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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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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4章

◎“我是沒有任性的資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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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紅說的不無道理。

職業比賽是天才或是有錢人的游戲, 虞迦書也知道,在這個賽場上,很多人從出道打到退役——

可能都沒有得到什麽好的結局。

這個世界上, 配得上這一路顛沛流離的人能有多少呢?

太少太少了,能被看見的人屈指可數。

大多數都只是這茫茫星海中, 不被看見的存在。

虞迦書本以為虞紅只是想讓自己回學校而已, 但確實沒想到,其實虞紅已經研究和了解了很多。

她其實並不是一個莽撞的人。

虞紅也看了很多選手的資料,看到很多人,一開始也是滿懷希望地來到這個賽場,最後卻遺憾離場。

“有多少人, 每一次都是差一點,每一次都是可惜?”

虞紅再次緩緩開口。

“你知道嗎?遺憾是一顆無法拔除的種子, 它會困住一個人的一生。”

“這就像是一場賭博。”

“你這次差一點,你就會覺得自己下一次能成功,但有可能你到了下一次還是差一點, 甚至有可能不如這次。”

虞迦書再繼續打下去的結局。

虞紅沒有辦法去預測。

但她覺得這非常危險。

“你現在不過在這裏一年,感情還不深,那以後呢?”虞紅瞇了瞇眼,“趁早斷舍離吧。”

拖久了, 對誰都不好。

現在離開這裏, 她所在的隊伍還有時間,還有機會去尋找下一個合適的隊友。

而虞迦書也不需要再在這件事上消耗感情和精力了。

“小書。”

“我們必須有一個更為安全的選擇, 我不會支持你走這麽危險的路的。”

虞紅一口氣說了這麽多, 也有些累了, 她側開臉, 看向外面, 三個人都沈默了許久。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倔強,也有自己的想法。

虞紅沒有繼續跟她長篇大論,她的精力有限,而且虞迦書現在也這麽大了,她有一些自己的想法,虞紅覺得自己可以給虞迦書一些時間來過渡。

但他不可能支持她繼續留在這裏。

這是她的底線。

虞紅沒打算在這裏守著,也沒打算要虞迦書馬上收拾東西跟她走,她起身:“路路,走吧。”

要跟虞晨路一起離開之前。

虞紅又回頭看了虞迦書一眼,倏然想起件事,又補充了最後一段。

“虞迦書,你有沒有想過自己的結局,有沒有想過,如果你沒有打出成績,要怎麽選擇自己接下來的人生?”

“難道你打算靠你那個男朋友,養著你?”

虞紅這個風風火火的性子,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變過,說來就來了,說走也就走了。

留虞迦書坐在這裏發了很久呆。

她不可能要陳縛的幫扶。

不管現在她跟陳縛是什麽樣的關系,就算她也真的覺得,自己想要跟陳縛長久地在一起…

甚至,想跟陳縛結婚。

但她從來都沒有打算,要陳縛對自己的人生有什麽物質、財力上的幫助。

他們是隊友,是並肩作戰的人。

而不是誰帶著誰在前進。

虞紅太清楚她這性子,知道虞迦書不會要這樣的結果,所以才提了那句。

虞迦書在咖啡店坐到了天黑。

她看到天色晚了,才後知後覺地起身,走回基地。

基地燈火通明,站在門口就能隱約聽到裏面熱鬧得很,這兩天本來就還在休息,前面在車上,大家還說今天要回來慶祝一下。

虞迦書沒有馬上進去,而是靠在門邊。

餘光隱約可以看到大家進進出出,在搬東西。

今天是打算在外面的小院子BBQ的,要吃小龍蝦這事,也是早就說好的。

“小書怎麽還沒回來呀?”司靈清的聲音柔柔響起,“隊長,你要問一下嗎?”

“不用擔心。”陳縛沈聲回答,“她會回來的。”

“這一趟出去有點久了啊,你也是不怕自己對象被人拐跑了?”蔣行還跟陳縛開玩笑。

陳縛:“你有這幫我擔心的心思,不如先擔心擔心,下個賽季怎麽跟輔助處好關系。”

蔣行急了,往司靈清那邊靠了點,用肩膀碰了碰她的。

“不是,我跟輔助關系挺好的啊。”蔣行說,“你說是吧?”

司靈清“嗯”了一聲,沒有再說。

“對了,一會兒,路姐會一起回來嗎?”何晨輝擺著碗筷,看似隨意地順口問,“我看要不要多備碗。”

陳縛應道:“應該不會。”

司靈清疑惑:“欸?”

“來都來了,怎麽不來吃個飯?這麽忙啊。”蔣行說。

“倒也不是。”陳縛還是很耐心地解釋,“她們有點麻煩事要處理,一時半會兒搞不定,現在呢,不是個來吃飯的好日子。”

陳縛這麽說,大家也沒繼續往下追問。

總覺得好像是繁瑣的事情。

人家的私事,也不好幹涉,只能乖乖聽著。

只是偶爾還是要提一句。

虞迦書怎麽還沒回來呀,她什麽時候才回來吃飯!



天色漸暗。

街邊的路燈也自動亮起。

虞迦書的腳邊被拉了很長的影子,她依舊沒有進去,只是靠在那冰涼的墻面,背對著所有人,聽他們問自己在哪裏。

這一瞬間。

虞迦書覺得自己像個叛徒。

明明是她信誓旦旦地跟所有人說好,接下來、明年、後來,也要一起打,要一起努力。

就這五個人,一起走到未來吧。

但好像,她會是食言的那個。

一件事要做權衡和選擇,對於虞迦書來說,不是一件難事,她總是很快就會有答案。

只是這個答案,讓她現在有些邁不出腳步。

夏夜燥熱的風吹來竟然有些悶人。

虞迦書的手機忽然接連震動了好幾下,她拿出來看。

是陳縛打來的電話。

虞迦書接了,聲音壓得很輕。

“餵…。”虞迦書應聲。

“我知道你在這兒。”陳縛的聲音很輕,他的聲音從聽筒傳來的同時,也從虞迦書背後的位置傳來了。

隱隱約約的兩道聲音交疊。

聽筒裏,大家吵鬧的聲音稍微遠了一些。

虞迦書聽著這聲音的距離,判斷出來,他們倆只是一墻之隔。

陳縛和她都背靠著墻。

一個在內,一個在外。

“不用擔心。”陳縛說,“你看,我不是一直都在嗎?”

虞迦書嗯了一聲:“我知道。”

“進來吧,還是要出去接你?”陳縛問她。

虞迦書:“你怎麽知道…”

陳縛:“我看到你的影子了。”

他感覺到了她的存在,路燈亮起的那一刻,他的眼神透過木柵欄縫隙,看了一眼那邊的影子,果然在邊角看到了那被路燈拉長的影子。

一個人孤零零的。

“不管發生什麽,不管你做什麽樣的選擇。”陳縛頓了頓,“我總是在這兒等你的,快回來吃小龍蝦了。”

虞迦書又嗯了一聲,這才緩緩挪動腳步過去。

她站在門口的時候,還沒伸手去開門,這柵欄自己開了。

——是陳縛拉開的門。

電話還沒掛斷。

他的聲音同時從聽筒和頭頂上方傳來。

“回來了啊,等你好久了。”

虞迦書還沒回答,就被他抓起手腕,抓著她回去,基地院子裏不知道什麽時候掛的彩燈。

大家還把院子裝飾了一下,掛上很多漂亮的小掛件。

看著怪可愛的。

其他人根本不知道虞迦書這邊是什麽事,見她被陳縛抓回來了,還在笑——

“喲,公主終於回來啦?”

“怎麽在外面玩兒這麽久,是不是不想幫忙做飯!”

“算了,你對象幫你把活兒全幹了,你別說,還真別說,隊長幹活有夠利索的。”

“廚藝還很牛逼。”

“虞迦書你這輩子真的享福了…”

“有對象就是好啊,還有人幫忙幹活!”

玩笑開完,司靈清招呼她趕緊去洗手,等虞迦書洗完手回來,陳縛已經站在燒烤架前面忙活了。

“我問一下,吃了隊長烤的肉串,我下場比賽能變猛不?”蔣行很真誠地發問。

何晨輝睨了他一眼:“那你不如多吃點腦子,吃什麽補什麽。”

孫讓笑得不行:“你以為這是喬巴的變身藥丸呢?吃下去就從萌萌小可愛變身大怪獸。”

蔣行:……

雙手合十.jpg

“好了好了,別罵了,在反思了。”蔣行知道,這隊伍裏,現在最應該反思的就是他。

他這人游戲是菜了點,但抗壓能力是真的強,任由大家怎麽洗涮,就是不會破防。

也不管被段時譽對線打崩了多少次,就是不放棄。

有種草根的倔強。

教練也常說,其實像蔣行這樣的選手,生命力是很強的。

有些選手,鋒芒畢露,但心態實在是不行,這職業打著打著就崩了。

陳縛幫忙烤了肉串,過了會兒等阿姨把一大盆小龍蝦端出來後,這烤串的工作就交給了何晨輝。

——司靈清和蔣行兩個嬌生慣養的,真正的大小姐和小少爺,自然是不會烤串的。

這事,只能給何晨輝靠譜點。

陳縛則是自己很自覺地拿了雙手套,把虞迦書叫過去:“寶寶,過來。”

大家:“草!”

陳縛剛才是叫她什麽!你們小情侶真的有點太膩歪了!

虞迦書拎著酒過去的。

陳縛給她餵了一口剝好的小龍蝦,垂眸看她手上的酒瓶:“記得少喝一點。”

“我想喝。”虞迦書說。

陳縛的手頓了頓,拿她沒辦法:“好。”

喝醉了,他會照顧。

虞迦書今天心情沈悶,總還是想多喝兩杯,來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陳縛也就沒有再阻止。

她坐在陳縛旁邊。

一口小酒一口小龍蝦,確實像個公主。

難得有這種,只有熟悉的自家人聚會的感覺,終於坐在一桌了,總有些幼稚的人要玩真心話大冒險。

蔣行上次海島之旅輸得底褲都不剩,這次!他要把自己失去的全部奪回來!

他也是難得沒有被拒絕。

而且這輪的玩法跟以前不太一樣,不再是1V1的規則,把所有人都加進去以後,蔣行可算是贏了兩次。

虞迦書和陳縛這邊沒什麽好問的。

會提議玩這種游戲,他就是有備而來,早就把何晨輝算計進去了。

所以何晨輝這邊一輸。

蔣行馬上找準機會就是問:“我發現你最近總是有意無意地提起路姐,你是喜歡她吧?”

大家:?

連虞迦書的手都停住。

她順著看過去。

什麽啊,何晨輝喜歡她姐姐嗎?

這麽想來,確實有點蛛絲馬跡,她也很期待何晨輝會怎麽回答。

真心話大冒險這種游戲願賭服輸,何晨輝擡眸看過來,倒是先看了一眼虞迦書。

——這是給未來小姨子遞眼神呢。

“是。”何晨輝回答地直接,不過還是補上了句,“對了,我看你這麽敏銳,什麽時候能對自己的事情敏銳一點?”

蔣行:“啥?”

啥啊。

不是,這游戲也不是他輸,怎麽這箭頭最後反而繞到他這兒來了!!

那邊蔣行和何晨輝吵個不停,司靈清忽然覺得有些站不住,找了個借口,說自己要去廚房拿飲料,就先離開現場了。

虞迦書又喝了一口杯中的酒,忽然被陳縛摁住手。

“要去吹會兒風麽。”他問她,還順手從旁邊的冰桶裏抽出兩罐啤酒,晃了晃,“我帶你去別的地方喝。”

虞迦書的確也覺得這邊有些吵鬧了。

何晨輝和蔣行還沒爭出個輸贏——

當然,其實基本是蔣行一個人在發瘋。

她拿起那罐啤酒,跟著陳縛就往後院走,在陳縛帶她過來之前,虞迦書還不知道這裏可以上去。

陳縛在旁邊拿了梯子,穩穩地架這邊,幫她摁住,讓她先上去。

被男朋友帶來爬房頂。

虞迦書翻上去以後,發現這裏的視野剛好可以看見下午去的那家咖啡店,他們這個時間點還在營業。

早A晚C,白天賣咖啡晚上販酒精。

陳縛上來後,坐在她旁邊,微微屈膝,兩個人一起吹著這夏夜晚風,還是陳縛先開的口。

“我知道今天你媽媽過來了。”他說。

虞迦書不意外。

姐姐似乎一直很信任陳縛,所以剛才也定是跟他說了。

她悶悶地“嗯”了一聲,斂著眸,叩開了手上的拉罐,氣泡往外冒。

滋啦滋啦的翻湧聲。

陳縛都沒問她做了什麽決定,伸手過來握住她的手,只是說。

“虞迦書,不要給自己那麽大壓力。”

“有些事情沒有你想象中那麽難,離開也好,留下也罷,你都沒有錯。”

虞迦書舔了舔唇,有些啤酒的苦澀味。

“真的沒有錯嗎?”虞迦書蜷起腿,“我跟大家約好的,要一起走下去,也跟你拉過鉤的。”

她當初信誓旦旦。

跟陳縛說,你真的不會遺憾嗎?你會的。

她自以為是,自認為自己看穿了陳縛隱瞞的情緒,就這樣給了他保證。

當初是她一意孤行要跟他定下這個約定。

現在要違約的也是她。

陳縛伸手,用自己的酒瓶碰了一下她的。

“賽場上的分分合合太過正常,每個人都有選擇自己人生的權利,沒有人綁架你,你也不要綁架自己。”

“你當初簽的合約就是一年。”

“不打了,也沒問題。”

“相信自己的選擇,你是個聰明的小女孩兒,不會選錯的。”

虞迦書沒有再往下喝,放在旁邊,伸手摸了摸自己滾燙的耳朵,小聲問:“我都沒告訴你我的選擇是什麽。”

“你會選擇你媽媽的。”陳縛說,“我知道。”

對現在的虞迦書來說,媽媽、姐姐,的確是最重要的。

下午跟虞紅的談話,虞迦書想得到的其實並不是她的想法。

而是她的態度。

虞紅現在的態度明顯不可改變,那虞迦書也沒有退路了。

她知道自己的結局,知道自己的選擇和結果,可還是覺得難過,覺得斷舍離很難,她是可以很快做出決定,但…

自己都很難接受自己的選擇。

虞迦書又將腿蜷近了一些,臉埋在膝蓋中,難得有些輕微的哭腔。

她這個人沒有太多的情緒,通常在難過的事情上沒有太多的話說,此刻,也只是告訴他。

“陳縛,你知道嗎?”

“我是沒有任性的資格的。”

如果她更有倔強的資本,或是母親的身體不是這樣病懨懨,並不是從死亡關回來一趟,如果她們一家人,不是那麽辛苦才走到今天。

她是會更自由、更有底氣的。

如果不是這樣,她可以跟虞紅繼續犟,可以堅持選擇要做自己想做的事。

可是事與願違。

她不到。

她不可能跟虞紅對著幹,不可能去氣媽媽,不可能背叛獨自把自己辛苦拉扯長大的媽媽。

虞迦書覺得自己的胸口悶得不行,心口有陌生的絞痛感。

她從未體驗過這樣的感覺。

大抵是因為感情。

以前的她,從未在意過誰的去留,也跟不在意自己會跟誰締結什麽樣的關系,可現在——

她締結了太多的關系。

友情,愛情,類似於親情的隊友情。

所以,才會覺得很難過。

一旦有一條線連接起來,要斬斷就不是一件易事。

陳縛那邊沈默了幾秒,一聲很輕地嘆息落入虞迦書的耳中,隨後她感覺到自己的臉被人觸碰。

是他伸手,捧起了她的臉。

陳縛一只手捏著她發燙的耳朵,一只手勾著她的下巴。

他俯身過來,帶著苦澀的酒味吻過來,虞迦書咬到他唇瓣上的味道,是剛才那罐不喜歡的啤酒的味道。

可現在,沒有覺得那麽不喜歡了。

帶著陳縛的氣息,一切都會變得更好味一些。

陳縛哄人的方式總是那麽特別,他的手指輕輕觸著她,語氣是溫柔的。

眼神也是。

陳縛笑了笑,看著還是那股吊兒郎當的懶散味兒,跟她說——

“就算不是Swan選手了。”

“也是陳縛的女朋友。”

作者有話說:

放心啦,也沒那麽刀,我這小刀(狗頭)

我準備,今天,一口氣,寫到完結,誰支持(舉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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