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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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拯救稚子

蘇一夢怎麽都沒想到,同去傳詔書之人竟然有蒙毅,他要親自為哥哥送去催命符嗎?

休息間,她走到蒙毅身邊,微微行禮,喊了一聲“二哥”,蒙毅險些站不住,他見過這個蘇侍醫,因為她和夏玉房長得一模一樣,他也以為她是母親收的義女——夏玉房,可她數次陌生的眼神,他終於打消了這種奇怪的念頭,而今她又以一聲“二哥”坐實了她的身份。

蒙毅驚駭地問:“你是……玉房?”

“二哥,我正是玉房!”

蒙毅驚出一身冷汗,頓了頓,欣慰地笑了,“雖然不知道你如何死而覆生,更不知道你如何容顏依舊,但你活著總歸是好的,你和母親雖沒有血緣關系,可畢竟圓了母親的女兒夢,你被雷劈死的那一天,母親也極為難過,若母親知道你還活著,她會寬慰許多的。”

蘇一夢想起無數次去蒙府玩兒,蒙母待她如親女兒一般,把最好吃的東西,最好看的衣服,最美的首飾……毫無保留地給自己,她問:“母親可還好?”

“古稀之年,她還能走能吃能睡,算是很好吧。你……既然還活著,又一直在鹹陽,為何不去看看母親?”

“我有我的難處。”蘇一夢猶豫了一會兒,問:“你知道你和李斯正在做什麽事嗎?”

“自是去傳陛下遺詔,詔書內容我不知道,但我作為文官,丞相要求我隨他去傳詔,我也只有領命,況且我也許久未見他了,見見也無妨!”

“他?你以前不都喊他大哥嗎?為何這般生疏?”

蒙毅想了想,什麽也不想說,徑自離開了。蘇一夢一頭霧水,她只顧著研究秦始皇的歷史了,蒙家的並未深思。

進入北部邊境,風刮得很猛烈,才從馬車上下來,蘇一夢的帽子便被吹落,一頭青絲,隨風亂舞。李斯走上前,替她戴好帽子,想幫她栓好披風,這一幕,蘇一夢覺得似曾相識,當初嬴政也在這樣的情境下為她戴帽緊衣,可擡頭間再難看到他霸道專情的模樣了,她往後退了一步,自己趕緊拉緊披風。

蒙恬和扶蘇在前方迎接他們,他們身後是浩浩蕩蕩的三十萬大軍,以前和蒙恬在統一六國的戰爭中,她便知道他治軍有方,如今再看,簡直是天下無敵,這樣的陣仗,若他和扶蘇下決心要席卷鹹陽,只怕是輕而易舉。

他們隨大軍進入城內,還未來得及寒暄,李斯拿出遺詔,所有人跪在地上,李斯高聲讀著:“朕巡天下,禱祠名山諸神以延壽命。今扶蘇與將軍蒙恬將師數十萬以屯邊,十有餘年矣,不能進而前,士卒多秏,無尺寸之功,乃反數上書直言誹謗我所為,以不得罷歸為太子,日夜怨望。扶蘇為人子不孝,其賜劍以自裁!將軍恬與扶蘇居外,不匡正,宜知其謀。為人臣不忠,其賜死,以兵屬裨將王離。 ”

扶蘇悲痛地坐在地上,喃喃說:“不可能,不可能……”

蒙恬質問道:“陛下去年才來信誇讚大公子能吃苦,在邊境頗有建樹,來日必能擔當大任,怎麽可能如今留下這樣的遺詔?”

李斯舉起遺詔,“此乃陛下親筆書寫,並且蓋有璽印,蒙將軍若不相信,大可自己看!”他將詔書遞給蒙恬,蒙恬認真地看,他也大受打擊,這竟是陛下的親筆印跡。

他擡頭看著他的二弟蒙毅,蒙毅也很錯愕,他知道李斯此行必不懷好意,可沒想到竟是要蒙恬的命,可他站在那兒,仿佛就是在告訴所有人,這封詔書是真的,要不然怎麽會由其弟弟護送來呢?

蒙恬盡可能不與李斯身後的蘇一夢對視,他不想從她那裏窺探任何事情,可但凡他多看一眼,都會知道這詔書是假的,蘇一夢眼裏的信息,他一定能讀懂。

李斯示意蘇一夢該離開了,她卻往前一步,想安慰扶蘇,他是那麽的絕望無助,李斯湊到她耳邊,低聲說:“我不知道歷史是什麽樣,但如果你做些什麽,歷史是否還是按照你學的書上那樣發展,我就不知道了。”

他語氣平緩,卻如一盆冷水潑在蘇一夢頭上,她只好戀戀不舍地跟他走。

晚上便傳來了大公子扶蘇自殺的消息,李斯總算是松了口氣,蘇一夢卻瘋跑向他的屋子,她氣喘籲籲地撥開人群,扶蘇懸在半空中,那樣安詳,似乎毫無掙紮之意,蘇一夢心痛極了,“山有扶蘇”,這是伴在她身邊的美好少年……蒙恬從身後攔住她繼續往前,他用手捂住她的眼睛,“別看!”

蘇一夢聽到久違的聲音,嚎啕大哭起來,歷史的無力感讓她生不如死。蒙恬帶她到僻靜處,問道:“你來這裏做什麽?為何要卷入這場政治鬥爭?”

“阿政臨死前下過一道聖旨,要將我發配邊疆,此生不想見,我現在便是遵旨而來。”

蒙恬滿是怨氣,“陛下竟如此不珍惜你?”

“他是在保護我,他知道他一旦去世了,這世上只有你能護我。”

“我就知道,陛下不可能這麽糊塗的,陛下雖有時過於武斷,但是他絕對是英明的霸主!”

安撫好蘇一夢之後,他將她送到贏葭處,不想讓她再摻和進這些是是非非中。

一見到贏葭,她便被她懷中的小寶貝吸引了,他是那麽可愛,像個小糯米團子,贏葭還不知道外面這些紛擾的事情,只一個勁兒地和蘇一夢分享做母親的快樂。

翌日,李斯再次帶著聖旨來找蒙恬,督促他執行陛下的遺詔。

蒙恬不屑地冷哼,“哼!陛下英明,怎麽可能那麽糊塗,你莫要隨便模仿他的自己便來糊弄我,這些年,我與陛下常通書信,陛下從未埋怨我無尺寸之功!”

李斯找個凳子坐下,“這是陛下的字跡,也有印璽,而且公子胡亥已經成為新皇,大公子扶蘇又已經自裁,你抗旨不遵,難不成你要造反嗎?”

蒙恬拔出配劍,直指李斯的喉嚨,“造反我毫無興趣,但你的命的覬覦很久了!”

李斯毫無畏懼之心,“陛下臨終前,將一夢托付給你我,你知道為什麽嗎?”他停了停,說:“一夢和趙高因黎姜產生了矛盾,趙高一心將一夢置於死地,陛下命我將一夢帶到你這裏,想讓你護著她,可你知道的,如今公子扶蘇已經沒了,你與趙高和新皇抗衡,就是造反,你要一夢與你顛沛流離嗎?”

他用手擋開鋒利的劍,“陛下錯了,如今能護住一夢的不是你,是我!你只有兩種結局,要麽造反,要麽自裁,你自己決定,但你若自裁,我承諾你,一定與趙高周旋,護一夢周全,還有你的妻與子,我都能護下,若你要造反,那我退出你和趙高的鬥爭,不過我要提醒你,趙高既然走到這一步,也不可能毫無準備,你真的有十足的勝算嗎?”

蒙恬冷笑,“你一個文臣,怎配與我談天下,讓趙高這等小人掌權,我秦朝如何自立?”

“陛下一心天下,臨了也只關心一夢,你還是想想身邊人吧,畢竟你要操心的可不止一夢。”李斯說完對蒙毅使了個眼神,便走了,蒙毅悲傷地看著他,“我蒙家世代為忠,大哥莫要行造反之舉!”說完他踏著沈重的步伐離開了。

蒙恬悲痛至極,他與蒙毅多年未見,沒想到見面竟是生死相逼,他看著那張聖旨,頓時心痛難忍。

深夜,他命得力屬下,帶贏葭和兒子,還有蘇一夢逃離,結果還未出府,便被人圍得嚴嚴實實,李斯站出來,手一揮,四處布滿了弓箭手,蒙恬的副將也不是吃素的,帶著大軍與之對峙,局面十分緊張。

蘇一夢擋在贏葭面前,對李斯喊道:“你難道真的要對弱女子和孩童下手嗎?”

“現在我做的這些也是身不由己,你應該懂我的!我只是來監督蒙將軍執行遺詔而已,我今日之舉,不過是安天下千萬年!”他提高音量,本是說給蘇一夢聽的,卻不成想,被蒙恬聽了去,安天下千萬年!扶蘇已死,自己若舉兵,即便拿下鹹陽又如何?自己不過是亂臣賊子,而這天下又將去往何方?

他是經歷過滅六國,一統天下的人,他見過太多戰爭了,他不想因自己,再有什麽戰爭了,他上前,大聲說:“李丞相白天所言,可能當真?”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一定護住將軍要護之人!”

電光火石間,蒙恬已舉劍自刎,贏葭整個人都呆滯了,仿佛這一刻時間靜止了,蘇一夢沖上前扶住他,用手按住他的大動脈,血噴湧而出,她用一切急救措施止血,可都無濟於事,蒙恬慘笑著安撫她,“別做這些無用之事了,我教給你的武藝,擺脫這些人不是難事,若李斯為難你,你大可拂袖而去!我只願你,自在快樂!”

贏葭抱著孩子爬到他身邊,哭得無法言語,孩子也嚎啕大哭,一時間,畫面非常悲傷。蒙恬伸手撫摸贏葭和孩子,“葭兒,李斯答應我放過你們,你們一定要遠離鹹陽,不可告訴孩子這些往事,讓他……一生……喜樂無憂……便好!”說完,他的手垂了下去,贏葭哭得太過悲痛,以致暈厥。

蘇一夢一時間都不知道該先抱誰,所有的歷史,似乎到這一刻已成定局,蘇一夢內心迫切地希望老天爺降下一陣雷,帶走自己,這種痛徹心扉的感覺真的快要了她的命。

李斯命人將贏葭和孩子帶走,蘇一夢沖上前阻止他,他卻變得異常冷漠,“你答應他的,以他之死換他妻兒的命!”

李斯轉身將她拽走,他將她帶入房中,謹慎地看了看身後,然後關緊房門,將蘇一夢逼至墻角,小聲地說:“此行,趙高派了不少人監視我,你覺得是我說放過他們,就能放過的嗎?”

蘇一夢嘲笑道:“我竟不知你是個貪生怕死的小人!”

他捂住她的嘴,壓低聲音,“我不是!我自會救他們,你給我點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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