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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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副班長的電話打進來的時候,李青宥正陪著蘇安做孕婦操。

電話那頭,已成為律師的向卉聲音冷靜而有條理:“……怎麽說也是畢業十年沒見了,張老師說很想大家呢。”

李青宥有禮地回應著,心裏卻在想,張瓊?她才不會想見他。

二人雖然久未聯系,到底是老合作關系了,三言兩語就敲定了同學聚會的細節。向卉。李青宥收線,轉身回到室內,蘇安已經在一旁歇著,正跟私教說話,見他進來,用眼神詢問他:繼續嗎?

他含笑走上前,牽起她的手,轉而問教練:“還有八分鐘對吧?”

教練點頭站直身體:“是的,我們繼續吧!”

做完需要夫妻配合的孕婦操出來,二人換了衣服,一身清爽地聊天。

李青宥把同學聚會的事跟蘇安講了講。

“十年了,是個比較大型的聚會。”他頓了頓,“你就別回去了,留在這裏跟奶奶作伴。”

蘇安卻打趣:“怎麽了?不讓我去,是不是有什麽事瞞著我?”

李青宥失笑:“時間定在國慶,再過兩個月你的月份就重了,怕你受不了。”

蘇安對他皺了皺鼻子,轉而對著鏡子往臉上抹了點護膚品:“我現在能吃能睡的,國慶也才六個月,有什麽不能去的?”

她跟時戀大學時一個天南一個地北,畢業後時戀留在錦繡市本地工作,而她跟著李青宥長居玉京市,只有結婚的時候見了一面,還特別忙,眼下剛好有個機會,這次不去,又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再相見。

同學聚會她是沒什麽興趣,她跟十七班的人本就關系不太親密,能玩得來的也就寥寥數人,身邊的丈夫還占了一個,只不過借機回去見見好閨蜜還是挺好的機會。

再說了,她也是十七班的一份子,條件允許的情況下,聚會她自然是要去的。

李青宥說不過她,只摸了摸她自懷孕後就剪短的頭發,帶著幾分懷念說:“別說,你這造型,跟上學的時候也差不多。”

蘇安塗好臉,轉過身來抱住他腰,仰著頭一本正經:“你比上學的時候可更好看了。”

兩個月的時間倏忽而過,蘇安跟李青宥飛回了錦繡市。

第一面訂在一個酒店,五、六十個人裏來了近五十個人,這些人裏又有不少是帶著另一半和孩子來的,算了算竟然有一百多號人,剛好坐滿一個花廳。

李青宥做為班長,理應是他牽頭,但他人遠在外地,又要照顧懷孕的蘇安和年邁的奶奶,許多事就都堆在了向卉身上,他只頂了個名頭。

向卉也不在錦繡市工作,而是在距離四小時動車車程的另一個城市。

她充分發動了班委,和幾個對此很積極主動的同學們,遙控指揮,倒也把這件事辦得有聲有色。

李青宥和蘇安來得不早也不晚,人來過半,他們聯袂出現在會場,頓時引來數人起哄。

無論是男同學還是女同學,視線在二人臉上過了一圈之後,都不約而同地落在蘇安高聳的肚皮上。

大家都長大了,再不是從前任性的少年,蘇安從前在十七班人緣不好,也不過是因為她從來跟他們走的不是一條路。結果她一路過關斬將,竟然能拿下清大的學位,還和班長大人,當年的年級大佬結了婚,女同學們不管從前有沒有過交情,交情有零點幾分,都挺熱絡地和她寒暄。

有幾個有了孩子的,還跟她大談媽媽經,蘇安很快就融入了集體。

李青宥接到妻子“放心”的眼神,這才打起幾分精神應付。

張瓊到得最早,每個學生進來,都先與她親親熱熱地打招呼,然後再三三兩兩坐到一旁談笑。

見到李青宥和大著肚子的蘇安過來,一此畫面不由從張瓊的腦海深處浮現出來。

望著眼前目光溫煦,依舊和氣得令人抓不住把柄,甚至更勝一籌的李青宥,張瓊暗暗感慨。

少年人的夢想,果真是有無限可能性。

熱切聊過一輪,蘇安隨口問起做了外貿的陸思琪:“小戀呢?她還沒來嗎?”

時戀在念書的時候是個乖乖女,做事從不遲到,蘇安剛才還以為她去了洗手間,結果等到現在,依舊不見人影。

畢書丹在讀博,依舊秀秀氣氣地,她擡起細白小手輕輕推了推金絲邊眼鏡:“還沒過來呢。給她打個電話吧。”

蘇安要拿手機,卻被她止住:“你少打,我來。”

她坐開幾個身位,打了一會兒,電話響到忙音,那邊還沒消息。

她輕輕放下來,動作說不出的優雅好看:“沒人接,可能在路上沒聽見吧。”

女人的手機常常放在包裏,聽不見也是很正常的操作。

沒人對此有什麽特殊的想法。

唯有蘇安,心裏隱隱升起了幾分不安。

花廳的電視正播著一個唱歌的節目,選手們無一例外歇斯底裏地飆著高音,聽得蘇安心中煩躁。

她扭了扭身體,調整了一下坐姿,就見一個女人端著一杯酒從花廳的這頭走到男同學們的聚集地那邊,中間數度停下,跟幾個人說了些什麽,然後走到了李青宥身邊。

李青宥經人提醒,才發現身後站著個人,他微側身,看了看她,認出了她,但他對她並沒有攀談的欲/望,正要轉回身去繼續剛才的話題,那人卻開口了。

“李青宥!……班長。我是肖雲,你……不認得我了嗎?”

肖雲今天精心打扮了一番,一襲名牌連衣裙將她玲瓏身段完全展露,臉上的妝容也很有心機地化出了幾分少女感,看起來比一些已為人母的女同學年輕漂亮得多,又顯得比學生時代更成熟有風致。

她微微顫著手撩了下頭發,香水味暗暗襲上面前的人,目光裏全是介於少女和少婦之間的多情,隱含期盼。

李青宥不著痕跡地借著轉身,後退了半步。他頷首:“肖雲,你好。”

不鹹不淡的一句招呼後,他又轉頭,似是認真聆聽同學們的交談內容,註意力沒在肖雲身上留半分。

她感到尷尬,咬咬唇,目光裏閃過一絲怨懟。

她來得早,李青宥和蘇安進來的時候,她剛上完洗手間出來。她躲在一旁觀察了一下,發現蘇安頭發因為懷孕剪短了,臉上也很素凈,肚子又高又尖,完全沒有了女人的性吸引力。而她剛剛補過妝出來,正是狀態最好的時候。

看著人群中依舊魅力無邊的李青宥,她的心砰砰直跳。

同學聚會在一些人心裏,那就是舊□□覆燃,新□□勾搭的最好時機,蘇安跟李青宥結婚了又怎麽樣?她還能一直霸著他不成?

這麽優秀的男人,就算只是睡一次,她也知足了!

畢業之後,肖雲也接觸過不少男青年,但是他們比起李青宥,總是差那麽一點。

長得帥的沒他專一,踏實的又沒他有前景,賺錢多的長得又一言難盡。

兜兜轉轉,她的終身大事也就蹉跎到了現在。

但現在,機會來了!

肖雲盡力得體地微笑著,內心卻已經跟眼前的人攜手過了一生,正當她鼓足勇氣準備再搭話時,路琨突然從中間橫過來,一把攬住李青宥的肩,帶著他邊走邊聊:“宥哥,來來來,兄弟這有好酒……”

轉眼就把人帶走了,然後一大群男生們呼拉圍上去,肖雲插不進腳,急得團團轉。

陸思琪瞥了那邊一眼,跟蘇安咬耳朵:“你小心著點她。”

跟李青宥搭不上話,很可能會回頭來找她的麻煩。

蘇安認真應下,卻覺得一陣無力。

十年了,這人是不是有毛病?見天盯著別人的丈夫不放,是想要盯一輩子怎麽著?

果然,肖雲見男生那邊正火熱,實在插不進手,只得悻悻地退了出來,視線一掃,就看到了蘇安。

蘇安一邊磕瓜子,一邊撩了撩眼皮,嘟囔:“該上菜了吧?”

正說著,向卉風風火火地從外面進來,招呼大家有舊一會兒再敘,先按桌坐下,要上菜了。

蘇安掃了眼她身邊的人,忽然一笑。

畢書丹悄聲說:“我去叫班長過來。”

她一起身,李青宥已經站到一旁,順勢跟她聊了幾句,挨著蘇安坐下了。隨著他的動作,路琨帶著幾個男生呼啦啦坐了半桌。

轉眼間,這一桌被同學們坐滿了。

肖雲慢了一步,想插進來又坐不下了,氣得臉都青了。

陸思琪笑得直抽。

蘇安一臉無語:“有這麽好笑嗎?”

陸思琪猛點頭:“有有有!”

她也來得早,剛才肖雲就心神不屬的,還老旁敲側擊的打聽她知不知道這次蘇安會不會來的事,都被她打太機含糊過去了,眼下見她接連吃癟,她開心得要死。

蘇安搖搖頭,不理抽瘋的某人,轉而問李青宥:“你喝酒了?”

李青宥點點頭,嘴裏卻說:“沒有,一會兒要開車呢。”

菜都上了,時戀怎麽還沒來?明明前幾天還確認過說一定會來見她的。

趁著李青宥剝蝦殼的工夫,蘇安又給時戀打了個電話。這次倒是很快就被接起來了,時戀的聲音清甜中帶著幾分嘶啞,聽上去相當疲憊的樣子,說話卻像連珠炮一樣急促有力:“我找到他了,安安!我找到他了!同學聚會我去不了了!”

蘇安怔了一瞬,隨後很快反應過來,不禁為她感到高興:“真的呀?太好了。你的事情要緊,嗯,我們下次再約!”

時戀那邊似乎有事在忙,講沒幾句就掛了電話。

蘇安收好手機,擡頭見一只蝦被剝好放到她碗裏,李青宥手裏在剝另一只。

她夾了吃了,才對他說:“小戀有點事,來不了了。”

事涉時戀的隱私,她不願在人前講得太清楚。

李青宥就坐在她身邊,雖然周圍人都在說話,吵得很,但他一直關註著妻子的動靜,那句“我找到他了”說的那麽大聲,他自然也是聽見了的。

說話間,他又剝好一只蝦放到妻子碗裏:“嗯,我知道了。到時候給她退活動經費。”

陸思琪在一旁看他們秀恩愛,被閃得直往另一邊躲。

借著蘇安懷孕的借口,李青宥一直躲酒,路琨等人也很給力,縱有幾個實在沒眼色的硬要來灌,也被他們給攔下了。

至於肖雲這家夥,她對李青宥有非分之想,卻不想跟路琨那批人多做接觸。

路琨考的是軍校,畢業了就是軍官。結果半點斯文儒將的味兒沒有養出來,反倒是原本只有三分的匪氣漲到了十分。本就高大的身材越發魁梧。眼下進了十月,有些人都穿了長袖衫,他偏穿著T恤,一擡手,結實的腱子肉在人眼前晃來晃去。有他保駕護航,誰敢造次?

所以直到宴席結束,肖雲都沒找著機會。

她安慰自己:沒事,一會兒還要去唱K。

結果李青宥根本沒去。

他直接帶著懷孕的蘇安回了錦繡市的老家。

對面的房子在他把馮淑蘭接到玉京市之後就空著了,由蘇安的父母時不時過去打理一番。

到底是常沒人住,透著股久無人居的味兒,許多生活用品都沒有。所以,當晚,蘇安跟李青宥宿在蘇安家。

李青宥不是第一次睡在蘇安的床上,卻是第一次這麽激動。

他的懷中,環著心愛的女人,這個女人,懷著他們倆的孩子。

這個想法令他心猿意馬,手底下就不老實了起來。

蘇安抓住他,悄聲嗔道:“你想幹嘛?我爸媽在隔壁呢!”

李青宥動作一頓,咬著她耳朵,又是哄又是求:“那就小點兒聲,寶貝兒,你這一輩子也就懷最多兩次孕,機會難得啊!”

蘇安大窘:難得個鬼啊!

但她胸前的酸漲卻被他揉捏得很舒服,不由松了勁道,任他為所欲為。

側入式是一種比較溫和的姿勢,李青宥極為小心,兩只手輕輕扶在她肚皮上,感受著她的變化,呼吸聲重重地擦過她耳邊。

沒敢弄太久,他在手底下的肚皮動了一下後就馬上退了出來,就著那點滑膩在她雙腿間摩擦了會兒,猛地抽出來,用床頭的手紙接住。

草草清理了自己後,他馬上返身來查看蘇安的情況。

蘇安臉上酡紅,責怪地瞪他一眼:“真煩人,大半夜的還要起來洗。”

李青宥把欲起身的她輕輕摁下:“我去打水來。”

一會兒,他打了熱水進來,殷勤服侍著妻子把身上都清理幹爽了,又樂顛顛地去處理毛巾臉盆等物。

忙活了好一陣才又在蘇安身邊躺下,抱著早已迷糊睡去的妻子,滿足地發出了喟嘆。

——

2023年1月22日。新年第一天

蘇安的第一個孩子來到世上。

他們采取了水中無痛分娩,由李青宥從背後將蘇安抱臥在流水池裏,孩子一出生,臍帶還是李青宥親手剪的。

蘇安力竭,歪倒在丈夫身上,連孩子都沒來得及抱,只看了一眼,就昏昏沈沈地睡去。

等她醒來時,已過去四個小時,新生兒已經哭過一場,吃過一頓,放在她身邊了。

她上完廁所回來,側躺著看著自己的娃娃,內心有種奇妙的感覺。

她的父母對於孩子的態度至今未變,仍然將她當作他們養老的資本,只是不再那麽□□裸地,毫無溫情的,而是情感更為覆雜而有層次。

蘇安有時很懷疑,自己為什麽在那樣的家庭裏成長,卻並不害怕與人組建家庭,也不排斥與人孕育生命。

看到孩子的小臉的時候,她想,她找到了答案。

她的出身,她無法選擇,但她可以選擇給自己孩子的到來一個充滿愛的期盼。

盡管原生家庭給她曾帶來不少負面影響,但那些全是她的,她不會再傳給孩子。

出院後,李青宥問她:“寶寶叫蔚藍好不好?她出生的時候,外面晴空萬裏,天氣很好。”

蘇安對起名字不太感冒,她以前有許多畫作,都是無題,工作後做的案子,因為都有甲方,倒是省了她起名字的煩惱。

“你決定吧。”

李青宥失笑:“怎麽我一個人決定啊?你也提點建議嘛。”

蘇安頓了幾秒:“挺好,就這個吧。”

李青宥知道剛才停頓的幾秒,她壓根兒就沒想,只得搖搖頭,準備回去跟馮淑蘭通通氣。

馮淑蘭年紀大了,雖然還硬朗,但蘇安跟李青宥都心疼她,也就孩子剛出生那天,她去了躺醫院看了看人,接下來幾天,她都待在家裏等著。

今天知道孫媳婦和曾孫女要回來,她早早就跟月嫂準備好了飯菜,守在門口等著他們回來。

孕婦和孩子的東西多,李青宥叫了人幫忙,還是搬了兩趟才搬完。

最後一次回家的時候,馮淑蘭正捧寶貝似的抱著新生兒在逗弄,蘇安則跟月嫂在溝通帶孩子的細節,見到他回來,無一不回過臉對他笑。

一室馨然。

作者有話要說: 男女主番外完,下章起是蔚藍主視角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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