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在離別裏的旁觀者與當局者

雲漠在齊府裏沒有尋到齊張揚的蹤影，便猜測他是回之前的地方去了。那條街也不是沒有名字，只是長久以來人們不屑於那裏的窮人，便逐漸用“貧民窟”這樣的字眼代替了，雲漠也是從孩子們的口中才知道那裏叫瑜馮巷。

她一路到了之前安置瑜馮巷百姓的地方，這裏依舊那麽熱鬧和溫馨，貧窮並沒有奪取這些人對生活的熱情，，比起那些錦衣玉食的達官顯貴們也不差分毫。

“是之前和張揚哥哥一起的姐姐！”一個小女孩指著雲漠嚷道。

雲漠心下一驚，雖說她沒有隱去自己的氣息，但是臉上的人皮面具和之前見到他們時完全不一樣，怎麽這小女孩也能看得出來？可是當她看到那一雙清澈得不染一絲俗塵的眼睛時，便了然了。當一個人幹凈得像一張白紙的時候，他的眼睛便會少了許多蒙蔽，無論是怎樣的偽裝在他面前都不堪一擊，可是大概也只能發生小孩子的身上了吧。

“你有沒有看見痞子……張揚哥哥？”雲漠本來想表現得親切和善一些的，奈何實在是溫柔不來，再者她怕她那僵硬的笑容嚇壞小女孩。

“張揚哥哥嗎？嗯……我知道了！他去瑜湖了，我們經常在那裏捉螢火蟲的。”小女孩仰起頭乖乖地說。

不知怎麽的，雲鬼使神差地把手伸到了她頭上，表情認真地揉了兩下，待她反應過來才像被針刺到一般猛地收回手。

悄悄尾隨雲漠的某安公子不禁笑出了聲，這丫頭也就是性子養的冷了些，骨子裏那股勁兒還是一樣。

雲漠到瑜湖的時候，齊張揚正一個人躺在湖邊的草地上，叼著一根草不知道在想什麽呢。雲漠揭下面具，默默走近。

“你怎麽來了？”齊張揚只是看了一眼她就扭過了頭。

雲漠分明看到了齊張揚的眼眶微紅，明顯是剛哭過的。

“要想對付敵人，你就不能再在這裏自怨自艾了。”雲漠坐下來說道。

“你那一套我現在不想聽，不過一個乳臭未幹的黃毛丫頭罷了，什麽都沒經歷過，少在那裏高談闊論了。”齊張揚的嗓子還有些啞。

雲漠沒有回話，雖然她是絕對不會承認自己是一個黃毛丫頭的，但是痞子揚的話也不全錯。她從口袋裏摸出一塊碎布，這是小武衣服上的。

齊張揚自然是認得的，他又忍不住掉淚珠子了，都說男人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說到底，齊張揚也不過和雲漠一般年紀的少年，他又能老成到哪裏去呢？不過都是被逼出來的成熟罷了。

“阿思還在他們手裏，接下來還得看你。”

“我知道，你就不能少說兩句。”沒看見他還難受呢。

“我知道小武對你的重要性。我們沒有放棄過他。”雲漠半天才憋出這樣一句話來。

“行了，我也沒別的意思，其實小武他也沒剩下幾年了。他得了重病，我們想盡辦法還是沒用，只是想讓他能開心過好最後這幾年而已，沒想到……”齊張揚低下頭，過了一會才繼續說道：“其實從小到大，已經有不少的人離開我們了，饑餓、疾病，每一個都在威脅我們。其實經歷的多了，早就不像當初那樣的撕心裂肺，只是它就像是一道隱隱作痛的疤，讓人沒辦法像你說的那樣不去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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