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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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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三章

“四殿下,知府在府裏設立宴,請你過去。”

裴如年開著窗戶,瞧著外頭的青石黛瓦,心道:“這蘇州可真是個好地方,離京城遠,且這氣候也不如京城那般乍暖乍寒,她會在這裏嗎,她過的好嗎?”

一年了,京城中兩股勢力都在找蕭嫵。裴如年找了一年都沒發現蕭嫵的去向,他曾懷疑蕭嫵是不是已經被裴賀找到關起來了,可他瞧著裴賀那半死不活的樣子,這念頭便打消了。

現在誰能談到裴賀,不說他是個地獄閻王。

裴如年現如今想到裴賀就覺得氣的牙癢癢,都是他的錯,讓他瞧不見蕭嫵。

裴如年關了窗,道:“走吧。”他這個海運總督領了朝廷的俸祿,定是要為朝廷做些勞碌事的。

裴如年沒進知府府邸的時候,還覺得這知府大抵只是小貪,這進了府中才覺得這知府是貪的無法無天了。

不是因為這府邸看起來太過於奢靡,而是因為看起來寒酸的像是空殼子。

那知府見裴如年進來,迎了出去。裴如年將他瞧了個清楚。大腹便便,穿著一添了補丁的衣服。

裴如年瞧著想要發笑,我朝給官員的俸祿是十分豐厚的,再怎麽不濟也不至於窮到要裝這補丁的衣服。

“大人可真是兩袖清風啊。”裴如年諷刺道。

“哪裏哪裏,為人臣子,自是盡心盡力造福一方。”

上了菜,裴如年瞧著面前的綠青菜,見不到什麽葷腥的肉湯,蹙了蹙眉,故作生氣的道:“知府就拿這來款待我,不夠意思吧。”

那知府本就是想試一試裴如年,見裴如年這麽說,還有什麽不懂的,拍了拍手,換了菜,上了酒,甚至上了一箱金錠子。

“總督大人可還滿意。”知府諂媚的問道。

裴如年瞧著那一箱“重菜”,笑了笑,“滿意自然滿意。”

知府見此喜笑顏開,京城來了多少趟了人,皆是這般好收買,道:“總督大人,等晚上還有更好的菜等你品嘗。”說罷,招來一旁的侍從,在其耳邊低語了幾句。

——

蕭嫵和沈時玲被從獄中放了出來,二人原本以為可以回家了,卻被那衙役帶著往別處走。

“官爺這是要帶我們去哪裏?”蕭嫵問道。

“我也不知道,你們只管跟著就是。”

二人就這樣被壓著進了一間屋子。屋內有兩名婦人,穿的花枝招展的。見到二人來,就將二人按坐在了椅子上。

“你們倆若是想帶著那阿七平平安安的從牢裏出去,今日就乖乖聽話。”

蕭嫵和沈時玲被侍候著沐浴,梳妝打扮,還有什麽不懂的,這是瞧上了她們二人的色。

像是木偶一般被裝飾完畢,就被鎖在了屋子裏頭,外頭皆是衙役把守著,是出不去的。

沈時玲真是氣透了自己這張臉,惹來了這種禍事,想著就拿起妝臺上的釵子,要往臉上剮。

那釵子卻被蕭嫵打落在了地上,發出清脆的聲響,“時姐姐,這些利器是用來刺害敵人的,不是用來指向自己的。今夜若是迫不得已,便用這捅入那個狗東西的這個穴位。”

蕭嫵帶著沈時玲指了指,這些日子她與阿七住在一塊也寫了一些基本的穴位,這是可以一招斃命的地方。

沈時玲認真地點了頭。

瞧著外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屋內的夜明珠閃起了淡淡的光亮,二人的心境已從剛剛的緊張到了現在的平靜。

等到門被推開,傳來跌跌撞撞的腳步聲,二人相識一眼,手中的釵子握的更緊了幾分。

那人似乎事喝醉了,躺在床上後便沒了動靜,二人松了一口氣。

蕭嫵示意沈時玲這在等她,她出去瞧一瞧想,沈時玲搖了搖頭,不肯。

蕭嫵對她笑了笑,輕聲比了一個“噓”。

沈時玲拉住了蕭嫵的手,做著口型道:“我去。”

蕭嫵一年前將那利刃捅入裴賀的胸膛,她相信自己在殺人這方面比沈時玲要更有天賦一些。

蕭嫵搖了搖頭,便往外頭。

屋內的並沒有點燭光,只有昏暗的夜明珠珠光,讓人有些瞧不清,那知府大人可能就是追求這種月下看美人的情趣感。

蕭嫵的釵子下手的行雲流水,不帶一絲思考。可怎知那躺在床上的男人是在裝睡,對蕭嫵的動作早有戒備。

不過輕輕扭了一下蕭嫵的手腕,那釵子就落了出去,蕭嫵被鉗制在床榻上不得動彈。

她的脖頸被掐住了,可窒息的感覺並未湧上來,她的手扒開那人的手臂,摸到那一條一條突起的疤痕,不由的一頓。

“阿蕪”,那鉗在她脖頸處的手,變換了力道,親昵地觸碰著她的肌膚。

“裴如年?”蕭嫵有些驚異魚本該在京城的五殿下為何會出現在這裏。

“松手。”那蜿蜒而下的冰冷觸感,讓蕭嫵覺得不適。

沈時玲聽到了動靜,不再坐以待斃,纖纖弱質的臂膀不知道哪裏來的力氣,拾了一口瓷瓶,狠狠的砸在了裴如年的身上。

有些失手,並未他砸暈。

裴如年沒有料想到這知府這般荒唐,往他這屋中送了兩個美人。

按了按被瓷瓶砸傷的地方,起了身,道:“我不會傷害阿蕪的,我去點燈。”

沈時玲牽住蕭嫵的手,擔憂地瞧著她。

蕭嫵點了頭,道:“我與他相識。”

屋內的燭被點起,被燭光滿滿的充盈了。裴如年的視線落在蕭嫵身上,不由一楞,紅色的羅裙包裹著她玲瓏的身軀,不由讓他心頭一怔。

裴如年想著“不然就順了那知府的美意,與阿蕪一起度了著良辰美景。”那念頭剛剛升起,就落了下去。

蕭嫵冰冷的視線讓他徹骨的冷。

裴如年解釋道:“我是來江南辦案的,你們今日出現在這裏皆是出乎我意料的,那知府大抵是將你們當做討好我的美人計。”

“我們可以走了嗎?”蕭嫵問道。

裴如年搖了頭道:“還得麻煩阿蕪陪我演玩這一場戲,好讓知府放松警惕。勞煩阿蕪為江南百姓犧牲一下。”

蕭嫵坐在床榻上,裴如年坐在桌案旁的椅子上,二人之間各了一條溪的寬度。

已是一年過去,蕭嫵雖是感激裴如年助她出京,但還是對裴如年多有戒備,扭了頭不願瞧他。

裴如年有太多話想要問蕭嫵,可到了嘴邊確實說不出來了。他想問她“過的可好”,可瞧著蕭嫵的模樣便已有了答案,她過的很好,那京城到底是不如江南養人的。

一夜就這麽悄然過去,蕭嫵被裴如年宛如無人的盯了一夜,見他仍未有膩意,蹙眉道:“天亮了。”

裴如年回了神,他的眸中已有了些許疲憊的血絲,可他依舊覺得不夠。他願意將視線一直落在她得身後。

裴如年終是點了點頭,道:“你們可以在這裏休息好了再回去,我走了。”

蕭嫵和沈時玲自然是不願意再呆在這知府府邸裏,恐生變故,裴如年前腳剛走,二人後腳就出了門。

門口的衙役自是不敢再攔人。

“阿七可以跟我們一起走吧。”

今日那京城的大官出來的時候可是春風滿面,可見對這二位美人十分滿意,那大官是知府都要巴結的人,他這小小的衙役怎敢去惹他的不快。

“自然是可以,請二位姑娘隨我去取人。”

——

自那日見到裴如年後,蕭嫵就沒再見到他,若不是那狹小的巷子中,突然時常冒出的一頂轎子來,蕭嫵就該覺得那夜是一場離奇的夢了。

直到知府落馬的消息傳的沸沸揚揚,裴如年才再次出現在了蕭嫵的鋪子中。

“我要走了。”裴如年道。

蕭嫵點了頭,不語。

裴如年知道他在蕭嫵這無足輕重,可還是舔著臉來跟她道別。

“這是你之前最愛吃的蓮子糖,我一直帶著,上次沒有機會給你。”裴如年將糖果放在了櫃臺上。

蕭嫵瞧著那包裹精細的京城糖果,終是開口說了“謝謝。”

裴如年並未說“下次再給你帶”,因為他知道蕭嫵是不希望過往的人再打攪她的生活。只道:“阿嫵照顧好自己,多保重。”

沈時玲從隔壁書鋪過來的時候,裴如年已經走了,她瞧著櫃臺上的包裹道:“這是哪家新出的糖果,這包裝倒是沒有見過。”

蕭嫵笑了笑道:“別人送的。”

“別人?”

“或者可以說是一位友人。”蕭嫵想了想,其實裴如年並未虧欠她什麽,前世他替她哭墳,這一世雖是斷了她數年的自由,但還是助她出京,還她自由了。往事便隨這江南的煙雨去吧。

“這海運被上下整頓了一遍,我那節符要重新辦了。”蕭嫵道。

“我瞧著官府門口的人已排了老長的隊了,不如明日再去。”沈時玲道。

蕭嫵正欲點頭,鋪裏的小廝就跑了進來,手裏拿著張節符,就是她今日要辦的。

“蕭掌櫃,我剛剛在門口,那官爺將這節符交給我,還說日後鋪裏有需要幫助的,可以去官府中找陳轉運使。”

蕭嫵瞧了眼那節府,無聲的落了句“多謝”。

——

冬去春來,那段多事之秋也跟著那寒意散了去了。

沈時玲便提主意說“去寒山寺拜一拜,去一去這一身的晦氣。”

蕭嫵瞧著這天氣好,正適合出去踏青,欣然同意了。阿七自是也跟著一起去了。

春草悠悠,綠柳拂風,寺廟內的鐘聲洗滌著心靈,沖淡了這些日子的疲倦。

取了香火,虔誠的拜了拜,見那香火插入香火亭內,淡淡的檀香落在了衣袍上。

裴沈本就是個閑散的皇子,四處游歷,前幾日聽說蘇州有新種的香料就來了。蘇州的寺廟出名的很,來了就不免要去逛一逛的。

隔著雨幕,瞧著回廊處的熟悉背影,裴沈不由一怔,他曾經精雕制作地畫過這一背影,他怎會認不出來。

“是蕭嫵。”

京中傳聞太子妃是居山禮佛去了,可是裴沈熟知其中內幕,那太子心心念念的太子妃不是上山了,而是丟下太子跑了。

裴沈這一年瞧夠了自家三哥荒唐模樣,現在見到了蕭嫵怎可能不去追。

可那身影憑空出現,又憑空消失,等裴沈去追時,已毫無了蹤影,一切都像是裴沈的憑空想象。

春雨綿綿,蘇州的細雨說下就下,三人去了廊道上避雨,又沿著廊道向寺廟深處走去。

原是只有沙沙的細雨聲,越走到裏面倒是越吵雜了起來。

入了後院,只見地上癱坐著些衣衫襤褸的人,傳入了一聲一聲急促的咳嗽聲。

這不對勁,前些日子蕭嫵就察覺這蘇州城中的流民突然多了起來,現下瞧瞧寺廟中的景象更覺得一場風雨悄然無息的醞釀著。

“阿嫵,阿時你們先回去,我過去看看。”阿七說道。

蕭嫵和沈時玲瞧也幫不上什麽忙,就點了頭,道:“阿七你小心些,我們在家中等你。”

等近了傍晚,阿七才從寺廟中回來,一副憂心忡忡,滿目愁容的模樣。

“阿七你怎麽了?”沈時玲問道。

“阿嫵,阿時,你們有沒有想過離開蘇州去別的地方?”

蕭嫵和沈時玲的根皆不在此,她們只不過了恰巧來到了這片土地上。她們需要的只不過是一塊可以重新開始的地方。

蕭嫵搖了搖頭,她喜歡這裏的生活,一間小鋪,三兩小友。

“阿嫵,我想你們需要走了,寺廟裏的流民是從旁邊那個縣來的,那起了疫病。官府封鎖了消息,我們得不到消息。若是那邊的流民來的多了,我們這裏也會很危險的。你們現在必須走。”阿七嚴肅的道。

這疫病確實不是鬧著玩著的,“那阿七你了?”蕭嫵問道。

“我打算去隔壁縣,我懂些醫術,雖起不到什麽大作用,但是至少可以幫到一些人。你們先走,我隨後去找你們。”阿七道。

蕭嫵道:“不如我們跟你一起去,我們雖不懂醫術,但簡單的包紮還是會的,應當能給你打下手。”

沈時玲認真地點了頭,拉住二人的手,道:“對,我們一起去,也好有個照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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