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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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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放一副“如果是你,什麽樣的事幹不出來”的表情。

閻槐幹脆想裝作不認識他的樣子。

“你認識這戶人家的主人?”陸放問。

“有過一面之緣,”閻槐端著酒杯,似笑非笑地轉過身,“就跟你一樣。”

陸放被噎了下,道:“他也跟我一樣,與你有過一番長談嗎。”

閻槐曲起一根手指抵著下巴,輕飄飄地道:“忘了。”他饒有興致地道,“我當年與你有過一番長談嗎?”

“是啊,不然我怎麽知道你叫閻雲柯呢。”陸放理所當然地回答。

閻槐見他扳回來一局,再想想自己好像也並未占上風,是否取得對方的信任,閻槐並無興趣,區區口舌之爭讓他一手也無妨。

其實現在他倆就在進行好一番長談。

然而,如果不記得陸放,哪來現在這番長談。

“多的是人知道,”閻槐道,“我還以為是你父皇告訴你的。”

陸放若有所思。

“如果我沒記錯,這位應該也很清楚。”閻槐擡手示意莫名臉色越來越黑的白行之所在的方向。

“所以你為什麽不進宮當執教?”陸放關心這個。

“你不是被逐出修煉場了麽?”閻槐道,“你管執教之事作甚。”

陸放不說話了,別過頭去,儼然好像不想說這個話題。

在座所有弟子都見過陸放隨心所欲,肆無忌憚,從來嘴上不饒人,行事作風總是輕描淡寫,也絕不落下風,這還是頭一次見他與人針鋒相對,自甘敗北的,實在是難得一見。

讓人不禁好奇這位黑衣人究竟是何人,是他們日後的執教,還是說好當執教,卻沒來的那位,說起來家父都不提的那位神秘的執教。

“若你來當執教,我或許想去修煉場了。”陸放低聲道。

落到閻槐耳中,卻過於響亮了些。

什麽叫“如果他去當執教,厭惡修煉的陸放,就想去修煉場了”?

此刻嗩吶吹響,鑼鼓被敲錘得震天響,戲臺上淒婉的樂曲也停了下來。

除了隔壁的閻槐,再無人聽見陸放這番話。

這裏重點是“人”,不包括那群變態的“仙”。

閻槐註意到周家家主的棺材旁,那位身著縞素,頭纏白巾的妙麗女子,她腹部明顯隆起,眼裏沒有淚意,待人接物都很麻木。

嗩吶奏響哀樂,眾修士齊心協力之下,周家家主的棺材終於被擡了出來。

閻槐心頭一動,目光落在封得十分嚴實的棺材之上。

咚、咚、咚,宛如活人的心跳聲,從棺材內部傳來。

卻沒有抓撓的聲音。

那棺材上了好幾層啟,通體漆黑,不知是何材質,他竟無法越過棺材本生,去看棺材內部被關之物。

本來只是來湊個熱鬧的魔尊大人,突然來了點興致。

旁邊的陸放見他亮起來的雙瞳,又看著那位有了身孕卻依舊看似弱柳扶風的周家夫人,感到很是怪異,他想跟去看看,哪怕白行之不許。

“想跟去看看的人呢,自願跟去,剩下的就在周府等我們,”白行之見了陸炤躍躍欲試的神色,還是備了一手,道,“若等三日,我等未歸,便通知乾王朝。”

“明白。”不太想去湊熱鬧的弟子道。

“留下的人,多在城中走走,幫助除祟衛道,是為歷練,勿忘修行。”白行之道,皺起眉頭,不知為何那棺材讓他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去嗎?”陸放扭頭問閻槐。

那棺材裏的情況,閻槐略感興趣,但他並不打算告知行蹤:“不去。”

“哦,我也不去。”

“如果我去呢。”

“那我也去。”

閻槐:“……”

“怎麽,你要跟著我?”閻槐問。

“難道不是同行麽。”陸放理所當然地道,“你平白無故出現在這兒,當年平白無故出現在皇宮,你該不會也是這戶人家的親戚吧。”

天地良心,這群人是來歷練的,而他是來看熱鬧的,風馬牛不相及,這人跟著他毫無道理。

“也……”閻槐好奇,“我不是,你是?”

“我也不是,但這位已故的周典,聽說是陸炤的外公,乃皇親國戚,我父皇都得叫他岳丈。”

“你不去豈不是不厚道?”閻槐道。

“也不至於,這麽說來你很懂人情世故。”陸放問,“你老家哪兒的?”

閻槐道:“魔域,岐王閣,或者說岐山閣,都一樣。”

陸放沒有絲毫驚訝,點了點頭,悠長地道:“哦……難怪。”

“難怪什麽?”說實在的,閻槐其實並不怎麽在意,只是脫口而出。

“不告訴你。”陸放起身,跟上送葬的隊伍。

“你來做什麽。”陸炤渾身發毛,怒眼瞪著神色悠揚的陸放。

“就當我在奉承你,想跟你套關系,想討好你這一系好了,”陸放道,“我說你,都是一個王朝的,大夥關顧著修煉都快沒心思顧慮別的了,我一心貪玩也無意與你爭先,你放心,我絕不會是你的對手。”

陸炤滿肚子火莫名壓制回去,他看不慣陸放,尤其聽他這麽不在乎他在乎的一切,莫名越發不順眼。

“隨你的便。”

“我哥還是很傲嬌的。”陸放道。

陸炤一步差點踩偏。

閻槐見陸放神色輕松,整個人松弛了許多,勝過方才見他時的緊繃與警惕,應該不是見到他的緣故。

“再次見到你,實在高興。”陸放道。

“你我不是同伴吧。”閻槐強調道。

“從告示處到周府,這段路同路,不就叫同伴了麽。”陸放道,“你年紀大了,不至於古板到連這都不認吧。”

閻槐說不過他,便不說了,他一旦見到陸放,便是要叫陸放倒黴的,是給他帶來苦厄的。

而陸放見了他的莫名高興,在他看來司空見慣,耳朵都起繭了,別說區區一個陸放,天上地下、神仙邪魔見到他的時候,甚至會感到榮光。

無妨,同伴就同伴吧,盡管他非自願,但他已經收了好處了,現在關系越好,當他捅刀的時候,對方才會越痛。

閻槐看陸放的目光透了一絲同情。

“陸放,要小心他,”木狜提醒道,它居於陸放體內靈樹之中,說話聲只有陸放能聽見,“他可能不安好心。”

“滿朝都是不安好心的人,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陸放知道對方壞過事,他半點也不想和乾皇和解,也不想被乾皇重視,結果對方那麽一說,反而讓冷落了他十六年的乾皇開始體恤他了,那種透不過氣的關懷,他覺得出來歷練兼放風也未嘗不是好事。

至於此人,大概是偷雞不成反蝕一把米。

上次分明有無數種辦法能讓他苦不堪言,但對方卻只是選了事不關己不沾手這種。

換言之,此人最壞不過是,讓他遇到生死關,再對他見死不救。

不過說來,當他遇到生死攸關的時刻,完全沒有辦法脫身,那麽死去也是一種解脫。高階修士的壽命還挺長的,他沒有必要孤獨又淒慘地走完漫長的一生,也沒有必要因為另外的人沒有施以援手而去怨恨或責怪任何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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