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她呢，沒有事吧？剛剛過來的時候，臉色很難看……”

顏慍之背對著我，他的聲音有些緊張。

“孩子都沒事，她怎麽會有事，慍之你別太緊張。”

“媽，你等醫生說完。”

“大人沒事，只是有點虛弱，腳踝處的扭傷已經處理好了，以後註意些就行。”

“那就好，那就好。”

餘光看見媽媽眉頭緊皺地站在一旁，聽見我沒事才松了一口氣，心裏一酸，我剛想開口說話，卻發現聲音沙啞無比，連說句話都很困難。

悄悄閉起眼，我掩去眼中的情緒，今天明明是我的大好日子，卻發生這麽多事情，是老天在為難我嗎？

心臟狠狠地抽搐了一下，床邊傳來的說話聲我再也聽不見去，只覺得身心俱憊，手不自覺地搭在還是平坦地小腹上，眼皮一重，我又沈沈的睡了過去。

“這種不檢點的女人也嫁的出去？我呸！”

“別急，我們看著吧，她遲早會被踢出家門的，現在這些少爺都換口味了，就愛吃這種蔫不拉幾的青菜，你等著，就算有了孩子也沒用，一樣不會有什麽好下場！到時候說不定就是另外一出戲，叫單身母親勵志帶孩子……”

“呼呼呼……”

我猛地睜開眼睛，腦海中一片空白，剛剛我又看見了婚禮現場，宋未臣的大打出手，顏慍之的惱羞成怒，還有賓客們的鄙夷和諷刺……

她們的話好像還回蕩在我的耳邊，夢醒夢魘，我已經分不清真實。

其他我都可以忍受，可是當她們說到我的孩子時，明明小豆芽還沒有長出來，我的心卻像被紮了一樣痛，咬緊下唇，我的心中充滿了慌亂。

“兒子，這件事不能就這麽算了！宋家實在太欺負人了，陳妍就算再不濟，也是我顏家要明媒正娶的兒媳婦，怎麽能讓他們這樣亂來。”

“這件事我自有分寸，現在只要妍妍和孩子沒事就好。”

“陳妍陳妍，你天天就是她，這件事說來和她也脫不了幹系，剛剛她母親在這裏，我沒有說已經夠給面子了，如果不是她，我們顏家也不至於和宋氏鬧這麽僵，真不知道你挑到現在，居然挑了這麽一個人，要不是她懷孕了，你以為你父親會同意嗎！”

“好了，媽，你別說了。”

“我不說就當沒有這回事嗎？你父親已經生氣到連你的婚禮都沒有來參加，你如果還這樣不爭氣，到最後連孩子都被搶走，我才和你沒完！”

“我知道了……”

輕輕撇過頭，正好看見顏慍之推搡著顏母，將她帶離了房間，我怔怔地看著門口，心中不知道什麽滋味。

顏母氣急敗壞之下說出的話，往往更是她心中的話，輕輕磕上眼睛，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卻怎麽也緩解不了心中的郁氣。

原來，原來，我真的像夢裏一樣惹人嫌棄，怪不得我只匆匆見過顏父一面，就再也沒見過，眼睛頓時變得酸酸漲漲地，挫敗讓我整個人都消散了許多。

不知道過了多久，房門再次被打開，刻意放輕地腳步聲，讓我一下子就猜出來進來的人是誰。

一雙溫柔地手輕輕撫'摸在我的頭頂上，心中一顫，我緩緩睜開了眼睛，媽媽心疼地眼神落入了我的眼簾。

“媽……”

她面色一喜：“妍妍，你醒了啊。”

點點頭，我從鼻腔裏低低嗯了一聲。

“渴不渴，餓不餓，媽媽給你拿來。”

說著，她就急匆匆地站起來，幫我倒水。鼻尖一酸，我險些落下淚來，深吸一口氣，我從喉嚨裏擠出了幾個字：“媽，我沒事……”

再過來時，我敏銳地看見她的眼圈已經變紅了。

“嗯你沒事，孩子也沒事，來喝點水。”

她扶起我，將溫度正好的水送進了我的口中，水流下去，我才覺得自己整個人活過了幾分。

“醫生說你已經沒什麽事情了，還好你差不多有三個月了，不然這次，哎……”

媽媽的話沒說完，但我卻聽見懂，眼神一暗，我靜悄悄地看著灰藍色的病號服。

“不過這孩子和你有緣，你都這麽折騰他了，都沒事，放心好了，我孫子好著呢。”見我神情不太對勁，她急忙又扯開了話題。

“還有你表妹和那個朋友艾什麽的，才走沒一會。”

聽著她在旁邊嘮叨個不停，不知道怎麽了，平常早就會覺得心煩，但現在聽起來卻一點都不會，難道這就是做母親後的改變嗎？

“慍之這孩子真的不錯，從早上到現在，一刻都沒有停，剛剛我勸他去吃點東西，他應該一會還會過來，妍妍，妍妍，我和你說話呢，你聽見沒？”

“聽見了。”

轉頭看向窗外，月亮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爬了上來，媽媽從頭到尾都沒有提起過宋未臣，但越是這樣，我就越清楚的知道，她怕是已經惱透了他。

心底莫名地有些難過和絕望。

“媽……妍妍你醒了？”

顏慍之的聲音恰巧在這時候傳來，我轉過頭，看見他雖然鼻青臉腫，但也依然擋不住眸中的欣喜，心中一動，我扯出了一個淺淺地笑容。

“嗯。”

“還好嗎？你覺得怎麽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他沖上前，先是摸了摸我的額頭，然後是臉頰。

這樣的親昵還是讓我很不適應，我下意識地想要避開，卻在他眼中的熱切下，生生地壓下了這個動作，好在他的動作很快就收起來了。

“來，慍之，你坐，陪妍妍說說話，我去樓下買點東西。”

“媽，你去吧，這裏有我就好。”

我睜大眸子詫異地看著他，對真的被他那個嫻熟地稱呼驚訝到了。他轉過頭的時候，我還沒來得及收起臉上的神色。

就見他挑了挑眉，一雙會笑的眼睛裏全是深意。

我微微垂下眼瞼，拒絕了和他對視，剛剛半夢半醒間，顏母的話還是給我留下了一些陰影。

手心處傳來一陣溫熱，我低頭一看，是顏慍之拉住我的手。

他眼中突然帶了一絲歉意：“妍妍，今天的意外，是我思慮不周，沒有及時防備，所以才導致了這樣的結果，你不要生氣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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