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2章深夜審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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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2章深夜審訊
深夜。
都裕城佐政司。
姬氏家主姬雁冷和次子姬午緒被押送到大廳審訊。
楮吟風與秦長老並列坐與上座。
其餘人都站立在下首，而駱梧與楮知白兩個傷員則各自得了個圓凳。駱梧回頭看看身後的人，忽然有種在照相館拍全家福的錯覺。
不過大廳之內鴉雀無聲，連空氣仿佛都要凝滯。駱梧那跑偏的思路只是轉了個彎兒就立刻又轉了回來。
她微微垂眸看向跪在堂下的兩人。
姬雁冷作為姬氏家主，雖然被抓，氣勢卻不肯弱下去。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筆直，下頜微微上揚，冷冷地打量著堂上眾人。
而他的次子姬午緒卻是始終低著頭，看不清臉上什麽表情，更無從得知他在想些什麽。
就這樣沈默了一會兒，楮吟風突然開口：“你們是何時開始用邪術妖法煉制半人半妖，吞噬妖丹增加修為的？此法又是從何而來？”
他的語調平緩而漠然，但聲音中的冰冷讓人忍不住自心裏發寒。
駱梧用餘光掃了眼坐在身旁的楮知白，忽然覺著，他與楮吟風的冷似乎並不太一樣。
“人都被你們抓來了，還問這些何用？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姬雁冷昂起頭，傲氣凜然。仿佛他不是階下囚，而是坐在神壇上的神只，俯瞰下方愚蠢的凡人。
姬雁冷說完這番話後，便直接閉上了雙目，一言不發。
不論楮吟風再如何審問，只當沒有聽到。
他這般樣子，應該是一心求死，十分難辦。
安定門雖不提倡動刑，但在極特殊情況下也不會排除這種做法。只是看姬雁冷的態度，就算十大酷刑都給他用上，估計也不會有什麽效果。
這般想著，駱梧的目光滑到了始終垂著頭的姬午緒身上。
仔細觀察之下，發現姬午緒在微微發抖。不知他是怒還是怕，總之是在竭力壓制自己的情緒，可即便如此，還是能讓人瞧出端倪。
當家主的心堅如實，可姬午緒只是次子，沒出事的時候家主位子沒他的份，出了事要跟著一起吞毒丹自殺。
不知這位姬二少爺是不是那麽地心甘情願。
憑直覺，駱梧覺得他不是。
駱梧轉頭，看向坐在上首的秦長老。秦長老似乎感覺到了，也瞟了她一眼。兩人眼神相對，秦無期朝她眨了下眼。
秦長老臉大如盆，一雙精光四射的小眼幾乎快要被擠沒。他這樣驚鴻一瞥般地做暗示，若非駱梧眼力好，對他也熟悉，怕是有可能捕捉不到。
既然秦長老心中有數，駱梧便老老實實地繼續坐著。
只過了片刻，秦長老就開了口，聲音雖低，廳內之人都聽得清楚。
“吟風啊，這樣不行咧。要不我問問？”
駱梧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這一聲“吟風”叫得也太順嘴了吧，也不知楮吟風此刻是個什麽表情。不過駱梧還是忍住了轉頭去看的沖動。
因為楮吟風好半天都沒說話。
秦長老卻似乎無知無覺，追問道：“吟風，你覺得如何？”
這回，楮吟風立刻開口道：“秦長老，請。”
跟那一聲略帶親昵的“吟風”相比，“秦長老”三個字仿佛是被公事公辦給拆解又重新組合起來的，每一道筆畫都刻著冷漠。
“好。”秦長老只說了一個字，可尾音向上飄，聽起來仿佛他還挺高興。
眾人心裏都在猜測他二人到底是個什麽關系，快要忍出內傷。只有駱梧和林懷言知道一些內情，卻被眼前一幕勾得想要知道更多。
在大家各異的心思裏，秦長老看向低著頭的姬午緒，溫和地道：“姬午緒，你的夫人和一雙兒女恢覆地不錯。再過兩日，便可與你相見。”
此言一出，姬午緒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擡起頭看向秦無期。他臉上的表情很覆雜，又驚又喜，又帶著不可置信和極力想要隱藏的畏懼。
秦長老白胖白胖的餅臉上露出同樣溫和的笑意，且笑得恰到好處。既不會寡淡到讓人覺得是例行公事的敷衍，也不會濃郁到讓人覺得他是心懷叵測的壞人。
“我昨日去探望過他們，你的一雙兒女很是想念父親，還托我將這個交與你。”說著，秦無期自袖袋內摸出個小玩意來。
林懷言接過來，送到姬午緒面前，放到了地上。
被五花大綁，姬午緒雙手動彈不得，可看清地上的東西時，還是忍不住掙紮了下。
送到他面前的是一塊碧玉玉佩，玉質滑潤，價值不菲。而光滑的玉面上並沒有什麽花紋，只有兩個有些歪歪扭扭的字，仔細看才能看出是“平安”二字。
“聽姬夫人說，是你去年生辰時，你的一雙兒女親手刻的。稚兒手弱，字刻得難看，你卻時常拿出來佩戴。”秦長老道。
一直沒說話的姬午緒深吸口氣，道：“多謝……前輩。”
秦長老點點頭，不料卻是話鋒一轉：“你沒吞噬過妖丹吧。”
姬午緒瞪大了雙目，畏懼般向後躲了下。而與他並排跪著的姬雁冷睜開了雙眼。
見他不回答，秦長老也不逼問，跟聊家常似的繼續道：“我探查過你長兄的修為，比你高出太多。雖然已是屍首，看得不準，但你兄弟二人資質相仿。就算你父親厚此薄彼，也不至於修為相差如此之多。”
“我……我……”姬午緒支支吾吾，還沒說出個所以然，便被姬雁冷粗暴地打斷。
“緒兒，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是我姬氏子弟，便要有個傲骨。否則又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駱梧聽他這番言辭，甚是無語。也不知這位是個什麽邏輯，做出這樣傷天害理喪心病狂的事，沒覺得無顏見列祖列宗。反倒覺著兒子沒傲骨，見不得人。
可姬午緒聽了父親的話，傲骨沒顯出來，又如剛才那般垂下了頭。
然而，秦長老的話卻還未說完。
他嘆了口氣，幽幽地道：“做父親的總是盼著子女好，便是將來沒有大作為，只要平平安安地長大，比什麽都強。我曾經也做過父親，只可惜父子緣分淺薄，那可憐的孩子才三歲便夭折。哎，稚子何辜，稚子何辜啊。”
隨著他話音落下，那塊刻著“平安”二字的玉佩旁，一滴淚珠跌落，摔了個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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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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姬氏家主姬雁冷和次子姬午緒被押送到大廳審訊。
楮吟風與秦長老並列坐與上座。
其餘人都站立在下首，而駱梧與楮知白兩個傷員則各自得了個圓凳。駱梧回頭看看身後的人，忽然有種在照相館拍全家福的錯覺。
不過大廳之內鴉雀無聲，連空氣仿佛都要凝滯。駱梧那跑偏的思路只是轉了個彎兒就立刻又轉了回來。
她微微垂眸看向跪在堂下的兩人。
姬雁冷作為姬氏家主，雖然被抓，氣勢卻不肯弱下去。跪在地上，腰背挺得筆直，下頜微微上揚，冷冷地打量著堂上眾人。
而他的次子姬午緒卻是始終低著頭，看不清臉上什麽表情，更無從得知他在想些什麽。
就這樣沈默了一會兒，楮吟風突然開口：“你們是何時開始用邪術妖法煉制半人半妖，吞噬妖丹增加修為的？此法又是從何而來？”
他的語調平緩而漠然，但聲音中的冰冷讓人忍不住自心裏發寒。
駱梧用餘光掃了眼坐在身旁的楮知白，忽然覺著，他與楮吟風的冷似乎並不太一樣。
“人都被你們抓來了，還問這些何用？要殺要剮，悉聽尊便。”姬雁冷昂起頭，傲氣凜然。仿佛他不是階下囚，而是坐在神壇上的神只，俯瞰下方愚蠢的凡人。
姬雁冷說完這番話後，便直接閉上了雙目，一言不發。
不論楮吟風再如何審問，只當沒有聽到。
他這般樣子，應該是一心求死，十分難辦。
安定門雖不提倡動刑，但在極特殊情況下也不會排除這種做法。只是看姬雁冷的態度，就算十大酷刑都給他用上，估計也不會有什麽效果。
這般想著，駱梧的目光滑到了始終垂著頭的姬午緒身上。
仔細觀察之下，發現姬午緒在微微發抖。不知他是怒還是怕，總之是在竭力壓制自己的情緒，可即便如此，還是能讓人瞧出端倪。
當家主的心堅如實，可姬午緒只是次子，沒出事的時候家主位子沒他的份，出了事要跟著一起吞毒丹自殺。
不知這位姬二少爺是不是那麽地心甘情願。
憑直覺，駱梧覺得他不是。
駱梧轉頭，看向坐在上首的秦長老。秦長老似乎感覺到了，也瞟了她一眼。兩人眼神相對，秦無期朝她眨了下眼。
秦長老臉大如盆，一雙精光四射的小眼幾乎快要被擠沒。他這樣驚鴻一瞥般地做暗示，若非駱梧眼力好，對他也熟悉，怕是有可能捕捉不到。
既然秦長老心中有數，駱梧便老老實實地繼續坐著。
只過了片刻，秦長老就開了口，聲音雖低，廳內之人都聽得清楚。
“吟風啊，這樣不行咧。要不我問問？”
駱梧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到。
這一聲“吟風”叫得也太順嘴了吧，也不知楮吟風此刻是個什麽表情。不過駱梧還是忍住了轉頭去看的沖動。
因為楮吟風好半天都沒說話。
秦長老卻似乎無知無覺，追問道：“吟風，你覺得如何？”
這回，楮吟風立刻開口道：“秦長老，請。”
跟那一聲略帶親昵的“吟風”相比，“秦長老”三個字仿佛是被公事公辦給拆解又重新組合起來的，每一道筆畫都刻著冷漠。
“好。”秦長老只說了一個字，可尾音向上飄，聽起來仿佛他還挺高興。
眾人心裏都在猜測他二人到底是個什麽關系，快要忍出內傷。只有駱梧和林懷言知道一些內情，卻被眼前一幕勾得想要知道更多。
在大家各異的心思裏，秦長老看向低著頭的姬午緒，溫和地道：“姬午緒，你的夫人和一雙兒女恢覆地不錯。再過兩日，便可與你相見。”
此言一出，姬午緒渾身一個激靈，猛地擡起頭看向秦無期。他臉上的表情很覆雜，又驚又喜，又帶著不可置信和極力想要隱藏的畏懼。
秦長老白胖白胖的餅臉上露出同樣溫和的笑意，且笑得恰到好處。既不會寡淡到讓人覺得是例行公事的敷衍，也不會濃郁到讓人覺得他是心懷叵測的壞人。
“我昨日去探望過他們，你的一雙兒女很是想念父親，還托我將這個交與你。”說著，秦無期自袖袋內摸出個小玩意來。
林懷言接過來，送到姬午緒面前，放到了地上。
被五花大綁，姬午緒雙手動彈不得，可看清地上的東西時，還是忍不住掙紮了下。
送到他面前的是一塊碧玉玉佩，玉質滑潤，價值不菲。而光滑的玉面上並沒有什麽花紋，只有兩個有些歪歪扭扭的字，仔細看才能看出是“平安”二字。
“聽姬夫人說，是你去年生辰時，你的一雙兒女親手刻的。稚兒手弱，字刻得難看，你卻時常拿出來佩戴。”秦長老道。
一直沒說話的姬午緒深吸口氣，道：“多謝……前輩。”
秦長老點點頭，不料卻是話鋒一轉：“你沒吞噬過妖丹吧。”
姬午緒瞪大了雙目，畏懼般向後躲了下。而與他並排跪著的姬雁冷睜開了雙眼。
見他不回答，秦長老也不逼問，跟聊家常似的繼續道：“我探查過你長兄的修為，比你高出太多。雖然已是屍首，看得不準，但你兄弟二人資質相仿。就算你父親厚此薄彼，也不至於修為相差如此之多。”
“我……我……”姬午緒支支吾吾，還沒說出個所以然，便被姬雁冷粗暴地打斷。
“緒兒，事已至此，多說無益。是我姬氏子弟，便要有個傲骨。否則又有何顏面去見列祖列宗。”
駱梧聽他這番言辭，甚是無語。也不知這位是個什麽邏輯，做出這樣傷天害理喪心病狂的事，沒覺得無顏見列祖列宗。反倒覺著兒子沒傲骨，見不得人。
可姬午緒聽了父親的話，傲骨沒顯出來，又如剛才那般垂下了頭。
然而，秦長老的話卻還未說完。
他嘆了口氣，幽幽地道：“做父親的總是盼著子女好，便是將來沒有大作為，只要平平安安地長大，比什麽都強。我曾經也做過父親，只可惜父子緣分淺薄，那可憐的孩子才三歲便夭折。哎，稚子何辜，稚子何辜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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