和三妹無關。
不管黃薇夫妻是記恨自己還是如何，自己都可以理直氣壯地回家，不需要任何心虛和愧疚。
林姝為大姐高興，“咱們以前遇事太容易反省，明明是別人對不起我們，我們還不好意思。”
林大姐：“是呢，也不知道為啥有那麽奇怪的心思，以後不會了。”
吃過早飯，姐妹倆一起去百貨商店看看，買些紅布給二姐做紅棉衣和紅外套。
當地習俗二婚不操辦，不需要婚禮，也不做新娘子的紅衣服，但那只是借口而已，很多男人為了省錢巴不得一婚都不操辦呢。
只要婆家樂意，別說二婚，你就三婚四婚該操辦也操辦。
這邊公交車方便，四站路就到。
可惜臘月了百貨商店的紅布早被人搶空，沒來的也被預定一空。
兩人決定去找鄭潔幫忙。
鄭潔現在對林姝的親近傻子都能看出來，有事沒事就找林姝說話，家裏有點好東西就想跟林姝分享。
見到兩人鄭潔非常高興，大有“好妹子，你終於來找我幫忙買東西”的欣慰感。
自從林姝向關家開炮以後她就對林姝好感倍增，雖然林姝不是為她出氣，卻變相地讓她跟著出了口惡氣，最近心情都倍兒好。
之後看她把關偉長一家懟得臉紅脖子粗，關澤也挨了揍，還把黃薇臊得擡不起頭來，她就把林姝奉為偶像了。
林姝做了她想做而不敢做的事兒！
她可太愛了！
知道林姝要買紅布沒買到，她笑道：“大冷天的你幹啥多跑一趟？早晚的去我家說一聲，我指定幫你帶。”
她告訴兩人年底是結婚高峰期，紅布可搶手呢，來幾匹空幾匹，根本等不及上櫃臺，都被內部定光了。
林姝忙道：“我們只有一丈多布票。”
鄭潔笑道：“小林妹子，說啥見外的話？要什麽布票？這是在革委會家屬院，又不是在咱們鄉下大隊弄布票怪費勁的。”
林姝小聲道：“鄭姐姐，你大方我們也不能小氣，就按照外面的價兒幫我們帶，你可不能推辭。”
她說的就是沒有布票買布的價格，讓多算上買布票的錢。
鄭潔：“那怎麽成？就說我們李黎和你們孩子是好朋友，我也不能那樣啊。”
說話間她領著兩人去了布料櫃臺，那邊排了長長的隊伍，都在搶購各種布料。
最流行的是仿軍裝布料，橄欖綠，來多少空多少，也是來不及上櫃臺的，比紅布還搶手呢，別說鄉下供銷社即便縣城供銷社都買不到，都得到祁州這種大地方買。
結婚的年輕人買不到橄欖綠就買紅布。
鄭潔和一個售貨員聊了一會兒，那售貨員去後面給量了兩丈五的紅布出來，比林姝預計的多了一倍。
作為關系不錯的同事，各櫃臺互通有無，自然要給鄭潔撐面子。
鄭潔不肯要布票，見林姝堅持多給錢就象征性地多收一點，“我聽李黎說你們又做茶葉蛋呢，臭小子饞得要命。”
林姝笑道：“回頭給你送一些，不過好吃小孩子也不能多吃，我們還做了辣白菜，回頭給你一罐。”
鄭潔那裏還忙，林姝和大姐就告辭先走了。
下了公交車剛進家屬院兒，就見侯淑嫻和唐斌拎著大包小包地迎上來。
“嫂子！”唐斌叫得前所未有的熱情，又熱絡地跟林姝問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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