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親密相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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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6章 親密相處
盼盼絲毫不體諒老母親的尷尬, 還興奮地大聲喊：“娘，我爹，你男人……”
林姝真想地上突然裂個大縫, 她好一頭紮下去, 從此再也不會尷尬。
到了家，陸紹棠抱著倆孩子進屋的時候還得低低頭, 免得磕腦袋。
原本還挺寬敞的屋子，因為陸紹棠的到來，瞬間顯得逼仄起來。
林夏：“謔, 現在對妹夫的身高有概念了。”
陸紹棠想放下倆崽兒，過去幫忙收拾飯桌，結果甜甜和盼盼跟長在他身上的考拉一樣, 死活不肯下來。
林姝想讓他倆下來, 林夏卻心疼孩子終於見到爹了，讓她別管了。
於是倆崽兒就跟突然退化到嬰兒狀態生活不能自理一樣, 要爹抱著吃飯。
林姝：“抱著怎麽洗手啊？”
盼盼：“娘, 你幫你男人洗。”
林姝：“……”
你再說男人這個詞, 我打你喲。
陸紹棠不在跟前的時候，別人說你男人林姝沒什麽感覺，現在他這個人存在感這麽強, 她就無法忽視。
林姝把臉盆端過來, 讓陸紹棠坐著洗手。
要她幫忙洗，做夢！
陸紹棠就讓倆崽兒坐自己腿上，他自己洗手。
甜甜和盼盼心疼爹, 立刻道：“我幫你洗。”
一人洗一只, 洗得幹幹凈凈。
林姝：“……”
這頓飯吃得真倒牙啊，太酸了。
林姝和林夏湊一起, 瑟瑟發抖，這倆孩子太肉麻了。
盼盼：“爹，你吃塊肉，以後我天天賺錢給你買肉吃。”
甜甜：“爹，你吃炒蛋，以後我天天給你做雞蛋羹、沖雞蛋花……”
盼盼：“爹，你在外面吃什麽呀？餓不餓肚肚呀？”
甜甜：“爹，你晚上睡覺，有沒有夢見我和娘還有盼盼啊？”
……
那十萬個為什麽都不能涵蓋他們的問題。
陸紹棠一點都不嫌煩，每一個都很認真地回答。
爺三個又就昨天相見不相識的糗事拿出來討論一番。
盼盼：“爹，你咋沒認出我倆呢？”
陸紹棠：“是爹不好，我看你們的時候覺得熟悉又親切，但是尋思你們在家呢不可能在城裏，就沒敢認。”
“你那天晚上不是回家過嗎？還親了我的臭腳丫丫。”
陸紹棠眼神微頓，扭頭去看林姝。
林姝不和他對視，假裝不知道。
陸紹棠唇角微勾，猜到怎麽回事，略試探，倆崽兒自己就說了。
陸紹棠就道：“晚上太黑，你睡覺又不老實，腦袋朝裏腳丫子朝外我沒看見。”
盼盼：“我睡覺怎可能不老實？我最老實了。”
甜甜：“那我呢我呢？”
林姝立刻道：“你睡覺腦袋往被窩裏鉆，你爹更看不見。”
甜甜睡覺喜歡往她懷裏紮，林姝總怕她憋氣缺氧，趁機糾正倆崽兒的睡覺習慣。
甜甜就親親陸紹棠的臉頰，爹已經把胡茬刮幹凈，現在看著就是爹呢。
她嘻嘻笑道：“父女對面不相識，茶葉蛋要一毛五！”
陸紹棠親了親她，“對不起寶貝，都是爹不對。”
甜甜就心滿意足：“我原諒你啦。”
林夏搓搓手背，又戳戳林姝，你們這一家子，忒肉麻。
這時候有人敲門，是姜廠長。
林夏忙去開門，笑道：“姜廠長。”
姜衛東手裏拎著兩個橘子罐頭還有兩包點心，跟林夏招呼一聲，“聽說陸同志來了，我以前也當過兵，過來打個招呼。我家老太太說孩子讓人打了呢？讓我過來看看。”
林夏請他進屋。
陸紹棠已經抱著倆崽兒起身過來打招呼。
若是平時，盼盼和甜甜絕對不會這樣，但是今兒剛見到爹，他們要長在他身上，絕對不能下來。
陸紹棠想跟姜衛東握手，盼盼和甜甜已經搶先伸出去替他握了。
姜衛東握了握兩只小手，“陸同志平安歸來，可喜可賀。”
陸紹棠：“多謝。”
他隨口問問姜衛東之前哪個部隊的，一聽之前他剛去過，就聊了點姜衛東感興趣的話題。
聊幾分鐘姜衛東主動告辭，不耽誤人家吃飯。
“陸同志，這次回來待幾天？有空到家裏去坐坐，喝兩盅。”姜衛東出門的時候如是說。
陸紹棠顛了顛胳膊上的倆考拉，“有沒有空那得他倆說了算。”
姜衛東笑起來，他也稀罕這倆崽兒。
盼盼立刻道：“有空有空，去別的地方沒空，去婆婆家就有空。”
姜衛東就和陸紹棠約好時間然後告辭離去。
一回家就見姜老太站窗戶那裏探頭探腦，“行啦，別做賊心虛啦。”
姜老太拍了他一巴掌，“人沒生氣？”
姜衛東：“你給人家提親了？”
姜老太：“那沒有，我又不傻。”
看上了也得慢慢來，一看上就提那不是找罵嗎？
姜衛東：“那不就得了，你沒提，人家不知道，生什麽氣？”
姜老太：“那童老婆子胡說八道的，人家聽著不得生氣？”
姜衛東：“那是她造謠，生她的氣，不會生咱的氣。我和陸同志認識了，有時間人家來家裏坐坐。”
姜老太：“呀，那我得趕緊去準備點魚、肉啥的，回頭給你們做頓好吃的。”
姜衛東走後，連體人爺三個又坐下吃飯。
林姝說盼盼呢，“這也不是陸家莊，你上去和人打架，萬一吃虧呢？”
盼盼挺了挺小胸脯，“那怎的？反正我不能讓他罵我爹娘！”
林姝：“我是說你回家找大人，我和二姨找他家長去，讓他家長狠揍他。”
盼盼：“他家長跟他一樣混呢，哪裏會揍他？說不定揍咱們呢，那還不如我先揍他呢。”
林夏笑著拉了拉林姝，小聲道：“孩子護著爹娘呢，懂事。”
林姝嘟囔，小孩子逞能，回頭挨打了，那不得她心疼啊？
甜甜總結道：“我倆沒等著爹，本來就生氣，童小軍還撞上來，這叫遷怒他呢。”
倆崽兒又開始纏著陸紹棠問怎麽打童三的，他們也要學。
陸紹棠倒是沒責怪孩子打架，也沒為了讓孩子不被打就不打架，畢竟他從小就是刺頭，人家罵他爺爺和爹他也是上去就打的，打不過再想別的招兒唄。
男子漢被打兩下也沒啥。
一頓飯他們吃了倆小時，那飯都涼透透的，人家也不在意。
這都九月中旬，白天可短，午飯後過了倆小時，那天都不怎麽亮堂了。
倆崽兒也不想下樓玩兒，就想跟爹膩歪著。
轉眼天黑，五點又該做晚飯了。
林姝看甜甜趴在陸紹棠肩膀上直打哈欠，那長長的睫毛都要黏一起了，盼盼倒是精神，一個勁兒地和爹蹭蹭。
甜甜腦袋一點一點的，林姝想給她抱下來，她卻死死地摟著陸紹棠的脖子不放。
林姝：“你給她放床上吧。”
陸紹棠擡眼看她，笑了笑，“沒事，不重。”
加上你都能抱的。
林姝不知道為啥，莫名覺得他含笑的黑眸不懷好意，臉頰微熱，不理睬他了。
甜甜把腦袋放在爹寬寬的肩膀上，打個哈欠，吧嗒，腦袋一點睡著了。
上午跟人打架，太費力氣，她好累。
甜甜一睡，盼盼就跟著困，但是他不想睡，他努力挺著。
“爹，茶葉蛋賣給自己人，自己賺自己錢，真傻。”
陸紹棠低聲道：“你爺奶可愛吃呢，都說是天下第一好吃的茶葉蛋。”
他聲音低沈磁性，放低以後低音炮入耳就帶著催眠的力道。
“吧嗒”盼盼也倒在肩頭上睡著了。
林姝松口氣，可下都睡著了。
這一下午嘰嘰喳喳，還不斷曝她的糗事，真是讓她肉麻且尷尬，四合院大別墅都摳出來了。
陸紹棠原想晚上去招待所開個房間，結果倆孩子一直摟著他，哪怕睡著也不松手。
孩子嬌嫩柔軟的小胳膊，帶著孱弱又堅定的力量，他雖然有千斤之力，卻也心軟舍不得掰開。
林姝：“你不能一直抱著他們。”
陸紹棠想說我也沒抱夠呢，就朝她笑了一下。
這氣質清冷禁欲的男人，要麽不笑，一笑就讓人肝顫。
林姝不敢看他，嘟囔道：“一會兒胳膊麻了。”
林夏讓陸紹棠抱著孩子進屋，又推林姝過去幫忙鋪被子，小聲打趣道：“晚上我睡外面小床，給你們睡臥……”
林姝總覺得二姐有送妹妹入洞房的那意思，紅著臉，“二姐！”
林夏看她臉頰紅紅的，就知道雖然三妹和過去不一樣，但是害羞的習慣還是一樣的。
陸紹棠坐在床尾，輕松地抱著倆崽兒，卻擡頭看媳婦兒。
這麽光明正大地、從正面看她，感覺不一樣。
她好像有點不自在、緊張，下意識地咬嘴唇，陸紹棠就覺得口幹，喉嚨發緊，忙移開視線。
林姝已經把被子掀開，幫忙把甜甜接下來，脫掉衣服，給塞進被窩裏。
陸紹棠幫盼盼脫衣服，又怕自己大手粗糙，力氣太大太粗魯把崽兒弄疼了。
林姝幫盼盼麻溜脫掉衣服塞進被窩，又對陸紹棠道：“一直趕路怪累的，要不你也睡會兒吧。”
聽孩子們的意思昨天下午見過他，這回家又趕過來，一晚上都沒睡覺吧
陸紹棠目光灼灼地瞧著她，“我不困。”
他且興奮著呢。
林姝對上他的黑眸，感覺他視線燙人，忙移開視線給崽兒蓋好被子，怕他倆突然找爹，就讓他倆互相摟著，不至於空著手醒了找陸紹棠的脖子。
陸紹棠坐在床尾，他人高馬大，雙腿修長，往那裏一放林姝感覺從哪邊走都能被他絆到。
壓迫感十足。
她總覺得他不懷好意，想對她幹點啥。
陸紹棠卻收回長腿，起身，這下身高差的對比就更加明顯了。
他將近一米九，林姝才一六五，她陡然感覺到壓迫感就下意識往後退一步。
陸紹棠感覺她的緊張，就很自然地離她遠點，誇她茶葉蛋做得好吃，爹娘喜歡等等。
林姝：“你回家也不睡覺就趕過來？”
這人……傻不傻啊。
陸紹棠垂眸看她：“不困，想早點見到你們。”
林姝躲開他的視線，小聲道：“傻樣兒，見了自己兒子閨女都不認識。”
陸紹棠不是個多話的，大部分時間他挺沈默寡言的，可對著伶牙俐齒的、對他更多害羞而不是畏懼的林姝，他突然就願意說了。
他低聲道：“那有人不是見到自己男人也沒認出來麽？”
還、仿若相親呢。
林姝：“……”
小醜是我自己行了吧！
回旋鏢紮我自己行了吧！
陸紹棠怕她惱，立刻找補，“幾年不見我糙了許多，爹娘一眼也沒認出來，不怪你。”
林姝心道，那必須是！
她趕緊出去和姐姐做飯，跟陸紹棠獨處有一種房間太小，呼吸不暢的壓迫感。
林夏看三妹臉紅紅的，小聲道：“幸虧我刀口愈合妹夫才回來。”
但凡早兩天她就得把刀口笑裂開。
房間就這麽點，他倆壓著嗓子嘀咕，她也聽得清清楚楚的，沒想到他倆還有那八卦呢？
林姝：“姐——”
林夏忙安慰她，“好了，不打趣你了。”
晚上簡單點，做個雞蛋面，給陸紹棠臥了兩個荷包蛋。
吃飯的時候林姝給他盛了一大碗，倆雞蛋，加上一些白菜葉。
她和林夏一人一小碗，不吃雞蛋。
陸紹棠要把雞蛋給她倆吃，林姝忙道：“你吃吧，咱娘給收拾兩百個雞蛋，我們這兩天吃膩了。”
林夏：“真的妹夫，你吃吧。”
陸紹棠就吃掉了。
吃完一大碗面，感覺剛墊底，還能再吃一大碗，卻不好意思要，就把面湯都喝掉。
主要是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好好吃飯，一直急著趕路，晌午和倆崽兒一起吃飯，他也沒吃好。
林姝以為下午沒活動，沒幹活兒，中午吃的沒消化呢，尋思那麽大一海碗面條，陸紹棠肯定吃飽的。
卻不知道他的飯量那是極大的，驚人的大。
這麽三大碗才能吃飽。
在西南密林逃命那些天，沒有足夠的時間尋找食物他餓過肚子。
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他現在受不得餓，一餓就有點心慌不踏實。
吃完飯時間還早呢，林夏看妹夫雙目炯炯，沒有困意，攛掇道：“去看電影吧。”
她朝林姝擠眼睛，“孩子們醒了有我呢，他們那麽懂事，不會刁難我這個剛動了手術的二姨的。”
陸紹棠朝屋裏看看，雖然舍不得崽兒，但是來日方長，他也很想和媳婦兒獨處一會兒。
他對她實在是太……好奇。
他想多了解一些。
林姝不想去，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倆人還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你跟他出去他還不得做點啥？他要是做點啥你怎麽辦？
拒絕的話太矯情，不拒絕的話……她的尊嚴何在？
他一走五年不回家，回來就當泰迪，她多沒面子？
再說了，他技術太爛，她怕。
嘴巴疼。
吐槽歸吐槽，她還是乖乖地聽姐姐安排，和陸紹棠一起出去。
樓道路燈壞了，一閃一閃的，樓梯間就有些黑。
陸紹棠走在前面，回頭提醒她，“小心些。”
林姝：“沒事，我都走多少回……啊——”
腳下不知道踩什麽東西，嚇得她腳踝一軟，身體就往下蹲。
陸紹棠手極快，瞬間將她撈起來，握著她的手腕試探著想攬她的腰。
這年頭青年男女處對象的時候在人前也不敢牽手，甚至不敢明目張膽地對視，人後牽牽小手也緊張、刺激、害怕。
林姝倒是不怕這個，畢竟是21世紀的人嘛。
她只是有心理陰影而已。
陸紹棠沒處過對象，也沒受過其他人那些世俗的羞恥洗腦，只要媳婦兒不拒絕，他能把她像崽兒那樣抱起來。
只要她樂意，他抱得動。
顯然她不樂意。
林姝把胳膊撤回去了。
陸紹棠握了握空空的手心，有點失落呢。
林姝悄悄地擦了擦自己被他握過的位置，他手心怎麽那麽燙啊，燙得她那塊皮膚突突跳。
兩人下了樓，院子裏還有人在說話，看到他們下來，主動跟林姝打招呼。
“林夏妹妹，這是你對象啊？”
林姝點點頭，嗯嗯應付著，下意識加快步子。
就怕人家說你和你男人大晚上出去幹嘛啊，也懶得應付人家八卦的詢問，什麽他在哪個部隊？以前咋回事兒……
眼前對他來說是夫妻重逢，可對林姝來說，卻……有點像相親？喜歡對方顏值但是還沒完全了解性格的暧昧對象？
她還是害羞的。
路燈昏暗，孤男寡女一起走夜路，真的是所有感官都無限放大啊，林姝忍不住胡思亂想。
一會兒想他好高啊！
一會兒又想他真的好帥，好有氣勢啊！
一會兒又忍不住腦補，他打人真的很厲害，要是打我怎麽辦？我一招都扛不住。
媽媽說爸爸跟她戀愛的時候也可溫柔可多情可會甜言蜜語，誰知道後來兩人就開始打架呢？
不管最初多恩愛，生活的雞毛蒜皮真的可以逼瘋所有戀人啊。
林姝覺得自己還是得和陸紹棠保持距離，距離產生美，做搭夥過日子的表面夫妻就挺好，別走心。
他賺錢，她帶娃，可以過夫妻生活，但是不要走心。
林姝步子小，陸紹棠步子大，他就放慢步伐遷就她。
半天不見她說話，陸紹棠：“你現在喜歡看書？”
林姝瞬間想起姚乃文考考她的情景來，“還行吧，打發時間嘛。”
陸紹棠：“以後想看什麽，我幫你弄。”
林姝聽他這樣說，心裏喜歡，“行。”
不考我就行。
路過飯店，這個點兒正是吃飯的時候，裏面人很多，很多人排隊等位子。
不管什麽時候，總有一些人有點閑錢，又喜歡顯擺，下班後呼朋喚友地過來喝點小酒，吹牛打屁。
陸紹棠：“你想吃點東西嗎？”
林姝意識到他這是沒吃飽，要不一個正常人也不會在剛吃完飯的時候問女的要不要吃東西吧？
她看了看，“裏面人好多，要不買幾個饅頭？”
陸紹棠：“好，我去買。”
林姝在外面等，陸紹棠進去買饅頭。
“喲，妹子，大晚上的等哥呢？”兩個酒氣熏天的男人搖搖晃晃地過來，看到林姝這樣漂亮的女人獨自站在路邊，下意識就想撩，覺得他可以撩騷。
林姝蹙眉，掩鼻道：“走開！”
一個男人被她嫌棄的動作刺激到，罵罵咧咧起來：“臭女人，裝什麽清高呢，你擱路邊站著，不就是等男人勾搭嘛？以為老子沒錢啊，一晚上幾毛？五毛夠不夠？”
他伸手就朝林姝的胳膊抓去。
不等他的手碰到林姝，突然被一股大力踹飛，砰砸在地上。
另外一個男人還叫囂，“誰、誰活得不耐煩敢打你……”
“滾！”陸紹棠提著一兜饅頭站在林姝旁邊，面色冰寒，煞氣十足。
倆男人嚇得嗷嗷跑了，“你、你給老子等著！”
陸紹棠垂眸看他媳婦兒，“嚇到了？”
林姝輕笑：“沒。”
我怕你打我，又不怕你為了我打別人。
被保護的時候她覺得……好有安全感。
軋鋼廠是個數千人的大廠，自成一個小社會，周邊有配套的工人電影院。
裏面在放電影，林姝聽著就不感興趣，想說不如回家吧，陸紹棠已經給她買了一袋白色的五香瓜子。
於是他倆就在售票背風的地方坐著，林姝嗑瓜子，他吃大饅頭。
林姝發現這人真能耐，就那麽幹吃饅頭，沒有鹹菜和水，他竟然……空口吃了三個大饅頭！
我天，你之前不是吃了一大碗面條，還喝了一大碗面湯？
這得虧上繳國家，要不誰養得起你！
不等半大小子就給老子吃窮了。
她瞬間覺得他很接地氣，不再如表象那麽高冷嚴肅，反而跟只能吃的大狗狗一樣有點憨憨可愛。
兩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陸紹棠發現之前媳婦兒見到他還是會緊張，尤其他靠近的時候她會很明顯的瑟縮，有點怕，但是這會兒她放松很多。
她偷偷瞄他的時候，眼波如水，眼神俏皮，勾得他心尖兒直癢癢。
等陸紹棠吃完四個大饅頭，林姝磕了半包瓜子，聽了一會兒電影。
等他吃完，林姝就提議回去。
兩人慢慢往回走，走著走著，林姝一直往邊上讓就要踩到路邊草叢裏去了。
陸紹棠握住她的手輕輕將她帶近些，“小心。”
林姝想把手抽回去，他卻順勢握住，一路上都沒松開。
他發現媳婦兒的手又細又軟，握在他的大手裏剛好契合，他有些愛不釋手，拇指下意識地輕輕摩挲她的手背。
林姝被他大手握住的時候還有點緊張，怕他突然做點什麽，結果他就是單純牽牽小手，心又松弛下來。
正走著，突然聽他問：“累麽？”
林姝忙搖頭：“不累。”
陸紹棠：“哦。”
聽著有點失望呢？
他尋思要是媳婦兒累了，他可以背著她呀。
媳婦兒咋不累呢？
到了樓下他猶豫一瞬，“我去招待所開個房間。”
林姝立刻拒絕，“中秋節你沒回家，倆崽兒都得相思病了，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你，你好不容易回來，去招待所？那明早他倆得把房頂哭掀了。”
陸紹棠被她說得笑起來，點漆般的眸子光華湛湛，照片上那股子少年氣就滿溢而出。
“你呢？”他問。
林姝驚訝地看著他，這傻狗還會撩騷呢！
你個連接吻都不會的傻男人！
她咳嗽一聲，奪回自己的手快步上樓了。
林夏正在邊聽收音機邊縫補自己工作服，看到小夫妻回來，驚訝道：“這麽早就回來啦？”
林姝：“他困了。”
陸紹棠：“嗯。”
媳婦兒說他困他就得困。
雖然林夏再三讓林姝一家四口睡臥室大床，陸紹棠還是拒絕了，他睡外面小床。
床的寬度倒是夠了，長度有點不夠，但是對於在野外都能睡的人有床就很好，他從來不挑剔環境。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林姝和林夏還沒醒呢，盼盼和甜甜同時睜開眼，叫起來，“爹，我爹呢？我好大好高的爹呢？”
林姝迷迷糊糊的，給他倆把衣服掏出來，睡眼惺忪道：“外屋呢。”
林夏要起床，林姝讓她繼續睡，還早呢。
孩子晚上睡得早，可不就起得早麽。
倆崽兒下去，床一下子空起來，林姝趕緊從邊上往中間滾了滾，抱著二姐睡得更香。
盼盼和甜甜赤著腳抱著自己的衣服跑去外屋，一個猛子跑到南邊小床上，小青蛙找媽媽一樣喊：“爹，爹！”
陸紹棠想起身，結果倆崽兒已經蹦上來。
一邊一個趴在他身上要繼續睡覺。
陸紹棠感覺盼盼有異樣，提醒他，“兒子，你該去撒尿了。”
盼盼立刻秒變三個月生活不能自理小寶寶，撒嬌，“爹，抱抱，噓噓。”
陸紹棠：“……”
他起身給盼盼拎起來，甜甜卻撲在他背上，勾著他的脖子，跟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
陸紹棠就把倆崽兒都拎到飯廳那邊，林夏給崽兒準備了夜壺的，天涼讓他們起夜用尿壺。
等倆崽兒噓噓完，陸紹棠又給他們拎回來，塞進被窩裏。
小孩子只管好玩，絲毫不管也不知道床太小裝不下他們那麽大的爹，一個勁兒地讓陸紹棠躺下，三個人一起睡。
反正他們可以睡在爹的身上啊。
要不是床太小，他們就要喊娘過來四個人一起睡啦。
嘿嘿，等回家睡家裏的大炕就好了，四個人可以隨便睡。
倆崽兒已經睡醒，就開始興奮地給陸紹棠講家裏、村裏的事兒。
他們知道的所有事兒，倆崽兒你一言我一語，你說大概我查漏補缺，配合得相當好。
陸紹棠就跟聽兒童相聲一樣，津津有味。
“爹，咱家的院子，現在可漂亮啦。”
“有向陽花、百日紅、菊花、荷花、夾竹桃……”
家裏有的沒的，只要倆崽兒知道的名字，都報給陸紹棠聽。
那真是說不完的話。
只要對著喜歡的人，怎麽會沒話說？只有不想說、懶得說、不屑說，
林姝和林夏睡夢中就聽見倆鳥兒嘰嘰喳喳，喳喳嘰嘰，最後只好起床。
林姝：“我說崽兒啊，和爹的話可以留著慢慢說，不用非得把幾年的話一天說完啦。”
甜甜和盼盼就開始笑。
甜甜：“那我得節約一下，吃完飯再說，爹我給你唱歌吧。”
陸紹棠說好。
甜甜就開始唱：“小小姑娘，清早下炕，背著書包上學堂……”
這些都是林姝哄他們睡覺的時候隨口唱的，有時候不知道歌詞就瞎編，甜甜和盼盼聽了也編著唱給別的小孩子聽。
陸紹棠聽得很陶醉，一直誇閨女唱得好聽。
甜甜唱累了，歇會兒，“我還有好聽的故事喲，第一個叫盼盼打拐，第二個叫娘又受表彰了，第三個叫爹回來了。”
陸紹棠心疼閨女，“喝口水歇歇嗓子吧。”
甜甜就趴在陸紹棠耳邊小聲道：“爹，你不知道，你不在家娘可想你呢，經常晚上想得哭。”
雖然理智告訴他閨女蒙他呢，媳婦兒才不會想他哭，但是想到林姝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他那顆心又熱辣辣的。
盼盼立刻點頭，“我作證，是真的。悠悠也知道呢。”
他為了佐證自己說得對，大聲道：“娘，娘，你說，你是不是晚上想爹想得哭？”
屋裏的林姝：“……”
這孩子不能要了。
林夏攬著她的肩頭，小聲道：“有啥不敢承認的？別害羞了。”
新婚小夫妻就分開，想孩子爹那不是很正常的麽？
外面陸紹棠已經穿衣起來，給倆崽兒也穿戴整齊，說領他們出去溜達溜達，呼吸新鮮空氣，順便活動身體。
林夏還叮囑呢，“外面冷，註意別感冒，早點回來吃早飯。”
家裏能自己做，林夏就不吃食堂。
林夏說早上做面條，林姝看了看，那點哪夠啊。
家裏還有玉米面，就熬一鍋玉米稀飯，鍋邊上貼玉米餅子，稀飯裏再下些面疙瘩，回頭發二和面蒸饅頭。
林夏看林姝做那一大鍋粥，還怕吃不完呢。
林姝就告訴他陸紹棠昨晚上又吃了四個大饅頭。
林夏：“！！！”
妹夫真能吃，得虧當兵，這要是在生產隊，全家都得吃窮了。
出門的時候甜甜和盼盼很自然地又往陸紹棠身上爬，就有一種想把小時候沒讓爹抱的那些日子給補償回來的感覺。
陸紹棠也慣著他們，就一胳膊一個，隨便他們在他身上折騰，反正他不會讓他們摔著的。
童小軍和兩個小孩子看到，又羨慕又嫉妒。
昨晚上雖然有爺奶攔著，可他還是被媽抽了一頓。
他跺腳恨恨道：“臭顯擺，有啥了不起的？他們爹都沒工作，不上班兒的！”
到底怕陸紹棠揍，他沒敢往跟前湊。
陸紹棠拿糧票去軋鋼廠食堂買了一堆饅頭包子回來。
一般各大工廠不直接用糧票，而是換成自己內部流通的飯票，是為了防止外面人來蹭福利饅頭。
不過陸紹棠和陳燕明他們的工作證是走到什麽單位吃到什麽單位的那種，單位不會拒絕，更何況他們是用糧票和錢買的，也不是白吃。
盼盼繼續老辦法，要和人家比比娘做的醬菜好吃還是食堂的好吃，多要了一些。
路上盼盼一副裁判的表情道：“那還是娘做的最地道。”
吃過早飯陸紹棠背著倆崽兒去了姜家，林夏和林姝給收拾了禮物，茶葉蛋、罐頭、麥乳精，還有林姝自己做的醬黃瓜。
姜衛東正在家等他們呢，準備了豐盛的零嘴兒招待盼盼和甜甜，糖塊、果脯、果丹皮之類的。
姜老太也去割肉了，家裏肉票沒了她騎車去小兒子家要肉票順便買肉回來。
別看姜老太曾經裹過腳，年紀也不小，卻一點不服老。
陸紹棠挑這個時間就是過來坐坐，感謝姜老太維護倆崽兒的，自然不肯留飯。
在姜家甜甜和盼盼自然不好賴在爹身上，就一左一右乖乖坐著，跟小護法一樣。
他倆一個勁兒地感謝姜老太，說多虧她幫忙，要不童家老巫婆就打著他們了。
聊了一會兒，陸紹棠帶孩子告辭。
姜衛東不肯留禮物，最後只留下茶葉蛋和醬黃瓜，再添上一些糖讓倆崽兒拎回去，“我和我娘頂稀罕這倆孩子，帶回去給孩子吃。”
陸紹棠也不多推辭，拎著東西帶著倆崽兒出門。
為了顯擺自己爹回來了，甜甜和盼盼讓陸紹棠抱著他倆在軋鋼廠家屬院狠狠地溜達一圈。
就有一種爹終於回來的驕傲，恨不得全天下宣傳宣傳，看誰還敢說他們爹沒了，誰還敢說娘要給他們找後爹！
林姝在樓上看到，都有些腳趾扣地，這爺三個也太高調啦。
不過她也沒想約束他們，孩子想爹要想瘋了，好不容易見到爹肯定得膨脹膨脹，你這時候打壓他們讓他們要低調那太殘忍了。
陸紹棠也只是哄著倆崽兒，並不覺得他倆太得意啥的。
他覺得崽兒哪哪兒都好，崽兒腳豆豆縫隙裏的泥兒都是香的。
晌午林姝和林夏做了很多飯，就怕陸紹棠不夠吃的。
下午陸紹棠哪兒都不去，就在家裏陪崽兒和媳婦兒。
不過媳婦兒好像不稀罕他陪，她一直和二姐在忙活做泡菜。
林姝前世學的四川泡菜做法，還學過東北酸菜、鮮族辣白菜、醬豆腐等。
以前二姐和姐夫沒孩子，開支小，還總吃食堂菜，以後有了孩子開支大，肯定得自己開夥。
她挑簡單的泡菜、醬菜教給二姐，尤其是醬黃瓜、辣白菜、鹹鴨蛋的制作方法。
在鄉下基本都是直接扔到鹹菜缸裏，也不講究那麽多，在城裏腌的數量少就做得精致些。
鹹鴨蛋用煮開放涼的花椒大料水，再加高度白酒封壇，那出來的鹹鴨蛋更愛出油，蛋黃沙香沙香的。
林夏就讓甜甜幫忙把制作方法寫下來貼在墻上。
下午正忙著，錢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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盼盼絲毫不體諒老母親的尷尬, 還興奮地大聲喊：“娘，我爹，你男人……”
林姝真想地上突然裂個大縫, 她好一頭紮下去, 從此再也不會尷尬。
到了家，陸紹棠抱著倆孩子進屋的時候還得低低頭, 免得磕腦袋。
原本還挺寬敞的屋子，因為陸紹棠的到來，瞬間顯得逼仄起來。
林夏：“謔, 現在對妹夫的身高有概念了。”
陸紹棠想放下倆崽兒，過去幫忙收拾飯桌，結果甜甜和盼盼跟長在他身上的考拉一樣, 死活不肯下來。
林姝想讓他倆下來, 林夏卻心疼孩子終於見到爹了，讓她別管了。
於是倆崽兒就跟突然退化到嬰兒狀態生活不能自理一樣, 要爹抱著吃飯。
林姝：“抱著怎麽洗手啊？”
盼盼：“娘, 你幫你男人洗。”
林姝：“……”
你再說男人這個詞, 我打你喲。
陸紹棠不在跟前的時候，別人說你男人林姝沒什麽感覺，現在他這個人存在感這麽強, 她就無法忽視。
林姝把臉盆端過來, 讓陸紹棠坐著洗手。
要她幫忙洗，做夢！
陸紹棠就讓倆崽兒坐自己腿上，他自己洗手。
甜甜和盼盼心疼爹, 立刻道：“我幫你洗。”
一人洗一只, 洗得幹幹凈凈。
林姝：“……”
這頓飯吃得真倒牙啊，太酸了。
林姝和林夏湊一起, 瑟瑟發抖，這倆孩子太肉麻了。
盼盼：“爹，你吃塊肉，以後我天天賺錢給你買肉吃。”
甜甜：“爹，你吃炒蛋，以後我天天給你做雞蛋羹、沖雞蛋花……”
盼盼：“爹，你在外面吃什麽呀？餓不餓肚肚呀？”
甜甜：“爹，你晚上睡覺，有沒有夢見我和娘還有盼盼啊？”
……
那十萬個為什麽都不能涵蓋他們的問題。
陸紹棠一點都不嫌煩，每一個都很認真地回答。
爺三個又就昨天相見不相識的糗事拿出來討論一番。
盼盼：“爹，你咋沒認出我倆呢？”
陸紹棠：“是爹不好，我看你們的時候覺得熟悉又親切，但是尋思你們在家呢不可能在城裏，就沒敢認。”
“你那天晚上不是回家過嗎？還親了我的臭腳丫丫。”
陸紹棠眼神微頓，扭頭去看林姝。
林姝不和他對視，假裝不知道。
陸紹棠唇角微勾，猜到怎麽回事，略試探，倆崽兒自己就說了。
陸紹棠就道：“晚上太黑，你睡覺又不老實，腦袋朝裏腳丫子朝外我沒看見。”
盼盼：“我睡覺怎可能不老實？我最老實了。”
甜甜：“那我呢我呢？”
林姝立刻道：“你睡覺腦袋往被窩裏鉆，你爹更看不見。”
甜甜睡覺喜歡往她懷裏紮，林姝總怕她憋氣缺氧，趁機糾正倆崽兒的睡覺習慣。
甜甜就親親陸紹棠的臉頰，爹已經把胡茬刮幹凈，現在看著就是爹呢。
她嘻嘻笑道：“父女對面不相識，茶葉蛋要一毛五！”
陸紹棠親了親她，“對不起寶貝，都是爹不對。”
甜甜就心滿意足：“我原諒你啦。”
林夏搓搓手背，又戳戳林姝，你們這一家子，忒肉麻。
這時候有人敲門，是姜廠長。
林夏忙去開門，笑道：“姜廠長。”
姜衛東手裏拎著兩個橘子罐頭還有兩包點心，跟林夏招呼一聲，“聽說陸同志來了，我以前也當過兵，過來打個招呼。我家老太太說孩子讓人打了呢？讓我過來看看。”
林夏請他進屋。
陸紹棠已經抱著倆崽兒起身過來打招呼。
若是平時，盼盼和甜甜絕對不會這樣，但是今兒剛見到爹，他們要長在他身上，絕對不能下來。
陸紹棠想跟姜衛東握手，盼盼和甜甜已經搶先伸出去替他握了。
姜衛東握了握兩只小手，“陸同志平安歸來，可喜可賀。”
陸紹棠：“多謝。”
他隨口問問姜衛東之前哪個部隊的，一聽之前他剛去過，就聊了點姜衛東感興趣的話題。
聊幾分鐘姜衛東主動告辭，不耽誤人家吃飯。
“陸同志，這次回來待幾天？有空到家裏去坐坐，喝兩盅。”姜衛東出門的時候如是說。
陸紹棠顛了顛胳膊上的倆考拉，“有沒有空那得他倆說了算。”
姜衛東笑起來，他也稀罕這倆崽兒。
盼盼立刻道：“有空有空，去別的地方沒空，去婆婆家就有空。”
姜衛東就和陸紹棠約好時間然後告辭離去。
一回家就見姜老太站窗戶那裏探頭探腦，“行啦，別做賊心虛啦。”
姜老太拍了他一巴掌，“人沒生氣？”
姜衛東：“你給人家提親了？”
姜老太：“那沒有，我又不傻。”
看上了也得慢慢來，一看上就提那不是找罵嗎？
姜衛東：“那不就得了，你沒提，人家不知道，生什麽氣？”
姜老太：“那童老婆子胡說八道的，人家聽著不得生氣？”
姜衛東：“那是她造謠，生她的氣，不會生咱的氣。我和陸同志認識了，有時間人家來家裏坐坐。”
姜老太：“呀，那我得趕緊去準備點魚、肉啥的，回頭給你們做頓好吃的。”
姜衛東走後，連體人爺三個又坐下吃飯。
林姝說盼盼呢，“這也不是陸家莊，你上去和人打架，萬一吃虧呢？”
盼盼挺了挺小胸脯，“那怎的？反正我不能讓他罵我爹娘！”
林姝：“我是說你回家找大人，我和二姨找他家長去，讓他家長狠揍他。”
盼盼：“他家長跟他一樣混呢，哪裏會揍他？說不定揍咱們呢，那還不如我先揍他呢。”
林夏笑著拉了拉林姝，小聲道：“孩子護著爹娘呢，懂事。”
林姝嘟囔，小孩子逞能，回頭挨打了，那不得她心疼啊？
甜甜總結道：“我倆沒等著爹，本來就生氣，童小軍還撞上來，這叫遷怒他呢。”
倆崽兒又開始纏著陸紹棠問怎麽打童三的，他們也要學。
陸紹棠倒是沒責怪孩子打架，也沒為了讓孩子不被打就不打架，畢竟他從小就是刺頭，人家罵他爺爺和爹他也是上去就打的，打不過再想別的招兒唄。
男子漢被打兩下也沒啥。
一頓飯他們吃了倆小時，那飯都涼透透的，人家也不在意。
這都九月中旬，白天可短，午飯後過了倆小時，那天都不怎麽亮堂了。
倆崽兒也不想下樓玩兒，就想跟爹膩歪著。
轉眼天黑，五點又該做晚飯了。
林姝看甜甜趴在陸紹棠肩膀上直打哈欠，那長長的睫毛都要黏一起了，盼盼倒是精神，一個勁兒地和爹蹭蹭。
甜甜腦袋一點一點的，林姝想給她抱下來，她卻死死地摟著陸紹棠的脖子不放。
林姝：“你給她放床上吧。”
陸紹棠擡眼看她，笑了笑，“沒事，不重。”
加上你都能抱的。
林姝不知道為啥，莫名覺得他含笑的黑眸不懷好意，臉頰微熱，不理睬他了。
甜甜把腦袋放在爹寬寬的肩膀上，打個哈欠，吧嗒，腦袋一點睡著了。
上午跟人打架，太費力氣，她好累。
甜甜一睡，盼盼就跟著困，但是他不想睡，他努力挺著。
“爹，茶葉蛋賣給自己人，自己賺自己錢，真傻。”
陸紹棠低聲道：“你爺奶可愛吃呢，都說是天下第一好吃的茶葉蛋。”
他聲音低沈磁性，放低以後低音炮入耳就帶著催眠的力道。
“吧嗒”盼盼也倒在肩頭上睡著了。
林姝松口氣，可下都睡著了。
這一下午嘰嘰喳喳，還不斷曝她的糗事，真是讓她肉麻且尷尬，四合院大別墅都摳出來了。
陸紹棠原想晚上去招待所開個房間，結果倆孩子一直摟著他，哪怕睡著也不松手。
孩子嬌嫩柔軟的小胳膊，帶著孱弱又堅定的力量，他雖然有千斤之力，卻也心軟舍不得掰開。
林姝：“你不能一直抱著他們。”
陸紹棠想說我也沒抱夠呢，就朝她笑了一下。
這氣質清冷禁欲的男人，要麽不笑，一笑就讓人肝顫。
林姝不敢看他，嘟囔道：“一會兒胳膊麻了。”
林夏讓陸紹棠抱著孩子進屋，又推林姝過去幫忙鋪被子，小聲打趣道：“晚上我睡外面小床，給你們睡臥……”
林姝總覺得二姐有送妹妹入洞房的那意思，紅著臉，“二姐！”
林夏看她臉頰紅紅的，就知道雖然三妹和過去不一樣，但是害羞的習慣還是一樣的。
陸紹棠坐在床尾，輕松地抱著倆崽兒，卻擡頭看媳婦兒。
這麽光明正大地、從正面看她，感覺不一樣。
她好像有點不自在、緊張，下意識地咬嘴唇，陸紹棠就覺得口幹，喉嚨發緊，忙移開視線。
林姝已經把被子掀開，幫忙把甜甜接下來，脫掉衣服，給塞進被窩裏。
陸紹棠幫盼盼脫衣服，又怕自己大手粗糙，力氣太大太粗魯把崽兒弄疼了。
林姝幫盼盼麻溜脫掉衣服塞進被窩，又對陸紹棠道：“一直趕路怪累的，要不你也睡會兒吧。”
聽孩子們的意思昨天下午見過他，這回家又趕過來，一晚上都沒睡覺吧
陸紹棠目光灼灼地瞧著她，“我不困。”
他且興奮著呢。
林姝對上他的黑眸，感覺他視線燙人，忙移開視線給崽兒蓋好被子，怕他倆突然找爹，就讓他倆互相摟著，不至於空著手醒了找陸紹棠的脖子。
陸紹棠坐在床尾，他人高馬大，雙腿修長，往那裏一放林姝感覺從哪邊走都能被他絆到。
壓迫感十足。
她總覺得他不懷好意，想對她幹點啥。
陸紹棠卻收回長腿，起身，這下身高差的對比就更加明顯了。
他將近一米九，林姝才一六五，她陡然感覺到壓迫感就下意識往後退一步。
陸紹棠感覺她的緊張，就很自然地離她遠點，誇她茶葉蛋做得好吃，爹娘喜歡等等。
林姝：“你回家也不睡覺就趕過來？”
這人……傻不傻啊。
陸紹棠垂眸看她：“不困，想早點見到你們。”
林姝躲開他的視線，小聲道：“傻樣兒，見了自己兒子閨女都不認識。”
陸紹棠不是個多話的，大部分時間他挺沈默寡言的，可對著伶牙俐齒的、對他更多害羞而不是畏懼的林姝，他突然就願意說了。
他低聲道：“那有人不是見到自己男人也沒認出來麽？”
還、仿若相親呢。
林姝：“……”
小醜是我自己行了吧！
回旋鏢紮我自己行了吧！
陸紹棠怕她惱，立刻找補，“幾年不見我糙了許多，爹娘一眼也沒認出來，不怪你。”
林姝心道，那必須是！
她趕緊出去和姐姐做飯，跟陸紹棠獨處有一種房間太小，呼吸不暢的壓迫感。
林夏看三妹臉紅紅的，小聲道：“幸虧我刀口愈合妹夫才回來。”
但凡早兩天她就得把刀口笑裂開。
房間就這麽點，他倆壓著嗓子嘀咕，她也聽得清清楚楚的，沒想到他倆還有那八卦呢？
林姝：“姐——”
林夏忙安慰她，“好了，不打趣你了。”
晚上簡單點，做個雞蛋面，給陸紹棠臥了兩個荷包蛋。
吃飯的時候林姝給他盛了一大碗，倆雞蛋，加上一些白菜葉。
她和林夏一人一小碗，不吃雞蛋。
陸紹棠要把雞蛋給她倆吃，林姝忙道：“你吃吧，咱娘給收拾兩百個雞蛋，我們這兩天吃膩了。”
林夏：“真的妹夫，你吃吧。”
陸紹棠就吃掉了。
吃完一大碗面，感覺剛墊底，還能再吃一大碗，卻不好意思要，就把面湯都喝掉。
主要是從昨晚到現在都沒好好吃飯，一直急著趕路，晌午和倆崽兒一起吃飯，他也沒吃好。
林姝以為下午沒活動，沒幹活兒，中午吃的沒消化呢，尋思那麽大一海碗面條，陸紹棠肯定吃飽的。
卻不知道他的飯量那是極大的，驚人的大。
這麽三大碗才能吃飽。
在西南密林逃命那些天，沒有足夠的時間尋找食物他餓過肚子。
餓肚子的滋味不好受，他現在受不得餓，一餓就有點心慌不踏實。
吃完飯時間還早呢，林夏看妹夫雙目炯炯，沒有困意，攛掇道：“去看電影吧。”
她朝林姝擠眼睛，“孩子們醒了有我呢，他們那麽懂事，不會刁難我這個剛動了手術的二姨的。”
陸紹棠朝屋裏看看，雖然舍不得崽兒，但是來日方長，他也很想和媳婦兒獨處一會兒。
他對她實在是太……好奇。
他想多了解一些。
林姝不想去，大晚上的孤男寡女，倆人還是名正言順的夫妻，你跟他出去他還不得做點啥？他要是做點啥你怎麽辦？
拒絕的話太矯情，不拒絕的話……她的尊嚴何在？
他一走五年不回家，回來就當泰迪，她多沒面子？
再說了，他技術太爛，她怕。
嘴巴疼。
吐槽歸吐槽，她還是乖乖地聽姐姐安排，和陸紹棠一起出去。
樓道路燈壞了，一閃一閃的，樓梯間就有些黑。
陸紹棠走在前面，回頭提醒她，“小心些。”
林姝：“沒事，我都走多少回……啊——”
腳下不知道踩什麽東西，嚇得她腳踝一軟，身體就往下蹲。
陸紹棠手極快，瞬間將她撈起來，握著她的手腕試探著想攬她的腰。
這年頭青年男女處對象的時候在人前也不敢牽手，甚至不敢明目張膽地對視，人後牽牽小手也緊張、刺激、害怕。
林姝倒是不怕這個，畢竟是21世紀的人嘛。
她只是有心理陰影而已。
陸紹棠沒處過對象，也沒受過其他人那些世俗的羞恥洗腦，只要媳婦兒不拒絕，他能把她像崽兒那樣抱起來。
只要她樂意，他抱得動。
顯然她不樂意。
林姝把胳膊撤回去了。
陸紹棠握了握空空的手心，有點失落呢。
林姝悄悄地擦了擦自己被他握過的位置，他手心怎麽那麽燙啊，燙得她那塊皮膚突突跳。
兩人下了樓，院子裏還有人在說話，看到他們下來，主動跟林姝打招呼。
“林夏妹妹，這是你對象啊？”
林姝點點頭，嗯嗯應付著，下意識加快步子。
就怕人家說你和你男人大晚上出去幹嘛啊，也懶得應付人家八卦的詢問，什麽他在哪個部隊？以前咋回事兒……
眼前對他來說是夫妻重逢，可對林姝來說，卻……有點像相親？喜歡對方顏值但是還沒完全了解性格的暧昧對象？
她還是害羞的。
路燈昏暗，孤男寡女一起走夜路，真的是所有感官都無限放大啊，林姝忍不住胡思亂想。
一會兒想他好高啊！
一會兒又想他真的好帥，好有氣勢啊！
一會兒又忍不住腦補，他打人真的很厲害，要是打我怎麽辦？我一招都扛不住。
媽媽說爸爸跟她戀愛的時候也可溫柔可多情可會甜言蜜語，誰知道後來兩人就開始打架呢？
不管最初多恩愛，生活的雞毛蒜皮真的可以逼瘋所有戀人啊。
林姝覺得自己還是得和陸紹棠保持距離，距離產生美，做搭夥過日子的表面夫妻就挺好，別走心。
他賺錢，她帶娃，可以過夫妻生活，但是不要走心。
林姝步子小，陸紹棠步子大，他就放慢步伐遷就她。
半天不見她說話，陸紹棠：“你現在喜歡看書？”
林姝瞬間想起姚乃文考考她的情景來，“還行吧，打發時間嘛。”
陸紹棠：“以後想看什麽，我幫你弄。”
林姝聽他這樣說，心裏喜歡，“行。”
不考我就行。
路過飯店，這個點兒正是吃飯的時候，裏面人很多，很多人排隊等位子。
不管什麽時候，總有一些人有點閑錢，又喜歡顯擺，下班後呼朋喚友地過來喝點小酒，吹牛打屁。
陸紹棠：“你想吃點東西嗎？”
林姝意識到他這是沒吃飽，要不一個正常人也不會在剛吃完飯的時候問女的要不要吃東西吧？
她看了看，“裏面人好多，要不買幾個饅頭？”
陸紹棠：“好，我去買。”
林姝在外面等，陸紹棠進去買饅頭。
“喲，妹子，大晚上的等哥呢？”兩個酒氣熏天的男人搖搖晃晃地過來，看到林姝這樣漂亮的女人獨自站在路邊，下意識就想撩，覺得他可以撩騷。
林姝蹙眉，掩鼻道：“走開！”
一個男人被她嫌棄的動作刺激到，罵罵咧咧起來：“臭女人，裝什麽清高呢，你擱路邊站著，不就是等男人勾搭嘛？以為老子沒錢啊，一晚上幾毛？五毛夠不夠？”
他伸手就朝林姝的胳膊抓去。
不等他的手碰到林姝，突然被一股大力踹飛，砰砸在地上。
另外一個男人還叫囂，“誰、誰活得不耐煩敢打你……”
“滾！”陸紹棠提著一兜饅頭站在林姝旁邊，面色冰寒，煞氣十足。
倆男人嚇得嗷嗷跑了，“你、你給老子等著！”
陸紹棠垂眸看他媳婦兒，“嚇到了？”
林姝輕笑：“沒。”
我怕你打我，又不怕你為了我打別人。
被保護的時候她覺得……好有安全感。
軋鋼廠是個數千人的大廠，自成一個小社會，周邊有配套的工人電影院。
裏面在放電影，林姝聽著就不感興趣，想說不如回家吧，陸紹棠已經給她買了一袋白色的五香瓜子。
於是他倆就在售票背風的地方坐著，林姝嗑瓜子，他吃大饅頭。
林姝發現這人真能耐，就那麽幹吃饅頭，沒有鹹菜和水，他竟然……空口吃了三個大饅頭！
我天，你之前不是吃了一大碗面條，還喝了一大碗面湯？
這得虧上繳國家，要不誰養得起你！
不等半大小子就給老子吃窮了。
她瞬間覺得他很接地氣，不再如表象那麽高冷嚴肅，反而跟只能吃的大狗狗一樣有點憨憨可愛。
兩人就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話，陸紹棠發現之前媳婦兒見到他還是會緊張，尤其他靠近的時候她會很明顯的瑟縮，有點怕，但是這會兒她放松很多。
她偷偷瞄他的時候，眼波如水，眼神俏皮，勾得他心尖兒直癢癢。
等陸紹棠吃完四個大饅頭，林姝磕了半包瓜子，聽了一會兒電影。
等他吃完，林姝就提議回去。
兩人慢慢往回走，走著走著，林姝一直往邊上讓就要踩到路邊草叢裏去了。
陸紹棠握住她的手輕輕將她帶近些，“小心。”
林姝想把手抽回去，他卻順勢握住，一路上都沒松開。
他發現媳婦兒的手又細又軟，握在他的大手裏剛好契合，他有些愛不釋手，拇指下意識地輕輕摩挲她的手背。
林姝被他大手握住的時候還有點緊張，怕他突然做點什麽，結果他就是單純牽牽小手，心又松弛下來。
正走著，突然聽他問：“累麽？”
林姝忙搖頭：“不累。”
陸紹棠：“哦。”
聽著有點失望呢？
他尋思要是媳婦兒累了，他可以背著她呀。
媳婦兒咋不累呢？
到了樓下他猶豫一瞬，“我去招待所開個房間。”
林姝立刻拒絕，“中秋節你沒回家，倆崽兒都得相思病了，一直盼星星盼月亮的等你，你好不容易回來，去招待所？那明早他倆得把房頂哭掀了。”
陸紹棠被她說得笑起來，點漆般的眸子光華湛湛，照片上那股子少年氣就滿溢而出。
“你呢？”他問。
林姝驚訝地看著他，這傻狗還會撩騷呢！
你個連接吻都不會的傻男人！
她咳嗽一聲，奪回自己的手快步上樓了。
林夏正在邊聽收音機邊縫補自己工作服，看到小夫妻回來，驚訝道：“這麽早就回來啦？”
林姝：“他困了。”
陸紹棠：“嗯。”
媳婦兒說他困他就得困。
雖然林夏再三讓林姝一家四口睡臥室大床，陸紹棠還是拒絕了，他睡外面小床。
床的寬度倒是夠了，長度有點不夠，但是對於在野外都能睡的人有床就很好，他從來不挑剔環境。
第二天天剛蒙蒙亮，林姝和林夏還沒醒呢，盼盼和甜甜同時睜開眼，叫起來，“爹，我爹呢？我好大好高的爹呢？”
林姝迷迷糊糊的，給他倆把衣服掏出來，睡眼惺忪道：“外屋呢。”
林夏要起床，林姝讓她繼續睡，還早呢。
孩子晚上睡得早，可不就起得早麽。
倆崽兒下去，床一下子空起來，林姝趕緊從邊上往中間滾了滾，抱著二姐睡得更香。
盼盼和甜甜赤著腳抱著自己的衣服跑去外屋，一個猛子跑到南邊小床上，小青蛙找媽媽一樣喊：“爹，爹！”
陸紹棠想起身，結果倆崽兒已經蹦上來。
一邊一個趴在他身上要繼續睡覺。
陸紹棠感覺盼盼有異樣，提醒他，“兒子，你該去撒尿了。”
盼盼立刻秒變三個月生活不能自理小寶寶，撒嬌，“爹，抱抱，噓噓。”
陸紹棠：“……”
他起身給盼盼拎起來，甜甜卻撲在他背上，勾著他的脖子，跟樹懶一樣掛在他身上。
陸紹棠就把倆崽兒都拎到飯廳那邊，林夏給崽兒準備了夜壺的，天涼讓他們起夜用尿壺。
等倆崽兒噓噓完，陸紹棠又給他們拎回來，塞進被窩裏。
小孩子只管好玩，絲毫不管也不知道床太小裝不下他們那麽大的爹，一個勁兒地讓陸紹棠躺下，三個人一起睡。
反正他們可以睡在爹的身上啊。
要不是床太小，他們就要喊娘過來四個人一起睡啦。
嘿嘿，等回家睡家裏的大炕就好了，四個人可以隨便睡。
倆崽兒已經睡醒，就開始興奮地給陸紹棠講家裏、村裏的事兒。
他們知道的所有事兒，倆崽兒你一言我一語，你說大概我查漏補缺，配合得相當好。
陸紹棠就跟聽兒童相聲一樣，津津有味。
“爹，咱家的院子，現在可漂亮啦。”
“有向陽花、百日紅、菊花、荷花、夾竹桃……”
家裏有的沒的，只要倆崽兒知道的名字，都報給陸紹棠聽。
那真是說不完的話。
只要對著喜歡的人，怎麽會沒話說？只有不想說、懶得說、不屑說，
林姝和林夏睡夢中就聽見倆鳥兒嘰嘰喳喳，喳喳嘰嘰，最後只好起床。
林姝：“我說崽兒啊，和爹的話可以留著慢慢說，不用非得把幾年的話一天說完啦。”
甜甜和盼盼就開始笑。
甜甜：“那我得節約一下，吃完飯再說，爹我給你唱歌吧。”
陸紹棠說好。
甜甜就開始唱：“小小姑娘，清早下炕，背著書包上學堂……”
這些都是林姝哄他們睡覺的時候隨口唱的，有時候不知道歌詞就瞎編，甜甜和盼盼聽了也編著唱給別的小孩子聽。
陸紹棠聽得很陶醉，一直誇閨女唱得好聽。
甜甜唱累了，歇會兒，“我還有好聽的故事喲，第一個叫盼盼打拐，第二個叫娘又受表彰了，第三個叫爹回來了。”
陸紹棠心疼閨女，“喝口水歇歇嗓子吧。”
甜甜就趴在陸紹棠耳邊小聲道：“爹，你不知道，你不在家娘可想你呢，經常晚上想得哭。”
雖然理智告訴他閨女蒙他呢，媳婦兒才不會想他哭，但是想到林姝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他那顆心又熱辣辣的。
盼盼立刻點頭，“我作證，是真的。悠悠也知道呢。”
他為了佐證自己說得對，大聲道：“娘，娘，你說，你是不是晚上想爹想得哭？”
屋裏的林姝：“……”
這孩子不能要了。
林夏攬著她的肩頭，小聲道：“有啥不敢承認的？別害羞了。”
新婚小夫妻就分開，想孩子爹那不是很正常的麽？
外面陸紹棠已經穿衣起來，給倆崽兒也穿戴整齊，說領他們出去溜達溜達，呼吸新鮮空氣，順便活動身體。
林夏還叮囑呢，“外面冷，註意別感冒，早點回來吃早飯。”
家裏能自己做，林夏就不吃食堂。
林夏說早上做面條，林姝看了看，那點哪夠啊。
家裏還有玉米面，就熬一鍋玉米稀飯，鍋邊上貼玉米餅子，稀飯裏再下些面疙瘩，回頭發二和面蒸饅頭。
林夏看林姝做那一大鍋粥，還怕吃不完呢。
林姝就告訴他陸紹棠昨晚上又吃了四個大饅頭。
林夏：“！！！”
妹夫真能吃，得虧當兵，這要是在生產隊，全家都得吃窮了。
出門的時候甜甜和盼盼很自然地又往陸紹棠身上爬，就有一種想把小時候沒讓爹抱的那些日子給補償回來的感覺。
陸紹棠也慣著他們，就一胳膊一個，隨便他們在他身上折騰，反正他不會讓他們摔著的。
童小軍和兩個小孩子看到，又羨慕又嫉妒。
昨晚上雖然有爺奶攔著，可他還是被媽抽了一頓。
他跺腳恨恨道：“臭顯擺，有啥了不起的？他們爹都沒工作，不上班兒的！”
到底怕陸紹棠揍，他沒敢往跟前湊。
陸紹棠拿糧票去軋鋼廠食堂買了一堆饅頭包子回來。
一般各大工廠不直接用糧票，而是換成自己內部流通的飯票，是為了防止外面人來蹭福利饅頭。
不過陸紹棠和陳燕明他們的工作證是走到什麽單位吃到什麽單位的那種，單位不會拒絕，更何況他們是用糧票和錢買的，也不是白吃。
盼盼繼續老辦法，要和人家比比娘做的醬菜好吃還是食堂的好吃，多要了一些。
路上盼盼一副裁判的表情道：“那還是娘做的最地道。”
吃過早飯陸紹棠背著倆崽兒去了姜家，林夏和林姝給收拾了禮物，茶葉蛋、罐頭、麥乳精，還有林姝自己做的醬黃瓜。
姜衛東正在家等他們呢，準備了豐盛的零嘴兒招待盼盼和甜甜，糖塊、果脯、果丹皮之類的。
姜老太也去割肉了，家裏肉票沒了她騎車去小兒子家要肉票順便買肉回來。
別看姜老太曾經裹過腳，年紀也不小，卻一點不服老。
陸紹棠挑這個時間就是過來坐坐，感謝姜老太維護倆崽兒的，自然不肯留飯。
在姜家甜甜和盼盼自然不好賴在爹身上，就一左一右乖乖坐著，跟小護法一樣。
他倆一個勁兒地感謝姜老太，說多虧她幫忙，要不童家老巫婆就打著他們了。
聊了一會兒，陸紹棠帶孩子告辭。
姜衛東不肯留禮物，最後只留下茶葉蛋和醬黃瓜，再添上一些糖讓倆崽兒拎回去，“我和我娘頂稀罕這倆孩子，帶回去給孩子吃。”
陸紹棠也不多推辭，拎著東西帶著倆崽兒出門。
為了顯擺自己爹回來了，甜甜和盼盼讓陸紹棠抱著他倆在軋鋼廠家屬院狠狠地溜達一圈。
就有一種爹終於回來的驕傲，恨不得全天下宣傳宣傳，看誰還敢說他們爹沒了，誰還敢說娘要給他們找後爹！
林姝在樓上看到，都有些腳趾扣地，這爺三個也太高調啦。
不過她也沒想約束他們，孩子想爹要想瘋了，好不容易見到爹肯定得膨脹膨脹，你這時候打壓他們讓他們要低調那太殘忍了。
陸紹棠也只是哄著倆崽兒，並不覺得他倆太得意啥的。
他覺得崽兒哪哪兒都好，崽兒腳豆豆縫隙裏的泥兒都是香的。
晌午林姝和林夏做了很多飯，就怕陸紹棠不夠吃的。
下午陸紹棠哪兒都不去，就在家裏陪崽兒和媳婦兒。
不過媳婦兒好像不稀罕他陪，她一直和二姐在忙活做泡菜。
林姝前世學的四川泡菜做法，還學過東北酸菜、鮮族辣白菜、醬豆腐等。
以前二姐和姐夫沒孩子，開支小，還總吃食堂菜，以後有了孩子開支大，肯定得自己開夥。
她挑簡單的泡菜、醬菜教給二姐，尤其是醬黃瓜、辣白菜、鹹鴨蛋的制作方法。
在鄉下基本都是直接扔到鹹菜缸裏，也不講究那麽多，在城裏腌的數量少就做得精致些。
鹹鴨蛋用煮開放涼的花椒大料水，再加高度白酒封壇，那出來的鹹鴨蛋更愛出油，蛋黃沙香沙香的。
林夏就讓甜甜幫忙把制作方法寫下來貼在墻上。
下午正忙著，錢母過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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