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飯的時候，媽媽真正做到了一句話，別人家的小孩都是好的，那熱情的程度讓我嘆為觀止。

“阿姨，真的不用這麽客氣，您要是這樣，我下次就不來了。”

“好好好，我不弄了，你快吃吧。”

見Alice這麽說，媽媽才停下夾菜的舉動。

橙子埋著頭，她手指，衣服上都是油漬，卻沒有一個人管她。

“然然，來，外婆餵你吃點青菜。”

終於，媽媽忍不住想要餵她，卻被我第一時間制止了：“媽，你讓她自己吃，衣服臟了我等會洗。”

“你這孩子，她才多大啊，你幹嘛對她要求那麽高。”

“在家這樣，那去外面呢？可以不常做，但是一定要會，你說是嗎，橙子？”

側頭看了一眼旁邊坐在寶寶專用椅上的女兒，我沖她眨眨眼睛，希望她能附和我的話。

她嘴裏還塞著東西，但機靈的眼神卻投射出不符合這個年齡的聰慧，只見她慢慢將嘴裏的東西咽下，然後甜甜地看向我媽：“外婆，今天楊老師也是這麽說的，她誇橙子做的很好呢。”

無語地看著她，也不知道她這自戀的本事是和誰學的。

媽媽狐疑地看了她一眼：“是嗎……”

雖是這樣問，她高舉的手也慢慢放下來。

Alice悄悄向我比了一個大拇指，我挑挑眉，嘴角牽起一個得意的笑。

“幹媽，這個，這個都給你！”

突然，小橙子顫顫巍巍的將自己碗裏的東西都遞到Alice面前，她本就熠熠生輝的眸子更像是能掉落出星星來。

Alice的表情可謂是受寵若驚了，她瞪大眼睛：“omg，美麗的橙子，你為什麽要把這些東西給我呢？”

不光是她，連我自己都不想承認的酸水漸漸泛上來，餐桌上，我們幾個人都盯著那個小人兒。

她的頭一點一點的，嘴角的弧度就像個小狐貍，她比了比手指：“游樂場……幹媽這樣就沒力氣了。”

橙子雖然開口很早，但邏輯性還沒完全打開，不過她能說到這個份上，已經讓我們驚訝了。

“你的意思是讓幹媽帶你去游樂場是嗎？”

她又開始眨巴眼睛，半響才裝模作樣點點頭，錯，更像是勉為其難的點點頭：“是！我陪你們，你們玩。”

Alice頓時笑出生來：“行，這周幹媽就帶你去行不行？”

橙子激動地連筷子都掉落在地，她點點頭，柔軟順滑的頭發一蕩一蕩的。

我無奈地看著面前的兩個人，橙子要去游樂場不是一天兩天了，但我一直都忙，正好又出了陸澤這事，媽媽帶她去我又不放心，這才擱置下來。

沒想到Alice居然就這樣同意了，我側頭斜了她一眼，卻不好再打擊橙子的積極性。

她這麽開心，媽媽也樂呵呵的，常說三個女人一臺戲，我們之間再加上橙子，那就不止了。

吃完飯沒一會兒，橙子就揉揉眼睛，習慣性地走到我的面前，她爬上我的膝蓋，嘴裏不知道咕噥著什麽，我看她這副模樣，就知道她要睡覺了。

噓了一聲，我彎腰抱起她往房間裏走去。

果然剛沾上床，她就閉起眼睛，嬌憨的小臉上透露出疲累，我愛憐的摸了摸她的臉，替她蓋好被子，留下一盞燈，又轉身去了客廳。

剛出去，就聽見Alice壓低聲音在和媽媽說些什麽。

“阿姨，橙子今天在學校還好嗎？”

看著她的樣子，似乎比我這個親媽還要盡職盡責。眼中閃過什麽，我慢吞吞走上前。

“當然好了，她那麽小能有什麽不好的，老師也喜歡她。”

我開始也以為是Alice在大驚小怪，可是當看見媽媽游離的目光，我心裏咯噔一聲。

“媽，是不是真的發生什麽？”

“沒有啊……”

“妍你別著急，只是今晚橙子好像頻頻看向門口，似乎等著什麽，我就來問問阿姨了。”

聽見她這麽說，我似乎也想起什麽，剛剛回來的時候，橙子確實一直往我們的身後看。抿緊嘴我轉頭看向媽媽：“媽，橙子到底怎麽了？”

許是我們的目光太過緊迫，媽媽嘆了一口氣，她小心翼翼看著我：“妍妍，你，哎，你知道下周三是什麽日子嗎？是幼兒園的親子家庭日，今天她們楊老師說，需要孩子的爸爸過去……”

媽媽的話雖然沒有說完，但我卻能明白其中的意思。

“誒，橙子別看她小，但該知道的都知道，她今天一直問我她幹爹會不會過來，恐怕是想讓慍之帶她過去了。”

我想也沒想，就皺眉道：“不用了，下周我陪她過去。”

“妍妍，慍之很忙嗎？你要不讓他過來一趟？”

我點點頭：“媽，非親非故的，我不想欠人家那麽多，再說楊老師知道我們家的情況，她不會要求那麽多的。”

“妍你別忘記了，下周三還是橙子的生日，你……”

Alice這時候的提醒更讓我心裏添了一把堵，我何嘗不明白她話中的意思？

見我的臉色不太好，她立馬轉移了話題：“算了，最近峰會，恒顏也要參加，還有恒顏在弄什麽並購案，確實是很忙。”

我低低的嗯了一聲，算是將這個話題揭過。

將Alice送走後，我踢著地上的石子慢吞吞地走回家，仰起頭，夏夜，連月亮都躲進烏雲裏避暑，看著路燈下照耀出的斑駁的影子，我長嘆一口氣。

洗完澡，我習慣性帶了一本書上床，將擡頭的光降到最低，我看著書籍上密密麻麻的字，卻一個都看不進去。

轉頭看了一眼熟睡中的小橙子，我的心被揉'捏的酸澀不已，放下書，我慢慢滑落下去，將她輕輕的摟在懷裏，她充滿奶香味的身體，讓我知道她真的還是個孩子……

她從來沒有當我的面提起過爸爸兩個字，說的最多的就是幹爹……還被我一直用忙擋回去了。

想起上一次家長會，因為我沒時間，就讓媽媽過去，去接她們的時候，門口圍繞著一圈有一圈的年輕父母，只有她是外婆帶出來。

心裏頓時充滿了愧疚和不安，我久久都睡不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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