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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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亦的房間就在沈翎的隔壁，夜深了，仍舊不見隔壁房間有什麽動靜，她坐在凳子上，掏出腰間的匕首細細摩挲。
直至深夜也毫無睡意，她放出魅妖。
“你們魅妖可能尋人蹤跡？”林之亦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的魅妖，輕聲道。
沈翎深夜未歸，怕出了什麽變故。
魅妖空靈悠遠的聲音從上方響起:“若是有他的貼身衣物可以一試。”
它化了人面神色懨懨，總是待在鎖靈囊裏，心情都減了大半。
推門出去的時候院裏一片寂靜，院子的盡頭處泛著綠色的熒光，在空氣中浮浮沈沈，她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那處，轉身推開了沈翎的房門。
林之亦看向魅妖，幽幽開口：“你就沒有察覺詭異之處？”
魅妖沒有看向她，虛幻的身軀顯得整張臉也不清晰，林之亦並未看到它眼底的慌張。
魅妖無所謂的模樣開口：“我倒是真的沒察覺出什麽。”
林之亦沒再糾結這個問題，快速打開沈翎的房門。
他許久不歸，裏面已然沒有了生氣，整個房間冰冷潮濕。
林之亦尋了好一會，從床尾處拿了個黑色包袱，裏面放著沈翎的貼身衣物，她胡亂的打開，隨手拿出一件，伸到魅妖的跟前。
林之亦：“你看看這個可不可以啊？”
魅妖身子跟青煙一般在那衣物上盤旋一會說道:“可以。”
她把衣物帶在身上，不顧方才被她胡亂翻亂的衣物。
林之亦欲要奪門而出，低聲說道：“那我們快些走。”
轉身正在出門，只見門口站著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人，綠色熒光縈繞在他的周遭。
林之亦身軀一震，她知道，這人是這客棧的掌櫃。
動聽悅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傳來:“這麽晚還要去哪？”
林之亦反問他：“怎麽掌櫃還想管著我們？這是客棧，不是天牢。”
她正了正身子，語氣鎮定的回話，雙目死死的盯著對方。
身後的魅妖瑟瑟發抖的縮著，偶爾出來看向那人，眼裏俱是驚慌。
察覺對方身份不簡單，所以林之亦倒也不詫異他為何不怕魅妖。
他擡起手來擋在林之亦的面前：“我原先已經跟你們說過不能隨便走動，若你一意孤行，在這出了事可是會毀我名聲。”
林之亦微瞇起眼，歪頭看著他：“這你倒是不必擔心了，我們自有分寸。”
死在外面總不會影響到了。
“隨你。”他淡淡開口，收回攔在林之亦跟前的手。
說完他側著身子，給林之亦讓出一條路來。
林之亦擡頭看了他一眼，他臉上還是帶著一張面具，兩次見他都穿著一身玄色衣裳，裸露出來的脖頸疤痕清晰可見，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總給她一種很神秘的感覺，但是卻察覺不到對方有殺意。
路過他時，猶豫片刻還是淡然說道:“若是明日我還未回來，你同我朋友說一聲，謝謝！”
魅妖帶著林之亦在幽州城中四處亂竄，任舊沒有看到沈翎的身影。
林之亦跑累了，額間有汗水滲出來，小臉被吹的通紅，扶著腰身氣喘噓噓朝魅妖問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這都帶著她竄了多久了。
魅妖飛在上空盤旋，若有所思：“沒有道理啊，這一路來都有他的氣息，為何尋不到人。”
林之亦心中的不安愈發濃郁，語氣帶著一絲不悅：“在不把他找到，小心我讓你挫骨揚灰。”
“再等等，再等等……”魅妖說著，飛的更高了，那虛無縹緲的軀體也變得龐大起來，好似一個穹頂將她籠罩。
她站立在原地擡頭看向它，很快魅妖攏了攏身子，又化作一小團，盤回林之亦的肩頭。
“西北方，我肯定他就在那裏。”
林之亦跟著魅妖一路狂奔，越往裏走，越能清晰的感受到四周的狂風大作，隱隱還能感受到強盛的妖氣。
她正要飛上房頂，不遠處傳來重物墜落的聲音，她順著這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小巷幽深，借著昏暗的月光可以看到不遠處有個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走近一看，發現那人身形和沈翎有些相似。
皎潔無暇的白色披風此刻染了些血跡和灰塵，他雙手撐在地上靠坐在墻邊，看到她向自己走來神情有些恍惚，胸口劇烈起伏，喘著氣。
他擡了擡血跡斑斑的手，語氣虛弱的招呼她：“你來啦？”
林之亦確實那人是沈翎，疾步沖到他的跟前，蹲下來，上下打量他身上落下的傷。
她眼底染上慍色，語氣沈沈：“怎麽回事？”
怎的一晚上的時間把自己傷成這樣。
沈翎靠坐在墻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看，恍然間他好像察覺到什麽，他的耳邊明顯聽到這墻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好像山中野獸利爪捉撓的聲音。
他猛然捂住她的嘴巴，但是目光觸及自己滿是血跡的手，又松開了。
他身上太臟了。
林之亦嘴巴動了動，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沈翎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順道著把她拉近自己，林之亦順勢靠在了他的身側。
原本盤旋在半空中的魅妖似乎也察覺到什麽，瞬間溜回了鎖靈囊裏面。
粘稠的液體從頭頂滴落，林之亦正想要擡頭，整個腦袋就被沈翎用手用力的摁著。
她偏頭看了看他，沈翎輕輕的把她的腦袋摁進自己懷中，同時輕輕的搖搖頭，讓她不去看那個怪物。
目光觸及地上那一灘液體，腥紅色，還帶著一股惡臭味，仔細一看，那液體還在滋滋作響的冒泡。
在月光的照映下，地上顯出一個龐大多肢的影子，在空中揮舞著它的長肢。
兩人維持這個動作好一陣子，等到頭上的動靜消失，沈翎才松開摁住她腦袋的手。
喉頭一陣刺癢，一股腥甜彌漫整個口腔，他扶著腰偏過頭，原本強忍著的不適頃刻而出。
一陣猛咳，吐出一灘鮮血。
林之亦順了順他的背，有些驚慌失措：“沈翎，你怎麽樣？”
她不敢用力，他的身上都是傷，害怕會給他造成二次傷害。
“要死了。”沈翎將頭靠在墻上偏頭看她，俊秀的面龐此刻變得慘白，嘴裏還殘留著方才的鮮血，他隨意用手擦了擦，眸色深沈，卻還是往日那般，一臉痞氣的跟她說話。
林之亦搖搖頭，認真的說：“別胡說，我們回客棧，你不會死的。”
她不懂醫術，但是她知道現在的沈翎傷的很重。
她把沈翎的手架在肩上，想要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林之亦：“沈翎，你好重。”
她著急的說著，繼續著手中的動作，她的力氣太小了，沈翎身上都是傷無法自已支撐，林之亦無論怎麽都不能把他從地上拉起。
“別拉了，傷口都要裂開了。”沈翎咳了兩聲，隨即就要收回那只被她架起來的手。
出來的時候很急，身上也沒帶什麽符紙，無法用傳訊符跟小師妹他們聯系。
林之亦起身：“那你在這等著，我回客棧尋師弟師妹他們。”
她想了想，卻又怕方才的邪祟再次尋來，看著沈翎猶豫不決。
目光觸及地上那一灘血跡，心裏一澀，腦子裏浮現出幼年時母親也是這般。
“什麽眼神？心疼我？”沈翎擡頭看她，強忍著疼痛，勾起唇角，打趣她。
她蹲下身子，認認真真看向他，點頭承諾：“我不會讓你死的，所以在這裏等我回來。”
她用力的拍了拍魅妖，魅妖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來，林之亦威脅道：“好好看著它，你也是妖類，若是方才邪物尋來，你且擋一擋。”
魅妖搖搖頭，想要拒絕林之亦的提議，弱弱的說一句：“你不知道有‘同類相食’這個說法嗎？”
這個說法確實不假，很多妖物為了增進自身修為而選擇殺害同類，況且剛剛那妖物修為確實要比它高上很多，若是尋來它如何抵擋的了。
林之亦神色古怪的看向它：“你連三長老都能擄了去，害怕這個？”
“那是因為有……”魅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馬上噤聲，過了一會才又含糊不清的說道：“你快些走，我留下來看著他好了吧。”
“有什麽？”林之亦沒打算就此放過，先前就覺魅妖身上處處是謎團。
她不喜歡拐彎抹角，一句話清楚直白的說出心中所想。
魅妖沒好氣的回應，只想快點將林之亦打發走：“自然是我們魅妖的法子，問那麽多幹嘛？”
“不用，你讓我緩一下。”沈翎喘著粗氣：“騙你的死不了，沒傷到要害。”
林之亦有些不信：“真的？”
沈翎點了點頭：“真的不騙你，讓我緩一下就好了。”
林之亦蹲在他的身側，陪著他。
空巷寂靜無聲，穿堂風吹的她臉頰生疼，月色傾灑在青石板路上，他們有些狼狽的坐在墻角。
“沈翎，剛剛那是什麽邪物？”方才她的頭被他摁著，只能看到地上的影子。
沈翎：“百足。”
林之亦聞言一怔，她確實沒有見過百足，但是按照百足的修煉習性又怎會出現在幽州？莫不是跟那往生狐一樣，被迫離開故土？還是只是路過這裏？但是為何又會對沈翎下死手？
“為何它要傷你？”林之亦一臉疑惑的盯著他的眼睛：“還把你傷的這麽深。”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出來一趟就把自己傷成這個樣子。
“若我說是宮裏的人要對付我你信嗎？”沈翎半開玩笑的看著她，目光一瞬間掃過她面上的表情，看到她臉上質疑、猶豫的神色，恢覆那一臉輕松無畏的模樣說道：“我亂說的，我也不知道。”
“沈翎，你笑著比哭了還要難看。”林之亦沒有繼續方才的話題，看著他那一臉僵硬的笑容淡淡開口：“你現在好了嗎？”
若是那邪物折返，只怕他們會是那口中之食。
沈翎把手擡起，伸到她的面前：“可以了，走吧。”
林之亦湊到他的身側，把他的手架在自己的肩頭。
興許是扯到傷口，沈翎冷呲一聲。
林之亦眸色幽沈看了他一眼，沈默不語，默默的給他挪個舒適的位置。
兩個人慢慢的走回去。
天上的陰雲時聚時散，月光照在街道的青石板路上，微微泛著銀光，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偶爾有風拂過，卷起衣角。
“沈翎，你方才去了哪裏？”林之亦淡然開口，扶著他目視前方。
“我去找李衡了。”沈翎沒有隱瞞。
“所以那邪物是他放的？”林之亦低下頭若有所思，腳步變得緩慢起來。
之前在山中小屋的時候聽李衡說起他有個師傅，精通術數，所以這百足可能跟魅妖一樣同捉妖師結契，為他所用。
“是也不是。”沈翎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林之亦身子本就嬌小，如今這般架著他，還低著頭，沈翎只能看到她的後腦勺。
沈翎心裏有些隱隱不安：“今日之事確實是我沖動了……”
她似乎也猜出他心中所想，停下腳步，擡頭看他，認認真真的對他說道：“沈翎，無論做什麽都要保證自己性命無憂。”
沈翎猛然低頭湊近她，目光直直鎖定她的雙眼，兩個人湊的很近，沈翎輕微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拂過細細絨毛她心裏有些犯癢。
林之亦有些不自在的後退，疑惑打量身前的人。
沈翎看了她一會，就把身子直起來，用手胡亂的摸了摸她的鬢邊，同她解釋：“今日之事有李衡的手筆，我離開你後就去找他了，不曾想他養了只百足，後面發生的事你也能猜出來。”
林之亦神色懨懨：“沈翎，你沒有什麽瞞著我了嘛？”
“沒有。”沈翎穩了穩心神，一臉正色的看著她。
若是她知道自己是一個會吸食妖氣的怪物後果不堪設想，本來在將要得手，不曾想李衡養的是一只百足，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當時沒有及時毀了她的屍身，她又活了過來，百足每死一次，修為定會增進，在他收拾李衡的時候就被她偷襲了。
林之亦淡淡開口：“那就好。”
她知道沈翎肯定有事瞞著她，但是他不願說那這事也就點到為止。
二人不再說話，林之亦攙扶著他慢慢走回客棧。
回來時掌櫃任舊站在櫃臺處，一身玄色鬥篷，櫃臺上燃著一盞燭火，燭火的顏色不似平常，火光呈藍紫色，他們推門而入，火光被風吹過微微跳動。
“回來了？”他一只手拿著算盤，另一只手翻著賬本子，目光卻不在那上面，而是看著沈翎他們。
林之亦扶著沈翎就要朝後院走，聽到他說話，只是略微回頭，沖他點點頭。
那人把手中的賬本和珠盤放下，同他們錯身而過，把那大門關上，隨即一路跟在他們的身後。
林之亦沒有回頭，知曉他在自己身後，一只手摸上腰間的匕首，神色警惕的看著前方。
沈翎搭在她肩頭上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林之亦偏過頭看他，只見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如此緊張。
林之亦緊握著匕首的手輕輕的松開，垂在了身側。
“不必那麽緊張。”
身後的人察覺林之亦的動作，沖二人的背影輕喊一聲。
她將要推門的動作一頓，沈聲問身後跟著的人：“為何跟著我們？”
心中猜出個大概，方才他應該是在櫃臺那處等著他們。
“他中了百足之毒，普通的藥可治不了。”雙目鎖定沈翎裸露出來的脖頸，那上邊泛著紅絲。
“讓他一起進來吧！”林之亦猶豫之際，耳畔傳來沈翎虛弱無聲的聲音。
她把門推開，又將沈翎安置在床上。
肉眼清晰可見，沈翎的眼尾泛紅，額上布滿了細細晶瑩的汗珠，唇色猶如冬日的天一般灰白，目光移至她的脖頸處，只見上面的紅血絲猶如一張密密麻麻的網。
沈翎躺在床上，渾身寒冷疼痛，整個人緊緊裹著被子蜷成一團，整個嘴唇忍不住哆嗦。
林之亦瞧見沈翎雙眼渾濁，呼吸聲也越發沈重，她用手拍了拍他的臉：“沈翎，清醒點，你不會有事的。”
他微微睜開眼，入目的是林之亦一臉驚慌擔憂的神色，她的嘴巴張張合合，他卻什麽的聽不到。
沈翎此刻猶如百蟻噬心，身上的疼痛讓他難以呼吸，心裏的疼痛更是讓他難以喘息，他使了全身的力氣，翻了個身。
林之亦在他面前喚了好幾聲，面前的人只是看了她兩眼，就翻身睡去，任憑她怎麽呼喚都無動於衷。
“先生，煩請您……”林之亦猛然擡頭看向一直現在他們身後的玄衣男子，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又迅速移開：“救救他。”
“我鳴軒從來不做虧本生意，我雖有意救他，但是還是要討些東西。”他走到床邊，沈下眸子看奄奄一息的沈翎。
“你想要什麽？”她自知天底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可是若是能救沈翎一命，只要是她能做的，定當在所不辭赴湯蹈火。
那人桀然一笑，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一顆妖丹。”
林之亦沒有一絲猶豫，立馬應下：“好，只要你救他，我會為你尋來妖丹。”
“可不是一般的妖丹，先把他救了來再說，你去外面布個什麽陣法，他的身上中了百足的毒，很容易被它找上門來，而且你們這些馭妖師最擅長的不就是這個。”鳴軒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門口。
“你最好不要騙我。”林之亦看了一眼蜷成一團的沈翎，又看了一眼鳴軒。
剛把門打開，就看到冉雲深和小師妹側著耳朵對著門口。
看到門被打開，二人瞬間像是一個偷東西的賊，雙手無措的亂擺，目光四處亂瞟。
林之亦把門帶上，冷冷說道：“這麽晚還不睡？”
小師妹一臉埋怨的說道：“本來已經歇下了，誰懂你們動靜那麽大，是只豬也得從睡夢中驚醒。”
冉雲深目光朝林之亦身後那被鎖上的門探了探：“師姐，這沈師弟是怎麽了？”
“正好你們也在，隨我一起先布斂息陣再說。”她微微偏頭看向身後，又將目光移回落在二人的身上。
幾人圍成一團，雙手迅速結印。
“生我所息，往我天地，斂。”
冉雲深和小師妹看林之亦一臉嚴肅也不敢多言，點了點頭跟在她的身後。
做好這些，三人回到沈翎的房門前站成一排。
等了許久也不見裏面有什麽動靜，而且這深夜也怪安靜的。
小師妹心裏發毛，有些顫顫巍巍的同二人說道：“不會那個人把沈師弟殺了逃走了吧？這麽久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別胡說……”冉雲深沒好氣的回她，凈喜歡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他若是行不軌之事，我把他這破地燒了。”
正說著裏面的人把門拉開，林之亦目光錯過他，落在遠處還躺在床上的沈翎身上：“他怎麽樣？”
“毒我是已經給他清了，現在是不是要談你答應我的事了？林小姐？”鳴軒聲音低沈有磁性，帶著蠱惑。
小師妹一臉警惕的看向鳴軒，怒氣沖沖的發問：“師姐，你答應他什麽事？”
“不該你操心的別問。”鳴軒右手擡起，撐開手掌又握緊。
小師妹瞬間像是被下了定身符，整個人站在原地，嘴巴動動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一臉憤恨的盯著鳴軒看。
林之亦轉過身子回頭看冉雲深和軼媣，同二人囑咐道：“今夜，你們二人要照顧好沈翎。”
冉雲深盯著她看，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走吧。”鳴軒走到林之亦的身側，跟她並肩站著。
林之亦點點頭，隨即跟隨著他的步伐，朝著後院那間末端的房間。
冉雲深和小師妹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朝著那間屋子走去，並且把門鎖上，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這屋裏的陳設跟他們住著的別無二致，只是雖然點著燈看著四周永遠都是灰蒙蒙的。
她用手指劃過圓桌，上面落了些灰，她輕輕的用手指撚了撚。
“今天我和沈翎在長街那裏聽了個故事。”她目光落在手中的灰塵上，淡然開口。
“哦！什麽故事？”鳴軒故作玄虛的問她。
“一個鮫人和凡人的故事，凡人叫什麽我不記得了，鮫人的名字叫做軒少。”林之亦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著他繼續說道：“方才你同我說你叫鳴軒，心裏就有疑惑，如今更是確定了心中所想，你是書中人還是執筆人？”
“聽說過一句話沒有‘人們只願意讓別人看到他想讓他們看到的。’？”鳴軒環顧四周，從手中凝出一個老舊的竹簡，但是上面的絲線看起來非同一般。
故事真真假假，誰也不懂真像如何。
“確實也是。”林之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這麽做？”鳴軒倒是好奇，為何知道了他引他們入局而不詫異。
照那故事所言，這鳴軒應當是被摯友騙去容貌。
林之亦：“因為你想奪回自己的那一張臉。”
鳴軒撫掌大笑，面具蓋住整張臉卻什麽也看不到，胸前亂顫。
她不明所以：“笑什麽？”
鳴軒笑了一會繼續說道：“人們只願意讓別人看到他想讓他們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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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之亦的房間就在沈翎的隔壁，夜深了，仍舊不見隔壁房間有什麽動靜，她坐在凳子上，掏出腰間的匕首細細摩挲。
直至深夜也毫無睡意，她放出魅妖。
“你們魅妖可能尋人蹤跡？”林之亦看著漂浮在半空中的魅妖，輕聲道。
沈翎深夜未歸，怕出了什麽變故。
魅妖空靈悠遠的聲音從上方響起:“若是有他的貼身衣物可以一試。”
它化了人面神色懨懨，總是待在鎖靈囊裏，心情都減了大半。
推門出去的時候院裏一片寂靜，院子的盡頭處泛著綠色的熒光，在空氣中浮浮沈沈，她目光幽深的看了一眼那處，轉身推開了沈翎的房門。
林之亦看向魅妖，幽幽開口：“你就沒有察覺詭異之處？”
魅妖沒有看向她，虛幻的身軀顯得整張臉也不清晰，林之亦並未看到它眼底的慌張。
魅妖無所謂的模樣開口：“我倒是真的沒察覺出什麽。”
林之亦沒再糾結這個問題，快速打開沈翎的房門。
他許久不歸，裏面已然沒有了生氣，整個房間冰冷潮濕。
林之亦尋了好一會，從床尾處拿了個黑色包袱，裏面放著沈翎的貼身衣物，她胡亂的打開，隨手拿出一件，伸到魅妖的跟前。
林之亦：“你看看這個可不可以啊？”
魅妖身子跟青煙一般在那衣物上盤旋一會說道:“可以。”
她把衣物帶在身上，不顧方才被她胡亂翻亂的衣物。
林之亦欲要奪門而出，低聲說道：“那我們快些走。”
轉身正在出門，只見門口站著一個身披黑色鬥篷的人，綠色熒光縈繞在他的周遭。
林之亦身軀一震，她知道，這人是這客棧的掌櫃。
動聽悅耳的聲音從頭頂傳來傳來:“這麽晚還要去哪？”
林之亦反問他：“怎麽掌櫃還想管著我們？這是客棧，不是天牢。”
她正了正身子，語氣鎮定的回話，雙目死死的盯著對方。
身後的魅妖瑟瑟發抖的縮著，偶爾出來看向那人，眼裏俱是驚慌。
察覺對方身份不簡單，所以林之亦倒也不詫異他為何不怕魅妖。
他擡起手來擋在林之亦的面前：“我原先已經跟你們說過不能隨便走動，若你一意孤行，在這出了事可是會毀我名聲。”
林之亦微瞇起眼，歪頭看著他：“這你倒是不必擔心了，我們自有分寸。”
死在外面總不會影響到了。
“隨你。”他淡淡開口，收回攔在林之亦跟前的手。
說完他側著身子，給林之亦讓出一條路來。
林之亦擡頭看了他一眼，他臉上還是帶著一張面具，兩次見他都穿著一身玄色衣裳，裸露出來的脖頸疤痕清晰可見，看不清他的神色，他總給她一種很神秘的感覺，但是卻察覺不到對方有殺意。
路過他時，猶豫片刻還是淡然說道:“若是明日我還未回來，你同我朋友說一聲，謝謝！”
魅妖帶著林之亦在幽州城中四處亂竄，任舊沒有看到沈翎的身影。
林之亦跑累了，額間有汗水滲出來，小臉被吹的通紅，扶著腰身氣喘噓噓朝魅妖問道:“你到底行不行啊？”
這都帶著她竄了多久了。
魅妖飛在上空盤旋，若有所思：“沒有道理啊，這一路來都有他的氣息，為何尋不到人。”
林之亦心中的不安愈發濃郁，語氣帶著一絲不悅：“在不把他找到，小心我讓你挫骨揚灰。”
“再等等，再等等……”魅妖說著，飛的更高了，那虛無縹緲的軀體也變得龐大起來，好似一個穹頂將她籠罩。
她站立在原地擡頭看向它，很快魅妖攏了攏身子，又化作一小團，盤回林之亦的肩頭。
“西北方，我肯定他就在那裏。”
林之亦跟著魅妖一路狂奔，越往裏走，越能清晰的感受到四周的狂風大作，隱隱還能感受到強盛的妖氣。
她正要飛上房頂，不遠處傳來重物墜落的聲音，她順著這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小巷幽深，借著昏暗的月光可以看到不遠處有個人，躺在地上奄奄一息。
她走近一看，發現那人身形和沈翎有些相似。
皎潔無暇的白色披風此刻染了些血跡和灰塵，他雙手撐在地上靠坐在墻邊，看到她向自己走來神情有些恍惚，胸口劇烈起伏，喘著氣。
他擡了擡血跡斑斑的手，語氣虛弱的招呼她：“你來啦？”
林之亦確實那人是沈翎，疾步沖到他的跟前，蹲下來，上下打量他身上落下的傷。
她眼底染上慍色，語氣沈沈：“怎麽回事？”
怎的一晚上的時間把自己傷成這樣。
沈翎靠坐在墻邊，雙眼直勾勾的盯著她看，恍然間他好像察覺到什麽，他的耳邊明顯聽到這墻後面傳來窸窸窣窣的響聲，好像山中野獸利爪捉撓的聲音。
他猛然捂住她的嘴巴，但是目光觸及自己滿是血跡的手，又松開了。
他身上太臟了。
林之亦嘴巴動了動，一臉茫然的看著他。
沈翎比了個噤聲的手勢，順道著把她拉近自己，林之亦順勢靠在了他的身側。
原本盤旋在半空中的魅妖似乎也察覺到什麽，瞬間溜回了鎖靈囊裏面。
粘稠的液體從頭頂滴落，林之亦正想要擡頭，整個腦袋就被沈翎用手用力的摁著。
她偏頭看了看他，沈翎輕輕的把她的腦袋摁進自己懷中，同時輕輕的搖搖頭，讓她不去看那個怪物。
目光觸及地上那一灘液體，腥紅色，還帶著一股惡臭味，仔細一看，那液體還在滋滋作響的冒泡。
在月光的照映下，地上顯出一個龐大多肢的影子，在空中揮舞著它的長肢。
兩人維持這個動作好一陣子，等到頭上的動靜消失，沈翎才松開摁住她腦袋的手。
喉頭一陣刺癢，一股腥甜彌漫整個口腔，他扶著腰偏過頭，原本強忍著的不適頃刻而出。
一陣猛咳，吐出一灘鮮血。
林之亦順了順他的背，有些驚慌失措：“沈翎，你怎麽樣？”
她不敢用力，他的身上都是傷，害怕會給他造成二次傷害。
“要死了。”沈翎將頭靠在墻上偏頭看她，俊秀的面龐此刻變得慘白，嘴裏還殘留著方才的鮮血，他隨意用手擦了擦，眸色深沈，卻還是往日那般，一臉痞氣的跟她說話。
林之亦搖搖頭，認真的說：“別胡說，我們回客棧，你不會死的。”
她不懂醫術，但是她知道現在的沈翎傷的很重。
她把沈翎的手架在肩上，想要把他從地上拉起來。
林之亦：“沈翎，你好重。”
她著急的說著，繼續著手中的動作，她的力氣太小了，沈翎身上都是傷無法自已支撐，林之亦無論怎麽都不能把他從地上拉起。
“別拉了，傷口都要裂開了。”沈翎咳了兩聲，隨即就要收回那只被她架起來的手。
出來的時候很急，身上也沒帶什麽符紙，無法用傳訊符跟小師妹他們聯系。
林之亦起身：“那你在這等著，我回客棧尋師弟師妹他們。”
她想了想，卻又怕方才的邪祟再次尋來，看著沈翎猶豫不決。
目光觸及地上那一灘血跡，心裏一澀，腦子裏浮現出幼年時母親也是這般。
“什麽眼神？心疼我？”沈翎擡頭看她，強忍著疼痛，勾起唇角，打趣她。
她蹲下身子，認認真真看向他，點頭承諾：“我不會讓你死的，所以在這裏等我回來。”
她用力的拍了拍魅妖，魅妖小心翼翼的探出腦袋來，林之亦威脅道：“好好看著它，你也是妖類，若是方才邪物尋來，你且擋一擋。”
魅妖搖搖頭，想要拒絕林之亦的提議，弱弱的說一句：“你不知道有‘同類相食’這個說法嗎？”
這個說法確實不假，很多妖物為了增進自身修為而選擇殺害同類，況且剛剛那妖物修為確實要比它高上很多，若是尋來它如何抵擋的了。
林之亦神色古怪的看向它：“你連三長老都能擄了去，害怕這個？”
“那是因為有……”魅妖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馬上噤聲，過了一會才又含糊不清的說道：“你快些走，我留下來看著他好了吧。”
“有什麽？”林之亦沒打算就此放過，先前就覺魅妖身上處處是謎團。
她不喜歡拐彎抹角，一句話清楚直白的說出心中所想。
魅妖沒好氣的回應，只想快點將林之亦打發走：“自然是我們魅妖的法子，問那麽多幹嘛？”
“不用，你讓我緩一下。”沈翎喘著粗氣：“騙你的死不了，沒傷到要害。”
林之亦有些不信：“真的？”
沈翎點了點頭：“真的不騙你，讓我緩一下就好了。”
林之亦蹲在他的身側，陪著他。
空巷寂靜無聲，穿堂風吹的她臉頰生疼，月色傾灑在青石板路上，他們有些狼狽的坐在墻角。
“沈翎，剛剛那是什麽邪物？”方才她的頭被他摁著，只能看到地上的影子。
沈翎：“百足。”
林之亦聞言一怔，她確實沒有見過百足，但是按照百足的修煉習性又怎會出現在幽州？莫不是跟那往生狐一樣，被迫離開故土？還是只是路過這裏？但是為何又會對沈翎下死手？
“為何它要傷你？”林之亦一臉疑惑的盯著他的眼睛：“還把你傷的這麽深。”
她想不明白，為什麽他出來一趟就把自己傷成這個樣子。
“若我說是宮裏的人要對付我你信嗎？”沈翎半開玩笑的看著她，目光一瞬間掃過她面上的表情，看到她臉上質疑、猶豫的神色，恢覆那一臉輕松無畏的模樣說道：“我亂說的，我也不知道。”
“沈翎，你笑著比哭了還要難看。”林之亦沒有繼續方才的話題，看著他那一臉僵硬的笑容淡淡開口：“你現在好了嗎？”
若是那邪物折返，只怕他們會是那口中之食。
沈翎把手擡起，伸到她的面前：“可以了，走吧。”
林之亦湊到他的身側，把他的手架在自己的肩頭。
興許是扯到傷口，沈翎冷呲一聲。
林之亦眸色幽沈看了他一眼，沈默不語，默默的給他挪個舒適的位置。
兩個人慢慢的走回去。
天上的陰雲時聚時散，月光照在街道的青石板路上，微微泛著銀光，月光把他們的影子拉的很長，偶爾有風拂過，卷起衣角。
“沈翎，你方才去了哪裏？”林之亦淡然開口，扶著他目視前方。
“我去找李衡了。”沈翎沒有隱瞞。
“所以那邪物是他放的？”林之亦低下頭若有所思，腳步變得緩慢起來。
之前在山中小屋的時候聽李衡說起他有個師傅，精通術數，所以這百足可能跟魅妖一樣同捉妖師結契，為他所用。
“是也不是。”沈翎點了點頭又搖搖頭。
林之亦身子本就嬌小，如今這般架著他，還低著頭，沈翎只能看到她的後腦勺。
沈翎心裏有些隱隱不安：“今日之事確實是我沖動了……”
她似乎也猜出他心中所想，停下腳步，擡頭看他，認認真真的對他說道：“沈翎，無論做什麽都要保證自己性命無憂。”
沈翎猛然低頭湊近她，目光直直鎖定她的雙眼，兩個人湊的很近，沈翎輕微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拂過細細絨毛她心裏有些犯癢。
林之亦有些不自在的後退，疑惑打量身前的人。
沈翎看了她一會，就把身子直起來，用手胡亂的摸了摸她的鬢邊，同她解釋：“今日之事有李衡的手筆，我離開你後就去找他了，不曾想他養了只百足，後面發生的事你也能猜出來。”
林之亦神色懨懨：“沈翎，你沒有什麽瞞著我了嘛？”
“沒有。”沈翎穩了穩心神，一臉正色的看著她。
若是她知道自己是一個會吸食妖氣的怪物後果不堪設想，本來在將要得手，不曾想李衡養的是一只百足，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當時沒有及時毀了她的屍身，她又活了過來，百足每死一次，修為定會增進，在他收拾李衡的時候就被她偷襲了。
林之亦淡淡開口：“那就好。”
她知道沈翎肯定有事瞞著她，但是他不願說那這事也就點到為止。
二人不再說話，林之亦攙扶著他慢慢走回客棧。
回來時掌櫃任舊站在櫃臺處，一身玄色鬥篷，櫃臺上燃著一盞燭火，燭火的顏色不似平常，火光呈藍紫色，他們推門而入，火光被風吹過微微跳動。
“回來了？”他一只手拿著算盤，另一只手翻著賬本子，目光卻不在那上面，而是看著沈翎他們。
林之亦扶著沈翎就要朝後院走，聽到他說話，只是略微回頭，沖他點點頭。
那人把手中的賬本和珠盤放下，同他們錯身而過，把那大門關上，隨即一路跟在他們的身後。
林之亦沒有回頭，知曉他在自己身後，一只手摸上腰間的匕首，神色警惕的看著前方。
沈翎搭在她肩頭上的手輕輕的拍了拍，林之亦偏過頭看他，只見他輕輕的搖了搖頭，示意她不必如此緊張。
林之亦緊握著匕首的手輕輕的松開，垂在了身側。
“不必那麽緊張。”
身後的人察覺林之亦的動作，沖二人的背影輕喊一聲。
她將要推門的動作一頓，沈聲問身後跟著的人：“為何跟著我們？”
心中猜出個大概，方才他應該是在櫃臺那處等著他們。
“他中了百足之毒，普通的藥可治不了。”雙目鎖定沈翎裸露出來的脖頸，那上邊泛著紅絲。
“讓他一起進來吧！”林之亦猶豫之際，耳畔傳來沈翎虛弱無聲的聲音。
她把門推開，又將沈翎安置在床上。
肉眼清晰可見，沈翎的眼尾泛紅，額上布滿了細細晶瑩的汗珠，唇色猶如冬日的天一般灰白，目光移至她的脖頸處，只見上面的紅血絲猶如一張密密麻麻的網。
沈翎躺在床上，渾身寒冷疼痛，整個人緊緊裹著被子蜷成一團，整個嘴唇忍不住哆嗦。
林之亦瞧見沈翎雙眼渾濁，呼吸聲也越發沈重，她用手拍了拍他的臉：“沈翎，清醒點，你不會有事的。”
他微微睜開眼，入目的是林之亦一臉驚慌擔憂的神色，她的嘴巴張張合合，他卻什麽的聽不到。
沈翎此刻猶如百蟻噬心，身上的疼痛讓他難以呼吸，心裏的疼痛更是讓他難以喘息，他使了全身的力氣，翻了個身。
林之亦在他面前喚了好幾聲，面前的人只是看了她兩眼，就翻身睡去，任憑她怎麽呼喚都無動於衷。
“先生，煩請您……”林之亦猛然擡頭看向一直現在他們身後的玄衣男子，目光落在他的臉上又迅速移開：“救救他。”
“我鳴軒從來不做虧本生意，我雖有意救他，但是還是要討些東西。”他走到床邊，沈下眸子看奄奄一息的沈翎。
“你想要什麽？”她自知天底下沒有掉餡餅的好事，可是若是能救沈翎一命，只要是她能做的，定當在所不辭赴湯蹈火。
那人桀然一笑，目光落在她的臉上：“一顆妖丹。”
林之亦沒有一絲猶豫，立馬應下：“好，只要你救他，我會為你尋來妖丹。”
“可不是一般的妖丹，先把他救了來再說，你去外面布個什麽陣法，他的身上中了百足的毒，很容易被它找上門來，而且你們這些馭妖師最擅長的不就是這個。”鳴軒意有所指的看了看門口。
“你最好不要騙我。”林之亦看了一眼蜷成一團的沈翎，又看了一眼鳴軒。
剛把門打開，就看到冉雲深和小師妹側著耳朵對著門口。
看到門被打開，二人瞬間像是一個偷東西的賊，雙手無措的亂擺，目光四處亂瞟。
林之亦把門帶上，冷冷說道：“這麽晚還不睡？”
小師妹一臉埋怨的說道：“本來已經歇下了，誰懂你們動靜那麽大，是只豬也得從睡夢中驚醒。”
冉雲深目光朝林之亦身後那被鎖上的門探了探：“師姐，這沈師弟是怎麽了？”
“正好你們也在，隨我一起先布斂息陣再說。”她微微偏頭看向身後，又將目光移回落在二人的身上。
幾人圍成一團，雙手迅速結印。
“生我所息，往我天地，斂。”
冉雲深和小師妹看林之亦一臉嚴肅也不敢多言，點了點頭跟在她的身後。
做好這些，三人回到沈翎的房門前站成一排。
等了許久也不見裏面有什麽動靜，而且這深夜也怪安靜的。
小師妹心裏發毛，有些顫顫巍巍的同二人說道：“不會那個人把沈師弟殺了逃走了吧？這麽久裏面一點動靜都沒有。”
“別胡說……”冉雲深沒好氣的回她，凈喜歡說這些不吉利的話：“他若是行不軌之事，我把他這破地燒了。”
正說著裏面的人把門拉開，林之亦目光錯過他，落在遠處還躺在床上的沈翎身上：“他怎麽樣？”
“毒我是已經給他清了，現在是不是要談你答應我的事了？林小姐？”鳴軒聲音低沈有磁性，帶著蠱惑。
小師妹一臉警惕的看向鳴軒，怒氣沖沖的發問：“師姐，你答應他什麽事？”
“不該你操心的別問。”鳴軒右手擡起，撐開手掌又握緊。
小師妹瞬間像是被下了定身符，整個人站在原地，嘴巴動動卻什麽話也說不出來，一臉憤恨的盯著鳴軒看。
林之亦轉過身子回頭看冉雲深和軼媣，同二人囑咐道：“今夜，你們二人要照顧好沈翎。”
冉雲深盯著她看，一臉欲言又止的樣子。
“走吧。”鳴軒走到林之亦的身側，跟她並肩站著。
林之亦點點頭，隨即跟隨著他的步伐，朝著後院那間末端的房間。
冉雲深和小師妹站在原地，看著他們朝著那間屋子走去，並且把門鎖上，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這屋裏的陳設跟他們住著的別無二致，只是雖然點著燈看著四周永遠都是灰蒙蒙的。
她用手指劃過圓桌，上面落了些灰，她輕輕的用手指撚了撚。
“今天我和沈翎在長街那裏聽了個故事。”她目光落在手中的灰塵上，淡然開口。
“哦！什麽故事？”鳴軒故作玄虛的問她。
“一個鮫人和凡人的故事，凡人叫什麽我不記得了，鮫人的名字叫做軒少。”林之亦唇角勾起一抹笑意看著他繼續說道：“方才你同我說你叫鳴軒，心裏就有疑惑，如今更是確定了心中所想，你是書中人還是執筆人？”
“聽說過一句話沒有‘人們只願意讓別人看到他想讓他們看到的。’？”鳴軒環顧四周，從手中凝出一個老舊的竹簡，但是上面的絲線看起來非同一般。
故事真真假假，誰也不懂真像如何。
“確實也是。”林之亦若有所思的點點頭。
“你就不好奇我為什麽這麽做？”鳴軒倒是好奇，為何知道了他引他們入局而不詫異。
照那故事所言，這鳴軒應當是被摯友騙去容貌。
林之亦：“因為你想奪回自己的那一張臉。”
鳴軒撫掌大笑，面具蓋住整張臉卻什麽也看不到，胸前亂顫。
她不明所以：“笑什麽？”
鳴軒笑了一會繼續說道：“人們只願意讓別人看到他想讓他們看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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